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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紀二十梁簡文帝大寶二年(辛未,公元551年)

[1]春,正月,新吳余孝頃舉兵拒侯景,景遣於慶攻之,不克。

[1]春季,正月,新吳人余孝頃率領軍隊抵抗侯景。

侯景派於慶去攻打他,沒有打贏。

[2]庚戌,湘東王繹遣護軍將軍尹悅、安東將軍杜幼安、巴州刺史王將兵二萬自江夏趣武昌,受徐文盛節度。

[2]庚戌(初五),湘東王蕭繹派護軍將軍尹悅、安東將軍杜幼安、巴州刺史王率兵二萬從江夏急行軍去武昌,接受徐文盛指揮。

[3]楊乾運攻拔劍閣,楊法昌退保石門,乾運據南陰平。

[3]楊乾運攻下了劍閣,楊法琛退卻守衛石門,楊乾運進據南陰平。

[4]辛亥,齊主祀圜丘。

[4]辛亥(初六),北齊國主高洋在圜丘祭天。

[5]張彪遣其將趙稜圍錢塘,孫鳳圍富春,侯景遣儀同三司田遷、趙伯超救之,稜、鳳敗走。

稜,伯超之兄子也。

[5]張彪派他的部將趙稜包一皮圍錢塘,孫鳳包一皮圍富春,侯景派儀同三司田遷、趙伯超去救援,趙稜、孫鳳兵敗逃跑。

趙稜,是趙伯超哥哥的兒子。

[6]癸亥,齊主耕藉田。

乙丑,享太廟。

[6]癸亥(十七日),北齊國主高洋去藉田舉行耕種儀式。

乙丑(十九日),祭祀太廟。

[7]魏楊忠圍汝南,李素戰死。

二月,乙亥,城陷,執邵陵攜王綸,殺之,投一屍一江岸;岳陽王取而葬之。

[7]西魏楊忠圍困汝南,李素戰死。

二月,乙亥(初一),汝南城被攻破,楊忠抓住了邵陵攜王蕭綸,殺了他,把他的一屍一體扔在江岸邊。

岳陽王蕭取回一屍一體予以埋葬。

[8]或告齊太尉彭樂謀反;壬辰,樂坐誅。

[8]有人告發北齊太尉彭樂陰謀造反。

壬辰(十八日),彭樂因此而獲罪被殺。

[9]齊遣散騎常侍曹文皎使於江陵,湘東王繹使兼散騎常侍王子敏報之。

[9]北齊派散騎常侍曹文皎出使江陵,湘東王蕭繹派兼散騎常侍王子敏回訪。

[10]侯景以王克為太師,宋子仙為太保,元羅為太傅,郭元建為太尉,張化仁為司徒,任約為司空,王偉為尚書左僕射,索超世為右僕射。

景置三公官,動以十數,儀同尤多。

以子仙、元建、化仁為佐命元功,偉、超世為謀主,於子悅、彭雋主擊斷,陳慶、呂季略、盧暉略、丁和等為爪牙。

梁人為景用者,則故將軍趙伯超,前制局監周石珍,內監嚴,邵陵王記室伏知命。

自餘王克、無羅及侍中殷不害、太常周弘正等,景從人望,加以尊位,非腹心之任也。

[10]侯景任命王克為太師,宋子仙為太保,元羅為太傅,郭元建為太尉,張化仁為司徒,任約為司空,王偉為尚書左僕射,索超世為尚書右僕射。

侯景設置三公一級的官,一次任命的人數往往以十人計,而任命為儀同的官員則尤其多。

侯景把宋子仙、郭元建、張化仁視為輔佐王命的第一等功臣,讓王偉、索超世當軍師負責謀略,讓於子悅、彭雋掌管軍事上的決策,陳慶、呂季略、盧暉略、丁和等人充當爪牙。

梁朝舊人被侯景重用的,有從前的將軍趙伯超、前制局監周石珍、內監嚴、邵陵王的記室伏知命。

其他的如王克、元羅以及侍中殷不害、太常周弘正等人,侯景由於他們深孚眾望,因此給予尊位,但不讓他們擔任要害職務。

[11]北兗州刺史蕭邕謀降魏,侯景殺之。

[11]北兗州刺史蕭邕密謀投降西魏,侯景殺了他。

[12]楊乾運進據平興,平興者,楊法琛所治也。

法琛退保魚石洞,乾運焚平興而歸。

[12]楊乾運的部隊進據平興。

平興是楊法琛治理的地盤。

楊法琛退卻保衛魚石洞,楊乾運燒燬平興城後收兵返回。

[13]李遷仕收眾還擊南康,陳霸先遣其將杜僧明等拒之,生擒遷仕,斬之崑。

湘東王繹使霸先進兵取江州,以為江州刺史。

[13]李遷仕收羅部下,重整軍隊,回師進攻南康。

陳霸先派他的部將杜僧明等迎戰,活捉了李遷仕,砍了他的頭。

湘東王蕭繹派陳霸先進兵攻取江州,任命他為江州刺史。

[14]三月,丙午,齊襄城王卒。

[14]三月,丙午(初二),齊國襄城王蕭去世。

[15]庚戌,魏文帝殂,太子欽立。

[15]庚戌(初六),西魏文帝元寶炬去世,太子元欽立為皇帝。

[16]乙卯,徐文盛等克武昌,進軍蘆洲。

[16]乙卯(十一日),徐文盛等攻克武昌,進軍蘆州。

[17]己未,齊以湘東王繹為梁相國,建梁台,總百揆,承製。

[17]己未(十五日),北齊任命湘東王蕭繹為梁國的相國,設置梁國台省,總領百官,秉承皇帝的命令辦事。

[18]齊司空司馬一子如自求封王,齊主怒,庚子,免子如官。

[18]北齊司空司馬一子如自己要求封王,國主高洋勃然大怒,庚子(疑誤),撤掉了司馬一子如的官職。

[19]任約告急,侯景自帥眾西上,攜太子大器從軍以為質,留王偉居守。

閏月,景發建康,自石頭至新林,舳艫相接。

約分兵襲破定州刺史田龍祖於齊安。

壬寅,景軍至西陽,與徐文盛夾江築壘。

癸卯,文盛擊破之,射其右丞庫狄式和,墜水死,景遁走還營。

[19]任約報告他那兒軍情危急,侯景親自率領軍隊向西進發,攜帶太子蕭大器作為人質隨軍出發,把王偉留下來守衛建康。

閏月,侯景的軍隊從建康出發,從石頭到新林,兵船密密麻麻,頭尾相連。

任約分出一支部隊在齊安襲擊打敗了定州刺史田龍祖。

壬寅(二十九日),侯景的軍隊抵達西陽地界,與徐文盛的部隊對峙,雙方在大江兩岸修築營壘。

癸卯(三十日),徐文盛發動攻擊,大破侯軍,用箭射中了侯景的右丞庫狄式和,使他墜水淹死。

侯景逃跑回到兵營。

[20]夏,四月,甲辰,魏葬文帝於永陵。

[20]夏季,四月,甲辰(初一),西魏把魏文帝安葬在永陵。

[21]郢州刺史蕭方諸,年十五,以行一事鮑泉和弱,常侮易之,或使伏一床一,騎背為馬;恃徐文盛軍在近,不復設備,日以酒為樂。

侯景聞江夏空虛,乙巳,使宋子仙、任約帥一精一騎四百,由淮內襲郢州。

丙午,大風疾雨,天色晦冥,有登陴望見賊者,告泉曰:「虜騎至矣!」泉曰:「徐文盛大軍在下,賊何由得至!當是王軍人還耳。」

既而走告者稍眾,始命閉門,子仙等已入城。

方諸方踞泉腹,以五色彩辮其髯;見子仙至,方諸迎拜,泉匿於一床一下;子仙俯窺見泉素髯間彩,驚愕,遂擒之,及司馬虞豫,送於景所,景因便風,中江舉帆,遂越文盛等軍,丁未,入江夏。

文盛眾懼而潰,與長沙王韶等逃歸江陵。

王、杜幼安以家在江夏,遂降於景。

[21]郢州刺史蕭方諸,年十五歲,行一事鮑泉由於生一性一平和軟弱,所以常常被蕭方諸侮慢輕視,有時讓他伏一在一床一上,拿他當馬騎。

蕭方諸仗著徐文盛的部隊在近旁,就不再設防,每天以玩樗爭輸贏和喝酒來尋一歡作樂。

侯景聽說江夏守備空虛,乙巳(初二),派宋子仙、任約率領一精一銳騎兵四百人,從淮河以南偷襲郢州。

丙午(初三),刮著大風,下著暴雨,天色陰沉,郢州城裡有人登上土坡望見賊兵已到,急忙報告鮑泉說:「敵人的騎兵來了!」鮑泉說:「徐文盛的大軍就在城下,賊兵哪能飛到這裡?可能是王手下的士兵回來了。」

