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紀二齊武帝永明二年(甲子,公元484年)[1]春,正月,乙《資治通鑒》柏楊白話版《資治通鑒》txt·齊紀二 世祖武皇帝上之下永明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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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紀二齊武帝永明二年(甲子,公元484年)

[1]春,正月,乙亥,以後將軍柳世隆為尚書右僕射;竟陵王子良為護軍將軍兼司徒,領兵置佐,鎮西州。

子良少有清尚,傾意賓客,才雋之士,皆游集其門。

開西邸,多聚古人器服以充之。

記室參軍范雲、蕭琛、樂安任、法曹參軍王融、衛軍東閣祭酒蕭衍、鎮西功曹謝步兵校尉沈約、揚州秀才吳郡陸,並以文學,尤見親待,號曰八友。

法曹參軍柳惲、大學博士王僧孺、南徐州秀才濟陽江革、尚書殿中郎范縝、會稽孔休源亦預焉。

琛,惠開之從子;惲,元景之從孫;融,僧達之孫;衍,順之之子;,述之孫;約,璞之子;僧孺,雅之曾孫;縝,雲之從兄也。

[1]春季,正月,乙亥(初二),南齊朝廷任命後將軍柳世隆為尚書右僕射;竟陵王蕭子良為護軍將軍兼司徒,統領軍隊,設置輔佐官員,鎮守西州。

蕭子良很小就有清高的品格,他喜歡結交朋友,有才能的士大夫都聚集在他的門下。

蕭子良建造他西郊的住宅,將聚集起來的許多古代器物、服飾放在裡面。

記室參軍范雲、蕭琛、樂安人任、法曹參軍王融、衛軍東閣祭酒蕭衍、鎮西功曹謝眺、步兵校尉沈約和揚州秀才吳郡人陸等,都在辭章修養上很有造詣,尤其受到蕭子良的厚待,號稱八友。

