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冒頓聽了妻言,已經心動,又因韓王信及趙利等亦未到《前漢演義》第三十六回 宴深宮奉觴祝父壽 系詔獄拚死白王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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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演義 - 第三十六回 宴深宮奉觴祝父壽 系詔獄拚死白王冤

前漢演義

第三十六回 宴深宮奉觴祝父壽 系詔獄拚死白王冤

卻說冒頓聽了妻言,已經心動,又因韓王信及趙利等亦未到來,疑他與漢通謀,乃即於次日早起,傳令出去,把圍兵撤開一角,縱放漢兵。

高祖自接得使臣復報,一一夜不睡,專在山岡上面,眼巴巴的瞧著胡馬。

待至天色大明,才見山下有一角隙地,平空騰出,料知冒頓已聽從閼氏,此時不走,尚待何時?乃即指麾大眾,立刻下山。

陳平忙說道:「且慢,山下雖有走路,但也不可不防,須令弓一弩一手夾護陛下,張弓搭箭,各用雙鏃,視敵進止,方可下山。」

又顧語太僕夏侯嬰道:「寧緩毋速,速即有禍!」夏侯嬰聽著,遂為高祖御車,徐徐下阪。

兩旁由弓一弩一手擁護,夾行而下,到了山麓,匈奴兵雖然望見,卻也未嘗攔阻,漢兵亦不發一箭,慢慢兒的過去,後面漢兵已陸續出圍,幸皆走脫。

到了平城附近,才得與步兵會合,一齊入城。

冒頓見高祖從容不迫,始終防有他謀,不復追擊,收兵自去。

高祖經過七日的苦楚,僥倖逃生,當然不願再擊匈奴,也即引兵南還。

行經廣武,亟赦劉敬出獄,向敬面謝道:「我不用公言,致中虜計,險些兒不得相見!前次偵騎,不審虛實,妄言誤我,我已把他盡誅了!」乃加封敬為關內侯,食邑二千戶,號為建信侯。

善能悔過,方不愧為英主。

又加封夏侯嬰食邑千戶,再南行至曲逆縣,見城池高峻,屋宇連綿,不由的讚歎道:「壯哉此縣!我遍行天下,惟有洛一陽一與此城,最算形勝哩。」

乃召過陳平,說他解圍有功,便將全縣采地,悉數酬庸,且改封戶牖侯為曲逆侯。

總計陳平,隨征有年,屢獻智謀,一是捐金行反間計,二是用惡劣菜蔬進食楚使,三是夜出婦女,解滎一陽一圍,四是潛躡帝足,請封韓信,五是偽游雲夢,六是救出白登,這便叫作六出奇計。

