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八赤蠻避匿海島,總道可以安身《元史演義》第十八回 阿魯思全境被兵  歐羅巴東方受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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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演義 - 第十八回 阿魯思全境被兵  歐羅巴東方受敵

元史演義

第十八回 阿魯思全境被兵  歐羅巴東方受敵

卻說八赤蠻避匿海島,總道可以安身,誰知蒙古軍又復追到,他只赤手空拳,何能抗拒,生生的被他擒去。

到了蒙哥前,立而不跪,蒙哥喝他跪下,八赤蠻笑道:「我也是一國的主子,兵敗被擒,一死罷了;且身非駱駝,何必跪人。」

蒙哥見他倔強,遂令縶入囚車,飭部卒監守。

八赤蠻語守卒道:「我竄入海島,與魚何異,不意仍然被擒,料是天意絕我,我死無恨,只風力一息,海水便回,你等若不早歸,也要被水淹沒哩!」八赤蠻之意,欲借是言以冀赦宥,非驚服蒙古之得天助也。

守卒傳報蒙哥,蒙哥道:「殺了八赤蠻,當即旋師!」遂命將八赤蠻斬訖,率軍離了寬甸吉思海,復北向攻入阿羅思部,直至也烈贊城。

《元史》作額裡齊。

城主幼裡,急著人至首邦乞援,自率子婦出戰。

蒙哥躬親督陣,與幼裡戰了半日,不能取勝,便即收兵。

次日復戰,蒙哥令速不台接仗。

兩下酣鬥,速不台見幼裡背後,立著一位年少一婦人,身長面白,跨著征鞍,眉目間隱帶殺氣,私下誇美不已。

便麾兵猛鬥,自辰至午,竟將幼裡兵殺敗,退入城中。

速不台心思美一婦,恨不得立時踏破,夤夜進攻。

三日未下,復佯誘幼裡出降,令出民賦十分之一,作為歲貢,幼裡不從。

速不台憤極,糾軍合圍,親自督兵猛攻。

城內待援不至,未免驚惶,略一疏懈,竟被速不台攻入,把幼裡的兒子拿住,幼裡逃入土闉,登樓固守。

速不台審問幼裡子,才知前日所見的美一婦,乃是他的妻室,便向幼裡子道:「你去叫你妻出來,我便饒你。」

幼裡子無法,只好至土闉下叫他妻室。

速不台在後待著,好一歇,見樓上有美一婦出現,雙眉聳豎,凜若寒冰,俯視幼裡子道:「你叫我做甚麼?你殉城,我殉夫罷了!」速不台道:「你若出來謁我,我總恕你夫婦,且叫你得著好處!」有什麼好處?我要問速不台。

那婦卻冷笑道:「韃狗!你當我作甚麼看?別人由你凌一辱,我卻不能,我死也要殺你韃子!」速不台大怒,把刀一揮,竟把幼裡子殺死。

猛聽得撲塌一聲,那美一婦亦從樓上躍落,跌得血肉模糊,芳容狼藉,一道貞魂,已隨那丈夫同逝了。

烈哉西婦,亟宜表揚。

幼裡見子婦俱死,也即自刎。

速不台因欲壑難償,憤無從洩,竟下令屠城,將城內所有兵民,一律殺荊為一婦人故,致全城被屠,此尤物之所以招禍也。

復攻鄰近的克羅姆訥城,城主羅曼陣歿。

阿羅思首邦攸利第二汗遣子務賽服洛特來援,正遇著蒙古軍。

一陣截殺,務賽服洛特大敗逃歸。

蒙古兵長驅前進,至莫斯科城,城建甫百年,守具未備,攸利第二汗的長孫,正在城中,被蒙古兵突入,將他拏祝移軍趨阿羅思首都,攸利第二汗令子務賽服洛特及木思提思拉甫守城,自引兵北駐錫第河,招集各部,準備抵禦。

