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太子劉據)【原文】孝武皇帝六男《漢書》卷六十三 武五子傳 第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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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 - 卷六十三 武五子傳 第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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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三 武五子傳 第三十三

(戾太子劉據)

【原文】

孝武皇帝六男。

衛皇后生戾太子,趙婕妤生孝昭帝,王夫人生齊懷王閎,李姬生燕刺王旦、廣陵厲王胥,李夫人生昌邑哀王髆。

戾太子據,元狩元年立為皇太子,年七歲矣。

初,上年二十九乃得太子,甚喜,為立禖,使東方朔、枚皋作禖祝。

少壯,詔受《公羊春秋》,又從瑕丘江公受《穀梁》。

及冠就宮,上為立博望苑,使通賓客,從其所好,故多以異端進者。

元鼎四年,納史良娣,產子男進,號曰史皇孫。

武帝末,衛後一寵一衰,江充用事,充與太子及衛氏有隙,恐上晏駕後為太子所誅,會巫蠱事起,充因此為一奸一。

是時,上春秋高,意多所惡,以為左右皆為蠱道祝詛,窮治其事。

丞相公孫賀父子,陽石、諸邑公主,及皇后弟子長平侯衛伉皆坐誅。

語在《公孫賀》、《江充傳》。

充典治巫蠱,既知上意,白言宮中有蠱氣,入宮至省中,壞御座掘地。

上使按道侯韓說、御史章贛、黃門蘇文等助充。

充遂至太子一宮掘蠱,得桐木人。

時上疾,辟暑甘泉宮,獨皇后、太子在。

太子召問少傅石德,德懼為師傅並誅,因謂太子曰:「前丞相父子、兩公主及衛氏皆坐此,今巫與使者掘地得征驗,不知巫置之邪,將實有也,無以自明,可矯以節收捕充等系獄,窮治其一奸一詐。

且上疾在甘泉,皇后及家吏請問皆不報,上存亡未可知,而一奸一臣如此,太子將不念秦扶蘇事耶?」

太子急,然德言。

征和二年七月壬午,乃使客為使者收捕充等。

按道侯說疑使者有詐,不肯受詔,客格殺說。

御史章贛被創突亡。

自歸甘泉。

太子使舍人無且持節夜入未央宮殿長秋門,因長御倚華具白皇后,發中廄車載射士,出武庫兵,發長樂宮衛,告令百官日江充反。

乃斬充以徇,炙胡巫上林中。

遂部賓客為將率,與丞相劉屈氂等戰。

長安中擾亂,言太子反,以故眾不附。

太子兵敗,亡,不得。

上怒甚,群下憂懼,不知所出。

壺關三老茂上書曰:「臣聞父者猶天,母者猶地,子猶萬物也。

故天平地安,陰陽和調,物乃茂成;父慈母一愛一,室家之中子乃孝順。

陰陽不和,則萬物夭傷;父子不和,則室家喪亡。

故父不父則子不子,君不君則臣不臣,雖有粟,吾豈得而食諸!昔者虞舜,孝之至也,而不中於瞽叟;孝已被謗,伯奇放流,骨肉至親,父子相疑。

何者?積毀之所生也。

由是觀之,子無不孝,而父有不察,今皇太子為漢適嗣,承萬世之業,體祖宗之重,親則皇帝之宗子也。

江充,布衣之人,閭閻之隸臣耳,陛下顯而用之,銜至尊之命以迫蹴皇太子,造飾一奸一詐,群邪錯謬,是以親戚之路隔塞而不通。

太子進則不得上見,退則困於亂臣,獨冤結而亡告,不忍忿忿之心,起而殺充,恐懼逋逃,子盜父兵以救難自免耳,臣竊以為無邪心。

《詩》曰:『營營青蠅,止於藩;愷悌君子,無信讒言;讒言罔極,交亂四國。

』往者江充讒殺趙太子,天下莫不聞,其罪固宜。

陛下不省察,深過太子,發盛怒,舉大兵而求之,三公自將,智者不敢言,辯士不敢說,臣竊痛之。

臣聞子胥盡忠而忘其號,比幹盡仁而遺其身,忠臣竭誠不顧鈇鉞之誅以陳其愚,志在匡君安社稷也。

《詩》云:『取彼譖人,投畀豺虎。

』唯陛下寬心慰意,少察所親,毋患太子之非,亟罷甲兵,無令太子久亡。

臣不勝惓惓,出一旦之命,待罪建章闕下。」

書奏,天子感寤。

太子之亡也,東至湖,臧匿泉鳩裡。

主人家貧,常賣屨以給太子。

太子有故人在湖,聞其富贍,使人呼之而發覺。

吏圍捕太子,太子自度不得脫,即入室距戶自經。

山陽男子張富昌為卒,足蹋開一戶,新安令史李壽趨抱解太子,主人公遂格鬥死,皇孫二人皆並遇害。

上既傷太子,乃下詔曰:「蓋行疑賞,所以申信也。

其封李壽為干侯,張富昌為題侯。」

久之,巫蠱事多不信。

上知太子惶恐無他意,而車千秋復訟太子冤,上遂擢千秋為丞相,而族滅江充家,焚蘇文於橫橋上,及泉鳩裡加兵刃於太子者,初為北地太守,後族。

上憐太子無辜,乃作思子一宮,為歸來望思之台於湖。

天下聞而悲之。

初,太子有三男一女,女者平輿侯嗣子尚焉。

及太子敗,皆同時遇害。

衛後、史良悌葬長安城南。

史皇孫、皇孫妃王夫人及皇女孫葬廣明。

皇孫二人隨太子者,與太子並葬湖。

太子有遺孫一人,史皇孫子,王夫人男,年十八即尊位,是為孝宣帝,帝初即位,下詔曰:「故皇太子在湖,未有號謚,歲時祠,其議謚,置園邑。」

有司奏請;「《禮》『為人後者,為之子也』,故降其父母不得祭,尊祖之義也。

陛下為孝昭帝后,承祖宗之祀,制禮不逾閒。

謹行視孝昭帝所為故皇太子起位在湖,史良娣塚在博望苑北,親史皇孫位在廣明郭北。

謚法曰『謚者,行之跡也』,愚以為親謚宜曰悼,母曰悼後,比諸侯王國,置奉邑三百家。

故皇太子謚曰戾,置奉邑二百家。

史良娣曰戾夫人,置守塚三十家。

園置長丞,周衛奉守如法。」

以湖閿鄉邪裡聚為戾園,長安白亭東為戾後園,廣明成鄉為悼園。

皆改葬焉。

後八歲,有司復言:「《禮》『父為士,子為天子,祭以天子』。

悼園宜稱尊號曰皇考,立廟,因園為寢,以時薦享焉。

益奉園民滿千六百家,以為奉明縣。

尊戾夫人曰戾後,置園奉邑,及益戾園各滿三百家。」

齊懷王閎與燕王旦、廣陵王胥同日立,皆賜策,各以國土風俗申戒焉,曰:「惟元狩六年四月乙巳,皇帝使御史大夫湯廟立子閎為齊王,曰:『烏呼!小子閎,受茲青社。

朕承天序,惟稽古,建爾國家,封於東土,世為漢藩輔。

烏呼!念哉,共朕之詔。

惟命於不常,人之好德,克明顯光;義之不圖,俾君子怠。

悉爾心,允執其中,天祿永終;厥有愆不臧,乃凶於乃國,而害於爾躬。

嗚呼!保國乂民,可不敬與!王其戒之!」閎母王夫人有一寵一,閎尤一愛一幸,立八年,薨,無子,國除。

燕刺王旦賜策曰:「嗚呼!小子旦,受茲玄社,建爾國家,封於北土,世為漢藩輔。

嗚呼!薰鬻氏虐老獸心,以一奸一巧邊甿。

朕命將率,租征厥罪。

萬夫長、千夫長,三十有二帥,降旗奔師。

薰鬻徙域,北州以妥。

悉爾心,毋作怨,毋作棐德,毋乃廢備。

非教士不得從征。

王其戒之!」

旦壯大就國,為人辯略,博學經書、雜說,好星歷、數術、倡優、射獵之事,招致游士。

及衛太子敗,齊懷王又薨,旦自以次第當立,上書求入宿衛。

上怒,下其使獄。

後坐臧匿亡命,削良鄉、安次、文安三縣。

武帝由是惡旦,後遂立少子為太子。

帝崩,太子立,是為孝昭帝,賜諸侯王璽書。

旦得書,不肯哭,曰:「璽書封小。

京師疑有變。」

遣幸臣壽西長、孫縱之、王孺等之長安,以問禮儀為名。

王孺見執金吾廣意,問:「帝崩所病?立者誰子?年幾歲?」

廣意言:「待詔五莋宮,宮中雚言帝崩,諸將軍共立太子為帝,年八九歲,葬時不出臨。」

歸以報王。

王曰:「上棄群臣,無語言,蓋主又不得見,甚可怪也。」

復遣中大夫至京師上書言:「竊見孝武皇帝躬聖道,孝宗廟,慈一愛一骨肉,和集兆民,德配天地,明並日月,威武洋溢,遠方執寶而朝,增郡數十,斥地且倍,封泰山,禪梁父,巡狩天下,遠方珍物陳於太廟,德甚休盛,請立廟郡國。」

