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女子十精十靈復了原身,那裡有病;那公子《續西遊記》六十七 老善人動嗔生懈 小和尚供食求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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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西遊記 - 六十七 老善人動嗔生懈 小和尚供食求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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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老善人動嗔生懈 小和尚供食求經

卻說女子十精十靈復了原身,那裡有病;那公子目中不見了這女子,也安靖起十床十。

只是這妖蜂在莊人屋內飛來飛去,見行者傳這莊人,以髮拴系,招了這女子十精十靈回家。

他眾蜂道:「這和尚是何處來的?既非醫僧,倒有幾分神通手段,破了我們之法,又繫縛我等之身,此仇不可不報!」乃查探這和尚是西還取經僧人,現在石橋一座小廟堂內安住。

這眾妖蜂一時離了莊人之家,卻飛到石橋小廟中來。

那裡知廟乃比丘僧與靈虛子假化留住唐僧以待行者,不過一朝。

行者一觔斗打回,三藏見了道:「悟空,醫了公子病,捉了妖怪麼?」

行者把公子與女子話說了,三藏問廟主僧說:「師父,倒是我等在此等候悟空,若是枉道去時,果是於經文不便,如今須向大道前行。

只是師父前日說前去要過此山岡,岡上妖怪甚多,我又有經文馬垛,可礙?」

僧人說:「老師父,放心,於經文無礙,只是要高徒們費一番心力。

我與道人也要離此廟,過山岡,探望一個施主人家。

這施主卻是敬我僧家,師父們到彼,自不敢慢。」

三藏聽了道:「老師若肯扶持,便同過山岡,萬一妖十精十作耗,也仰仗一二。」

僧人說:「老師父先行一步,我與道人隨後便來。」

三藏辭謝僧人,師徒們離了廟堂,上路前行。

卻說那妖怪飛到廟前,叢聚在那殿脊之上,見三藏們離廟前行,知道他必過高岡峻嶺頂。

先一翅齊飛來,指望弄妖作怪,迷魅唐僧師徒,報行者救公子、女子之恨。

那裡知聖僧保護著真經,到處有百靈默助。

卻說這山岡樹木森森,中有一巢,是幾個靈鵲聚居,這靈鵲只因久在山林,成了十精十氣,迷昧往來行人過客。

怎見他成十精十迷昧行客?他:

有時變妖形,有時變獸類。

變獸類好似虎豹豺狼,變妖形宛如魍魎魑魅。

或在岡頭,或在林內;在岡頭喳喳聲是飛禽,在林內凶凶勢如蜂蠆。

只因他巢頂曾聞一字經,善根未把靈心蔽。

這妖鵲聚居岡頭巢內,迷弄行人。

一日,自相悔過道:「我們生居扁十毛十畜類,昔日曾巢於靈山,得沾了僧家法會,聽了經文;如今在這山林,正當引迷人歸正道,如何作妖弄怪纏害途人?墮了惡孽,轉生怎能脫離禽十獸之道!」只見一個妖鵲說:「我等原與世人不相干涉,無奈一等漁獵之輩張弓打彈,傷害我等。