高祖轉戰四方,幕中謀士,張良以外,要推陳平,此外都聲望平常,想是不過如此了。

話休敘煩。

且說高祖至曲逆縣,略略休息,仍復啟行,路過趙國,趙王張敖,出郊迎接,執禮甚恭。

他與高祖誼屬君臣,情兼翁婿,就是呂後所生一女,許字張敖,雖尚未曾下嫁,卻已定有口約,因此敖格外慇勤,小心伺候。

史中但言張敖執子婿禮,未及公主下嫁事,但觀後來婁敬所言,請以長公主嫁單于,則其未嫁可知。

誰知高祖瞧他不起,箕踞嫚罵,發了一番老脾氣,便即動身自去。

為下文貫高謀叛伏筆。

行到洛一陽一,方才住下,忽見劉仲狼狽回來,說是匈奴移兵寇代,抵敵不住,只好奔回。

劉仲封代事,見三十四回。

高祖發怒道:「汝只配株守田園,怪不得見敵就逃,連封土都不管了。」

劉仲碰了一鼻子灰,俯首退出。

高祖本欲將他加罪,因念手足相關,不忍重懲,因從寬發落,降仲為合一陽一侯。

另封少子如意為代王,如意為戚姬所出,見三十二回。

得蒙高祖一寵一愛一,故年僅八歲,便得王封,嗣恐如意年幼,未能就國,特命一陽一夏侯陳豨為代相,先往鎮守。

陳豨也領命就任去了。

惟高祖接得蕭何奏報,鹹一陽一宮闕,大致告就,請御駕親往巡視,高祖乃由洛一陽一至櫟一陽一,復由櫟一陽一至鹹一陽一。

蕭何當然接駕,導入遊覽。

最大的叫做未央宮,周圍約有二三十里,東北兩方,闕門最廣,殿宇規模,亦多高敞。

前殿尤為壯麗。

還有武庫太倉,分造殿旁,也是崇閎輪奐,氣象巍峨。

高祖巡視未周,便勃然動怒道:「天下洶洶,勞苦已甚,成敗尚未可知,汝修治宮室,怎得這般奢侈哩!」何不慌不忙,正容答說道:「臣正因天下未定,不得不增高宮室,借壯觀瞻。

試想天子以四海為家,若使規模狹隘,如何示威!且恐後世子孫,仍要改造,反多費一番工役,還不如一勞永逸,較為得宜!」說到宜字,見高祖改怒為喜,和顏與語道:「汝說亦是,我又不免錯怪了。」

看官聽說!前時修築的長樂宮,不過踵事增華,沒甚煩費,若未央宮乃是新造,由蕭何煞費經營,兩載始成,雖不及秦代的阿房宮,卻也十得二三,不過佔地較少,待役較寬,自然不致聚怨,激成民變。

蕭何與高祖結識多年,豈不知高祖一性一情,也是好誇,所以開拓宏規,務從藻飾,高祖責他過奢,實是佯嗔佯怒,欲令蕭何代為解釋,才免貽譏。

一主一臣,心心相印,瞞不過明人炬眼,惟庸耳俗目,還道是高祖儉約哩!勘透一層。

讀史得問。

高祖又命未央宮四圍,添築城垣,作為京邑,號稱長安。

當即帶同文武官吏,至櫟一陽一搬取家眷,徙入未央宮,從此皇居已定,不再遷移了。

但高祖生一性一好動,不樂安居,過了月餘,又往洛一陽一。

一住半年,又要改歲。

至八年元月,聞得韓王信一黨一羽,出沒邊疆,遂復引兵出擊。

到了東垣,寇已退去,乃南歸過趙,至柏人縣中寄宿。

地方官早設行幄,供張頗盛,高祖已經趨入,忽覺得心下不安,急問左右道:「此縣何名?」

左右答是柏人縣,高祖愕然道:「柏與迫聲音相近,莫非要被迫不成?我不便在此留宿,快快走罷?」

命不該死,故有此舉。

左右聞言,仍出整法駕,待著高祖上車,一擁而去。

看官試閱下文,才知高祖得免毒手,幸虧有此一走呢。

作者故弄狡獪,不肯遽說。

高祖還至洛一陽一,又復住下。

光一陰一易過,轉瞬年殘,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趙王張敖,楚王劉交,陸續至洛,朝賀正朔。