過了一陣,跑來報告軍情危急的人多起來了,鮑泉才命令關上城門,但門未關上,宋子仙等人已經進城。

這時,蕭方諸剛剛坐在鮑泉肚子上,用五色彩線編結著鮑泉的鬍子。

看到宋子仙來了,蕭方諸跪拜著迎接,而鮑泉則躲在一床一下。

宋子仙低下頭一探,看到鮑泉的白鬍子間夾雜著彩線,感到很驚訝。

於是把鮑泉抓起來,連同抓獲的司馬虞豫,一塊送到侯景住的地方去。

侯景因為遇到順風,在長江中流揚帆急駛,這樣就超越了徐文盛等人的軍隊,丁未(初四),進佔江夏。

徐文盛的軍隊因害怕一下子就潰散了。

徐文盛和長沙王蕭韶等人一起逃回江陵。

王、杜幼安因為家在江夏,就投降了侯景。

湘東王繹以王僧辯為大都督,帥巴州刺史丹楊淳於量、定州刺史杜龕、宜州刺史王琳、郴州刺史裴之橫東擊景,徐文盛以下並受節度。

戊申,僧辯等軍崑至巴陵,聞郢州已陷,因留戍之。

繹遺僧辯書曰:「賊既乘勝,必將西下,不勞遠擊;但守巴丘,以逸待勞,無慮不克。」

又謂將佐曰:「賊若水步兩道,直指江陵,此上策也。

據夏首,積兵糧,中策也。

悉力攻巴陵,下策也。

巴陵城小而固,僧辯足可委任。

景攻城不拔,野無所掠,暑疫時起,食盡兵疲,破之必矣。」

乃命羅州刺史徐嗣徽自岳陽,武州刺史杜自武陵引兵會僧辯。

湘東王蕭繹任命王僧辯為大都督,率領巴州刺史丹陽人淳於量、定州刺史杜龕、宜州刺史王琳、郴州刺史裴之橫向東出發進攻侯景,徐文盛以下的將領一併受王僧辯指揮。

戊申(初五),王僧辯等人率領的軍隊抵達巴陵,聽說郢州已經陷落,於是,就在巴陵駐紮下來。

蕭繹寫信給王僧辯說:「賊兵憑藉著勝利的氣勢,必然會向西進攻。

我軍不用遠出奔襲,只要守住巴陵,以逸待勞,不用擔心打敗不了敵人。」

同時蕭繹又對身邊的將領謀士們說:「賊兵如果水陸兩路齊頭並進,直撲江陵,這是上策;如果據守夏首,蓄兵積糧,這是中策。

如果他們盡力攻打巴陵,這是下策。

巴陵城很小但很堅固,易守難攻,王僧辯足以勝任守城之職。

侯景攻城不下,野外又沒有什麼可搶掠的東西,酷暑季節流行疾病不時發生,軍糧吃完,士兵疲憊,我們打敗他是必然的事!」於是命令羅州刺史徐嗣徽從岳陽出發,武州刺史杜從武陵出發,各率軍隊和王僧辯會合。

景使丁和將兵五千守夏首,宋子仙將兵一萬為前驅,趣巴陵,分遣任約直指江陵,景帥大兵水步繼進。

於是緣江戍邏,望風請服,景拓邏至於隱磯。

僧辯乘城固守,偃旗臥鼓,安若無人。

壬戌,景眾濟江,遣輕騎至城下,問:「城內為誰?」

答曰:「王領軍。」

騎曰:「何不早降?」

僧辯曰:「大軍但向荊州,此城自當非礙。」

騎去。

頃之,執王等至城下,使說其弟琳。

琳曰:「兄受命討賊,不能死難,曾不內慚,翻欲賜誘!」取杯射之,慚而退。

景肉薄百道攻城,城中鼓噪,矢石雨下,景士卒死者甚眾,乃退。

僧辯遣輕兵出戰,凡十餘返,皆捷。

景被甲在城下督戰,僧辯著綬、乘輿、奏鼓吹巡城,景望之,服其膽勇。

侯景派丁和帶兵五千人守衛夏首,宋子仙帶兵一萬人為先鋒,進一逼一十巴陵,又另外派任約揮師直指江陵,自己則率大軍從水陸兩路齊頭並進。

於是蕭繹部下沿著長江戍衛巡邏的士兵,紛紛請求歸降。

侯景又把巡邏的範圍擴大到隱磯。

王僧辯依城固守,他命令捲起旗幟,藏起戰鼓,城內安靜得像沒有人一樣。

壬戌(十九日),侯景的軍隊渡過了長江,派輕騎兵來到城下,問道:「城內守將是誰?」

城內士兵回答:「是王領軍。」

輕騎兵高聲喝問:「為什麼不早早投降?」

王僧辯從容回答:「大軍盡避指向荊州,我這城池自然不會構成遮礙。」

輕騎兵聽罷拍馬回去了。

過了一陣,侯景派軍人把王等人抓到城下來,讓他向城裡的守將、弟弟王琳勸降。

王琳高聲對王喊道:「哥哥接受命令討伐賊兵,不能以身殉難,竟然不知內疚,反而要來誘我投降!」說著拿過弓箭就射,王慚愧地退回去了。

侯景派士卒從很多通道肉一搏攻打城池,城中鼓聲大作,吶喊震天,飛箭、巨石像雨點一樣打下來,侯景手下的士卒死去很多,不得不退下去。

王僧辯又派輕便迅捷的小部隊出城襲擊,打勝了就跑,這樣出擊了十幾次,都獲得勝利。

侯景披著鎧甲在城下親自督戰,王僧辯身繫綬帶、坐著轎子,奏著鼓樂,吹吹打打地巡視守城將士。

侯景遠遠看著他,不禁歎服他的大膽勇敢。

岳陽王聞侯景克郢州,遣蔡大寶將兵一萬進據武寧,遣使至江陵,詐稱赴援。

眾議欲答以侯景已破,令其退軍。

湘東王繹曰:「今語以退軍,是趣之令進也。」

乃使謂大寶曰:「岳陽累啟連和,不相侵犯,卿那忽據武寧?今當遣天門太守胡僧一精一甲二萬、鐵馬五千頓水,待時進軍。」

聞之,召其軍還。

僧,南陽人也。

岳陽王蕭聽到侯景攻下郢州的消息,派蔡大寶率領一萬軍隊進佔了武寧,並派使者來到江陵,假裝說要前來支援。

眾謀士商議後,建議以侯景已被打敗為理由,讓蕭退兵。

湘東王蕭繹聽了後說:「倘若讓他退兵,就等於催促他進軍。」

於是派使者去見蔡大寶,說:「岳陽王蕭多次表白要和我們聯合友好,互不侵犯,你為什麼突然進佔武寧?我軍準備馬上派天門太守胡僧帶一精一銳甲兵二萬、鐵甲騎兵五千駐紮水,等候時機進軍。」