他打了我等去,且莫說傷我等生那一番苦楚,只說不曾被打去的,那驚弓高飛,心慌意怕。

如今成了一種靈異,正當遇行人過此迷弄他,報打彈之仇!」又有一妖鵲道:「你我既投此六道,欲求超脫,仍弄妖氛傷生害命,益墮了無邊罪孽。

還是做些善事好。」

這幾個妖鵲,你要行善,我要作惡。

一個老鵲兒道:「汝等不必亂生意念,依我,行善的行善,作惡的作惡。

只是行善的見往來的是善人,便以喜喳喳指他迷途荒徑;作惡的見往來的是惡人,便以凶狠狠傷他殘生十性十命。」

眾鵲依言,在高岡樹林專等那往來行客。

卻說比丘僧與靈虛子,見唐僧師徒前去,收了道法,依舊石橋邊是一間破屋。

靈虛子向比丘說:「師兄,分明過山岡是一條正道東土大路,若是轉遠枉道,果於經文不便,你如何不留住唐僧,反說高岡密林,妖魔厲害,專欺外方僧道?」

比丘僧道:「師兄有所不知,唐僧行止,都聽那孫行者。

你豈不知這猴王十性十情執拗,你若說山岡平靖可行,他便往官長衙中捉怪,定不住留廟堂;我說山岡妖十精十利害,專弄外方僧道,他斷然要走此路,正乃留唐僧之意。」

靈虛子聽了,笑道:「師兄,你意見雖高,卻動了虛假之魔,只恐前途定有妖十精十之阻。」

比丘僧說:「是呀,師兄之見更高我也,只因一時恐唐僧不留住在廟,故設此意。

看來連這假設新廟才屬不清,前途定有妖魔阻攔他師徒。

我與師兄須是超越在唐僧前,路遇有妖十精十,當為唐僧掃滅了,他好挑押真經櫃擔前行。」

兩個說罷,隨駕雲在空,離了石橋,趕過唐僧前路。

他兩個在半空雲端裡,看著唐僧師徒四人連馬五口,挑的挑,馱的馱。

但見:

唐僧押馬垛徐行,行者沙僧趲路程。

惟有悟能挑著擔,乜斜兩眼望妖十精十。

比丘與靈虛在半空,看唐僧們恭敬志誠挑著經擔前行,惟有豬八戒左顧右看。

唐僧道:「悟能,走路只走路,那兩眼左觀右看是何故?」

八戒道:「我被那廟堂和尚說山岡妖十精十厲害,專要迷和尚,惟我在廟裡少了些見識,不曾借得那道人一頂布巾戴來。」

行者笑道:「呆子,若是我老孫是個道人,在廟裡還要剃了鬚髮來過此岡?」

八成聽了哈哈仰面一笑,早已看見半空兩個僧道在雲端裡行。

八戒大叫道:「才說我左觀右相何故,你看半空裡不是妖怪來了?」

三藏舉頭一看道:「徒弟們,你看空中果有兩個人,卻不是妖怪,明明一僧一道,騰雲駕霧,這必是聖僧聖道鑒察我等挑經,須要志誠,不可怠慢。」

三藏說罷,便合掌望空道:「菩薩,我弟子玄奘寸步也不敢怠慢經文。」

那八戒、沙僧也合掌望空下拜,只有孫行者大叫:「動勞你二位,查探查探前途有甚妖十精十,替十我老孫剿滅剿滅。」

三藏道:「悟空,你開口便說把妖十精十剿滅,我們出家人以慈悲方便存心,這剿滅二字無乃忍心害物!」行者道:「師父,你不剿滅了妖十精十,那妖十精十卻不饒你。」

三藏道:「徒弟,你那裡知『割肉喂鷹,捨身喂虎』,有此慈悲功行,方成佛道。」

三藏正說,只聽得那半空裡誇道:「好一個仁心和尚。」

頃刻雲飛如箭,那僧道往前去了。

八戒道;「快得緊。」

沙僧說:「果然去得疾。」

行者笑道:「還不如老孫的觔斗兒更疾、更快。」

按下他師徒四人走一程說一程。

不提。

卻說比丘僧兩個離了唐僧往前趕過三五十里,到了山岡峻處停了雲頭,坐在嶺上。

靈虛子道:「師兄,此岡雖峻,經擔倒也可行,且這樹林深密之處,清風徐來,鵲巢聯絡,定是沒有妖魔之處。

我與你敲動木魚,課誦兩卷經文,也是功德。」

比丘僧依言向胸前除下菩提數珠捻動,他兩個正才朗誦經文。

卻說妖鵲居巢等候過往行人,忽然聽見梆子聲敲,出巢觀看,見兩個僧道坐在岡子上,口中唸唸有聲。

那作惡的妖鵲向老鵲道:「這兩個敲梆子,口咕噥,定是獵人網戶,待我去捉他。」

那行善的道:「明明一僧一道課誦經文,但恐他遠路走來,腹饑力倦,我當於前村設法化些齋食來供他。」

老鵲道:「好事,好事。」

這妖鵲出巢,搖身一變,變了一個小和尚,走到山岡凹裡幾戶人家門外說:「小和尚是西來往東路過的,我師父肚饑力倦,坐在岡上敲梆誦經,叫我小和尚到善人門上乞化些齋飯充飢。」