蒙古兵到城下,令攸利第二汗長孫招降。

城中不肯聽命,蒙古軍將他斫死,便合力圍城。

數日城陷,兩王子巷戰而死,妃嬪官紳,統入禮拜堂拒守,禮拜堂頗堅固,經蒙古軍縱火焚燒,煙焰熏天,牆垣盡赤。

看官!你想堂內的居人,還能苟延殘喘麼?未經燒著,已先熏死。

差不多做了燒烤。

蒙古軍復分著數道,攻掠附近各部落,又合兵趨錫第河,正值攸利第二汗糾集各部兵馬,來敵蒙古軍。

那蒙古軍煞是厲害,不管什麼死活,總是碰著就砍,見著就殺,一味的橫一衝一直一撞。

等到敵軍潰亂,他卻變了戰式,套成一個圓圈兒,把敵軍一團一團一圍祝攸利第二汗從沒有見過這般凶勇,忙帶了兩個侄兒,突出重圍。

行不到數十步,卻被蒙古軍射倒,眼見得喪了一性一命。

攸利第二汗,《元史》作也烈班。

蒙古兵再向北進發,只見林木蔭翳,道路泥濘,騎兵步兵,統不便行走。

於是中道折回,轉入西南,至禿裡思哥城。

城主瓦夕裡倒是個血一性一男兒,他聞蒙古軍將到,早已廣浚城濠,增築城堞,安排著強弓毒矢,秣馬以待。

至蒙古兵已一逼一濠外,他便帶兵衝出城來,不待蒙古兵接近,就令弓一弩一手一齊放箭,箭頭有毒,射入肌膚,憑你是條鐵漢,也落得一命身亡。

速不台兵先到,被城卒一鼓射退;蒙哥兵繼至,又遇著這條老法兒,仍被射退。

各軍只好築起長圍,堵住他的出入,令他自亂。

約已過了兩三旬,那城中依然鎮靜,毫不見有恐慌情狀,蒙哥欲退軍他去,速不台不從,復督軍逾濠力攻。

誰料城上擲下大石,每塊約重數十斤,雜以火箭,把逾濠的蒙古軍,都打得傷頭爛額。

速不台料難攻入,急忙鳴金,已傷亡了一、二千人。

話休敘煩。

惟自圍城起手,一日過一日,此攻彼守,已五六十日,蒙古軍約死了七八千名。

速不台很是鬱憤,一面向大營乞援,一面與蒙哥定計,引軍驟退。

瓦夕裡見敵軍退去,出城追趕。

那蒙古兵如風掃殘雲,瞬息百里,任他如何力追,總是趕他不上,沒奈何返入城中。

過了兩日,蒙古兵又到城下。

瓦夕裡忙登城守禦,望將過去,兵馬比前時尤多。

他知敵人得了援兵,又來攻城,且恐城中有歹人混入,飭兵民小心防著。

也是乖刁。

接連守了三日,蒙古兵雖然來攻,恰幸守備無疏,不曾失手。

到了夜間,因兩宵未睡,覺著疲乏,略思休息一時。

方欲就寢,忽城內火起,連忙出來巡閱,不意城門大啟,蒙古兵已蜂擁進來。

當下攔阻不及,只好拚命死鬥。

殺到天明,部眾已是零落,舉目四望,血流成渠。

正思躍馬逃走,猛聽得弓弦一響,躲閃不及,已被中肩,便翻身落馬。

來了一蒙古兵頭目,將他擒住,他卻突出刺刀,戳一入敵手,竟爾掙脫。

至蒙古兵一齊追上,自知不免,便投入血渠,死於非命!死有餘勇,不愧血一性一男兒。

小子於上文中,曾敘過速不台乞援,及與蒙哥定計,此處再行補入。

原來拔都未曾親到,因速不台乞援,令合丹不裡率兵往助,途中與速不台軍會合,速不台恰先令軍士易裝,混入城中。

只因城內晝夜嚴查,不便下手,過了三日,城守漸懈,遂縱火開城,放入蒙古軍。

《元史》所以有三日下城之語。

屠城已畢,復南下欽察。

時霍都思罕已還,一聞蒙古軍至,遁入馬加部。

馬加即今之匈牙利。

餘眾多降,遂平撒耳柯思、阿速等部,並拔滅怯思城,直至高加索山西北地。

大眾休養一月,進略南俄。

計掖甫系南俄大城,先時曾建都於此,歷三百年,乃以物拉的迷爾為首邦。

攸利第二汗既戰歿,計掖甫城主雅洛斯拉甫往援不及,乘蒙古軍南下,入首都為酋長,扯耳尼哥城主米海勒,轉據計掖甫城。

蒙古軍先攻扯耳尼哥,守卒用沸湯潑下,攻城人多被泡傷。

退諭計掖甫城,令其速降,不意去使被殺。

惹得拔都惱恨,驅動全軍,晝夜圍攻。

米海勒料不能守,逃往波蘭,留部將狄米脫裡居守。

狄米脫裡出戰受傷,乃乞降。

拔都因他忠勇可嘉,免他死罪。

狄米脫裡遂獻議拔都,勸他西征。