蕭聽了後,就把蔡大寶的軍隊召回了。

胡僧是南陽人。

[22]五月,魏隴西襄公李虎卒。

[22]五月,西魏隴西襄公李虎去世。

[23]侯景晝夜攻巴陵,不克,軍中食盡,疾疫死傷太半。

湘東王繹遣晉州刺史蕭惠正將兵援巴陵,惠正辭不堪,舉胡僧自代。

僧坐謀議忤旨系獄,繹即出之,拜武猛將軍,令赴援,戒之曰:「賊若水戰,但以大艦臨之,必克。

若欲步戰,自可鼓棹直就巴丘,不須交鋒也。」

僧至湘浦,景遣任約帥銳卒五千據白以待之。

僧由他路西上,約謂其畏己,急追之,及於芊口,呼僧曰:「吳兒,何不早降,走何所之!」僧不應,潛引兵至赤沙亭;會信州刺史陸法和至,與之合軍。

法和有異術,隱於江陵百里洲,衣食居處,一如苦行沙門,或豫言吉凶,多中,人莫能測。

侯景之圍台城也,或問之曰:「事將何如?」

法和曰:「凡人取丙,宜待熟時,不撩自落。」

固問之,法和曰:「亦克亦不克。」

及任約向江陵,法和自請擊之,繹許之。

[23]侯景日夜不停地攻打巴陵城,攻不下來,軍隊沒有吃的,又染上了疾病,死傷了一大半。

湘東王蕭繹派晉州刺史蕭惠正率兵支援巴陵,蕭惠正以自己擔當不了這一重任為由推辭了,舉薦胡僧代替自己。

當時胡僧因為犯了進諫忤旨的罪正關在監獄裡,蕭繹就把他釋放了,封他為武猛將軍,命令他去救援巴陵。

臨走之時,蕭繹告誡他說:「賊兵如果水戰,你只管用大兵艦去對付它,一定能擊敗它。

如果賊兵要在陸上以步兵作戰,那你可以開船直抵巴丘,不必與之交鋒。」

胡僧抵達湘浦,侯景派任約率五千名一精一銳士卒據守白阻擊他。

胡僧避開任約,由別的路徑直西進,任約以為他害怕自己,急忙揮師追趕,追到芊口之時,對胡僧呼喊:「吳兒,為什麼不早早投降?要逃到哪裡去?」

胡僧不理睬他,偷偷把隊伍帶到赤沙亭,正好信州刺史陸法和也到了,兩下裡合成一軍。

陸法和有奇異的法術,隱居在江陵百里洲,衣食居處,一切都像苦行的和尚。

有時預言吉凶禍福,往往應驗,一般人不能測知其奧妙。

侯景包一皮圍台城時,有人去問他:「事情將會怎樣?」

陸法和不作正面回答,卻說:「人要是想摘果子,最好等待果子成熟的時候,那時不去碰它,它自己就掉下來。」

問的人再三追問一定要他明言,陸法和高深莫測地回答:「也能勝也不能勝。」

待到任約進攻江陵時、陸法和自動請纓,要求去攻打任約,蕭繹答應了。

壬寅,約至赤亭。

六月,甲辰,僧、法和縱兵擊之,約兵大潰,殺溺死者甚眾,擒約送江陵。

景聞之,乙巳,焚營宵遁。

以丁和為郢州刺史,留宋子仙等,眾號二萬,戍郢城;別將支化仁鎮魯山,范希榮行江州事,儀同三司任延和、晉州刺史夏侯威生守晉州。

景與麾下兵數千,順流而下。

丁和以大石磕殺鮑泉及虞預,沉於黃鶴磯。

任約至江陵,繹赦之。

徐文盛坐怨望,下獄死。

巴州刺史余孝頃遣兄子僧重將兵救鄱陽,於慶退走。

壬寅(三十日),任約抵達赤亭。

六月,甲辰(初二),胡僧、陸法和指揮軍隊發動進攻,打得任約的士兵四處逃散,被殺被淹死的很多,任約被抓住送往江陵。

侯景聽到兵敗消息,乙巳(初三),燒掉營帳,連夜逃跑了。

侯景任命丁和為郢州刺史,留下宋子仙等人率領二萬部屬,駐守郢城。

又派別將支化仁鎮守魯山,范希榮代理江州事務,儀同三司任延和和晉州刺史夏侯威生守晉州。

侯景與部下兵卒幾千人,順流而下。

丁和用大石頭砸死了鮑泉和虞預,把一屍一體沉在黃鶴磯。

任約被抓到江陵,蕭繹赦免了他。

徐文盛因心懷怨恨而獲罪,下獄死去。

巴州刺史余孝頃派他哥哥的兒子餘僧重帶兵去救鄱陽,於慶退兵逃跑。

繹以王僧辯為征東將軍、尚書令,胡僧等皆進位號,使引兵東下。

陸法和請還,既至,謂繹曰:「侯景自然平矣,蜀賊將至,請守險以待之。」

乃引兵屯峽口。

庚申,王僧辯至漢口,先攻魯山,擒支化仁送江陵。

辛酉,攻郢州,克其羅城,斬首千級。

宋子仙退據金城,僧辯四面起土山,攻之。

蕭繹任命王僧辯為征東將軍、尚書令,對胡僧等人也都晉位封號,讓他們帶兵東下。

陸法和要求回江陵,到達後,對蕭繹說:「侯景亂一黨一,自然很快就會被平定,不必掛心了。

但蜀地的賊兵將到了,請派兵遣將守衛險要之地,等待賊兵到來。」

於是他就帶兵駐守峽口。

庚申(十八日),王僧辯抵達漢口,先攻下魯山,抓獲了支化仁送往江陵。

辛酉(十九日),攻打郢州,攻克外城,斬首一千名。

宋子仙退守金城,王僧辯在城四周堆起土山,猛烈攻城。

豫州刺史荀朗自巢湖出濡須邀景,破其後軍,景奔歸,船前後相失。

太子船入樅陽浦,船中腹心皆勸太子因此入北,太子曰:「自國家喪敗,志不圖生崑,主上蒙塵,寧忍違離左右!吾今若去,是乃叛父,非避賊也。」

因涕泗嗚咽即命前進。

豫州刺史荀朗從巢湖出兵到濡須一帶阻截侯景,擊敗侯景的後衛部隊,侯景逃跑回來,船隻前後失去了聯絡。

太子乘坐的船進了樅陽浦,在船上心腹左右都勸太子從這裡投奔北方,太子說:「自從亡國以來,我就立志報國,不圖生存。

現在皇上遭難,我怎麼忍心離開他而去投奔北方!現在我如果跑了,就是背叛父親,而不是躲避亂賊。」

一邊說一邊痛哭流涕,同時命令繼續前進。

甲子,宋子仙等困蹙,乞輸郢城,身還就景;王僧辯偽許之,命給船百艘以安其意。

子仙謂為信然,浮舟將發,僧辯命杜龕帥一精一勇千人攀堞而上,鼓噪奄進,水軍主宋遙帥樓船,暗江雲合。

子仙且戰且走,至白楊浦,大破之,周鐵虎生擒子仙及丁和,送江陵,殺之。

甲子(二十二日),宋子仙等感到困難窘迫,要求獻出郢城,允許他們回到侯景那裡。

王僧辯裝作答應他們的要求,命令給他們一百隻船以穩定他們的情緒。

宋子仙信以為真,準備上船要走,王僧辯命令杜龕率領一精一兵勇士一千人攀著城牆上的女牆爬了上去,邊吶喊邊襲擊,水軍主帥宋遙率領樓船進攻,樓船四合如雲,長江水面為之變暗。

宋子仙邊戰邊逃,到白楊浦,被徹底打敗了,周鐵虎活捉了宋子仙和丁和,送到江陵,殺了他們。

[24]庚午,齊主以司馬一子如,高祖之舊,復以為太尉。

[24]庚午(二十八日),北齊國主高洋因為司馬一子如是神武帝高歡的舊臣,重新任命他為太尉。

[25]江安侯圓正為是西陽太守,寬和好施,歸附者眾,有兵一萬。

湘東王繹欲圖之,署為平南將軍。

及至,弗見,使南平王恪與之飲,醉,因囚之內省,分其部曲,使人告其罪。

荊、益之釁自此起矣。

[25]江安侯蕭圓正任西陽太守,他為人寬容和氣,喜歡施捨,慕名去歸附他的人很多,以致手中擁有一萬軍隊。

湘東王蕭繹想吞併他,封他為平南將軍。

等他前來晉見時,又不見他,而讓南平王蕭恪陪他喝酒,等他喝醉了,就把他關在內省,卻把他的部曲分散編入別的部隊,又指使人告發他的罪行。

這一來,荊州與益州之間,蕭繹與蕭紀之間的戰端就開始了。

[26]陳霸先引兵發南康,石舊有二十四灘,會水暴一漲數丈,三百里間,巨石皆沒,霸先進頓西昌。

[26]陳霸先帶兵從南康出發,江上的怪石過去形成二十四灘,但這時剛好碰上水位暴一漲了好幾丈,三百里間,巨石都被水淹沒了。

陳霸先進駐了西昌。

[27]鐵勒將伐柔然,突厥酋長土門邀擊,破之,盡降其眾五萬餘落。

土門恃其強盛,求婚於柔然,柔然頭兵可汗大怒,使人詈辱之曰:「爾,我之鍛奴也,何敢發是言!」土門亦怒,殺其使者,遂與之絕,而求婚於魏;魏丞相泰以長樂公主妻之。

[27]敕勒將要討伐柔然國,突厥族酋長土門發兵截擊,打敗了敕勒,他屬下的五萬多部落全部降服。

土門仗著自己強盛,就向柔然國求婚,柔然頭兵可汗勃然大怒,派人去責罵羞辱土門,說:「你本來是我的打鐵的奴才,怎麼膽敢說出這種求婚的話!」土門也勃然大怒,把柔然的使者殺了,從此與柔然絕交,轉而求婚於西魏,西魏丞相宇文泰便把長樂公主嫁給了他。