奏報聞。

時大將軍霍光秉政,褒賜燕王錢三千萬,益封萬三千戶。

旦怒曰:「我當為帝,何賜也!」遂與宗室中山哀王子劉長、齊孝王孫劉澤等結謀,詐言以武帝時受詔,得職吏事,修武備,備非常。

長於是為旦命令群臣曰:「寡人賴先帝休德,獲奉北藩,親受明詔,職吏事,領庫兵,飭武備,任重職大,夙夜兢兢,子大夫將何以規佐寡人?且燕國雖小,成周之建國也,上自召公,下及昭、襄,於今千載,豈可謂無賢哉?寡人束帶聽朝三十餘年,曾無聞焉。

其者寡人之不及與?意亦子大夫之思有所不至乎?其咎安在?方今寡人欲撟邪防非,章聞揚和,撫一慰百姓,移風易俗,厥路何由?子大夫其各悉心以對,寡人將察焉。」

群臣皆免冠謝。

郎中成軫謂旦曰:「大王失職,獨可起而索,不可坐而得也。

大王一起,國中雖女子皆奮臂隨大王。」

旦曰:「前高後時,偽立子弘為皇帝,諸侯交手事之八年。

呂太后崩,大臣誅諸呂,迎立文帝,天下乃知非孝惠子也。

我親武帝長子,反不得立,上書請立廟,又不聽。

立者疑非劉氏。」

即與劉澤謀為一奸一書,言少帝非武帝子,大臣所共立,天下宜共伐之。

使人傳行郡國,以搖動百姓。

澤謀歸發兵臨淄,與燕王俱起。

旦遂招來郡國一奸一人,賦斂銅鐵作甲兵,數閱其車騎材官卒,建旌旗鼓車,旄頭先驅,郎中侍從者著貂羽,黃金附蟬,皆號侍中。

旦從相、中尉以下,勒車騎,發民會圍,大獵文安縣,以講士馬,須期日。

郎中韓義等數諫旦,旦殺義等凡十五人。

會<缶並>侯劉成知澤等謀,告之青州刺史雋不疑,不疑收捕澤以聞。

天子遣大鴻臚丞治,連引燕王。

有詔勿治,而劉澤等伏誅。

益封<缶並>侯。

久之,旦姊鄂邑蓋長公主、左將軍上官桀父子與霍光爭權有隙,皆知旦怨光,即私與燕交通。

旦遣孫縱之等前後十餘輩,多繼金寶走馬,賂遺蓋主。

上官桀及御史大夫桑弘羊等皆與交通,數記疏光過失與旦,令上書告之。

桀欲從中下其章。

旦聞之,喜,上疏曰:「昔秦據南面之位,制一世之命,威服四夷,輕弱骨肉,顯重異族,廢道任刑,無恩宗室。

其後尉佗入南夷,陳涉呼楚澤,近狎作亂,內外俱發,趙氏無炊火焉。

高皇帝覽蹤跡,觀得失,見秦建本非是,故改其路,規土連城,布王子孫,是以支葉扶疏,異姓不得間也。

今陛下承明繼成,委任公卿,群臣連與成朋,非毀宗室,膚受之訴,日騁於廷,惡吏廢法立威,主恩不及下究。

臣聞武帝使中郎將蘇武使匈奴,見留二十年不降,還亶為典屬國。

今大將軍長史敞無勞,為搜粟都尉。

又將軍都郎羽林,道上移蹕,太官先置。

臣旦願歸符璽,入宿衛,察一奸一臣之變。」

是時,昭帝年十四,覺其有詐,遂親信霍光,而疏上官桀等。

桀等因謀共殺光,廢帝,迎立燕王為天子。

旦置驛書,往來相報,許立桀為王,外連郡國豪傑以千數。

旦以語相平,平曰:「大王前與劉澤結謀,事未成而發覺者,以劉澤素誇,好侵陵也。

平聞左將軍素輕易,車騎將軍少而驕,臣恐其如劉澤時不能成,又恐既成,反大王也。」

旦曰:「前日一男子詣闕,自謂故太子,長安中民趣鄉之,正雚不可止,大將軍恐,出兵陳之,以自備耳。

我帝長子,天下所信,何憂見反?」

後謂群臣:「蓋主報言,獨患大將軍與右將軍王莽。

今右將軍物故,丞相病,幸事必成,征不久。」

令群臣皆裝。

是時天雨,虹下屬宮中飲井水,井水竭。

廁中豕群出,壞大官灶。

烏鵲斗死。

鼠舞殿端門中。

殿上戶自閉,不可開。

天火燒城門。

大風壞宮城樓,折拔樹木。

流星下墮。

後姬以下皆恐。

王驚病,使人祠葭水、台水。

王客呂廣等知星,為王言「當有兵圍城,期在九月、十月,漢當有大臣戮死者」。

語具在《五行志》。

王愈憂恐,謂廣等曰:「謀事不成,妖祥數見,兵氣且至,奈何?」

會蓋主舍人父燕倉知其謀,告之,由是發覺。

丞相賜璽書,部中二千石逐捕孫縱之及左將軍桀等,皆伏誅。

旦聞之,召相平曰:「事敗,遂發兵乎?」

平曰:「左將軍已死,百姓皆知之,不可發也。」

王憂懣,置酒萬載宮,會賓客、群臣、妃妾坐飲。

王自歌曰:「歸空城兮,狗不吠,雞不鳴,橫術何廣廣兮,固知國中之無人!」華容夫人起舞曰:「發紛紛兮寘渠,骨籍籍兮亡居。

母求死子兮,妻求死夫。

裴回兩渠間兮,君子獨安居!」坐者皆泣。

有赦令到,王讀之,曰:「嗟乎!獨赦吏民,不赦我。」

因迎後姬諸夫人之明光殿,王曰:「老虜曹為事當族!」欲自一殺。

左右曰:「一黨一得削國,幸不死。」

後姬夫人共啼泣止王。

會天子使使者賜燕王璽書曰:「昔高皇帝王天下,建立子弟以藩屏社稷。

先日諸呂陰謀大逆,劉氏不絕若發,賴絳侯等誅討賊亂,尊立孝文,以安宗廟,非以中外有人,表裡相應故邪?樊、酈、曹、灌,攜劍推鋒,從高皇帝墾災除害,耘鋤海內,當此之時,頭如蓬葆,勤苦至矣,然其賞不過封侯。