速不台道:「他恐我蹂一躪這處,所以勸我西行。」

狄米脫裡意旨,就速不台口中敘出,可見他為國盡忠。

拔都道:「霍都思罕逃入馬加,米海勒逃入波蘭,我何妨乘勝長驅,聲罪致討哩。」

當下議定,於是派速不台軍入波蘭,自率軍入馬加。

速不台有子兀良合台,驍勇不亞乃父,自請為前鋒。

當由速不台允從,攻入波蘭。

波蘭時分四部,一部名撇洛赤克,酋長叫作康拉忒;一部名伯勒斯洛,酋長叫作亨力希;一部名克拉克,酋長叫作波勒司拉弗哀;一部名拉低貝爾,酋長叫作米夕司拉弗哀。

蒙古軍先薄克拉克城,波勒司拉不能御,遂遁去,城被焚燬。

進攻拉低貝爾城,米夕司拉亦望風北遁。

亨力希聞兩部敗潰,急邀集各部,來拒敵軍,共得三萬人,分作五軍。

第一軍系日耳曼人,第二、第三軍統系波蘭人,第四軍亦日耳曼人,亨力希自統所部,作為第五軍。

日耳曼人恃勇輕進,至勒基逆赤城,遇著兀良合台。

兀良合台未與交鋒,先登高遙望,見前面來兵甚多,絡繹不絕,他便下山收軍,向後倒退。

一面遣人飛報速不台。

速不台引軍趨前,兀良合台麾軍退後,父子會著,兩下定計,速不台自去。

那邊日耳曼軍還道兀良合台怯敵,爭先追來。

兀良合台恰勒馬待著,一俟追軍近前,便奮呼搏戰。

此時日耳曼軍,銳氣正盛,也各上前奮鬥,彼此攪做一一團一,約有兩小時,蒙古兵棄甲拋戈,一哄而逃,兀良合台也落荒走了。

明明是詐。

日耳曼軍如何肯捨,自然盡力追上,蒙古軍走得很快,日耳曼軍亦追得起勁。

約行數十里,速不台從旁殺到,放過兀良合台軍,竟與日耳曼軍廝殺。

日耳曼軍雖然驚愕,卻還有些余勇,兀自招架得祝不意戰了片刻,兀良合台已繞出背後,所率鐵騎,橫厲無比,與前次大不相同,殺得日耳曼人,沒處躲閃。

忽覺炮聲迭響,四面都是大石飛來,日耳曼人走投無路,霎時間盡歿陣中。

速不台父子,整軍復進,巧值波蘭軍又到。

兀良合台乘他初至,忙麾騎突入,大眾一齊隨著,將波蘭軍沖作數段。

波蘭軍向北敗走,天色已晚,前面正撞著第四軍日耳曼人,兩邊不及招呼,竟自相廝殺起來,迨至彼此說明,蒙古軍已經殺到。

那時日耳曼軍,聞得前隊戰歿,統已魂飛天外,還有何心對仗,自然紛紛逃去。

亨力希帶著後軍,因天時昏黑,不敢驟進,只探聽前軍下落。

及得敗潰消息,方擬退回,已被蒙古軍趕到。

勉強前來抵敵,哪禁得蒙古軍的勢力,蕩決無前,不到半時,已被殺得人仰馬翻,零零落落。

亨力希知是不妙,亟思逃走,身上中著一矛,頓時昏暈墜地,殘眾欲來救護,怎奈蒙古軍東驅西逐,無從下手。

突然間火炬齊明,仰見蒙古軍的大纛旗上,懸著一顆血淋淋的首級。

看官不必細猜,便可曉得是亨力希頭顱。

萬眾駭逃,五軍齊歿,敘述五軍戰事,逐段變化,便似五花八門,不致呆板。

只米海勒查無去向。

蒙古軍復分掠四鄉,連下各寨,遂向東南繞行,去接應拔都軍。

是為承上起下之筆。

拔都將入馬加部,先遣使諭降,並教他執送霍脫思罕,免得進兵。

馬加部長貝拉《元史》作恢憐。

正容納霍脫思罕,得了四萬戶人民,勒令改從天主教,方自以得眾為幸,哪裡肯歸附蒙古,當下拒絕來使,遣將士守住山隘,伐木塞途。

拔都聞馬加抗命,遂令軍士斬木開路,順道而入。

守兵聞風潰去,貝拉亟下令徵兵,兵尚未集,蒙古軍頭哨,已到城下。

天主教士烏孤領,請命貝拉,願率教徒及兵士出戰。

貝拉不允,烏孤領自恃勇敢,竟出城開仗,被蒙古軍迫入淖中,教徒盡殪,只烏孤領遁歸。

城內兵民大嘩,統歸咎貝拉納降搆釁。

貝拉不得已,將霍脫思罕處置獄中,嗣又把他處死,遣告拔都。

拔都軍只是不退。

貝拉堅守數日,兵已漸集,便來戰蒙古軍。

蒙古軍屢勝而驕,不免疏忽,驟遇貝拉出來,一時未及招架,竟被貝拉衝破陣角,殺斃多人。

拔都亟引兵東退,貝拉又大驅人馬,追殺過來。

看官須知行軍的道理,總要隨時小心,有備無患;若一經挫退,如水東流,斷沒有揮戈再奮的情事。