[28]秋,七月,乙亥,湘東王繹以長沙王韶監郢州事。

丁亥,侯景還至建康。

於慶自鄱陽還豫章,侯閉門拒之,慶走江州,據郭默城。

繹以為兗州刺史。

景悉殺子弟。

[28]秋季,七月,乙亥(初四),湘東王蕭繹任命長沙王蕭韶監理郢州政事。

丁亥(十六日),侯景回到建康。

於慶從鄱陽回豫章,侯關上城門不讓他進。

於慶跑到江州,佔據了郭默城。

蕭繹任命侯為兗州刺史。

侯景把侯的子弟全部殺了。

辛丑,王僧辯乘勝下湓城,陳霸先帥所部三萬人將會之,屯於巴丘。

西軍乏食,霸先有糧五十萬石,分三十萬石以資之。

八月,壬寅朔,王僧辯前軍襲於慶,慶棄郭默城走,范希榮亦棄尋陽城走。

晉熙王僧振等起兵圍郡城,僧辯遣沙州刺史丁道貴助之,任延和等棄城走。

湘東王繹命僧辯且頓尋陽以待諸軍之集。

辛丑(三十日),王僧辯乘勝攻下湓城,陳霸先率部屬三萬人將要和他會師,屯駐在巴丘。

王僧辯率領的西路軍缺乏軍糧,陳霸先有糧食五十萬石,分崑出三十萬石支援西路軍。

八月,壬寅朔(初一),王僧辯前鋒部隊襲擊於慶,於慶扔掉郭默城逃跑,范希榮也扔下尋陽城逃跑。

晉熙人王僧振等起兵圍攻郡城,王僧辯派沙州刺史丁道貴去幫助他們。

湘東王蕭繹命令王僧辯暫且停頓在尋陽,等待各路大軍彙集。

[29]初,景既克建康,常言吳兒怯弱,易以掩取,當須拓定中原,然後為帝。

景尚帝女溧陽公主,嬖之,妨於政事,王偉屢諫景,景以告主,主有惡言,偉恐為所讒,因說景除帝。

及景自巴陵敗歸,猛將多死,自恐不能久存,欲早登大位。

王偉曰:「自古移鼎,必須廢立,既示我威權,且絕彼民望。」

景從之。

使前壽光殿學士謝昊為詔書,以為「弟侄爭立,星辰失次,皆由朕非正緒,召亂致災,宜禪位於豫章王棟。」

使呂季略繼入,一逼一十帝書之。

棟,歡之子也。

[29]當初,侯景攻下建康之後,常常說吳兒生一性一膽怯軟弱,很容易乘其不備就收拾掉,不足為患,所以重要的是收復、平定中原地區,然後當皇帝。

侯景娶簡文帝的女兒溧陽公主,很一寵一愛一她,因而妨礙了處理政事。

王偉多次勸諫侯景不要貪戀女色,侯景把這話告訴了溧陽公主,公主很不高興,口吐惡言,王偉恐怕被她的讒言所害,就極力勸說侯景除去簡文帝。

等到侯景從巴陵兵敗逃回,手下的猛將大部分戰死了,自己擔心活不長,想早日登上皇帝大位。

王偉說:「自古以來,凡是要奪取別人的政權,必須有廢有立,這樣既顯示我方的威權,又斷了對方的民望。」

侯景聽從了他的建議,讓前壽光殿學士謝昊起草詔書,詔書說:「我們梁朝出現皇弟們和皇侄們爭奪帝位的自相殘殺,星辰的運行也失去正常的秩序,這都是由於我不是正統的繼承人,才招來這樣的動亂和災難,理應由我禪位給豫章王蕭棟。」

又派呂季略把詔書帶入宮內,一逼一十著簡文帝抄寫出來。

豫章王蕭棟是華容公蕭歡的兒子。

戊午,景遣衛尉卿彭雋等帥兵入殿,廢帝為晉安王,幽於永福省,悉撤內外侍衛,使突騎左右守之,牆垣悉布枳棘。

庚申,下詔迎豫章王棟。

棟時幽拘,廩餼甚薄,仰蔬茹為食。

方與妃張氏鋤葵,法駕奄至,棟驚,不知所為,泣而升輦。

戊午(十七日),侯景派衛尉卿彭雋等人率領士兵進入宮殿,把簡文帝廢了,改封為晉安王,將其幽禁在永福省,還把他的內侍和衛兵都撤了,派一精一銳的騎兵把他嚴密看守起來,並在牆頭插上枳、棘一類多刺的樹枝。

庚申(十九日),侯景下達詔書迎立豫章王蕭棟。

蕭棟那時正被關在暗室裡,飲食很差,每天吃的是蔬菜薯類。

一天,他正與妃子張氏一起鋤葵菜,迎接他即位的輦車突然來了,蕭棟大吃一驚,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哭著登上了車。

景殺哀太子大器、尋陽王大心,西陽王大鈞、建平王大球、義安王大昕及王侯在建康者二十餘人。

太子神明端嶷,於景一黨一未嘗屈意,所親竊問之,太子曰:「賊若於事義,未須見殺,吾雖陵慢呵叱,終不敢言。

若見殺時至,雖一日百拜,亦無所益。」

又曰:「殿下今居困厄,而神貌怡然,不貶平日,何也?」

太子曰:「吾自度死日必在賊前,若諸叔能滅賊,賊必先見殺,然後就死。

若其不然,賊亦殺我以取盎貴,安能以必死之命為無益之愁乎!」及難,太子顏色不變。

徐曰:「久知此事,嗟其晚耳!」刑者將以衣帶絞之,太子曰:「此不能見殺,」命取帳繩絞之而絕。

侯景殺了哀太子蕭大器、尋陽王蕭大心、西陽王蕭大鈞、建平王蕭大球、義安王蕭大昕,以及在建康居住的王侯二十多人。

太子蕭大器神色端嚴凝重,在侯景亂一黨一面前從沒屈意逢迎過,他的身邊人私下裡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太子說:「賊一黨一如果明白事理,不一定就要殺掉我,所以我雖然對他們傲慢輕蔑,乃至呵叱他們,這班人也不敢說什麼。

如果殺我的時候到來了,我即使對他們一天跪拜一百次,也沒有什麼用處。」

左右親信們又問:「殿下如今處於困難艱危的境地中,但神色氣度顯得那麼平靜輕鬆,也不比平日差,這是為什麼?」

太子蕭大器說:「我自己估計,我一定會死在賊人前頭。

因為,如果皇叔們能消滅賊一黨一,賊人一定先把我殺了,然後自己再去死;如果賊一黨一沒有被消滅,賊人也會殺害我以換取盎貴。

既然這樣,我怎麼能用這一定會死的生命去作無益的犯愁呢?」

臨死時,太子蕭大器果然神色泰然不變。

他慢慢地說:「老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我不過感歎它來得太晚了!」劊子手要用較軟的衣帶絞死他,太子蕭大器說:「這帶子太軟,不能讓我氣絕。」

他讓劊子手拿系帳幕的繩子來絞死自己。

壬戌,棟即帝位。

大赦,改元大正。

太尉郭元建聞之,自春郡馳還,謂景曰:「主上先帝太子,既無愆夫,何得廢之!」景曰:「王偉勸吾,云『早除民望』。

吾故從之以安天下。」

元建曰:「吾挾天子,令諸侯,猶懼不濟,無故廢之,乃所以自危,何安之有!」景欲迎帝復位,以棟為太孫。

王偉曰:「廢立大事,豈可數改邪!」乃止。

壬戌(二十一日),蕭棟登上皇帝位。

大赦天下,改換年號為天正。

太尉郭元建聽到這個消息,從秦郡急忙趕回建康,質問侯景:「皇上是先帝的親生太子,一向沒有什麼罪過,怎麼能隨便就廢了他!」侯景回答說:「王偉勸我這樣做的,他對我說:『早點消除梁室在老百姓中的聲望。

』我這才聽從了他的意見,以便安定天下。」

郭元建說:「我們現在挾持天子,用他的名義命令諸侯,還總擔心不能成功,可是現在無緣無故把簡文帝廢了,這是自取危亡,有什麼安定可言!」侯景聽了,又想迎接簡文帝回來復位,讓蕭棟當太孫。