今宗室子孫曾無暴衣露冠之勞,裂地而王之,分財而賜之,父死子繼,兄終弟及。

今王骨肉至親,敵吾一體,乃與他姓異族謀害社稷,親其所疏,疏其所親,有逆悖之心,無忠一愛一之義。

如使古人有知,當何面目復奉齊酎見高祖之廟乎!」

旦得書,以符璽屬醫工長,謝相二千石:「奉事不謹,死矣。」

即以綬自絞。

後夫人隨旦自一殺者二十餘人。

天子加恩,赦王太子建為庶人,賜旦謚曰刺王。

旦立三十八年而誅,國除。

後六年,宣帝即位,封旦兩子,慶為新昌侯,賢為安定侯。

又立故太子建,是為廣陽頃王,二十九年薨。

子穆王舜嗣,二十一年薨。

子思王璜嗣,二十年薨。

子嘉嗣。

王莽時,皆廢漢藩王為家人,嘉獨以獻符命封扶美侯,賜姓王氏。

廣陵厲王胥賜策曰:「嗚呼!小子胥,受茲赤社,建爾國家,封於南土,世世為漢藩輔。

古人有言曰:『大江之南,五湖之間,其人輕心。

揚州保強,三代要服,不及以正。

』嗚呼!悉爾心,祗祗兢兢,乃惠乃順,毋桐好逸,毋邇宵人,惟法惟則!《書》云『臣不作福,不作威』,一靡一有後羞。

王其戒之!」

胥壯大,好倡樂逸游,力扛鼎,空手搏熊彘猛獸。

動作無法度,故終不得為漢嗣。

昭帝初立,益封胥萬三千戶,元鳳中入朝,復益萬戶,賜錢二千萬,黃金二千斤,安車駟馬寶劍。

及宣帝即位,封胥四子聖、曾、寶、昌皆為列侯,又立胥小子弘為高密王。

所以褒賞甚厚。

始,昭帝時,胥見上年少無子,有覬欲心。

而楚地巫鬼,胥迎女巫李女須,使下神祝詛。

女須泣曰:「孝武帝下我。」

左右皆伏。

言「吾必令胥為天子」。

胥多賜女須錢,使禱巫山。

會昭帝崩,胥曰:「女須良巫也!」殺牛塞禱。

及昌邑王征,復使巫祝詛之。

後王廢,胥浸信女須等,數賜予錢物。

宣帝即位,胥曰:「太子孫何以反得立?」

復令女須祝詛如前。

又胥女為楚王延壽後弟一婦,數相饋遺,通私書。

後延壽坐謀反誅,辭連及胥。

有詔勿治,賜胥黃金前後五千斤,它器物甚眾。

胥又聞漢立太子,謂姬南等曰:「我終不得立矣。」

乃止不詛。

後胥子南利侯寶坐殺人奪爵,還歸廣陵,與胥姬左修一奸一。

事發覺,系獄,棄市。

相勝之奏奪王射陂草田以賦貧民,奏可。

胥復使巫祝詛如前。

胥宮園中棗樹生十餘一莖一,一莖一正赤,葉白如素。

池水變赤,魚死。

有鼠晝立舞王后廷中。

胥謂姬南等曰:「棗水魚鼠之怪甚可惡也。」

居數月,祝詛事發覺,有司按驗,胥惶恐,藥殺巫及宮人二十餘人以絕口。

公卿請誅胥,天子遣廷尉、大鴻臚即訊。

胥謝曰:「罪死有餘,誠皆有之。

事久遠,請歸思念具對。」

胥既見使者還,置酒顯陽殿。

召太子霸及子女董訾、胡生等夜飲,使所幸八子郭昭君、家人子趙左君等鼓瑟歌舞。

王自歌曰:「欲久生兮無終,長不樂兮安窮!奉天期兮不得須臾,千里馬兮駐待路。

黃泉下兮幽深,人生要死,何為苦心!何用為樂心所喜,出入無悰為樂亟。

蒿里召兮郭門閱,死不得取代庸,身自逝。」

左右悉更涕泣奏酒,至雞鳴時罷。

胥謂太子霸曰:「上遇我厚,今負之甚。

我死,骸鼻當暴。

幸而得葬,薄之,無厚也。」

即以綬自絞死。

及八子郭昭君等二人皆自一殺。

天子加恩,赦王諸子皆為庶人,賜謚曰厲王。

立六十四年而誅,國除。

後七年,元帝復立胥太子霸,是為孝王,十三年薨。

子共王意嗣,三年薨。

子哀王護嗣,十六年薨,無子,絕。

後六年,成帝復立孝王子守,是為靖王,立二十年薨。

子宏嗣,王莽時絕。

初,高密哀王弘本始元年以廣陵王胥少子立,九年薨。

子頃王章嗣,三十三年薨。

子懷王寬嗣,十一年薨。

子慎嗣,王莽時絕。

昌邑哀王髆,天漢四年立,十一年薨,子賀嗣。

立十三年,昭帝崩,無嗣,大將軍霍光征王賀典喪。

璽書曰:「制詔昌邑王:使行大鴻臚事少府樂成,宗正德、光祿大夫吉、中郎將利漢征王,乘七乘傳詣長安邸。」

夜漏未盡一刻,以火發書。

其日中,賀發,晡時至定陶,行百三十五里,侍從者馬死相望於道。

郎中令龔遂諫王,令還郎謁者五十餘人。

賀到濟陽,求長鳴雞,道買積竹杖。

過弘農,使大奴善以衣車載女子。

至湖,使者以讓相安樂。

安樂告遂,遂入問賀,賀曰:「無有。」

遂曰:「即無有,何一愛一一善以毀行義!請收屬吏,以湔灑大王。」

即捽善,屬衛士長行法。

賀到霸上,大鴻臚效迎,騶奉乘輿車。

王使僕壽成御,郎中令遂參乘。

旦至廣明東都門,遂曰:「禮,奔喪望見國都哭。

此長安東郭門也。」

賀曰:「我嗌痛,不能哭。」

至城門,遂復言,賀曰:「城門與郭門等耳。」

且至未央宮東闕,遂曰:「昌邑帳在是闕外馳道北,未至帳所,有南北行道,馬足未至數步,大王宜下車,鄉闕西面伏。

哭盡哀止。」

王曰:「諾。」

到,哭如儀。

王受皇帝璽綬,襲尊號。

即位二十七日,行一婬一亂。

大將軍光與群臣議,白孝昭皇后,廢賀歸故國,賜湯沐邑二千戶,故王家財物皆與賀。

及哀王女四人各賜湯沐邑千戶。

語在《霍光傳》。

國除,為山陽郡。

初,賀在國時,數有怪。

嘗見白犬,高三尺,無頭,其頸以下似人,而冠方山冠。

後見熊,左右皆莫見。

又大一鳥飛集宮中。

王知,惡之,輒以問郎中令遂。

遂為言其故,語在《五行志》。

王卬天歎曰:「不祥何為數來!」遂叩頭曰:「臣不敢隱忠,數言危亡之戒,大王不說。

夫國之存亡,豈在臣言哉?願王內自揆度。

大王誦《詩》三百五篇,人事浹,王道備,王之所行中《詩》一篇何等也?大王位為諸侯王,行污於庶人,以存難,以亡易,宜深察之。」

後又血污王坐席,王問遂,遂叫然號曰:「宮空不久,祅祥數至。

血者,陰憂象也。

宜畏慎自省。」

賀終不改節。

居無何,征。

既即位,後王夢青蠅之矢積西階東,可五六石,以屋版瓦覆,發視之,青蠅矢也。

以問遂,遂曰:「陛下,之《詩》不雲乎?『營營青蠅,至於藩;愷悌君子,毋信讒言。

』陛下左側讒人眾多,如是青蠅惡矣。

宜進先帝大臣子孫親近以為左右。

如不忍昌邑故人,信用讒諛,必有凶咎。

願詭禍為福,皆放逐之。

臣當先逐矣。」

賀不用其言,卒至於廢。

大將軍光更尊立武帝曾孫,是為孝宣帝。

即位,心內忌賀,元康二年遣使者賜山陽太守張敞璽書曰:「制詔山陽太守:其謹備盜賊,察往來過客。

毋下所賜書!」敞於是條奏賀居處,著其廢亡之效,曰:「臣敞地節三年五月視事,故昌邑王居故宮,奴婢在中者百八十三人,閉大門,開小門,廉吏一人為領錢物市買,朝內食物,它不得出入。

督盜一人別主徼循,察往來者。

以王家錢取卒,迾宮清中備盜賊。

臣敞數遣丞吏行察。

四年九月中,臣敞入視居處狀,故王年二十六七,為人青黑色,小目,鼻末銳卑,少鬚眉,身一體長大,疾痿,行步不便。

衣短衣大褲,冠惠文冠,佩玉環,簪筆持牘趨謁。

臣敞與坐語中庭,閱妻子奴婢。

臣敞欲動觀其意,即以惡鳥感之,曰:『昌邑多梟。

』故王應曰:『然。

前賀西至長安,殊無梟。

復來,東至濟陽,乃復聞梟聲。

』臣敞閱至子女持轡,故王跪曰:『持轡母,嚴長孫女也。

』臣敞故知執金吾嚴延年字長孫,女羅紨,前為故王妻。

察故王衣服言語跪起,清狂不惠。

妻十六人,子二十二人,其十一人男,十一人女。

昧死奏名籍及奴婢財物簿。

臣敞前書言:『昌邑哀王歌舞者張修等十人,無子,又非姬,但良人,無官名,王薨當罷歸。

太傅豹等擅留,以為哀王園中人,所不當得為,請罷歸。

』故王聞之曰:『中人守園,疾者當勿治,相殺傷者當勿法,欲令亟死,太守奈何而欲罷之?』其天資喜由亂亡,終不見仁義,如此。

後丞相御史以臣敞書聞,奏可。

皆以遣。」

上由此知賀不足忌。

其明年春,乃下詔曰:「蓋聞像有罪,舜封之,骨肉之親,析而不殊。

其封故昌邑王賀為海昏侯,食邑四千戶。」

侍中衛尉金安上上書言:「賀,天之所棄,陛下至仁,復封為列侯。

賀嚚頑放廢之人,不宜得奉宗廟朝聘之禮。」

奏可。

賀就國豫章。

數年,揚州刺史柯奏賀與故太守卒史孫萬世交通,萬世問賀:「前見廢時,何不堅守毋出宮,斬大將軍,而聽人奪璽綬乎?」

賀曰:「然。

失之。」

萬世又以賀且王豫章,不久為列侯。

賀曰:且然,非所宜言。」

有司案驗,請逮捕。

制曰:「削戶三千。」

後薨。

豫章太守廖奏言:「舜封象於有鼻,死不為置後,以為暴亂之人不宜為太祖。

海昏侯賀死,上當為後者子充國;充國死,復上弟奉親;奉親復死,是天絕之也。

陛下聖仁,於賀甚厚,雖舜於象無以加也。

宜以禮絕賀,以奉天意。

願下有司議。」

議皆以為不宜為立嗣,國除。

元帝即位,復封賀子代宗為海昏侯,傳子至孫,今見為侯。

贊曰:巫蠱之禍,豈不哀哉!此不唯一江充之辜,亦有天時,非人力所致焉。

建元六年,蚩尤之旗見,其長竟天。

後遂命將出征,略取河南,建置朔方。

其春,戾太子生。

自是之後,師行三十年,兵所誅屠夷滅死者不可勝數。

及巫蠱事起,京師流血,僵一屍一數萬,太子子父皆敗。

故太子生長於兵,與之終始,何獨一嬖臣哉!秦始皇即位三十九年,內平六國,外攘四夷,死人如亂麻,暴骨長城之下,頭盧相屬於道,不一日而無兵。

由是山東之難興,四方潰而逆秦。

秦將吏外畔,賊臣內發,亂作蕭牆,禍成二世。

故曰「兵猶火也,弗戢必自一焚」,信矣。

是以倉頡作書,「止」「戈」為「武」。

聖人以武禁暴整亂,止息兵戈,非以為殘而興縱之也。

《易》曰:「天子所助者順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君子履信思順,自天祐之,吉無不利也。」

