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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演義 - 第六十五回 瓜鎮喪師向營失陷 韋楊斃命洪酋中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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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回 瓜鎮喪師向營失陷 韋楊斃命洪酋中衰

卻說江南大營,系是欽差大臣向榮統轄,張國梁為輔,自咸豐三年起,駐紮南京城外孝陵衛,與江北大營相犄角。

江北大營統帥琦善,本是個沒用人物,圍攻揚州幾一年,兵餉用得不少。

左副都御史雷以諴,正奉命巡閱河防,聞琦善師久無功,請旨剿賊,捐資募勇,自成一軍,紮營揚州城東面,與琦善大營作為犄角。

又復仿江都仙女鎮一抽一厘章程,創設板厘活厘的名目,收充軍需。

板厘是取諸坐賈,按月徵收,活厘是取諸行商,設卡徵收,看貨物的貴賤,作為等差;大約每百文中,取他兩三文,商賈尚不致病累,軍餉恰賴是接濟,當時稱他為妙法,都照樣循行。

此特一時權宜之策,乃軍興以後,相沿未絕,至今益厲,商民交怨,不得謂非雷氏之作俑。

琦善大營,自然照辦,不必細說。

當下士飽馬騰,正期一鼓殲敵,朝旨又責成琦善,叫他剋日破城,殲除務盡,毋使旁突滋擾。

會洪秀全遣丞相賴漢英援揚,為副都統薩炳阿等所敗,琦善因勝而驕,自謂無恐,哪知賴漢英竟赴瓜洲,殺退參將馮景尼,師長鑣及鹽大使張翊國。

揚州長一毛一,得知瓜洲道通,遂率全股衝出揚城,會合賴漢英,佔據瓜洲,琦善徒得了一個空城,有旨責琦善不力,革職留效,馮景尼正法,師長鑣等遣戍。

琦善惶急異常,令總兵瞿騰龍進剿瓜洲,騰龍陣亡。

警報傳至揚州,急得琦善成病,不數月而逝。

江寧將軍托明阿,奉旨代琦善任。

托明阿的才識,與琦善也差不多,只浦口一戰,稍獲勝仗,然亦虧向榮派員夾攻,方得此勝。

嗣後擁兵自固,毫無進取,因此江北大營,遠不及江南大營的威望。

但向榮、張國梁,雖是有些智勇,誓復金陵,究竟金陵城大而堅,洪楊又作為根據地,悉銳固守,被圍兩三年,仍舊負嵎抗拒;兼且遣眾四擾,牽動官兵,向榮又不能坐視不救,只得分兵援應。

以故轉戰頻年,迄無成效。

褒貶處煞有分寸。

會上海一帶,土匪蜂起,佔住縣城,與長一毛一勾通。

江蘇巡撫吉爾杭阿,督總兵虎嵩林,參將富安,守備向奎等,水陸進攻,足足攻了好幾個月,始由江寧府知府劉存厚,挖地成一穴一,埋入地雷,轟蹋城垣二十多丈,方得克復上海縣。

上海既復,進攻鎮江,鎮江已由提督余萬青,奉向大臣檄,率兵萬餘,攻打數月。

吉撫領兵八九千人,到鎮江城下,與余提督分營對立,仍用了老法兒,開隧種火,轟去了一小段城牆角。

正擬督兵入城,不料城中長一毛一,已探悉轟城的計策,遣悍卒潛出,繞至吉營背後,鼓噪而入,幸虧吉營尚有紀律,一時不致潰亂,當下返身拒敵,鏖鬥一場,方將長一毛一殺退。

回望城頭,轟陷的城隙,已由長一毛一用土塞住。

料知進攻無益,只得退休,白費了掘地埋藥的工夫,蹉跎蹉跎,又是一年。

鎮江的長一毛一,與瓜洲的長一毛一,不但蟠踞如故,並且雙方聯絡,氣焰越盛。

金、焦兩山,雖有總兵周士法、陳國泰兩部,率艦分泊,怎奈逍遙坐視,一任長一毛一往來。

長一毛一藐視已久,一面把兩處勾結,暗襲揚州,一面遣人知會南京,請發兵接應。

揚州知府世琨,安坐城中,總道瓜洲、鎮江,都已圍住,長一毛一雖插翅不能飛來,忽聞城外喊殺連天,忙上城探望,已是滿地紅巾,倉猝調兵,應者寥寥;只有參將祥林,領了數百個羸兵弱卒,前來聽令。