王偉說:「廢舊帝立新主是國家大事,怎麼可以來回改變主意!」侯景這才作罷。

乙丑,景又使殺南海王大臨於吳郡,南郡王大連於姑孰,安陸王大春於會稽,高唐王大壯於京口。

以太子妃賜郭元建,元建曰:「豈有皇太子妃乃為人妾乎!」竟不與相見,聽使入道。

乙丑(二十四日),侯景又派人在吳郡殺了南海王蕭大臨,在姑孰殺了南郡王蕭大連,在會稽殺了安陸王蕭大春,在京口殺了高唐王蕭大壯。

侯景還把太子蕭大器的妃子賜給郭元建。

郭元建說:「哪裡有皇太子的妃子可以充當人家侍妾的道理!」竟不和她見面,由她的意願去當道姑。

丙寅,追尊昭明太子為昭明皇帝,豫章安王為安皇帝,金華敬妃為敬太皇太后,豫章太妃王氏為皇太后,妃張氏為皇后。

以劉神茂為司空。

丙寅(二十五日),新皇帝蕭棟追尊昭明太子為昭明皇帝,豫章安王為安皇帝,金華敬妃為敬太皇太后,豫章太妃王氏為皇太后,妃子張氏為皇后。

又任命劉神茂為司空。

[30]九月,癸巳,齊主如趙、定二州,遂如晉陽。

[30]九月,癸巳(二十三日),北齊國主高洋到趙州、定州去巡視,接著又到晉陽去巡視。

[31]己亥,湘東王繹以尚書令王僧辯為江州刺史,江州刺史陳霸先為東揚州刺史。

[31]己亥(二十九日),湘東王蕭繹任命尚書令王僧辯為江州刺史,任命江州刺史陳霸先為東揚州刺史。

[32]王偉說侯景弒太宗以絕眾心,景從之。

冬,十月,壬寅夜,偉與左衛將軍彭雋、王纂進酒於太宗曰:「丞相以陛下幽憂既久,使臣等來上壽。」

太宗笑曰:「已禪帝位,何得言陛下!此壽酒,將不盡此乎!」於是雋等繼曲項琵琶,與太宗極飲。

太宗知將見殺,因盡醉,曰:「不圖為樂之於斯也!」既醉而寢。

偉乃出,雋進土囊,纂坐其上而殂。

偉撤門扉為棺,遷殯於城北酒庫中。

太宗自幽縶之後,無復侍者及紙,乃書壁及板障,為詩及文數百篇,辭甚淒愴。

景謚曰明皇帝,廟號高宗。

[32]王偉勸說侯景弒殺簡文帝以斷絕眾人之心,侯景聽從了。

冬季,十月,壬寅(初二)夜,王偉和左衛將軍彭雋、王纂獻酒給簡文帝,說:「丞相侯景因為想到陛下心情憂鬱已經很久了,特派我們來為陛下祝壽。」

簡文帝苦笑著說:「我已經把帝位禪讓出去了,怎麼還稱我為陛下呢?這送來的壽酒,恐怕會命盡於此吧!」於是彭雋等人拿出帶來的彎脖子琵琶彈奏起來,和簡文帝盡情痛飲。

簡文帝知道自己將被殺害,就喝得酩酊大醉,說:「沒想到今天能痛飲取樂到這種程度!」醉倒後就入睡了。

王偉退了出來,彭雋帶進一個盛了土的大口袋壓在簡文帝面上,王纂坐在口袋上,把簡文帝活活憋死了。

王偉把門板卸下來當棺材,把簡文帝的一屍一體搬到城北酒庫中小殮和停柩。

簡文帝自從被關在暗室之後,再也沒有侍者和紙張,於是他就把字寫在牆壁和隔板上,寫了幾百篇詩文,辭意非常淒慘悲愴。

侯景給簡文帝的謚號是明皇帝,廟號為高宗。

[33]侯景之一逼一十江陵也,湘東王繹求援於魏,命梁、秦二州刺史宜豐侯循以南鄭與魏,召循還江陵。

循以無故輸城,非忠臣之節,報曰:「請待改命。」

魏太師泰遣大將軍達奚武將兵三萬取漢中,又遣大將軍王雄出子午谷,攻上津。

崑循遣記室參軍沛人劉求援於武陵王紀,紀遣潼州刺史楊乾運救之。

循,恢之子也。

[33]侯景的軍隊一逼一十近江陵的時候,湘東王蕭繹向西魏求援,命令梁、秦二州刺史宜豐侯蕭循把南鄭城割讓給西魏,把蕭循召回江陵。

蕭循因為無緣無故獻出城池,不符合忠臣的節義,就向上報告說:「請讓我等待一下,我要求修改成命。」

西魏太師宇文泰派遣大將軍達奚武率領三萬軍隊去打漢中,又派大將軍王雄兵發子午谷攻打上津。

蕭循派記室參軍沛人劉向武陵王蕭紀求援,蕭紀派潼州刺史楊乾運去救援他。

蕭循是蕭恢的兒子。

王僧辯等聞太宗殂,丙辰,啟湘東王繹,請上尊號,繹弗許。

王僧辯等聽到簡文帝已死,丙辰(十六日),啟稟湘東王蕭繹,請他給簡文帝進獻尊號。

蕭繹沒有允許。

[34]司空、東道行台劉神茂聞侯景自巴丘敗還,陰謀叛景,吳中士大夫鹹勸之;乃與儀同三司尹思合、劉歸義、王曄、雲麾將軍元等據東陽以應江陵,遣及別將李佔下據建德江口。

張彪攻永嘉,克之。

新安民程靈洗起兵據郡以應神茂。

於是浙江以東皆附江陵。

湘東王繹以靈洗為譙州刺史,領新安太守。

[34]司空、東道行台劉神茂聽說侯景從巴丘兵敗逃回,便陰謀背叛侯景,而吳中的士大夫們都鼓勵他,於是劉神茂就和儀同三司尹思合、劉歸義、王曄、雲麾將軍元等人佔據東陽以呼應江陵,又派元和別將李佔到下游佔據建德江的江口。

張彪攻打永嘉,取得了勝利。

新安的平民程靈洗起兵佔據新安郡以響應劉神茂,於是浙江以東都依附了江陵。

湘東王蕭繹任命程靈洗為譙州刺史,兼新安太守。

[35]十一月,乙亥,王僧辯等復上表勸進,湘東王繹不許。

戊寅,繹以湘州刺史安南侯方矩為中衛將軍以自副。

方矩,方諸之弟也。

以南平王恪為湘州刺史。

侯景以趙伯超為東道行台,據錢塘;以田遷為軍司,據富春;以李慶緒為中軍都督,謝答仁為右廂都督,李遵為左廂都督,以討劉神茂。

[35]十一月,乙亥(初五),王僧辯等人又一次上表勸蕭繹就皇帝位。

湘東王蕭繹不允許。

戊寅(初八),蕭繹任命湘州刺史安南侯蕭方矩為中衛將軍,充當自己的助手。

蕭方矩是蕭方諸的弟弟。

還任命南平王蕭恪為湘州刺史。

侯景任命趙伯超為東道行台,據占錢塘;任命田遷為軍司,佔據富春;任命李慶緒為中軍都督,謝答仁為右廂都督,李遵為左廂都督,讓他們一起出兵討伐劉神茂。

[36]己卯,加侯景九錫,漢國置丞相以下官。

己丑,豫章王棟禪位於景,景即皇帝位於南郊。

還,登太極殿,其一黨一數萬,皆吹唇呼噪而上。

大赦,改元太始。

封棟為淮陰王,並其二弟橋、同銷於密室。

[36]己卯(初九),豫章王蕭棟加封侯景九錫,漢國設置丞相以下的官職。

己丑(十九日),豫章王蕭棟把皇位禪讓給侯景,侯景在南郊舉行登基大典登上皇帝位。

侯景從南郊回來之後,登上了太極殿,他的一黨一徒好幾萬人,都歡喜若狂,喧喊不已,爭先恐後地趨前朝拜。

侯景下令大赦天下,改年號為大始。

侯景封蕭棟為淮陰王,把他和他的兩個弟弟蕭橋、蕭一起關進密室之中。

王偉請立七廟,景曰:「何謂七廟?」

偉曰:「天子祭七世祖考。」

並請七世諱,景曰:「前世吾不復記,唯記我父名標;且彼在朔州,那得來啖此!」眾鹹笑之。

景一黨一有知景祖名乙羽周者;自外皆王偉制其名位,追尊父標為元皇帝。

王偉啟奏要求建立七廟,侯景問:「什麼叫七廟?」

王偉說:「天子對自己的祖先要往上祭祀七代。」

並請侯景說出他上七代祖先的名諱。

侯景說:「上幾輩子的祖先名字我不記得了,只記得我父親名叫標,而且他在朔州,那能跑到這兒來吃祭飯!」大家都把這當笑話。

侯景一黨一徒中有人知道侯景的祖父名叫乙羽周,再往上就都由王偉制定他們的名位,追尊侯景父親侯標為元皇帝。

景之作相也,以西州為府,文武無尊卑皆引接;及居禁中,非故舊不得見,由是諸將多怨望。

景好獨乘小馬,彈射飛鳥,王偉每禁止之,不許輕出。

景鬱鬱不樂,更成失志,曰:「吾無事為帝,與受擯不殊。」

當侯景作丞相時,以西州為自己的府第,對文武百官,無論尊卑都接見交往。

但是等到他當了皇帝,住在禁苑之中後,不是故舊不得參見,於是將領們都開始抱怨。

侯景喜歡獨自騎坐小馬,用彈弓射殺飛鳥。

王偉老是禁止他,不許他輕易出去。

侯景行動不自一由,鬱鬱不樂,更加深了失望情緒,便自言自語崑說:「我無端地當了這個皇帝,和受到擯棄沒什麼兩樣!」

[37]壬辰,湘東王以長沙王韶為郢州刺史。

[37]壬辰(二十二日),湘東王任命長沙王蕭韶為郢州刺史。

[38]益州長史劉孝勝等勸武陵王紀稱帝,紀雖未許,而大造乘輿車服。

[38]益州長史劉孝勝等勸武陵王蕭紀稱帝,蕭紀雖然口頭上還未允許,但卻開始大舉製造御一用的乘輿車服等。

[39]十二月,丁未,謝答仁、李慶緒攻建德,擒元、李占送建康,景截其手足以徇,經日乃死。

[39]十二月,丁未(初八),謝答仁、李慶緒攻打建德,活捉了元、李占並送到建康,侯景把他們的手、腳砍下來示眾,過了幾天才死去。

[40]齊王每出入,常以中山王自隨,王妃太原公主恆為之飲食,護視之。

是月,齊主飲公主酒,使人鴆中山王,殺之,並其三子,謚王曰魏孝靜皇帝,葬於鄴西漳北。

其後齊主忽掘其陵,投梓宮於漳水。

齊主初受禪,魏神主悉寄於七帝寺,至是,亦取焚之。

[40]北齊國主高洋每次進進出出,常常讓中山王即原東魏孝靜帝跟著自己當隨從,中山王的妃子太原公主經常為中山王準備飲食,看護監視。

本月,北齊國主請太原公主喝酒,派人用毒酒害死了中山王,他的三個兒子也一併被害。

給中山王的謚號是魏孝靜皇帝,把他埋在鄴城西邊,漳水以北。

後來高洋忽然又挖開他的陵墓,把棺材扔進漳水。

高洋剛接受禪讓時,北魏宗室祖先的神主牌位都寄放在七帝寺,到了這時候,也都拿出來燒了。

彭城公元韶以高氏婿,一寵一遇異於諸元。

開府儀同三司美陽公元暉業以位望隆重,又志氣不倫,尤為齊主所忌,從齊主在晉陽。

暉業於宮門外罵韶曰:「爾不及一老嫗,負璽與人。

何不擊碎之!我出此言,知即死,爾亦詎得幾時!」齊王聞而殺之,及臨淮公元孝友,皆鑿汾水冰,沈其一屍一。

孝友,之弟也。

齊主嘗剃元韶鬢鬚,加之粉黛以自隨,曰:「吾以彭城為嬪御。」

言其懦弱如婦人也。

彭城公元韶因為當了高歡的女婿,所以受到其他元姓成員不同的恩一寵一禮遇。

開府儀同三司美陽公元暉業,因為位高望重,而且志向氣概超群出眾,所以特別為高洋所猜忌。

他在晉陽跟隨著高洋。

一次,元暉業在宮門外罵元韶:「你還不如一個老村婦,竟能背著皇帝玉璽送給人家。

那時你為什麼不擊碎它!我說出這話,知道死期馬上就到,但你又能苟活幾時呢!」高洋聽到這話,就殺了元暉業,還殺了臨淮公元孝友,把他們的一屍一體都扔進汾河上鑿開的冰窟窿裡。