故車千秋指明蠱情,章太子之冤。

千秋材知未必能過人也,以其銷惡運,遏亂原,因衰激極,道迎善氣,傳得天人之祐助雲。

【白話文】

孝武皇帝有六個兒子。

衛皇后生了戾太子,趟婕妤生了孝昭帝,王夫人生了齊懷王劉閎,李姬生了燕剌王劉旦、廣陵厲王劉胥,李夫人生了昌邑哀王窒蟈。

戾太子劉據,元狩元年立為皇太子,那時他七歲了。

當初,漢武帝二十九歲才得太子,很是高興,為此修建了梅祠,命東方朔和枚皋寫祭祀梅神的祝詞。

太子漸漸長大以後,詔令他學習《公羊春秋》,又跟從瑕丘江公學習《谷梁春秋》。

到了二十歲行加冠禮就住太子一宮,漢武帝給他修建了博望苑,讓他與賓客往來,依他的興趣行一事,於是有好多以異端邪說來進獻的。

元鼎四年,娶了史良娣,生下兒子劉進,稱為史皇孫。

漠武帝晚年,衛後失一寵一,江充受重用。

江充與太子以及衛氏一家有怨恨,擔心漢武帝死後被太子處死,正在這時,巫蠱案發生,江充就藉此事挾私報復。

當時,漢武帝年事已高,對事情多有厭煩,懷疑身邊的人都干了詛咒蠱害之事,詔令嚴厲追查這件事。

丞相公孫賀父子,陽石、諸邑公主,以及皇后弟弟的兒子長平侯衛伉都受牽連被殺害。

關於這些都載於《公孫賀傳》、《江充傳》。

江充負責查處巫蠱案,他已經知道了皇帝的心情,就對皇帝說宮中有蠱毒之氣,進到宮內一直到帝王的住處,拆毀寶座,掘開地面。

漢武帝派按道侯韓說、御史章贛、黃門蘇文等人協助江充。

江充就到太子一宮中挖掘蠱物,找到用桐木刻成的小人。

當時漢武帝有病,到甘泉宮避暑去了,衹有皇后和太子在宮內。

太子召見少傅石德問他對這件事應該怎麼辦,石德害怕因為是師傅的關係被一起處死,就對太子說:「在這之前丞相父子、兩位公主以及衛氏一家都被此事牽連治罪,現在女巫和來調查此事的官員掘開地面找到了證據,不知道是女巫故意放在那裹的呢,還是真的就有,我們自己無法明辯,可以偽稱詔令用符節把江充等人收捕入獄,把他們的一奸一詐陰謀追查清楚。

再說皇帝正在甘泉宮養病,皇后以及太子屬吏的請安問候都得不到回覆,皇帝的生死存亡都不得而知,而現在一奸一臣幹出這種事,太子您難道不記得從前秦朝太子扶蘇被害的事嗎?」

太子十分著急,採納了石德的意見。

征和二年七月壬午曰,太子就派門客裝成使者,把江充等人逮捕起來。

按道侯韓說懷疑使者有詐,不肯服從詔令,門客就搏殺了韓說。

御史章贛被砍傷後逃掉,自己跑回甘泉宮。

太子命舍人無且拿著符節連夜進入未央宮殿的長秋門,通過長御倚華呈告皇后,派用中廄裹皇后的馬車裝載射手,搬取武庫的兵器,調發長樂宮的衛隊,向文武百官宣稱江充造**。

然後就斬了江充巡示朝野,在上林苑燒死了胡人神巫。

接著部署賓客為將帥,與丞相劉屈厘等人的軍隊開戰。

長安城大亂,傳言太子造**,因此民眾不肯歸附太子。

太子軍隊被打敗,逃走,人們沒有抓到他。

漢武帝大怒,群臣擔心害怕,不知怎麼辦才好。

一個名字叫茂的壺關三老上書說:「臣下我聽說父親好比是天,母親好比是地,子女好比是天地間的萬物。

所以天平地安,陰陽和諧,萬物就能繁茂生長;父慈母一愛一,家庭之內,子女也就孝順。

如果陰陽不和就會導致萬物受傷早死,父子不和就使家庭喪亂死亡。

所以父親不像父親,兒子也就不像兒子;國君不像國君,臣民也就不像臣民,就是有糧食,我們能吃得上嗎!迸時候的虞舜,是個最為孝順的入,卻不中他的父親瞽叟的心意;孝己遭誹謗,伯奇被流放,本來骨肉最親,卻父子相疑。

這是為什麼呢?就是詆毀積累得越來越多造成的。

由此看來,兒子沒有不孝順的,而做父親的卻有時不明察。

當今皇太子是漢朝的嫡出繼承人,承接千秋萬代之業,體受祖宗開創之重,以親緣而言他是您的嫡長子啊。

江充不過是個布衣百姓,民間鄉里中卑賤小吏罷了,陛下讓他顯耀而予以重用,他El傳您至高無上的命令來迫害、難為皇太子,偽造掩飾一奸一邪詭詐,一幫小人顛倒是非,致使親人之間有了隔閡不得溝通。

太子進前承恩卻得不到皇帝的接見,恬退自守又被亂臣圍困,衹因為遭受冤枉而無處申訴,忍不下悲憤的心情,這才起兵殺了江充,事後心裡害怕才逋逃外出,這不過是兒子偷著用父親的兵力來解難自救罷了,臣下我私下認為太子沒有邪心。

《詩經》上說:『飛來飛去的黑蒼蠅,落滿藩籬;平易善良的君子,不要聽信淺言;讒言沒完沒了,就會使四鄰各國紛亂不安。

』從前江充進讒言害死趙王的太子,天下無人不知,他被殺死本就應該。

現在陛下在沒有洞察實情的情況下,認為是太子犯了錯而嚴加責備,盛怒難抑,調發大軍來抓太子,三公大臣都明哲保身,聰明人不敢說,善言者不敢辯。

臣下我暗自為此痛心。

我聽說伍子胥為了盡忠心而失去了尊號,比干為了盡仁德而犧牲了自己,忠臣竭盡忠誠,不顧刀斧加頸來陳述自己的意見,其目的就在於匡扶國君安定社稷。

《詩經》上說:『把那些進讒言的壞人抓起來,去扔給豺狼虎豹吃。

,希望陛下寬慰心意,稍微體察父子親情,不要為太子的錯誤憂慮不安,趕快撤回軍隊,別讓太子長時間在外一流亡。

臣下我不勝懇切,一旦王命發出,我待罪建章門闕之下恭受責罰。」

書信奏上,漢武帝看罷受到感動醒悟過來。

太子出逃,往東跑到湖縣,躲藏在泉鳩裡百姓家。

這家人貧窮,常常賣鞋來供養太子。

太子有舊友住在湖縣,聽說他資財豐足,就派人前去傳呼,由此被人發現。

當地官吏帶人來圍捕太子,太子心想逃不掉了,就進到屋裹閉上門上吊自一殺。

山陽縣大漢張富昌是個士卒,他一腳把門踢開,新安縣令史李壽急忙上前把太子解下抱住,那家主人與士卒格鬥而死,兩個皇孫一起遇害身亡。

漢武帝已經為太子的死悲傷,但還是頒下韶書說:「施行許諾的賞賜,是為了申明信義的。

封李壽為邗侯,張富昌為題侯。」

過了很長時間,巫蠱害人的事大多不真實。

漢武帝知道太子衹是心裹害怕才逃,沒有別的意思,加上車千秋再次為太子申訴冤屈,漢武帝就提升車千秋為丞相,然後把江充全家抄斬,蘇文在橫橋上燒死,以及泉鳩裡刀傷太子的那個人,先前被封為北地太守,後來也滿門抄斬。