另外,法曹參軍柳惲、太學博士王僧孺、南徐州秀才濟陽人江革、尚書殿中郎范縝和會稽人孔休源,也都是蕭子良的朋友。

蕭琛是蕭惠開的侄子。

柳惲是柳元景的侄孫。

王融是王僧達的孫子。

蕭衍是蕭順之的兒子。

謝眺是謝述的孫子。

沈約是沈璞的兒子。

王僧孺是王雅的曾孫。

范縝是范雲的堂兄。

子良篤好釋氏,招致名僧,講論佛法,道俗之盛,江左未有。

或親為眾僧賦食、行水,世頗以為失宰相體。

蕭子良篤信佛教,他延請許多高僧講論佛法,佛教之盛行,在江左一帶還從來沒有過。

有時,蕭子良還親自給和尚們端飯送水,世間都認為他有失宰相體統。

范縝盛稱無佛。

子良曰:「君不信因果,何得有富貴、貧賤?」

縝曰:「人生如樹花同發,隨風而散:或拂簾幌墜茵席之上,或關籬牆落糞溷之中。

墜茵席者,殿下是也,落糞溷者,下官是也。

貴賤雖復殊途,因果竟在何處!」子良無以難。

縝又著《神滅論》,以為:「形者神之質,神者形之用也。

神之於形,猶利之於刀;未聞刀沒而利存,豈容形亡而神在哉!」此論出,朝野喧嘩,難之終不能屈。

太原王琰著論譏縝曰:「嗚呼范子!曾不知其先祖神靈所在!」欲以杜縝後對。

縝對曰:「嗚呼王子!知其先祖神靈所在而不能殺身以從之!」子良使王融謂之曰:「以卿才美,何患不至中書郎;而故乖刺為此論,甚可惜也!宜急毀棄之。」

縝大笑曰:「使范縝賣論取辟,已至令、僕矣,何但中書郎邪!」

范縝大談世上沒有佛。

蕭子良說:「如果你不相信困果報應,那麼,為什麼世上會有貧賤、富貴之分?」

范縝說:「人生在世,就像樹上的花朵一樣,同時生長又都隨風飄散,有的掠過竹簾帷幕落到了一床一褥上,有的越過籬笆圍牆落在了糞坑裡。

落到一床一褥之上的好比是殿下您,落到糞坑裡的就是我了。

雖然我們之間貴賤迥異,但因果報應究竟在何處呢?」

蕭子良聽後,無言以對。

范縝又寫了《神滅論》,他認為:「形體,是一精一神的本質;一精一神則是形體的表現和產物。

一精一神對於形體來說,就好像鋒刃與刀,從未聽說過有刀失而刃在的道理,那麼,怎麼會有形體消亡了而一精一神卻還存在的事情呢?」

這一理論一提出,朝廷上下一片嘩然,屢加詰難,最終也沒能使范縝屈服。

太原人王琰,寫文章譏諷范縝說:「嗚呼范子!竟然不知道他祖先的神靈在什麼地方!」王琰想以此堵住范縝的嘴。

范縝卻回答他說:「嗚呼王子!知道他祖先的神靈在什麼地方,卻不肯殺身隨之同去!」蕭子良派王融勸范縝說:「憑著你這樣的才華,還愁什麼當不上中書郎,卻故意發表這種荒謬偏激的言論,實在是令人太遺憾了。