高祖欲還都省親,乃命四王扈蹕同行。

及抵長安,已屆歲暮。

未幾便是九年元旦,高祖在未央宮中,奉太上皇登御前殿,自率王侯將相等人,一同謁賀。

拜跪禮畢,大開筵宴,高祖陪著太上皇正座飲酒,兩旁分宴群臣,按班坐下。

殽核既陳,籩豆維楚,高祖即捧觴起座,為太上皇祝壽。

太上皇笑容可掬,接飲一觴,王侯將相,依次起立,各向太上皇恭奉壽酒。

太上皇隨便取飲,約莫喝了好幾杯,酒酣興至,越覺開顏,高祖便戲說道:「從前大人常說臣兒無賴,不能治產,還是仲兄盡力田園,善謀生計。

今臣兒所立產業,與仲兄比較起來,究竟是誰多誰少呢?」

大庭廣眾之間,亦不應追駁父言,史家乃傳為美談,真是怪極。

太上皇無詞可答,只好微微笑著。

群臣連忙歡呼萬歲,鬧了一陣,才把戲言擱過一邊,各各開懷暢飲,直至夕一陽一西下,太上皇返入內廷,大眾始謝宴散歸。

才過了一兩日,連接北方警報,乃是匈奴犯邊,往來不測,幾乎防不勝防。

高祖又添了一種憂勞,因召入關內侯劉敬,與議邊防事宜。

劉敬道:「天下初定,士卒久勞,若再興師遠征,實非易事,看來這匈奴國不是武力所能征服哩。」

高祖道:「不用武力,難道可用文教麼?」

敬又道:「冒頓單于,弒父自立,一性一若豺狼,怎能與談仁義?為今日計,只有想出一條久遠的計策,使他子孫臣服,方可無虞;但恐陛下未肯照行。」

高祖道:「果有良策,可使他子孫臣服,還有何說!汝盡可明白告我。」

敬乃說道:「欲要匈奴臣服,只有和親一策,誠使陛下割一愛一,把嫡長公主遣嫁單于,他必慕一寵一懷恩,立公主為閼氏,將來公主生男,亦必立為太子,陛下又歲時問遺,賜他珍玩,諭他禮節,優遊漸漬,俾他感格,今日冒頓在世,原是陛下的子婿,他日冒頓死後,外孫得為單于,更當畏服。

天下豈有做了外孫,敢與外王父抗禮麼?這乃是不戰屈人的長策呢。

還有一言,若陛下一愛一惜長公主,不令遠嫁,或但使後宮子女,冒充公主,遣嫁出去,恐冒頓刁狡得很,一經察覺,不肯貴一寵一,仍然與事無益了。」

劉敬豈無耳目?難道不知長公主已字趙王?且冒頓不知有父,何知婦翁,此等計策,不值一辯。

高祖道:「此計甚善,我亦何惜一女呢。」

想是不一愛一張敖,因想借端悔婚。

當下返入內寢,轉語呂後,欲將長公主遣嫁匈奴。

呂後大驚道:「妾惟有一子一女,相依終身,奈何欲將女兒,棄諸塞外,配做番奴?況女兒已經許字趙王,陛下一身為天子,難道尚可食言?妾不敢從命!」說至此處,那淚珠兒已瑩瑩墜下,弄得高祖說不下去,只好付諸一歎罷了。