元孝友是臨淮王元的弟弟。

高洋曾把元韶的鬢髮鬍鬚剃光,讓他塗脂抹粉描畫一番,作自己的隨從,還說:「我拿彭城王當我的嬪妃。」

意思是說他懦弱得像婦女一樣。

世祖孝元皇帝上承聖元年(壬申、552)

梁元帝承聖元年(壬申,公元552年)

[1]春,正月,湘東王以南平內史王褒為吏部尚書。

褒,騫之孫也。

[1]春季,正月,湘東王任命南平內史王褒為吏部尚書。

王褒是王騫的孫子。

[2]齊人屢侵侯景邊地,甲戌,景遣郭元建帥步軍趣小峴,侯子鑒帥舟師向濡須,己卯,至合肥;齊人閉門不出,乃引還。

[2]北齊軍隊多次侵犯侯景的邊疆地區,甲戌(初五),侯景派郭元建率領步兵進軍小峴,侯子鑒率領水軍向濡須進發,己卯(初十),抵達合肥。

北齊人關著城門,不出來迎戰,郭元建、侯子鑒只好引兵退回。

[3]丙申,齊主伐庫莫奚,大破之,俘獲四千人,雜畜十餘萬。

齊主連年出塞,給事中兼中書舍人唐邕練習軍書,自督將以降勞效本末及四方軍士強弱多少,番代往還,器械一精一粗,糧儲虛實,一靡一不諳悉。

或於帝前簡閱,雖數千人,不執文簿,唱其姓名,未嘗謬誤。

帝常曰:「唐邕強幹,一人當千。」

又曰:「邕每有軍事,手作文書,口且處分,耳又聽受,實異人也!」一寵一待賞賜,群臣莫及。

[3]丙申(二十七日),北齊國主高洋討伐庫莫奚,大獲全勝,俘虜了四千人,繳獲各種牲畜十幾萬頭。

北齊國主文宣帝高洋連年出塞用兵,給事中兼中書舍人唐邕鑽研諳習兵書,舉凡軍隊中自督將以下的將領們效勞軍隊的經歷以及四方軍士戰鬥力強弱、崑人數多少、輪流駐防調動往返情況、兵器一精一良與否、糧草儲備多少,等等,沒有不熟諳於心的。

有時在文宣帝高洋面前檢閱軍隊,雖然有好幾千人,但他不拿文簿,高聲點名,從沒出過差錯。

文宣帝常說:「唐邕一精一明強幹,一個人頂一千人用。」

又說:「唐邕每當處理軍中事務時,手裡寫著文書,口裡條分縷析地說著處理意見,耳朵又聽著匯報,手嘴耳並用,實在是異人呀!」因此,對唐邕特別恩一寵一賞賜,其他臣子們沒有比得上的。