漢武帝痛心太子無罪而死,就修建了思子一宮,還在湖縣建起了歸來望思之台。

天下人聽說這件事之後也都為之難過。

當初,太子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下嫁給平輿侯的承嗣之子。

在太子失敗的時候,都同時遇害。

衛皇后、史良娣死後葬在長安城南。

史皇孫、皇孫妃王夫人以及皇孫女葬在廣明苑。

跟著太子出逃的那兩個皇孫,和太子一起葬在湖縣。

太子有一個孫子留了下來,造就是史皇孫與王夫人生的兒子,長到十八歲時繼承了皇位,就是漠孝宣帝。

孝宣帝剛登極,就頒下詔書說:「前皇太子葬在湖縣,還沒有謐號和一年四季舉行祭祀的祠廟,要議定謐號、建置陵園及安排守陵民戶。」

有關官員奏請說:「禮法規定『做了人家的繼承人,就要做人家的兒子』,所以自己的親生父母就降位屈尊享受不到祭祀,這是出自對祖宗的尊崇。

陛下是孝昭帝的繼承人,要繼承對祖宗的大祭,制定禮儀不能逾限越規。

要恭謹行一事,依照孝昭帝之所定:前皇太子的陵墓建在湖縣,史良娣的陵墓建在博望苑北邊,您本牛父史皇孫的陵墓在廣明苑牆北邊。

謐法說『謐,就是對生前行為的考實評定』,我認為您親生父親的謐號可為悼,親生母親為悼後,比照諸侯王的規格建立陵園,配置供奉采地三百戶。

前皇太子謐號為戾,配置供奉采地二百戶。

史良娣為戾夫人,配置守墳戶三十家。

陵園設置長、丞等官職,依制環周保衛供奉守護。」

於是以湖縣闋鄉邪裡聚為戾園,長安縣白亭以東的地方為戾後園,廣明苑的成鄉為悼園。

都建陵改葬。

八年後,有關官員又說:「《禮》載『父親是士,如果兒子做了皇帝,父親也要以皇帝的標準來祭祀』。

悼王應該上尊號為皇考,建立祠廟,在陵園的基礎上建立寢殿,按時在此祭奠供享。

增加供奉陵戶滿一千六百家,在此建置奉明縣。

尊戾夫人為戾後,設置陵園和供奉采地,還要增加戾園、戾後園的采地民戶,各滿三百家。」

齊懷王劉閎與燕王劉旦、廣陵王劉胥同一天被冊封,都賜給了策書,結合各封地的國十民俗的不同對他們分別做了申告勸誡,說:「元狩六年四月乙巳日,皇帝派御史大夫張湯在廟堂冊立皇子劉閎為齊王,冊中說:嗚呼!小於劉閎,接受造青色的社土。

朕承照天帝安排的序列,參考古代的制度,建立你這個國家,封立在東方,世世代代做漢朝的藩籬輔翼。

嗚呼!記住,恭聽朕的詔書。

天命變化無常,人對仁德的一愛一好,能使自身變得聰明而大顯光輝;如果對仁義不去追求,就會使君子懈怠起來。

你要全心全意,真正堅持中正寬和之德,就能夠永保天帝給你的福祿;如果犯下罪過為人不善,災禍就要降臨你的封國,還要禍及到你本身。

嗚呼!保國治民,不謹慎行嗎!你這個國王可要警惕啊!」劉閎的母親王夫人得到漢武帝的一寵一愛一,劉閎尤其受武帝的喜一愛一,封王之後八年,薨,沒有兒子,封國廢除。

給燕剌王劉旦的策書說:「嗚呼!小子劉旦,接受這黑色的社土,建立你這個國家,封立在北方,世代做漢朝的藩籬輔翼。

嗚呼!薰鬻氏虐一待老人,心如禽一獸,用一奸一詐巧取邊境百。

我命令將帥,前去懲罰他們犯下的罪惡。

萬夫長,千夫長,三十二個軍帥頭目,都偃旗息鼓奔降我方。

薰鬻遷徙到別的地方,我北方地區得以安寧。

你要全心全意,不要生仇招怨,不要做失德的事情,不要使邊防廢弛。

沒有接受過訓練的士卒不得應一召作戰。

你這個國王可要警惕啊廠劉旦長大後到了封國,他為人利口善辯,廣泛學習經書以及各家之說,喜好星象曆法、數學方術、倡優遊冶、射箭打獵等事,招來遊俠武士。

當衛太子戾敗亡,齊懷王又薨之時,劉旦自以為依照兄弟排行應當立他為太子了,就上書請求回京值宿宮禁。

漢武帝發怒,把他派來上書的使者關進獄中。

後來又因為窩藏逃犯,他的封地被削去良鄉、安次、文安三個縣。

從此漢武帝不喜歡劉旦,後來就立最小的兒子當了太子。

漢武帝駕崩,太子繼位,造就是孝昭帝,頒賜給各諸侯王加蓋玉璽的書信。

劉旦接到書信,不肯哭喪,他說:「裝璽書的封袋小,我懷疑京師有變亂。」

派他的親信壽西長、孫縱之、王孺等前往長安,以詢問禮儀為名探聽消息。

王孺去見執金吾郭廣意,問皇帝駕崩是得的什麼病,繼位的是誰,多大年歲。

郭廣意說,當時他正在五搾宮等待皇帝的詔令,宮中人們喧嚷皇帝駕崩了,諸位將軍一起擁立太子登極為帝,太子的年齡約八九歲,喪葬期間不出宮臨朝。

王孺等回來向燕剌王報告。

燕剌王說:「皇上離棄群臣而去,沒有遣言,蓋邑長公主也見不到,太奇怪了。」

接著又派中大夫到京師長安上書,說:「我私下見到孝武皇帝身一體力行聖賢之道,對上孝奉祖宗之靈,對下慈一愛一骨肉親屬,和睦一團一結兆億臣民百姓,仁德聚配天地,光明與曰月同輝,威武洋溢天下,遠方各國奉獻寶貝來朝拜,增加郡縣數十個,拓展疆域近一倍,封祭泰山,憚祭梁父,巡遊察看走遍天下,遠方的珍寶異物擺放在太廟,其仁德是多麼壯美盛大,我請求在各郡縣為孝武帝建廟。」

呈奏上去,回報說皇帝看過了。

當時大將軍霍光執掌朝政,賞賜了燕王錢三千萬,增加封邑一萬三千戶。

劉旦生氣地說:「我本應做皇帝,怎麼能對我賞賜呢!」於是就與宗室中的中山哀王的兒子劉長、齊孝王的孫子劉澤等人結幫謀劃,謊稱在武帝時接受了詔令,可以掌管地方行政,修治武備,防備非常事變的發生。

劉長於是代表劉旦對群臣下令說:「寡人仰賴先帝的美德,得以奉領北方藩國,親身接受了英明的詔旨,要掌管地方行政,統領武庫兵器,整飭武備,職任重大,從早到晚兢兢業業,你們這些大夫將怎樣來出謀劃策輔佐我呢?再者燕國雖然小,卻是成周時代就建國了,上自召公奭,下到六國時的昭、襄二王。

到今天已有千年了,怎能說燕國會沒有賢人呢?寡人束帶立朝聽政已三十多年了,可還沒有聽到。

是因為寡人的視聽不周呢?還是大夫們的思慮有所不足呢?到底錯在哪裹?現在寡人想要矯正邪惡防止壞的行為,表彰知聞發揚和順,撫一慰百姓,移風易俗,從哪裹做起呢?大夫們請各自盡心回答,寡人要考察採納你們的建議。」

群臣都脫冠謝恩。

郎中成軫對劉旦說:「大王您失掉了應該得到的地位,現在衹可起來去索取,不可坐著等待。

衹要大王一起兵,國中百姓臣民,就是婦女都會奮臂向前跟隨大王。」

劉旦說:「從前呂後在位之時,弄虛作假把惠帝之子劉弘立為皇帝,諸侯王們拱手侍奉了八年。

後來呂太后駕崩,大臣們誅滅了呂氏各王,迎立漢孝文帝,天下之人才知道劉弘不是孝惠帝的真兒子。

我身為武帝的長子,反倒沒能立為皇帝,我上書建議為武帝立廟,也不被採納。

現在立的這個皇帝,我懷疑他不是劉家的人。」

隨即與劉澤等人謀劃寫了作一奸一造謠的文告,聲言這位年少皇帝不是孝武帝的兒子,是一些大臣計議偽立的,天下之人要起來一致討伐。

派人傳佈各郡縣,以動搖百姓視聽。

劉澤謀劃回臨淄發兵,和燕王一起發難起事。

劉旦立即行動招聚了地方上的一奸一邪人等,征斂銅鐵打製盔甲武器,多次一操一練車騎官兵,建置旌旗鼓車,以旄頭騎士作為先驅,郎中侍從戴著貂尾為羽附有金蟬的冠冕,都用侍中稱號。