你應該趕快毀掉並放棄這些文章。」

范縝一聽,大笑說:「假使讓我范縝出賣我的理論,去換取辟職,那麼,我早已做到尚書令、僕射一了,何止是一個中書郎!」

蕭衍好籌略,有文武才幹,王儉深器異之,曰:「蕭郎出三十,貴不可言。」

蕭衍做事喜歡運籌謀略。

他文武全才,王儉非常器重他,對他的才能驚異不止。

王儉曾說:「蕭郎剛剛年過三十,實在是貴不可言啊!」

[2]壬寅,以柳世隆為尚書左僕射,丹楊尹李安民為右僕射,王儉領丹楊尹。

[2]壬寅(二十九日),南齊朝廷任命柳世隆為尚書左僕射,任命丹楊尹李安民為右僕射,任命王儉兼領丹楊尹。

[3]夏,四月,甲寅,魏主如方山;戊午,還宮;庚申,如鴻池;丁卯,還宮。

[3]夏季,四月,甲寅(十二日),北魏孝文帝前往方山;戊午(十六日),返回宮中。

庚申(十八日),又前往鴻池,丁卯(二十五日),返回宮中。

[4]五月,甲申,魏遣員外散騎常侍李彪等來聘。

[4]五月,甲申(十二日),北魏派員外散騎常侍李彪等來訪。

[5]六月,壬寅朔,中書舍人吳興茹法亮封望蔡男。

時中書舍人四人,各住一省,謂之「四戶」,以法亮及臨海呂文顯等為之;既總重權,勢傾朝廷,守宰數遷換去來,四方餉遺,歲數百萬。

法亮嘗於眾中語人曰:「何需求外祿!此一戶中,年辦百萬。」

蓋約言之也。

後因天文有變,王儉極言「文顯等專權徇私,上天見異,禍由四戶。」

上手詔酬答,而不能改也。

[5]六月,壬寅朔(初一),南齊中書舍人吳興人茹法亮,被封為望蔡男。

此時共有四位中書舍人,被分別派駐各省,稱為四戶,分別由茹法亮和臨海人呂文顯等人擔任。

他們總攬大權,聲勢超過了朝廷其他文武官員,地方官不斷來去調換,四面八方給他們送的禮物,一年就達幾百萬之多。

茹法亮曾經當眾對人說:「何必一定要求得外任官的俸祿。

就在這一戶裡,一年就可弄到一百萬。」

他所說的一百萬也不過是個大概的數目。

後來,天象星辰發生了變化,王儉堅決認為:「呂文顯等人專斷獨行,徇私舞弊。

所以,蒼天出現異變,這一災難出自四戶。」

南齊武帝親自寫詔酬答王儉,卻不能改變這種現狀。

[6]魏舊制:戶調帛二匹,絮二斤,絲一斤,谷二十斛;又入帛一匹二丈,委之州庫,以供調外之費;所調各隨土之所出。

丁卯,詔曰:「置官班祿,行之尚矣;自中原喪亂,茲制中絕。

朕憲章舊典,始班俸祿。

戶增調帛三匹,谷二斛九斗,以為官司之祿;增調外帛二匹。

祿行之後,贓滿一匹者死。

變法改度,宜為更始,其大赦天下。」

[6]北魏舊制規定:每年戶調為二匹布帛,二斤棉絮,一斤絲,二十斛谷米。

另外,又增繳一匹二丈的布帛,存入本州州庫,用來供一應戶調的需要。

各州所徵調的物品,可以按照本地所出產的繳納。

丁卯(二十六日),孝文帝下詔說:「設置官吏,發放俸祿,很早就已開始實行,自從中原戰亂,這一制度才開始中斷。

朕依照舊有的典章制度,開始頒賜官吏們的俸祿。

所以,每戶戶調應增繳三匹帛,二斛九斗谷米,作為官員們的棒祿。

再增收二匹戶調以外的帛。

俸祿制度實行以後,貪贓達一匹布帛的處死,改變法令制度,應該作為新的開始,為此下令實行大赦。」

[7]秋,七月,甲申,立皇子子倫為巴陵王。

[7]秋季,七月,甲申(十三日),立皇子蕭子倫為巴陵王。

[8]乙未,魏主如武州山石窟寺。

[8]乙未(二十四日),北魏國主孝文帝前往武州山石窟寺。

[9]九月,魏詔,班祿以十月為始,季別受之。

舊律,枉法十匹,義贓二十匹,罪死;至是,義贓一匹,枉法無多少,皆死。

仍分命使者,糾按守宰之貪者。

[9]九月,北魏下詔,官員們的俸祿制度,從本年十月開始實行,每個季度發放一次。

以前的法律規定,貪一污十匹布帛,受賄二十匹布帛的人,一律處以死刑。

到現在,凡是受賄一匹布帛的,以及貪一污無論多少,都處以死刑。

朝廷仍然分別派出檢查官,到各地巡視糾舉有貪一污行為的地方官。