這幾戶人家倒也信心,有齋飯便佈施出來。

又走到一處冷靜孤村,一家房屋頗高大,不見個人在屋中。

小和尚連聲呼叫,只見那牆裡飛出幾個游峰來,見小和尚也不管光頭滑臉,亂叮將來,一面叮,一面傳呼,頃刻飛眾了千百,把個小和尚顧頭顧臉不迭。

那裡知這小和尚是妖鵲變來的,動了他心,復了原相。

鵲嘴啄蜂更是厲害,雖然厲害,卻不禁毒蜂勢眾,他只得一翅飛回巢樹,報知老鵲。

老鵲不知緣故,只道妖鵲變了個和尚,惹了眾蜂,且叫他把齋食去岡上供僧道,不提。

卻說眾蜂見和尚在屋門化齋,變化靈鵲把他們啄傷無數,齊齊怒道:「我等遠飛到此,本意報那和尚系髮之仇,誰知他們已過岡子,又弄這神通把我眾啄傷無數,此恨益深。

快探這和尚們走到何方?我這裡擺齊眾隊前去,定要把他們個個螫倒。」

眾蜂依言,查探的岡子上兩個僧道坐著敲梆唸經,便領了無千帶萬一齊飛到岡前,也不查實,照兩個僧道螫來。

又有幾個鵲妖變的小和尚,正來供齋食,見了蜂擁,動了他那作惡之心,都復了原身,把妖蜂去啄。

靈虛子見了,向比丘僧說:「師兄,你知這情節麼?」

比丘僧說:「師兄,此即你我留唐增師徒說的山岡妖十精十無數也。」

靈虛子道:「妙哉,妙哉!我與師兄乘他兩相爭啄,逕往前行,這妖峰定是隨我們逐去,此高岡峻嶺必要安靖,唐僧師徒奉經前行,可保無虞也。」

卻說比丘與靈虛子離了山岡前行,那眾峰簇擁跟去。

這靈鵲行善的保護著兩個僧道過了山岡,到了一處地方,有幾家煙火相連,一座接官空亭所在。

那亭內一個老叟坐著,見了一僧一道前來,便恭敬相待,問道:「二位師父自何處來?」

比丘僧答道:「從西來,要往東去。」

老叟道:「有何去住?」

比丘答道;「出家人隨所去住。」

老叟道:「二位師父不棄山鄉,我家中正才收拾晚飯,奉供一齋,何如?」

比丘僧道:「多謝善人佈施,只是後邊還有西來四眾取經僧,善人不知可肯方便一帶?」

老叟道:「此四眾可是二位一起的?」

比丘僧說:「出家人那裡分個一起與否,但是我兩個承善人賜齋,他四眾到來,只恐老善人不便佈施多人。」

老叟道:「這事不難,且請二位到我家下供奉一頓現成素齋。」

比丘僧與靈虛子方才隨著老叟走到家門。

只見妖蜂成陣飛到老叟門外,樹林技上的那靈鵲飛來亂啄。

老叟見了,忙拿了一根竹竿,把靈鵲亂打道:「是何人家,走了養蜂,飛到我家,到有十分財氣。

可根你這鵲子啄他!」一面打鵲,一面叫家僕取桶接峰下樹。

他卻才扯兩個僧道衣袖進門。

比丘僧說:「老善人打鵲啄蜂,固是一種善心,只是接蜂入桶,又生了一種冤愆孽障。」

老叟道:「師父,打鵲禁他傷蜂,真是善心,接蜂入桶,怎麼是又生一種孽怪?」

比丘僧笑道:「這蜂簇擁,本來螫我二人;眾鵲啄他,也有些緣故。

我小僧不敢說破,悉聽老善人主意罷了。」

老叟道:「原來二位師父恨蜂來螫你,你便快心鵲子啄他,看來乃非出家人心腸了。」

老叟說罷,便把面色放出嗔心,有個不肯供齋之意。

比丘僧見了,退走一步道:「老善人,我小僧承你好意方便齋供,只是後邊尚有一起四眾,若是同仁一視,且待他們到來領你佈施罷。」