[4]魏將王雄取上津、魏興,東梁州刺史安康李遷哲軍敗,降之。

[4]西魏將領王雄攻取了上津、魏興,東梁州刺史安康人李遷哲戰敗,投降了王雄。

[5]突厥土門襲擊柔然,大破之。

柔然頭兵可汗自一殺,其太子庵羅辰及阿那從弟登注俟利、登注子庫提並帥眾奔齊,飲眾復立登注次子鐵伐為主。

土門自號伊利可汗,號其妻為可賀敦,子弟謂之特勒,別將兵者皆謂之設。

[5]突厥人土門襲擊柔然國,大獲全勝,柔然頭兵可汗自一殺,他的太子庵羅辰和阿那的堂弟登注俟利,還有登注俟利的兒子登注庫提一起率領部落民眾投奔北齊。

剩下的部落民眾又擁立登注俟利的次子登注鐵伐為頭領。

土門自加封號為伊利可汗,給他妻子的封號是可賀敦,子弟們則叫做特勒,其他帶兵的人都叫做設。

[6]湘東王命王僧辯等東擊侯景,二月,庚子,諸軍發尋陽,舳艫數百里。

陳霸先帥甲士三萬,舟艦二千,自南江出湓口,會僧辯於白茅灣,築壇歃血,共讀盟文,流涕慷慨。

癸卯,僧辯使侯襲南陵、鵲頭二戍,克之。

戊申,僧辯等軍於大雷;丙辰,發鵲頭。

戊午,侯子鑒還至戰鳥,西軍奄至,子鑒驚懼,奔還淮南。

[6]湘東王命令王僧辯等向東進軍,攻擊侯景。

二月,庚子(二十六日),各路大軍從尋陽出發,兵船從頭到尾達幾百里。

陳霸先率甲兵三萬,舟艦二千隻,從南江出湓口,和王僧辯會師於白茅灣。

兩軍將士築壇歃血,一起宣讀盟文,人人都慷慨激昂,涕下沾衣。

癸卯(初四),王僧辯派侯襲擊南陵、鵲頭這兩個敵軍的戍所,取得了勝利。

戊申(初九),王僧辯等駐紮在大雷,丙辰(十七日),從鵲頭出發。

戊午(十九日),侯子鑒率軍從合肥回到戰鳥,發現西邊的湘東王蕭繹的大軍已經突然來了,他又驚又怕,趕快逃回了淮南。

[7]侯景儀同三司謝答仁攻劉神茂於東陽,程靈洗、張彪皆勒兵將救之,神茂欲專其功,不許,營於下淮。

或謂神茂曰:「賊長於野戰,下淮地平,四面受敵,不如據七里瀨。

賊必不能進。」

不從。

神茂偏裨多北人,不與神茂同心,別將王曄、酈通並據外營,降於答仁,劉歸義、尹思合等棄城走。

神茂孤危,辛未,亦降於答仁,答仁送之建康。

[7]侯景手下的儀同三司謝答仁在東陽攻打劉神茂,程靈洗、張彪都督率將士去救援。

劉神茂想獨佔戰功,就不許他們去援救,自己在下淮紮營。

有人對劉神茂說:「賊兵最擅長野外作戰,下淮地勢平坦,易攻難守,四面受敵,不如佔據七里瀨為好。

佔了七里瀨,賊兵肯定不能打進來。」

但劉神茂不聽。

劉神茂手下的副將大多是北方人,和劉神茂不同心協力。

別將王曄、酈通一起佔據外營,投降了謝答仁。

劉歸義、尹思合等人棄城逃跑。

劉神茂孤軍陷入危境,辛未(疑誤),也投降了謝答仁。

謝答仁把他押往建康。

[8]癸酉,王僧辯等到蕪湖,侯景守將張黑棄城走。

景聞之,甚懼,下詔赦湘東王繹、王僧辯之罪,眾鹹笑之。

侯子鑒據姑孰南洲以拒西師,景遣其一黨一史安和等將兵二千助之。

三月,己巳朔,景下詔欲自至姑孰,又遣人戒子鑒曰:「西人善水戰,勿與爭鋒;往年任約之敗,良為此也。

若得步騎一交,必當可破,汝但結營岸上,引船入浦以待之。」

子鑒乃捨舟登岸,閉營不出。

僧辯等停軍蕪湖十餘日,景一黨一大喜,告景曰:「西師畏吾之強,勢將遁矣,不擊,且失之。」

景乃覆命子鑒為水戰之備。

[8]癸酉(疑誤),王僧辯等抵達蕪湖,侯景守將張黑棄城逃跑。

侯景聽到消息,很害怕,連忙發佈詔書赦免湘東王蕭繹、王僧辯之罪,對此大家都暗自嘲笑。

侯子鑒據守姑孰、南洲以抵抗蕭繹的軍隊,侯景派他的一黨一羽史安和等帶二千名士兵前去助戰。

三月,己巳朔(初一),侯景發佈詔書要親自到姑孰前線去,又派人告誡侯子鑒說:「西邊的士兵善於水戰,你別和他們在水上爭輸贏。

往年任約吃敗仗,就因為和他們拼水戰。

如果能設法在陸地上和他們打崑一仗,就一定可以破敵。

所以,你只須在岸上安營紮寨,把船隻擺在水邊等待他們前來就是了。」

侯子鑒聽了告誡,就捨舟登岸,關閉軍營大門,不輕易出來。

王僧辯等人在蕪湖停兵十幾天,侯景一黨一徒大喜,告訴侯景說:「西邊來的軍隊害怕我軍強大的實力,看樣子要逃跑,如不出擊,就會讓他們溜了。」

於是侯景又命令侯子鑒作水戰的準備。

丁丑,僧辯至姑孰,子鑒帥步騎萬餘人渡洲,於岸挑戰,又以千艘載戰士。

僧辯麾細船皆令退縮,留大艦夾泊兩岸。

子鑒之眾謂水軍欲退,爭出趨之;大艦斷其歸路,鼓噪大呼,合戰中江,子鑒大敗,士卒赴水死者數千人。

子鑒僅以身免,收散卒走還建康,據東府。

僧辯留虎臣將軍莊丘慧達鎮姑孰,引軍而前,歷陽戍迎降。

景聞子鑒敗,大懼,涕下覆面,引衾而臥,良久方起,歎曰:「誤殺乃公!」

丁丑(初九),王僧辯等抵達姑孰,侯子鑒率領步、騎兵一萬餘人渡過水洲,在岸上挑戰,又用狹長的船千艘裝載戰士。

王僧辯指揮小船,讓它們都退縮到後頭去,只留大兵艦在兩岸夾江停泊。

侯子鑒的士兵們以為敵軍水師要退卻了,爭著出來追趕。

這時,王僧辯指揮大兵艦截斷了侯軍的歸路,吶喊鼓噪,從兩邊夾擊侯子鑒的部隊,在長江中間作戰。

侯子鑒大敗,士兵跳入水裡淹死的有幾千人。

侯子鑒隻身一人逃脫,收羅潰散的殘兵逃回建康,據守東府。

王僧辯留下虎臣將軍莊丘慧達鎮守姑孰,自己帶兵乘勝挺一進,歷陽戍所的守將出迎而降。

侯景聽到侯子鑒大敗的消息,大驚失色,淚流滿面,拉過被子躺下,過了很久才起來,歎息著說:「侯子鑒,你可把老子給坑了!」

庚辰,僧辯督諸軍至張公洲,辛巳,乘潮入淮,進至禪靈寺前。

景召石頭津主張賓,使引淮中艤及海艟,以石縋之,塞淮口;緣淮作城,自石頭至於朱雀街,十餘里中,樓堞相接。

僧辯問計於陳霸先,霸先曰:「前柳仲禮數十萬兵隔水而坐,韋粲在青溪,竟不渡岸,賊登高望之,表裡俱盡,故能覆我師徒。

今圍石頭,須渡北岸。

諸將若不能當鋒,霸先請先往立柵。」

壬午,霸先於石頭西落星山築柵,眾軍次連八城,直出石頭西北。

景恐西州路絕,自帥侯子鑒等亦於石頭東北築五城以遏大路。

景使王偉守台城。

乙酉,景殺湘東王世子方諸、前平東將軍杜幼安。

庚辰(十二日),王僧辯督率各路水兵抵達張公洲。

辛巳(十三日),乘潮漲進入秦淮河,挺一進到禪靈寺前面。

侯景召來石頭津的首領張賓,讓他集中秦淮河的大小船隻和出海的巨艦,裝滿石頭沉入江裡,堵塞住秦淮河口。

然後指揮軍隊憑借秦淮河防線修築城牆,自石頭到朱雀街,十幾里長的防線,城牆和守望樓密密相連。

王僧辯向陳霸先請教破敵之計。

陳霸先說:「從前柳仲禮幾十萬大軍隔水而坐,屯兵不前,韋粲駐在青溪,也竟然不渡河登岸進攻。

這樣,賊兵登高眺望,裡裡外外一覽無遺,所以能打敗我們的軍隊。

現在我軍要包一皮圍石頭,一定得渡河到北岸去才能合圍。

諸位將領如果不能抵擋敵軍的鋒芒,我要求先去北岸紮營立柵。」

壬午(十四日),陳霸先在石頭城西面落星山紮營築柵,其他軍隊依次接連修了八個城堡,一直沿伸到整個石頭城西北面,形成包一皮圍之勢。

侯景擔心西州退路被截斷,親自率領侯子鑒等也在石頭城東北面築起五個城堡以扼守大路。

侯景派王偉守台城。

乙酉(十七日),侯景殺了湘東王的長子蕭方諸和前平東將軍杜幼安。

[9]劉神茂至建康,丙戌,景命為大銼碓,先進其足,寸寸斬之,以至於頭。

留異外同神茂而潛通於景,故得免禍。

[9]劉神茂被押送到建康,丙戌(十八日),侯景命令準備一口大鍘刀,先把劉神茂的腳塞一進去,一寸一寸地鍘他,一直鍘到頭。

劉留異表面上與劉神茂合夥而實際上偷偷與侯景相通,所以能夠免遭這場災禍。

[10]丁亥,王僧辯進軍招提寺北,侯景帥眾萬餘人、鐵騎八百餘匹陳於西州之西。

陳霸先曰:「我眾賊寡,應分其兵勢,以強制弱;何故聚其鋒銳,令致死於我!」乃命諸將分處置兵。

景衝將軍王僧志陳,僧志小縮,霸先遣將軍安陸徐度將一弩一手二千橫截其後,景兵乃卻。

霸先與王琳、杜龕等以鐵騎乘之,僧辯以大兵繼進,景兵敗退,據其柵。

龕,岸之兄子也。

景儀同三司盧暉略守石頭城,開北門降,僧辯入據之。

景與霸先殊死戰,景帥百餘騎,棄執刀,左右衝陳;陳不動,眾遂大潰,諸軍逐北至西明門。

[10]丁亥(十九日),王僧辯向招提寺北面進軍,侯景率領士兵一萬餘人,鐵甲騎兵八百餘騎排列在西州的西邊嚴陣以待。

陳霸先說:「我軍兵力多,崑賊一黨一兵力少,應該設法分散賊兵的兵勢,達到以強制弱的目的。

為什麼要讓賊兵把一精一銳力量集中在一起,讓它們來把我軍致於死地呢!」於是命令將領們分頭到幾個地方佈置部隊。

侯景衝擊將軍王僧志的戰陣,王僧志有意稍稍退卻,陳霸先派將軍安陸人徐度帶領弓箭手二千人橫截敵軍的後路,於是侯景的部隊驚慌而退。

侯景軍退卻時,陳霸先和王琳、杜龕等用鐵甲騎兵迅速追擊,王僧辯指揮大軍跟進,侯景的士兵敗退下去,縮入營柵固守。

杜龕是杜岸的哥哥。

侯景手下的儀同三司盧暉略負責守石頭城,他打開北門投降,王僧辯長一驅一直一入,佔據了石頭城。

侯景與陳霸先展開了白刃戰以決生死,侯景親率一百多騎兵,扔了長矛,手執短刀,左衝右突地衝擊陳霸先的陣腳,但衝擊不動,侯景的兵眾於是徹底崩潰,陳霸先指揮各路兵馬追擊敗兵,一直追到西明門。

景至闕下,不敢入台,召王偉責之曰:「爾令我為帝,今日誤我!」偉不能對,繞闕而藏。

景欲走,偉執諫曰:「自古豈有叛天子邪!爆中衛士,猶足一戰,棄此,將欲安之!」景曰:「我昔敗賀拔勝,破葛榮,揚名河、朔,渡江平台城,降柳仲禮如反掌;今日天亡我也!」因仰觀石闕,歎息久之。

以皮囊盛其江東所生二子,掛之鞍後,與房世貴等百餘騎東走,欲就謝答仁於吳。

侯子鑒、王偉、陳慶奔朱方。

侯景逃到宮闕下,不敢入台,把王偉叫來責備他說:「你勸我稱帝,你看,今天可讓你害苦了!」王偉無言以對,繞著宮闕躲閃著。

侯景要逃跑,王偉抓住他的鞍蹬勸他說:「自古以來哪裡有什麼叛逆天子!爆中衛士很多,還足夠再決一死戰,扔下這地方,你將跑到哪兒去安身!」侯景歎息說:「我過去打敗賀拔勝,擊破葛榮,揚名黃河、朔方,渡長江南下後又平定台城,降服柳仲禮幾十萬大軍易如反掌。