秦、益二州刺史恆農李洪之以外戚貴顯,為治貪暴,班祿之後,洪之首以贓敗,魏主命鎖赴平城,集百官親臨數之;猶以其大臣,聽在家自裁。

自余守宰坐贓死者四十餘人。

受祿者無不局,賕賂殆絕。

然吏民犯他罪者,魏主率寬之,疑罪奏讞多減死徙邊,歲以千計。

都下決大辟,歲不過五六人;州鎮亦簡。

秦、益二州刺史恆農人李洪之自恃皇親國戚,身份顯貴,為官殘暴,貪贓枉法。

實行俸祿制度後,李洪之因貪一污事露,第一個就被揭發出來。

孝文帝下崑令給李洪之上戴上手一銬腳鐐,押赴平城;然後,召集文武百官,親自歷數他的罪狀。

由於他是朝廷大臣,允許他在家裡自一殺。

其餘有貪一污受賄罪的地方官大約有四十多人,也全都處以死刑。

那些接受過賄賂的人,無不恐慌害怕,行一賄受賄的事,幾乎被杜絕了。

然而,官吏和老百姓犯了其他罪時,孝文帝大都寬大處理。

對缺少確鑿證據的罪犯上報審核,多半免除死刑而流放到邊疆,這種情況,每年都數以千計。

由朝中法司判處死刑的,一年也超不過五六個人,州郡、邊鎮就更少了。

久之,淮南王佗奏請依舊斷祿,文明太后召群臣議之。

中書監高閭以為:「饑寒切身,慈母不能保其子。

今給祿,則廉者足以無濫,貪者足以勸慕;不給,則貪者得肆其一奸一,廉者不能自保。

淮南之議,不亦謬乎!」詔從閭議。

很久以後,淮南王拓跋佗奏請仍按舊制,停止向官員發放俸祿。

太皇太后馮氏召集文武百官討論這件事。

中書監高閭認為:「自身深感飢寒交迫,慈母卻不能保護她的孩子。

如今,發放俸祿,廉潔的官吏更加清白而對於那些tan官污吏也足以改過為善。

停止發放俸祿,tan官污吏會更加肆無忌憚地貪贓枉法,廉潔的人卻不能維持生計。

淮南王的建議,豈不是荒唐嗎?」

朝廷頒詔採納高閭的建議。

閭又上表,以為:「北狄悍愚,同於禽一獸。

所長者野戰,所短者攻城。

若以狄之所短奪其所長,則雖眾不能成患,雖來不能深入。

又,狄散居野澤,隨逐水草,戰則與家業並至,奔則與畜牧俱逃,不繼資糧而飲食自足,是以歷代能為邊患。

六鎮勢分,倍眾不鬥,互相圍一逼一十,難以制之。

請依秦、漢故事,於六鎮之北築長城,擇要害之地,往往開門,造小城於其側,置兵捍守。

狄既不攻城,野掠無獲,草盡則走,終必懲艾。

計六鎮東西不過千里,一夫一月之功可城三步之地,強弱相兼,不過用十萬人,一月可就;雖有暫勞,可以永逸。

凡長城有五利:罷游防之苦,一也;北部放牧無抄掠之患,二也;登城觀敵,以逸待勞,三也;息無時之備,四也;歲常游運,永得不匱,五也。」

魏主優詔答之。

接著,高閭再次上疏朝廷,認為:「北狄凶悍愚昧,如同禽一獸。

他們所擅長的是在野外作戰卻不擅於攻城。

如果我們利用北狄的短處,遏止它的長處,那麼,北狄人數再多也不會成為我們的禍患,即使攻來也無法深入我們的國境。

況且,北狄人都是散居在曠野沼澤地帶,他們總是跟著河水和綠草不斷遷移,打仗時,他們可以帶著全部家人財產一起戰鬥,而撤退時又可以連同家畜一塊兒逃走,用不著攜帶糧食,飲食可以自給自足,因此歷代成為中原國家邊患。

朝廷在北方的六個重鎮,使兵力分散。

敵人的數目一旦超過我們一倍,鎮將就不敢迎戰。

他們卻可以互相援引圍攻我方的重鎮,這樣,敵人就很難制一服。

因而,我請求依照秦、漢時期的邊防策略,在六鎮以北,修築長城,選擇關鍵地方開闢城門,在旁邊再另修建一個小城,派兵守衛。

狄人既不會攻城,在荒涼的郊野上也搶不到什麼東西,他們的馬把青草吃光就會撤走,定會受到懲罰。

估計六個重鎮的防線,東西不超過一千里,一個男子一個月的功夫,就可以築起三步長的城牆,即便把強壯老弱勞力加在一起,所用勞力也不會超過十萬人,一個月就能完成。

雖然暫時辛苦勞累,卻可以得到永久的安寧。

興築長城有五種好處:第一,可以免除邊防軍巡邏的辛苦;第二,不用擔心北方部落利用放牧的機會前來虜掠搶劫;第三,可以登上長城觀察敵人的動靜,以逸待勞;第四,免除平日無休止的戒備狀態;第五,一年四季都可以將糧秣運往邊塞,使要塞的物資永不匱乏。」