世琨令他登陴守禦,不到一日,已被長一毛一攻陷。

祥林巷戰許久,力竭身亡。

世太守也算殉城畢命。

善善從長,不拚其美。

這位托大臣得知此信,遣了幾員將官,來救揚州。

揚州城已於前日失守,援軍初到城下,尚未住腳,長一毛一忽自城內衝出,洶洶的殺將過來。

一陣亂掃,把援軍掃得四散。

隔了幾天,詔書特下,革托明阿及陳金綬、雷以諴職,令都統德興阿代任。

德興阿驟遭一寵一遇,格外效力,親督兵至揚州城西北隅,猛撲城頭,一當十,十當百,任你長一毛一如何凶悍,也只得縮著手,抱著頭,棄城出走。

可見用兵全在冒死。

揚州算是再克,鎮江、瓜洲,仍然不下。

蘇撫吉爾杭阿,頗具血誠,默念城下頓兵,何日方了,躊躇再四,想出了一條釜底一抽一薪的計策,竟欲截斷長一毛一的糧道。

當下與知府劉存厚商議道:「野戰不如扼要,攻堅不若斷糧,這是軍法上最要秘訣。

我聞發賊運糧,全恃高資為通道,高資一斷,賊技自窮,非但鎮江、瓜洲,可以立復,即金陵逆首,亦只能束手受擒。

老兄以為何如?」

存厚道:「撫帥所言,確是制賊的妙策,卑職很是贊成。」

吉撫道:「我欲截彼糧道,彼豈不防此一著,必須有堅忍能耐的幹員,方能當此重任。」

存厚慨然起立道:「卑職願去。」

吉撫道:「老兄肯去最好。

萬一有急,兄弟定來救應。」

存厚即辭了吉撫,帶領知縣松壽,鹽大使張翊國,飛馳而去。

看官!這糧道是全軍的一性一命,長一毛一聞存厚前往,哪有不出兵力爭之理?存厚既到高資,就煙墩山倚岡為寨,紮了品字式三個營盤。

過了一天,已來了鎮江長一毛一數千名,前來撲營,被存厚一陣擊退。

又過了兩日,復來了無數長一毛一,乃是金陵遣來的一精一銳,如蠅逐臭,如蟻附膻,爭向煙墩山撲來。

劉存厚到了此時,明知眾寡懸殊,不是對手,只因奉命到此,早把生死置諸度外。

長一毛一拚命攻撲,存厚拚命抵禦,炮聲震地,煙霧迷天,戰了兩三個時辰,忽報松壽、張國翊,均已陣亡,三營中失去二營,不由不令存厚心驚,只得收兵入寨,守住甭營,專待援應。

極寫劉存厚。

這消息傳到吉撫軍中,吉撫立率兵前往,將到高資,遙見黃旗紅巾,滿坑滿山,連劉營都望不清楚,諸將都已失色。

吉撫即欲殺入,有一偏將攔馬稟道:「賊為護糧而來,生死所關,安肯輕去?我軍不過萬人,主客情形,相去懸絕,看來不如退守為是。」

吉撫憮然道:「我以一部郎,不數年任開府,仗節麾,受恩深重,何敢貪生?今若一戰而勝,賊糧可斷,逆一穴一可平,上紓天子的憂思,下解生民的疾苦。

萬一失敗,願捐軀報知遇恩。

況我與劉知府曾面約往援,豈可失信?」

懷忠履信,吉撫可謂完人。

言畢,即當先衝入,眾將亦不得不隨往,前馳後驟,竟將長一毛一衝倒數百名,劈開一條血路,直入劉存厚營。

長一毛一見吉撫入內,霎時四合,百炮齊鳴,千彈並發,吉撫聞這聲耗,登高四望,正覷那長一毛一的隙處,意欲捨堅攻瑕,俄聞蚩的一聲,忙睜睛瞧著,忽有滾一圓的一粒炮子飛將前來,撞著腦袋,如石擊一卵一,頓時鮮血直流,痛極而僕。