劉旦從相、中尉以下官員,督領車騎兵馬,調發百姓聚會設立圍場,在文安縣進行大規模的打獵,藉此來講習兵馬,等待起事之Ft的到來。

郎中韓義等人多次諫阻劉旦,劉旦殺了韓義等共十五人。

就在這時鉼侯劉成知道了劉澤等人的陰謀,報告了青州刺史雋不疑,雋不疑收捕了劉澤奏知朝廷。

皇帝派遣大鴻臚丞審理此事,牽連而引出了燕王。

詔令不治燕王的罪,而把劉澤等人都處死了。

加封了鉼侯劉成。

過了很久,劉旦的姐姐鄂邑蓋長公主、左將軍上官桀父子與霍光因爭權而產生仇隙,他們都知道劉旦怨恨霍光,就暗地裹與燕國方面結交往來。

劉旦派遣孫縱之等前後十多批人,帶上很多金銀財寶和駿馬,贈送給蓋長公主。

上官桀以及御史大夫桑弘羊等人都與劉旦勾結,多次記下霍光的過錯告訴劉旦,讓他向皇帝上書告發霍光。

上官桀要從宮中把他的奏書下達朝廷百官。

劉旦得知,很高興,就上疏說:「從前秦王羸政奪據天子之位,掌握一代之令,威懾四夷萬邦,而輕視削弱了骨肉至親,顯耀而依重異族外姓,廢棄王道喜用刑罰,不照顧宗室利益。

後來尉佗跑到南夷稱王,陳涉在楚地大澤鄉呼嘯起事,親近的人也乘機作亂,內外一齊發難,秦朝滅亡。

高祖皇帝縱覽秦朝滅亡的過程,觀察成敗得失,看到秦朝建基立本不對,所以改正它的道路,規劃土地連建城池,遍佈子孫在各地為王,因而宗室繁茂,異姓不能得隙作亂。

現在陛下承聖明之後繼已成之業,委任公卿大臣執掌朝政。

群臣卻串連結交形成朋一黨一,誹謗詆毀宗室,流言蜚語天天充斥朝廷,惡毒的官吏破壞法律亂施一婬一威,使皇帝的恩澤不能真正惠及下面的百姓。

臣聽說孝武帝時派出中郎將蘇武出使匈奴,被扣留二十年拒不降敵,回來後僅封為典屬國。

現在大將軍的長史楊敞沒有功勞,卻封為搜粟都尉。

還有,大將軍在會試羽林禁軍之時,竟然採用皇帝的禮儀在道上傳呼行人蹕止迴避之令,提前派置太官侍候。

為此,臣下劉旦願意繳還所受符璽,回朝值宿宮廷保衛陛下,以防察一奸一臣的變亂陰謀。」

這時昭帝十四歲,覺察燕王有詐,於是親近信任霍光,而疏遠了上官桀等人。

上官桀等因此謀劃一起殺死霍光,廢掉昭帝,迎立燕王為天子。

劉旦派人快馬送信,往來相答,許願將來封立上官桀為王,對外聯絡各郡縣的豪傑數以千計。

劉旦把這些告訴了燕相平,平說:「大王先前與劉澤合謀,事情未能成功就被發覺了,是因為劉澤這個人一向虛誇,一愛一好侵凌別人,招惹是非。

我聽說左將軍上官桀一向輕率,車騎將軍上官安年少而驕橫,我擔心造事可能像劉澤那次一樣不能成功,又擔心成功了,他們會反過來與大王對抗。」

劉旦說:「前些天一個男子前往朝廷,自稱是前太子,長安城中的百姓趕忙去觀看迎接。

正在熱鬧喧嘩,人情浮動,難以克制之時,大將軍害怕了,派出軍隊布好警戒,以做自我防備。

我是孝武帝的長子,為天下百姓臣民所信賴,有何擔心被人反對?」

後來他對群臣說:「蓋晝公主來信說,衹怕大將軍與右將軍王莽。

現在右將軍死了,丞相又正有病,好事必能成功,不久就會實現了。」

命令群臣都整裝待發。

當時天正下雨,彩虹下垂到宮中飲井裹的水,井水一下干了。

圈裹的豬一起往外跑,撞壞了大官一寵一。

烏鵲相鬥而死。

老鼠在大殿正門跳舞。

大殿的窗戶自動關閉,打不開。

天火燒燬了城門。

大風刮壞王宮的城樓,折斷拔倒樹木。

流星墜地。

王后王妃及宮人們都嚇壞了。

燕王自己也受驚而病倒,派人到葭水、台水去祭祀求神保佑。

燕王的賓客呂廣等人懂得星象,為燕王占卜說:「會有大兵圍城,時間在九月或十月,漢朝廷會有大臣被處死。」

他的這些話載於《漢書。

五行志》。

燕王更加憂愁恐懼,對呂廣等人說:「謀劃的事還沒成功,妖祥怪異多次出現,兵氣將要到來,怎麼辦?」

正在這時蓋長公主舍人的父親燕倉知道了他們的陰謀,予以告發,於是被朝發覺。

丞相頒下璽書,部署中二千石官員追捕孫縱之以及左將軍上官桀等人,都處死伏法。

劉旦得知此事,召見燕相平,說:「事情敗露了,就此發兵嗎?」

平說:「左將軍已被處死,百姓們都知道此事真相了,不可發兵了。」

燕王憂愁憤懣,在萬載宮擺設酒宴,會集賓客群臣妃妾坐席飲酒。

燕王自己唱道:「以後我回到這座空城來的時候,聽不到狗叫,也聽不見雞鳴,街道多麼空曠啊,原來這裹已經沒有人了!」華容夫人也起舞唱道:「秀髮紛紛啊,填塞了溝渠;一屍一散亂啊。

沒處葬埋。

母親尋找死了的兒子,妻子尋找死去的丈夫。

在兩渠之間徘徊啊,君子何處能安居!」在座的人都哭了。

朝廷有赦令來到,燕王讀完,說:「唉呀!衹赦官吏百姓,不赦我。」

於是把王后、姬妾、諸位夫人迎到明光殿,燕王說:「我這老奴做了這種事應該被族誅!」說罷就要自一殺。

左右隨從勸解說:「倘若能夠請求皇帝削去封國,還可有幸不死。」

後姬夫人們都哭啼著阻攔燕王。

正在這時皇帝派專使來賜給燕王璽書,上面寫道:「當初高祖皇帝取得天下,封立子弟為王用以藩屏江山社稷。

先前呂氏諸王陰謀篡位大逆不道,劉家天下危如千鈞一髮沒有斷絕,靠著絳侯周勃等人誅討賊亂,尊立了孝文皇帝,使宗廟得安,不是因為朝廷內外有人,裡外相應配合的緣故嗎!樊啥、酈商、曹參、灌嬰等人,仗劍衝鋒,跟從高祖皇帝剷除災害,剪滅海內群雄,在那個時候,頭髮長久不理,亂得像蓬草叢生,勤勞艱苦之極,然而得到的賞賜不過是封侯而已,現今宗室子孫未曾有暴衣露冠風吹曰曬之勞,卻分地而封王,分財而賞賜,父親死了兒子繼位,哥哥死了弟弟接替。

今天燕王本為骨肉至親,你我一體,卻與外姓異族謀害江山社稷,把外人當成親人,把親人當成外人,有叛逆悖亂之心,無忠君一愛一國之義。

假如作古之人地下有知,你當有什麼面目再奉上齋酎祭品去參拜高祖皇帝之廟呢?」

劉旦接到璽書,把燕王的璽印符節委交給醫工長,向燕相二千石告罪說:「我對朝廷侍奉不恭,衹有一死。」

隨即用綬帶自絞而死。

王后、夫人跟隨劉旦自一殺的有二十多人。

天子格施恩,赦免燕太子劉建為庶民。

賜給劉旦謐號叫做剌王。

劉旦立為燕王三十八年而被處死。

廢除封國。

六年後,漢宣帝即位,冊封劉旦的兩個兒子,塑瞳為新旦堡,型豎為晝室堡,又冊立前蕊太子劉建為王,造就是廣陽頃王,在位二十九年薨。

兒子穆王劉舜繼位,在位二十一年薨。

劉舜的兒子思王劉璜繼位,在位二十年薨。

劉璜的兒子劉嘉繼位。

王莽時,把漢朝的藩王一律廢為庶民百姓,祇有劉嘉因為向王莽獻了代漢為帝的符命而被封為扶美侯,賜姓王。

賜封廣陵厲王型置的策書上說:「嗚呼!小子型資,接受這包赤色的社土,建立你的國家。

封立在南方,要世世代代做齟目的藩屏輔佐。

古人說過:『長江以南,五湖一帶,那裡的人心輕薄。

揚州地區恃強不馴,在夏商週三代屬於遠離王畿的要服之地,朝廷的政令達不到那裹。

,嗚呼!你要盡心竭力,恭恭敬敬小,t2,謹慎,對下慈惠,對上忠順,不要喜好逸遊玩樂,不要親近小人,依法依則規規矩矩6尚書》中說『當臣子的不要作威作福,,刁;腰給以後留下羞辱。