今天是天要亡我啊!」於是仰頭看著石闕,久久地歎息不已。

然後,侯景用皮袋子把他到建康後生的兩個兒子裝好,掛在馬鞍後頭,就帶著房世貴等一百餘騎兵逃跑了,想去吳地投奔謝答仁。

侯子鑒、王偉、陳慶逃走投奔了朱方。

僧辯命裴之橫、杜龕屯杜姥宅,杜入據台城。

僧辯不戢軍士,剽掠居民。

男一女一裸一露,自石頭至於東城,號泣滿道。

是夜,軍士遺火,焚太極殿及東西堂,寶器、羽儀、輦輅無遺。

王僧辯命令裴之橫、杜龕屯守杜姥宅,杜攻入並佔據台城。

王僧辯對士兵不加約束,放任他們搶劫掠奪建康居民。

全城男一女,衣服被剝光,一裸一露著被趕出家門,從石頭城一直到東城,哭爹喊一娘一,一路上全是難民。

當天晚上,士兵失火,燒燬了太極殿和東西堂,宮殿中的珍寶神器、儀仗羽飾、車輛等,全被燒得乾乾淨淨。

戊子,僧辯命侯等帥一精一甲五千追景。

王克、元羅等帥台內舊臣迎僧辯於道,僧辯勞克曰:「甚苦,事夷狄之君。」

克不能對。

又問:「璽紱何在?」

克良久曰:「趙平原持去。」

僧辯曰:「王氏百世卿族,一朝而墜。」

僧辯迎太宗梓宮升朝堂,帥百官哭踴如禮。

戊子(二十日),王僧辯命令侯等率領一精一銳甲兵五千人追趕侯景。

王克、元羅等率領朝中舊臣在道路兩旁迎接王僧辯,王僧辯嘲諷地慰勞王克說:「您侍奉夷狄君主可是辛苦了啊。」

王克無言以對。

王僧辯又問:「玉璽印綬在什麼地方?」

王克呆了好一會才回答說:「趙平原給拿走了。」

王僧辯說:「王氏一家,百代都是公卿士族,今天到你這兒算是完了。」

王僧辯把簡文帝的棺材迎放在朝堂上,率百官按禮儀痛哭跪拜。

己丑,僧辯等上表勸進,且迎都建業。

湘東王答曰:「淮海長鯨,雖雲授首;襄陽短狐,未全革面。

太平玉燭,爾乃議之。」

己丑(二十一日),王僧辯等人上表勸蕭繹即皇帝位,並建議迎接蕭繹來建康建都。

湘東王蕭繹回答說:「現在,盤據淮海的大鯨魚侯景,雖說將要被殺;但佔據襄陽的短尾妖狐蕭,卻還沒有洗心革面地歸降。

登基的事,等天下真正太平了,四時和暢,玉燭生輝時再說吧!」

庚寅,南兗州刺史郭元建,秦郡戍主郭正買,陽平戍主魯伯和,行南徐州事郭子仲,並據城降。

庚寅(二十二日),南兗州刺史郭元建,秦郡戍主郭正買,陽平戍主魯伯和,行南徐州事郭子仲,都紛紛獻出自己鎮守的城池歸降。

僧辯之發江陵也,啟湘東王曰:「平賊之後,嗣君萬福,未審何以為禮?」

王曰:「六門之內,自極兵威。」

僧辯曰:「討賊之謀,臣為己任,成濟之崑事,請別舉人。」

王乃密諭宣猛將軍朱買臣,使為之所。

及景敗,太宗已殂,豫章王棟及二弟橋、相扶出於密室,逢杜於道,為去其鎖。

二弟曰:「今日始免橫死矣!」棟曰:「倚伏難知,吾猶有懼!」辛卯,遇朱買臣,呼之就船共飲,未竟,並沉於水。

當初,王僧辯出發到江陵去的時候,對湘東王蕭繹說:「平定侯景亂賊之後,繼承君位的人康強萬福,不知應該奉行什麼禮儀?」

湘東王回答道:「台城六門之內,任你充分發揮兵威。」

王僧辯說:「討伐侯景亂賊的謀略戰術,我義不容辭視為己任;至於象成濟弒魏君那樣的事,請另外推舉別人去幹。」

於是,湘東王就秘密地告訴宣猛將軍朱買臣,要他屆時去簡文帝宮中執行任務。

待到侯景兵敗,簡文帝也死了,豫章王蕭棟和他的兩個弟弟蕭橋、蕭互相攙扶著從密室走出來,正好在路上碰上杜,杜為他們去掉鎖鏈。

兩個弟弟說:「今天才算免了橫死的災禍了!」蕭棟說:「禍與福互為倚伏,變化難知,我還有深深的恐懼!」辛卯(二十三日),三個人遇到朱買臣,朱買臣喊他們到船上一塊飲酒,沒到席散,三個人全被沉入水中。

僧辯遣陳霸先將兵向廣陵受郭元建等降,又遣使者往安慰之。

諸將多私使別索馬仗,會侯子鑒渡江至廣陵,謂元建等曰:「我曹,梁之深讎,何顏復見其主!不若投北,可得還鄉。」

遂皆降齊。

霸先至歐陽,齊行台辛術已據廣陵。

王僧辯派陳霸先帶兵去廣陵接受郭元建等人的投降,又派使者去安慰他們。

將領們都向使者私通關節想另外多勒索一些戰馬武器。

這時正好是侯子鑒渡江逃到廣陵,他對郭元建說:「我們這些人,是梁朝的宿敵深仇,有什麼面目再見到梁朝的主子!不如投奔北方,還可以得到還鄉的機會。」

於是全都投降了北齊。

當陳霸先行軍抵達歐陽的時候,北齊行台辛術已經佔據了廣陵。

王偉與侯子鑒相失,直瀆戍主黃公喜獲之,送建康。

王僧辯問曰:「卿為賊相,不能死節,而求活草間邪?」

偉曰:「廢興,命也。

使漢帝早從偉言,明公豈有今日!」尚書左丞虞騭嘗為偉所辱,乃唾其面。

偉曰:「君不讀書,不足與語。」

騭慚而退。

僧辯命羅州刺史徐嗣徽鎮朱方。

王偉在逃跑路上和侯子鑒跑散了,直瀆戍所的守將黃公喜抓住了他,把他押到建康。

王僧辯審問他時問:「你身為賊一黨一丞相,不能為賊一黨一守節,還想在草野間求條活命嗎?」

王偉回答說:「朝代的廢興,這是天命。

假使漢帝侯景早聽從我的話,當年不放了你的話,你那能還有今天!」尚書左丞虞騭過去曾經被王偉羞辱過,趁這機會過來把唾味吐在他面上。

王偉諷刺他說:「你是個不讀書的人,我不值得和你說話。」

虞騭慚愧地退下來。

王僧辯任命羅州刺史徐嗣徽鎮守朱方。

壬辰,侯景至晉陵,得田遷余兵,因驅掠居民,東趨吳郡。

壬辰(二十四日),侯景逃到晉陵,收集了田遷剩下的士兵,對居民大肆驅掠一番之後,就往東去了吳郡。

[11]夏,四月,齊主使大都督潘樂與郭元建將兵五萬攻陽平,拔之。

[11]夏季,四月,北齊國主高洋派大都督潘樂與郭元建帶兵五萬人攻打陽平,並加以佔領。

[12]王僧辯啟陳霸先鎮京口。

[12]王僧辯經請示讓陳霸先鎮守京口。

[13]益州刺史、太尉武陵王紀,頗有韜略,在蜀十七年,南開寧州、越,西通資陵、吐谷渾,內修耕桑鹽鐵之政,外通商賈遠方之利,故能殖其財用,器甲殷積,有馬八千匹。

聞侯景陷台城,湘東王將討之,謂僚佐曰:「七官文士,豈能匡濟!」內寢柏殿柱繞節生花,紀以為己瑞。

乙巳,即皇帝位,改元天正,立子圓照為皇太子,圓正為西陽王,圓滿為竟陵王,圓普為譙王,圓肅為宜都王。

以巴西、梓潼二郡太守永豐侯為征西大將軍、益州刺史,封秦郡王。

司馬王僧略、直兵參軍徐怦固諫,不從。

僧略,僧辯之弟;怦,勉之從子也。

[13]益州刺史、太尉武陵王蕭紀,很有武藝韜略。

他治理蜀地十七年,向南開發了寧州、越,向西打通了資陵、吐谷渾。

對內努力興辦農業、紡織、食鹽、冶鐵等經濟事業,對外發展與遠方的通商貿易。

所以蜀地財富增殖很快,兵器衣甲積累了很多,共擁有八千匹戰馬。

蕭紀聽到侯景攻陷台城,湘東王蕭繹將要出兵討伐他的消息,就對身邊官吏說:「七官(蕭繹)是個文人,那能匡扶社稷,救濟黎民!」蕭紀住的宮殿裡柏木做的殿柱環繞樹節的地方開了崑花,他以為是應在自己身上的祥瑞。

乙巳(初八),蕭紀登基即皇位,改年號為天正,把大兒子蕭圓照立為皇太子,並封兒子蕭元正為西陽王,蕭圓滿為竟陵王,蕭元普為譙王,蕭元肅為宜都王。

他又任命巴西、梓潼二郡的太守永豐侯蕭為征西大將軍、益州刺史,封為秦郡王。

司馬王僧略、直兵參軍徐怦苦苦勸止,但蕭紀不聽。

王僧略是王僧辯的弟弟。

徐怦是徐勉的侄子。

初,台城之圍,怦勸紀速入援,紀意不欲行,內銜之。

會蜀人費合告怦反,怦有與將帥書云:「事事往人口具。」

紀即以為反征,謂怦曰:「以卿舊情,當使諸子無恙。」

對曰:「生兒悉如殿下,留之何益!」紀乃盡誅之,梟首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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