眾軍見主帥暈斃,統是驚駭異常,長一毛一即一擁前進,殺的殺,劈的劈,軍士見不可敵,大家是逃命要緊。

有幾百名隨著劉存厚左右衝突,欲翼吉撫一屍一身出圍,可奈長一毛一圍繞得緊,殺一重,又一重,存厚力竭氣喘,大吼一聲而亡。

這是一場血戰,故敘述較詳。

吉、劉兩人,都已殉難,圍攻鎮江的余萬青,也立腳不定,自然撤圍,長一毛一遂四出紛擾。

欽差大臣向榮亟命張國梁馳剿。

國梁系江南大營的棟柱,自圍攻金陵後,轉戰無虛日,金陵悍酋屢次出犯,都由國梁殺退;各處聞警,得國梁馳救,亦無不克復。

此時正收復江浦,渡江回營,接向大臣命令,不及休息,率兵即行,至丁卯橋遇著長一毛一,一鼓蕩平;進至五峰口,又殺掉了數百名長一毛一;再進至九華山,見長一毛一駐紮較多,他卻偃旗息鼓,佯為退走;至夜間揮兵前往,把敵營踏平好幾座。

這一股英風銳氣,正足辟易千人。

長一毛一戰不過國梁,都竄回金陵。

國梁正尾追西歸,遙見大營火起,營內的兵勇,狼狽奔來,料知營中遇變,加鞭疾行。

到了孝陵衛不見大營,只見遍地是火,長一毛一正殺得高興,仗火肆威,當下不知向公下落,只揀著長一毛一多處,揮刀直入,左衝右蕩,尚尋不著向大帥。

忽見東南角上,火光熒熒,尚現出向字旗幟,忙奮勇殺將過去。

那長一毛一如蜂如蟻,裹將攏來,他恰不管利害,仗著一一柄一大刀,東劈西削,無不披一靡一。

殺了好一歇,方一逼一近向字旗邊,見向帥正危急萬分,急呼道:「國梁在此,保大帥出圍!」向榮聞國梁兵到,氣為一振,即眾將士亦變怯為勇,拼著命隨了國梁,突出重圍。

長一毛一亦不敢追趕,由國梁保著向公,自淳化鎮退保丹一陽一。

為張國梁寫生,故江南大營失陷,仍寫得燁燁有光。

這次大營失陷,是由向大臣分兵四出,麾下兵寡將單,鎮江長一毛一,與金陵長一毛一,窺破向營情形,互約夾攻,前後縱火,向軍腹背受敵,以致大潰。

這是頓兵堅城的壞處。

向榮至丹一陽一後,嬰城固守,長一毛一分途一逼一圍,重營疊壘,勢甚鴟張。

向榮憂憤成疾,由國梁收集散卒,激厲將士,開城再戰,連破長一毛一營寨,斬首數千級,丹一陽一方轉危為安。

無如向榮病終不起,臨危時,以軍事付國梁,並囑咐道:「汝才足辦賊,我死何憾!」國梁垂淚受命,忽向榮自一床一上躍起道:「終負朝廷恩。」

言畢而僕,遂殞。

江南提督和春,奉旨代向榮督師,國梁以提督銜幫辦軍務,人心稍固。

獨這位洪天王秀全,聞江南大營,都被擊退,向榮又死,遂自以為強盛無匹,越加驕一婬一。

楊秀清手握大權,至此益妄作妄行,每日掠奪佳麗,輪班入侍,可憐三吳好女子,被這楊賊糟蹋無數。

有崇拜洪楊者,心中所慕,亦是為此,不然,何以有楊梅都督,花界大王。

奈秀清最一寵一的是傅善祥,善祥逸去,秀清大索不得,悵望異常,恰巧揚州獻一個美人兒,姓朱名九妹,年十九,能詩文,才貌與善祥相似。

秀清是歡喜極了,即令入值東王府,代善祥職,夜間即要她侍寢。

九妹不從,娉婷弱質,不敵混世魔王,卒被他強一暴脅迫,恣意一婬一污。

九妹恨甚,一陽一作歡笑容,暗中誓不與俱生,趁著秀清飲酒,偷放砒毒。

不料被秀清察破,迫她自飲,毒發而斃。