你這個王可要警戒啊!」

劉胥長大成一人,喜好倡優娛樂放一蕩遊玩,力氣很大,能把鼎舉起來,還能空手與熊、野豬等猛獸搏鬥。

行為不合規矩,所以後來沒能被立為漢武帝的太子。

漢昭帝剛即位時,增封給劉胥一萬三千戶食邑,元鳳年問劉胥來朝,又增封一萬戶,還賞賜了二千萬錢、二千斤黃金,以及坐乘的專用小車、四馬一駕的大車和寶劍。

到了宣帝即位,劉胥的四個兒子劉聖、劉曾、劉寶、劉昌都封為列侯,還冊立劉胥的小兒子劉弘為高密王。

所給的褒獎與賞賜很是優厚。

當初,昭帝在位時,劉胥見皇帝年少又沒有兒子,就產生了覬覦帝位之心。

而楚地又迷信鬼神女巫,劉胥就把女巫李女須接來,讓她請神下界求神降殃。

李女須哭泣而言:「孝武帝降附我體。」

劉胥的左右侍從都伏身下跪。

李女須接著以武帝的口氣說:「我一定要讓劉胥做皇帝。」

事後,劉胥賞給李女須很多錢,讓她再到巫山去祈禱。

正在造時,漢昭帝駕崩,劉胥說:「李女須是個真能通神的巫婆啊!」而殺牛祭祀以作報答。

到昌邑王被徵入京繼位時,劉胥又讓女巫祭神以求降下殃禍。

後來昌邑王被廢,劉胥就更迷信李女須等女巫了,多次賞賜她們錢物。

漠宣帝即位,劉胥說:「為什麼前太子的孫子反倒被立為天子?」

再次讓李女須照從前那樣求神詛咒。

另外,劉胥的女兒是楚王劉延壽之後的弟一婦,經常相互鎖贈禮物,私下書信往來。

後來劉延壽因謀反被誅,供辭牽連到劉胥。

皇帝有旨對劉胥不予追究,並賜給劉胥黃金,前後有五千斤,其他的器物還很多。

劉胥又聽說朝廷立了太子,就對姬妾南等人說:「我永遠不能被立為帝了。」

也就停止不再讓女巫詛咒。

後來,劉胥的兒子南利侯劉實因殺人犯法而被削奪爵位,回到廣陵,與劉胥的姬妾左修通一奸一。

事發後,劉實被投入監獄,砍頭示眾。

廣陵相勝之奏請朝廷奪取劉胥在射水之陂的草田用以分給貧苦百姓,朝廷准許。

劉胥為此又讓女巫像從前那樣求神降禍於天子。

劉胥的宮園中,棗樹長出十多個新的枝幹,枝幹挺一直顏色赤紅,樹的葉子卻白如素絹。

園中的池水變成紆色,魚都死了。

白天有老鼠在王后的庭院裹跳舞。

劉胥對姬妾南等人說:「棗樹、池水、魚、鼠的怪異現象太可惡了。」

幾個月後,求神降禍的事暴露,有關官員前來查驗,劉胥害怕了,用一藥毒死女巫及宮女二十多人,以便滅口。

朝廷的公卿大臣請求處死劉胥。

皇帝派遣廷尉、大鴻臚前往審訊。

劉胥謝罪說:「我死有餘辜,告發的事確實都有。

事情過去很久了,請你們先回去,我想好了就坦白交待。」

劉胥見朝廷官員走了,就在顯陽殿擺設酒席,召太子劉霸以及其他子女劉董訾、劉胡生等來夜飲,叫他所喜歡的八一娘一子郭昭君、家養的歌一妓一趟左君等彈起琴瑟唱歌跳舞。

劉胥自己唱道:「人之所以想長生不老啊,是為了安逸享樂沒有盡期。

可是我這一生,總不快樂啊,還非活到頭幹什麼!奉守天子給我的期限吧,不得再多活一會兒了,看那欽差的千里馬啊,停在驛站等著上路。

黃泉之下啊,幽深無底,人終究是要死啊,何必為死而痛苦傷悲!活在世上以何為樂啊,在於能隨一心一所一欲,現在我出來進去沒有快樂,就來次短暫的痛快吧。

蒿里在召喚我去啊,它那廓門我已經看見了。

死這件事,可不能用錢僱人代替,自己去死吧!」左右的人都哭著相互敬酒,酒宴直到鶸叫天亮才結束。

劉胥對太子劉霸說:「皇帝待我很厚,我現在太對不起他了。

我死了將會暴一屍一示眾。

如有幸允許葬埋,草草埋掉也就算了,不要厚葬大辦。」

說完就用綬帶自絞而死。

八姨一娘一郭昭君等二人都自一殺以殉。

皇帝寬大加恩,赦免了劉胥的兒子們的死罪都貶為庶民百姓,賜給劉胥的謐號叫厲王。

劉胥被封立為王共六十四年,最後被處死,封國廢除。

七年後,漠元帝又冊立劉胥的太子劉霸,造就是孝王,在位十三年薨。

劉霸之子共王劉意嗣立,在位三年薨。

劉意之子哀王劉護嗣立,在位十六年薨,劉護沒有兒子,絕了後。

過了六年,漢成帝又立孝王劉霸的兒子劉守,造就是靖王,在位二十年薨。

劉守的兒子劉宏嗣立,到王莽篡漢為止。

起初,高密哀王劉弘在本始元年因是廣陵王劉胥的小兒子而被封立,立王后九年而薨。

劉弘的兒子頃王劉章嗣立,在位三十三年而薨。

劉章的兒子懷王劉寬嗣立,在位十一年而薨。

劉寬的兒子劉慎嗣位,到王莽時代結束。

昌邑哀王劉賻冊立於天漢四年,在位十一年薨,其子劉賀嗣立。

嗣立後十三年,漢昭帝駕崩,沒有子嗣,大將軍霍光徵召哀王劉賀來主持喪禮。

璽書上說:「昌邑王聽旨:今派行大鴻臚事少府史樂成、宗正劉德、光祿大夫丙吉、中郎將利漠前去徵召親王,要乘坐七匹馬拉的驛車來長安府邸。」

用時不足一刻,連夜火速發書。

大約是在中午,劉賀從昌邑出發,傍晚就趕到了定陶,跑了一百三十五里,侍從們騎的馬接連不斷地累死在道上。

郎中令龔遂勸諫劉賀,才讓郎、謁者等屬官五十多人回轉昌邑。

劉賀到了濟陽,尋求嗚叫能拉長聲的鶸,在路上還買了幾根竹子合併一起的手杖。

路過弘農時,派一個名字叫善的大奴僕搶劫婦女藏在有布帷的衣車裹。

到達湖縣,朝廷的使者就此事責備昌邑相安樂。

安樂告訴了龔遂,襲遂到跟前問劉賀,劉賀說:「沒有此事。」

龔遂就說:「既然沒有這事,還何必為了善這一奴僕而毀壞品行呢!我請求把善抓起來交給官吏治罪,以便洗清大王的名譽。」

於是揪住善,交給衛士長法辦。

劉賀來到霸上,大鴻臚到長安郊外迎接,宮中騎士侍奉他坐上御一用小車。

劉賀讓僕人壽成駕御,郎中令龔遂居右陪乘。

天亮時到了廣明的長安東門,龔遂說:「遵照禮儀,奔喪的人望見了國都,要痛哭以致哀。

造就是長安的外城束門了。」

劉賀說:「我的咽喉疼痛,哭不了。」

又來到長安內城門,龔遂又提醒他,劉賀說:「內城門與外城門不都是城門嗎。」

車馬就要到未央宮的束門樓闕之下了,龔遂說:「昌邑王的帷帳設在這個宮L弓之外馳道的北邊,未到帷帳,有條南北行道,馬走不了幾步就到了,大王您應該下車,向西對著門樓跪下,放聲痛哭致哀。」

劉賀說:「好吧。」

到了門樓下,就照禮儀哭了一番。

昌邑王劉賀接受皇帝的印璽,承襲了皇帝的尊號。

在位二十七天,行為一婬一亂。

大將軍霍光與大臣們進行商議,然後稟告孝昭皇后,廢除了劉賀,把他放回呂邑故地,賜與他湯沐邑二千戶,原來做昌邑王時的財物都還歸他。

前哀王劉髂的四個女兒也另外各賜給湯沐邑一千戶。

此事經過載於《霍光傳》。

昌邑王的封國廢除,改為山陽郡。

當初劉賀在封國的時候,多次出現怪異。

曾看見白色的狗,身高三尺,沒有頭,脖子往下長得像人,還戴著方山冠。

後來看到熊,可是他的左右隨從卻誰也沒看到。

又有成群的大烏飛集宮中。

劉賀心知這不是好事,很厭煩,就告訴了郎中令龔遂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龔遂給他講了其中的緣故,他的話載於《五行志》。