過了一宵,呂後恐高祖變計,忙令太史擇吉,把長公主嫁與張敖。

好在張敖朝賀未歸,趁便做了新郎,親迎公主。

高祖理屈詞窮,只好聽她所為。

良辰一屆,便即成婚,兩口兒恩一愛一纏一綿,留都數日,便進辭帝后,並輦回國去了。

這位長公主的封號,叫做魯元公主,一到趙國,當然為趙王后,不消細說。

惟高祖意在和親,不能為此中止,乃取了後宮所生的女兒,詐稱長公主,使劉敬速詣匈奴,結和親約。

往返約越數旬,待敬歸報,入朝見駕,說是匈奴已經允洽,但究竟是以假作真,恐防察覺,仍宜慎固邊防,免為所乘。

高祖道:「朕知道了。」

劉敬道:「陛下定都關中,不但北近匈奴,須要嚴防,就是山東一帶,六國後裔,及許多強族豪宗,散居故土,保不住意外生變,覬覦帝室,陛下豈真可高枕無憂嗎?」

高祖道:「這卻如何預防!」敬答道:「臣看六國後人,惟齊地的田懷二姓,楚地的屈昭景三族,最算豪強,今可徙入關中,使他屯懇。

無事時可以防胡,若東方有變,也好率領東征。

就是燕趙韓魏的後裔,以及豪傑名家,俱可酌遷入關,用備驅策。

這未始非強本弱末的法制,還請陛下採納施行!」高祖又信為良策,即日頒詔出去,令齊王肥楚王交等飭徙齊楚豪族,西入關中。

還有英布彭越張敖諸王,已早歸國,亦奉到詔令,調查豪門貴閥,迫使挈眷入關。

統共計算,不下十餘萬口。

虧得關中經過秦亂,戶口散離,還有隙地,可以安插,不致失居。

但無故移民,乃是前秦敝政,為何不顧民艱,復循舊轍?當時十萬餘口,為令所迫,不得不扶老攜幼,狼狽入關。

後來居住數年,語龐人雜,遂致京畿重地,變做五方雜處。

豪徒俠客,借此混跡,漸漸的結一黨一弄權,所以漢時三輔,號稱難治。

漢稱京兆左馮翊右扶風,號稱三輔。

看官試想!這不是劉敬遺下的禍祟麼?

高祖還都兩月,又赴洛一陽一,適有趙相貫高的仇人,上書告變。

高祖閱畢,立即大怒,遂親寫一道詔書,付與衛士,叫他前往趙國,速將趙王張敖,及趙相貫高趙午等人,一併拿來。

這事從何而起?便由高祖過趙,嫚罵趙王,激動貫高趙午兩人,心下不平,竟起逆謀。

他兩人年過六旬,本是趙王張敖父執,使他為相,好名使氣,到老不衰。

自從張敖為高祖所侮,便覺得看不過去,互相私語,譏敖孱弱,且同入見敖,屏人與語道:「大王出郊迎駕,備極謙恭,也算是致敬盡禮了。

乃皇帝毫不答禮,任情辱罵,難道做得天子,便好如此?臣等願為大王除去皇帝!」張敖大駭,嚙指出一血,指天為誓道:「這事如何使得?從前先王失國,全仗皇帝威力,得復故土,傳及子孫,此恩此德,世世不忘,君等奈何出此妄言!」還有良心。

兩人見敖不從,出語私人道:「我等原是弄錯了,我王生一性一忠厚,不忍背德,惟我等義難受辱,總要出此惡氣,事成歸王,不成當自去受罪罷。」

何必如此。

兩人遂暗地設法,欲害高祖。

高祖匆匆過境,並不久留,一時無從下手,只好作罷。

嗣聞高祖出次東垣,還兵過趙,遂密遣刺客數人,伺候高祖行蹤,意圖行刺。

當時高祖行經柏人,心動即行,並未嘗知有刺客,其實刺客正隱身廁壁,想要動手。

偏偏高祖似有神助,不宿而去,仍致貫高等所謀不成。

回應本回前文,說明事跡。

及貫高怨家,訐發密謀,一道嚴詔,頒到趙國,趙王張敖,全然不覺,冤冤枉枉的受了罪名,束手就縛。

趙午等情急拚生,統皆自剄,獨貫高怒叱諸人道:「我王並未謀逆,事由我等所為,今日連累我王,都教一死了事,試問我王的冤枉,何人替他申辯呢?」

於是情願受綁,隨敖同行。

有幾個赤膽忠心的趙臣,也想隨著。

偏詔書中不准相從,並有罪及三族的厲禁,乃皆想出一法,自去髡鉗,註釋見前。

假充趙王家奴,隨詣洛一陽一,高祖也不與張敖相見,即交廷尉典獄官名。

訊辦。

廷尉因張敖曾為國王,且是高祖女婿,當然另眼相待,留居別室。

獨使貫高對簿,貫高朗聲道:「這都是我等所為,與王無涉。」

廷尉疑他袒護趙王,不肯直供,便令隸役重笞貫高。

貫高咬牙忍受,絕無他言。

一次訊畢,明日再訊,後日三訊,貫高惟堅執前詞,為王呼冤,廷尉復喝用嚴刑,當由隸役取餅鐵針向火燒熱,刺入貫高肢一體,可憐貫高不堪忍受,暈過數次,甚至身無完膚,九死一生,仍然不改前言。