至理名言,顛撲不破。

拔都軍正在危急,忽東北角上擊著鼓鼙,揚著旄纛,又是一彪軍馳到,嚇得拔都叫苦不迭。

及瞧著旗上大字,才知是速不台父子的兵馬。

從此處接入速不台父子,也有聲色。

心中大喜,便驅軍殺回,貝拉見拔都得援,也收兵歸去。

拔都也不追趕,與速不台父子會敘,彼此談及兵事,拔都道:「貝拉兵勢方強,未可輕敵。」

速不台道:「待我去窺度形勢,再定行止。」

翌日,速不台挈數騎出營。

約半日,方回見拔都道:「此去有漷寧河,上流水淺可渡,中復有橋,若渡過此河,便是馬加城。

我軍不若誘敵出來,佯與上流爭殺,我恰從下流結筏潛渡,繞出敵後,絕他歸路;他既腹背受敵,哪得不敗!」拔都點頭道:「此計甚善,明日即行!」速不台道:「事不宜遲,我去夤夜結筏便是,大約明日下午,上流也好進兵了。」

拔都應允,速不台引兵自去。

翌晨,拔都即升帳點兵,未午飽食,便出軍至漷寧河。

貝拉得了偵報,果然發兵來爭,此時蒙古兵見他中計,越發耀武揚威,亂流爭渡。

到了橋邊,貝拉兵雜集如蟻,槍刀並舉,弓箭齊施,蒙古兵連番奪橋,統被殺退。

惱動猛將八哈禿,左手持盾,右手執刀,大聲喝道:「有膽力的隨我來!」聲甫絕,得敢死士百人,跟著八哈禿上橋,只向敵兵多處殺入。

餘眾亦從後隨上。

待殺過了橋,八哈禿身上,矢如蝟集,狂叫而死,敢死士亦亡了三十名。

一將功成萬骨枯。

貝拉退回城中,速不台方才渡河。

拔都惱悵異常,便欲還軍。

速不台道:「王欲歸自歸,我不拔馬加城,誓不收兵!」遂引兵進攻馬加城,拔都不欲同往,便在河濱紮營。

惟諸將爭請進攻,乃撥兵相助。

貝拉自爭橋後,頗畏蒙古軍兇猛,及速不台兵到,益加恟懼。

嗣見蒙古兵越來越多,竟從夜間潛遁,城遂陷。

速不台及諸將,返報拔都。

拔都尚有餘憤,語諸將道:「漷寧河戰時,速不台誤約遲到,致喪我良將八哈禿!」速不台道:「我曾說下午發兵,乃午前已經進攻,彼時我結筏未成,何能渡河相救?」

諸將亦各為解免,且謂現已奪得馬加城,不必追憶前事,拔都方才無言。

越數日,復分軍追貝拉,聞貝拉逃入奧斯,躡跡而進,所過殺掠,歐羅巴洲全土震動,捏迷思即今之德意志。

諸部民均欲荷擔遠遁。

忽蒙古軍中,傳到急訃,乃是窩闊台汗逝世,第六後乃馬真氏稱制了。

拔都急遣貴由先歸奔喪,一面部署軍馬,班師東還。

小子有詩詠蒙古西征道:

歐亞風原等馬牛,兵鋒忽及盡成愁;

若非當日鼎湖訃,戰禍已教遍一洲!

欲知窩闊台汗臨歿情形,且從下回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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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都西征欽察,即今俄羅斯東部,至分軍入波蘭,入馬加,則已在東歐地矣。

波蘭近為俄、奧、德三國所分,(近自歐洲大戰,德敗俄亂,歐洲各國始許波蘭獨立。

)馬加即匈牙利也,匈牙利之北,即奧大利亞國,亦稱奧斯,向與匈牙利國,或合或分,今則合為一國,故又名奧斯馬加。

蒙古軍亦曾至奧斯地,奧斯馬加之西,即德意志聯邦,日耳曼與捏迷思,皆德國聯邦之一部分也。

明宋濂等修《元史》因歐、亞間之地理未明,故於拔都西征事,多略而不詳。

近儒所譯西史,亦人地雜出,名稱互歧,本回參考中西史乘,兩兩對勘,擇要匯敘;而於烈婦之殉夫,猛將之死義,且裒輯遺聞,力為表彰,是足以補中西史乘之闕,不得以小說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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