劉賀仰天而歎說:「不祥之物為什麼總是來啊!」龔遂叩頭說:「為臣我不敢把話埋在心裹而不向您提出忠告,我曾多次進言關係國家危亡的勸誡,大王您不高興聽。

可是國家的存在或敗亡,難道就在於為臣的幾句話嗎?還是請大王您自己想一想吧。

大王您誦讀《詩經》三百零五篇,其中講如何做人之事很是透徹,關於治國之道也齊全完備,大王您的所作所為符合《詩經》中哪一篇呢?大王您身為諸侯王,而所做的事卻比庶民百姓還污濁,這樣下去要想能長存久安很困難,可因此而亡國卻很容易,您應該深刻省察這些。」

後來又發生血污劉賀的王座之事,劉賀詢問龔遂,龔遂大聲呼叫說:「妖祥怪異接連發生,宮殿就要空了。

血的出現,這是內心憂愁的徵象啊。

您應該戒惕謹慎自我反省。」

劉賀卻終究不改悔他的行為。

沒過多久,即應徵入朝。

當了皇帝,後來又夢見蒼蠅的屎堆積在西殿階的東側,有五六石之多,上面用屋頂上的大瓦蓋著,揭開一看,原來是蒼蠅的屎。

就這件事又詢問龔遂,龔遂說:「陛下讀過的《詩經》中不是有這樣的詩句嗎:『飛來飛去的蒼蠅,落滿藩籬,和樂平易的君子,可不要聽信讒言。

』陛下一身邊讒佞小人很多,就如同這蒼蠅屎一樣。

您應該進用前朝大臣的子孫或親信之人做為左右近臣。

如果不忍心疏遠昌邑的舊下屬,而聽信他們中的讒言和對您的阿諛順情之話,必然要有大禍發生。

希望化禍為福,把昌邑舊人都放逐出京,為臣我要第一個被放逐回家。」

劉賀不採納他的話,終於被廢黜。

大將軍霍光改尊立漢武帝的曾孫,造就是漢宣帝。

宣帝即位後,心中疑忌劉賀,元康二年派使者賜予山陽太守張敞的加璽御旨說:「詔令山陽太守:要謹慎防備盜賊,監察往來過。

然而此令不可下傳外露!」張敞從此就向朝廷列條奏報劉賀活動起居的情況,著明劉賀被廢之後的反應或表現。

奏報說:「臣下張敞於地節三年五月到任治事,前昌邑王住在以前的王宮內,宮內有奴婢一百八十三人,大門緊閉,衹開小門,選派一名廉潔的官吏出來領錢物買東西,每天早晨采進食物,食物之外的物品不得隨便進出。

督察盜賊的一人專管巡邏,監察往來出入之人。

用前昌邑王家的錢僱用士卒,防護宮垣清靜院庭,防備盜賊。

我多次派丞吏去察看。

四年九月的一天,為臣我進王宮視察其生活狀況,看見前昌邑王年約二十六七歲,人長得面容青黑色,小眼睛,鼻頭尖而低,鬚眉稀少,身材高大,患痿痺偏癱之症,行走不便。

上身穿短衣,下一身穿大褲子,頭戴惠文冠,身佩玉環,頭上插著筆,手中拿著木牘,前來拜見。

臣下我與他坐在中廳談話,察看他的妻子奴婢。

我想觸一動他一下以便從中觀察他的心情,就用人所厭惡的鳥來刺激他。

我說:『昌邑梟烏多。

』前昌邑王應聲說:『對。

從前我西入長安,一隻也沒見過。

回來的時候,往東走到濟陽,才又聽到梟的叫一聲。

,我察看到他的子女持轡,他跪下說:『持轡的母親是嚴長孫的女兒。

』我原來就知道執金吾嚴延年字長孫,有一個女兒名叫羅鮒,是前昌邑王的前妻。

我觀察前昌邑王的衣冠服飾言談話語跪坐起行,顯得癡呆發傻。

他有妻妾十六人,共二十二個子女,其中十一個兒子,十一個女兒。

現在臣下我冒死罪奏上前昌邑王的名冊以及有關奴婢與財產狀況的賬簿。

我前次書奏提到:『昌邑哀王的歌舞伎女張修等十人,沒有生子女,又不是王的姬妾,是良家子女,沒有入官籍,哀王已去世,應當把她們放歸本家。

太傅豹等人擅自留下,讓她們做了哀王園中的宮人,這是不合乎法規的,奏請放她們回家。

』前王知道這件事之後則說:『讓這些宮人看守園子,得病的不給治病,相互鬥毆殺傷不法辦制裁,就是讓她們快點死,太守為什麼要放她們回家呢?』他真是天一性一喜好亂亡,始終像這樣沒有仁義之心。

後來丞相御史把我的上書呈給陛下,准奏可行。

才把這些人全部放歸遣散。」

漢宣帝從此知道劉賀不足為慮。

轉年春天,就頒下詔書說:「聽說像有罪,舜還是封了他,骨肉之親,分而不斷。

今封前昌邑王劉賀為海昏侯,食邑四千戶。」

侍中衛尉金安上上書說:「劉賀是上天棄置之人,陛下極為仁慈,又封他為列侯。

劉賀既是愚鈍凶頑廢棄之人,就不應參加祭祀宗廟朝見天子的禮儀。」

准奏可行。

於是劉賀被送到封地豫章。

過了幾年,揚州刺史柯彈奏劉賀與前太守的卒史孫萬世結交往來,孫萬世間劉賀:「先前被廢黜時,為什麼不堅決守住不出宮,並斬掉大將軍,卻反而聽任人家把玉璽奪了去呢?」

劉賀說:「你說得對,我是錯了。」

孫萬世又認為劉賀將被封為豫章王,不會長期為列侯。

劉賀說:「是快這樣了,但不應該說出來。」

有關官員調查屬實,奏請逮捕劉賀。

皇帝下令說:「削去食邑三千戶。」

此後劉賀薨逝。

豫章太守廖上奏說:「舜把象封在有鼻,像死之後就沒再為他立後,認為暴戾昏亂之人不應該做封國之始祖。

海昏侯劉賀死後,上報官府的繼承人是他的兒子劉充國;劉充國死了,又上報其弟劉奉親;劉奉親也死了,這是老天斷絕他的後嗣啊!陛下聖明仁慈,對劉賀恩惠甚厚,就是舜對於象也不過如此。

應該遵照禮制結束劉賀的爵封,以遵行天帝之意。

請求下交有關官員商議。」

商議結果都認為不應為塑墮立嗣,封國廢除。

漢五壺即位後,又封型賀的兒子劉伐塞為迤晝堡,傳子又傳到孫,現在還是列侯。

贊曰:巫蠱案造成的禍害,是多麼的可悲啊!但這不是江充一個人的罪過,也有上天的旨意,不是人力所能造成的。

建元六年,蚩尤旗這一妖星出現,彗尾長到天邊。

此後朝廷就命將出征,攻取了河南之地,建置了朔方郡。

那年春天,戾太子出生。

從此之後,出師征戰三十年,軍隊所誅殺消滅的人無法統計。

到了巫蠱案起,京師長安血流成河,伏一屍一數萬,太子一家父子都敗亡。

因此太子是在用兵年代出生和長大成一人的,與戰亂終始相伴,怎麼能說僅是一個嬖倖之臣導致的呢!秦始皇在位三十九年,對內削平六國,對外打敗四方蠻夷,死的人多如亂麻,一屍一骨暴露在長城之下,頭顱接連不斷沿途可見,沒有一天不打仗。

因此山東的事變發生,四方統治崩潰而叛秦。

秦朝的武將文吏在外反叛,一奸一臣佞幸在朝廷之內發難,變亂起於蕭牆之內,災禍釀成而爆發於二世胡亥之時。

所以說:「戰爭猶如放火,不能制止必將自一焚燒身。」

的確如此啊。

所以倉頡造字,「止」加「戈」是一個「武」字。

聖人是用武力禁止暴亂整頓秩序,停止戰爭,而不是用來施行殘暴和放縱作亂的。

《易經》上說:「天帝所幫助的是順天之意的人,人民所幫助的是講信義的人;君子履行信義,思想和順,自有天帝降福於他,一切大吉,沒有不利之事。」

所以車千秋能指明巫蠱案的真情,洗雪太子之冤屈。

車千秋的才智未必比別人強,衹是因為他消除厄運,遏止禍亂之源,在危急之時消去至大之災,導迎福善之氣,才引來了天帝和民眾的保佑與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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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戾太子劉據)【原文】孝武皇帝六男《漢書》卷六十三 武五子傳 第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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