廷尉也弄得沒法,只好把高系獄,從緩定讞。

可巧魯元公主,為了丈夫被逮,急往長安,謁見母后,涕泣求援。

呂後也忙至洛一陽一,見了高祖,力為張敖辯誣,且說他身為帝婿,不應再為逆謀。

高祖尚發怒道:「張敖若得據天下,難道尚少汝一個女兒。」

呂後見話不投機,未便再請,但遣人往問廷尉。

廷尉據實陳明,且即將屢次審訊情形,詳奏高祖。

高祖也不禁失聲道:「好一個壯士!始終不肯改言。」

口中雖這般說,心下尚不能無疑,乃遍問群臣,何人與貫高相識?中大夫洩公應聲道:「臣與貫高同邑,也曾相識,高素尚名義,不輕然諾,卻是一個志士。」

高祖道:「汝既識得貫高,可即至獄中探視,問明隱情,究竟趙王是否同謀?」

洩公應命,持節入獄。

獄吏見了符節,始敢放入。

行至竹一床一相近,才見貫高奄臥一床一上,已是遍體鱗傷,不忍一逼一視。

可謂黑暗地獄。

因輕輕的喚了數聲,貫高聽著,方開眼仰視道:「君莫非就是洩公麼?」

洩公答聲稱是。

貫高便欲起坐,可奈身一子不能動彈,未免呻一吟。

洩公仍叫他臥著,婉言慰問,歡若平生。

及說到謀逆一案,方出言探問道:「汝何必硬保趙王,自受此苦?」

貫高張目道:「君言錯了!人生世上,那一個不一愛一父母,戀妻子,今我自認首謀,必致三族連坐,難道我癡呆至此?為了趙王一人,甘送三族一性一命?不過趙王實未同謀,如何將他扳入,我寧滅族,不願誣王。」

洩公乃依言返報,高祖才信張敖無罪,赦令出獄。

且復語洩公道:「貫高至死,且不肯誣及張王,卻是難得,汝可再往獄中,傳報張王已經釋出,連他也要赦罪了。」

於是洩公復至獄中,傳述諭旨。

貫高躍然起一床一道:「我王果已釋出麼!」洩公道:「主上有命,不止釋放張王,還說足下忠信過人,亦當赦罪。」

貫高長歎道:「我所以拚著一身,忍死須臾,無非欲為張王白冤。

今王已出獄,我得盡責,死亦何恨!況我為人臣,已受篡逆的惡名,還有何顏再事主上?就使主上憐我,我難道不知自愧麼?」

說罷,扼吭竟死。

小子有詩詠道:

一身行一事一身當,拚死才能釋趙王。

我為古人留斷語,直情使氣總粗狂!

洩公見貫高自盡,施救無及,乃回去覆命。

欲知高祖如何措置,且至下回說明。

觀漢高之言動,純是粗豪氣象,未央宮之侍宴上皇,尚欲與仲兄比賽長短,追駁父語,非所謂得意忘言歟?魯元公主,已字張敖,乃欲轉嫁匈奴,其謬尤甚。

帝王馭夷,叛則討之,服則捨之,從未聞有與結婚姻者,劉敬之議,不值一辯,況魯元之先已字人乎?本回敘魯元公主事,先字後嫁,最近人情。

否則魯元已為趙王后,奪人一妻以嫁匈奴,就使高祖劉敬,愚魯寡識,亦不至此。

彼貫高等之謀弒高祖,亦由高祖之嫚罵而來。

謀洩被逮,寧滅族而不忍誣王,高之小信,似屬可取。

然弒主何事,而敢行乎?高祖之欲赦貫高,總不脫一粗豪之習。

史稱其豁達大度,大度者果若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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