老叟主意只為比丘僧說他打鵲,起了一種嗔心,便答道:「寒家晚飯原也不多,既是二位要候一起,且在大門前等候一時。」

他往屋內進去,只叫家僕好生安置了蜂桶。

比丘僧向靈虛子道:「看此老叟,只為貪接蜜蜂生利,又因我們說他打鵲,遂起了不佈施嗔心。

他情意既懈,我等見機當行,留此齋飯以待唐僧師徒罷。」

兩個不辭老叟,出門而去。

且說三藏押著馬垛,行者們挑著經文,一路安靖前來。

到了山岡,師徒力倦,也坐在嶺上。

八戒道:「師父肚中飢餓,這山凹處可有人家化一頓齋充飢也好。」

三藏道:「徒弟們,誰去化齋?」

行者道:「八戒既叫俄,他便去化。」

八戒道:「我化來了,你可吃麼?」

行者道;「先供了師父,自然供我。」

八戒道:「你便去化,若是化了來,先供了師父,自然供我。」

行者道:「呆子,我卻是師兄,理當讓我!」八戒道:「既是你化出來,還該讓我。」

沙僧道:「兩個不必去化齋,又不知這山岡內可有人家,就是有人家,不知可肯齋僧佈施。

齋在那裡?且先你爭我爭動了這爭競心,只恐怕又生出一種妖魔來。」

沙僧正講,只見那樹林中走出兩個小和尚來,手捧著一缽盂齋飯,一個要分吃,一個要先吃,搶搶奪奪,被三藏見了,叫一聲:「小和尚,你兩個有甚相爭?」

那小和尚見了唐僧,忙向前道:「老師父,是那裡來的?這些櫃擔是何物?」

三藏道:「我是東土大唐僧人,上靈山求取真經回還。」

小和尚道:「這櫃坦內必是取來十經文,不知老師父取他何用?」

三藏笑道:「可見你兩個是山鄉小子,只知剃了頭髮,手裡捧著個缽孟,化些飯食度日。

這會聽得你一個要先,一個要分,全沒個禮節,不知道出家自有三寶真經。

這經文課誦,上則超凡入聖,次則降福延生,三則懺罪消災。」

小和尚聽了,恭恭敬敬把缽盂齋飯獻上唐僧道:「老師父,這是我兩個山凹人家化了來的,既是老師父遠來,情願奉敬一餐。」

三藏道:「你兩個為這飯動了爭長競短,我如何受你的?就是你兩個,也飢餓難當。」

小和尚道:「老師傅請受用,我們再去化罷。」

三藏見他誠敬,接了缽孟在手,食了一半道:「徒弟們吃了這一半罷。」

行者道:「八戒,你吃了罷。」

八戒笑道:「你看這猴十精十,他嫌師父殘剩,故此讓我。

你吃了罷,這些微不夠老豬塞牙縫。」

行者道:「既是你嫌少,我吃了也罷。」

方才向三藏前取缽盂,八戒看了一眼,早已取得在手,三扒兩咽一頓吃了。

那小和尚見了,便向三藏道:「老師父既受了小和尚供奉一缽盂粗齋,但求把經文與我兩個一看,也不敢指望超凡入聖,只求降福延生,就是老師父的功德了。」

三藏聽了,只是搖手道:「這卻不敢奉承。」

卻是何故不敢奉承?且聽下回分解。

〔【總批】此回嘈嘈雜雜大有意致。

◎唐僧才受得一缽盂供獻,便為開經吃力,信是功德難消。

如今和尚吃盡十方,不思報答,卻如何怎得靈雀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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