又有江寧李氏女,選入東王宮,亦遭一婬一辱,她在髻內藏小刀寸許,伺秀清醉酒酣睡,直刺其喉。

秀清適轉身,誤中左肩,秀清大怒,立呼左右用點天燈刑。

什麼叫作點天燈?系用布帛將人束住,漬油使透,倒綁桿上,燒將起來。

看官!你道慘不慘呢?又有一個趙碧一娘一,丰姿秀美,年僅十五六,初被擄充繡館女工,碧一娘一本是一手好針繡,制了二冠,呈諸東王。

秀清見她一精一致絕倫,稱賞不置。

不意被同館所妒,說她內襯穢布,裂視果然。

即令館監先加杖責,訊是何人指使?碧一娘一矢口自承,遂令於明晨點天燈示眾。

時碧一娘一已經昏暈,棄桂樹下,夜半始醒,醒即自縊,才免慘焚。

秀清怒無所洩,竟殺守者,及知情不一舉的數十人。

看官!你道慘不慘呢。

再加一語,益令人髮指,崇拜洪楊者其聽之!

秀清一想,民女多是靠不住,只有天妹洪宣嬌,素與交好,不如娶她過來,巧值秀清妻死,便娶天妹作了繼室,天妹倒也願意成親。

這日是個伏天,秀清飭制大涼一床一,窮工極巧,四面玻璃,就中注水,養大金魚百數,荇藻交橫,微風習習,秀清、宣嬌一裸一體交一歡,一對一婬一夫一婬一婦,只嫌夜短,不慮晝長。

但秀清本有許多姬妾,自從宣嬌娶入,都成了有夫的寡一婦,長夜綿綿,令人難耐。

適有東府承宣陳宗揚,生得一表人材,面如冠玉,惹得這班王一娘一,統願屈體俯就,要宗揚來替秀清。

宗揚沒有分身法兒,久之久之,自然鬧出事來。

一婬一惡之報。

秀清下令,斬了宗揚。

宗揚是韋昌輝妻弟,昌輝時在江西,得了此信,暗暗懷恨。

正值秀清惡貫已滿,由秀全降下密旨,召昌輝回南京。

昌輝率眾回來,秀清不許入城,由昌輝再三懇請,願留部下在城外,只帶隨從數十名進來,乃為秀清所許,入見秀全。

秀全佯怒道:「現在天國軍權,歸東王執掌,你豈不知?東王不要你回來,你何得擅回?快去東王府請罪!東王若肯赦你,你宜速赴泛地。」

言畢,恰暗暗垂淚。

昌輝覷見,料知天王見迫,不便明告,隨往東王府請謁求赦。

秀清立即延入,昌輝央懇向天王前緩頰。

秀清道:「弟事自當代請,但我將以八月生日,進稱萬歲,弟知之否?」

昌輝道:「四兄勳高望重,巍巍無比,早宜明正位號。

不過弟在外征妖,未敢明請哩。」

當即跪下,叩稱萬歲,並令隨從各員,亦跪稱萬歲,秀清大喜,命即賜宴,昌輝以下,一律犒飲。

昌輝入席,起初還是極力趨承,嗣見秀清微醉,便起立道:「天王有命,秀清謀逆不軌,著即加誅!」秀清聞言欲避,昌輝從員,已一擁而上,將他砍死。

想做皇帝,誰料遭此結果。

擁入內室,把他子女侍媵,一一斬首,只剩了天妹洪宣嬌,由昌輝摟一抱而去。

返入北王府內,先與宣嬌合一歡,然後報知天王。

不意東王余一黨一,集眾攻北王府。

昌輝復開城召入部眾,與東王一黨一互鬥,你殺我,我殺你,兩下相殺,城河為赤。

忽翼王石達開,自江西馳回,燕王秦日綱,亦自安徽趨至,兩人俱奉天王密旨,入靖內亂。

既入城,聞秀清已被昌輝殺死,兩一黨一鏖戰不休,遂相與調停。

昌輝不服,定要殺盡東王余一黨一,當下惱了石達開,便大聲道:「你既殺了東王,也好罷手,為什麼滅他家族?你滅他家族,還嫌不足,定要除他余一黨一,我天國不為東王而亡,恐要為你而亡了。」

昌輝不答,達開憤憤而出。

是夜翼王、燕王兩府,統被昌輝手下圍住,秦日綱出問被殺,翼王府內,竟是全家被害。

獨達開不知如何察覺,竟縋城出走,將糾合部眾入犯。

昌輝去報秀全,秀全不覺失聲道:「汝不聽達開言,倒也罷了,今將他全家殺死,莫怪他不肯干休。

昌輝嘿然,竟自趨出,反戈圍天王府。

天王兄弟仁發、仁達,暗與東王一黨一講和,同攻昌輝。

昌輝敗走,東王一黨一趁勢入北王府,見一個,殺一個,不特昌輝妻妾,統做了刀頭之鬼,就是宣嬌玉骨,也被大眾剁成肉泥。

想被天父召去了。

昌輝出城,手下只剩數十人,渡江至清江浦,適遇前使在外的東王一黨一,將他擒住,押送江寧。

秀全命即磔死,將首級送與達開,溫詞召達開回來。

達開怨憤少洩,返入江寧,大家推他輔政,如秀清故事。

怎奈秀全心懷疑忌,只恐達開如韋、楊一般,仁發、仁達,又與達開意見不合,達開就辭別天王,出城徑去。

這次秀全謀除秀清,密召韋、石諸人,還是錢軍師代他決策,後見韋、楊內哄,他竟不知去向。

從此秀全失了一個參謀,內外政事,都由仁發、仁達主持,越加棼亂。

了結諸王,並了結錢江。

是時曾國藩在江西,得兩湖援軍,攻克南康,曾國華等亦收復瑞州,李元度、劉於淳諸將,復取宜黃、崇仁、新淦等縣,江西軍務,漸有起色。

會官文拔漢一陽一城,擊斃長一毛一軍的鍾丞相,劉指揮。

胡林翼拔武昌城,生擒長一毛一檢點古文新等十四人,武漢三失三復。

湘軍遂乘勝收黃州、興國、蘄州、蘄水、廣濟等處,僅十日間,肅清湖北。

於是楊載福率領水師四百餘艘,李續賓率領陸師八千餘人,沿江東下,連戰皆克,直達九江。

國藩在南昌聞報,親赴九江勞師,途次聞蕭啟江、劉長佑二軍,已奪得袁州;其弟國荃,亦組成一部吉字軍,由萍鄉入會周鳳山,攻取安福。

喜信迭來,一精一神益爽。

到了九江,但見水陸兩軍,聲勢甚盛,楊、李兩統領,都來迎謁。

那時這位奔走倉皇的曾大帥,不禁喜逐顏開,攜了楊、李兩將手,慰勞一番,並傳見水陸將弁,一一慰諭;又出餉銀分犒兵士。

三湘豪傑,七澤健兒,個個歡騰,人人效命,立思踏平九江城。

怎奈攻了月餘,仍未見效。

轉瞬已是咸豐七年,國藩在營中度歲,過了正月,擬移節瑞州,忽由湘鄉發來訃聞,乃是國藩父竹亭封翁壽終。

國藩大慟一回,立即奔喪。

瑞州的曾國華,吉安的曾國荃,亦先後馳歸,到家中守制去了。

正是:

出則盡忠,入則盡孝。

吁嗟曾公,無忝名教。

國藩既歸,朝議令他墨絰從戎,由國藩固請終制,此是正理。

乃詔令總兵楊載福,道員彭玉麟,就近統領兵勇,並命兩湖巡撫,酌派陸軍赴江西助剿。

這回已可作結束,待小子休息一刻,再敘下回。

琦善之不逮向榮,人盡知之。

顧向榮頓兵三年,師老日久,亦犯兵家之忌。

行軍之要素有二:一仗氣勢,二仗紀律。

三年無功,氣勢餒矣,紀律亦安望常嚴?即非分兵四出,亦安保其不傾覆者?或謂蘇撫吉爾杭阿,不攻高資,則鎮江不致撤圍,城內之太平軍,無自糾合金陵,夾攻向營,向營即可以不覆,是說似是而實非。

高資既為敵軍運糧之處,則向榮早宜設法要截,寧必待吉撫乎?吉撫之不成,眾寡不敵致之也。

就令吉撫不死,向營寧能長保乎?惟金陵韋、楊二酋,一勝即驕,自相殘殺,此可以見盜賊之必亡。

不然,金陵之圍已解,向榮歿,曾國藩被困南昌,洪氏正可乘勢而逞,天下事,未可知也。

本回前半截敘向營之被陷,有以見專閫之非才,後半截敘韋、楊之自殘,有以見劇盜之必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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