孝文帝特地頒下詔令,表揚贊同這一建議。

[10]冬,十月,丁巳,以南徐州刺史長沙王晃為中書監。

初,太祖臨終,以晃屬帝,使處於輦下或近藩,勿令遠出。

且曰:「宋氏若非骨肉相殘,他族豈得乘其弊!汝深誡之!」舊制:諸王在都,唯得置捉刀左右四十人。

晃好武飾,及罷南徐州,私載數百人仗還建康,為禁司所覺,投之江水。

帝聞之,大怒,並糾以法,豫章王嶷叩頭流涕曰:「晃罪誠不足宥;陛下當憶先朝念晃。」

帝亦垂泣,由是終無異意,然亦不被親一寵一。

論者謂帝優於魏文,減於漢明。

[10]冬季,十月,丁巳(十八日),南齊任命南徐州刺史、長沙王蕭晃為中書監。

當初,高帝臨終前,將蕭晃托付給武帝,特別囑咐,要讓蕭晃留在京城中或京城附近任官,不要派他去邊遠的地方。

又說:「宋氏如果不是親骨肉之間互相殘殺,外姓人怎麼會有可乘之機?你們應該深以為戒!」舊制規定:親王們在京都時,只可以帶四十名武裝侍衛。

蕭晃喜歡武士的威儀,離開南徐崑州時,他私下帶著幾百件個人用的武器返回建康,被負責防禁的部門發覺,扔進了長江。

武帝聞知勃然大怒,打算將蕭晃繩之以法。

豫章王蕭嶷叩頭哭泣說:「蕭晃的罪過,誠然不可以寬恕。

陛下該想想父王對蕭晃的恩一愛一。」

武帝也低下頭哭了,從此,武帝對蕭晃不再有殺機,也沒有信任和一寵一愛一。

議論朝事的人都說,武帝要比魏文帝曹丕好些,但不如東漢明帝劉莊。

武陵王曄多材藝而疏悻,亦無一寵一於帝。

嘗侍宴,醉伏地,貂抄肉。

帝笑曰:「肉污貂。」

對曰:「陛下一愛一羽一毛一而疏骨肉。」

帝不悅。

曄輕財好施,故無蓄積;名後堂山曰「首陽」蓋怨貧薄也。

武陵王蕭曄多才多藝,但一性一情直率,也得不到武帝的一寵一愛一。

有一次,他參加皇宮御宴,大醉倒地,帽子邊上的貂尾都沾上了肉湯。

武帝笑著說:「肉湯把你的貂尾都弄髒了。」

蕭曄回答說:「陛下您喜一愛一這些羽一毛一,卻疏遠親生骨肉。」

武帝很不高興。

蕭曄把錢財看得很輕,喜歡施捨。

所以,他自己沒有積蓄。

他把後堂山叫做「首陽山」,就是抱怨自己生活貧困以及武帝薄情。

[11]高麗王璉遣使入貢於魏,亦入貢於齊。

時高麗方強,魏置諸國使邸,齊使第一,高麗次之。

[11]高句麗國王高璉,派使節向北魏進貢,同時也向南齊進貢。

此時,高句麗王國正處於強盛時期,北魏安置各國使節住所,南齊使節排在第一位,接著就是高句麗了。

[12]益州大度獠恃險驕恣,前後刺史不能制。

及陳顯達為刺史,遣使責其租賧。

獠帥曰:「兩眼刺史尚不敢調我,況一眼乎!」遂殺其使。

顯達分部將吏,聲言出獵,夜,往襲之,男一女無少長皆斬之。

[12]益州大度獠人自恃佔據險峻,驕橫狂一暴、為所欲為,朝廷先後派去了許多刺史,但都不能制一服他們。

等到陳顯達接任益州刺史,他派遣官差去催繳田賦捐稅,獠族首領說:「長著兩隻眼睛的刺史都不敢要我繳納租調,何況這個獨眼刺史。」

於是,殺掉了陳顯達派去的官差。

陳顯達分別安排將領官吏,聲稱出去打獵,夜裡,突然發動襲擊,將大度獠地區的男一女老幼全部斬殺了。

晉氏以來,益州刺史皆以名將為之。

十一月,丁亥,帝始以始興王鑒為督益·寧諸軍事、益州刺史,征顯達為中護軍。

先是,劫帥韓武方聚一黨一千餘人斷流為暴,郡縣不能禁。

鑒行至上明,武方出降,長史虞等鹹請殺之。

鑒曰:「殺之失信,且無以勸善。」

乃啟台而宥之,於是巴西蠻夷為寇暴者皆望風降附。

鑒時年十四,行至新城,道路籍籍,云「陳顯達大選士馬,不肯就征。」

乃停新城,遣曲簽張曇皙往觀形勢。

俄而顯達遣使詣鑒,鹹勸鑒執之。

鑒曰:「顯達立節本朝,必自無此。」

居二日,曇皙還,具言「顯達已遷家出城,日夕望殿下至。」

於是乃前。

鑒喜文學,器服如素士,蜀人悅之。

自從東晉以來,益州刺史都是由著名的將領來擔任的。

十一月,丁亥(十八日),武帝任命始興王蕭鑒為督益、寧諸軍事,益州刺史。

調陳顯達返回建康,任中護軍。

當初,劫盜頭目韓武方聚集一千多名一黨一羽,截斷水源,橫行霸道,地方官府無法阻止。

蕭鑒赴任走到上明時,韓武方向蕭鑒投降,長史虞等人都請求蕭鑒殺掉他,蕭鑒說:「殺了韓武方,就失去了信用,也無法規勸別人改過從善。」

於是,向朝廷報告,饒恕韓武方。

因此,巴西一帶從事搶掠的殘暴、愚昧的蠻夷也都聞風投降。

蕭鑒這年正好十四歲,當他繼續進發,走到新城時,路上紛紛傳言,說:「陳顯達正大肆徵兵買馬,不肯接受朝廷徵召。」

蕭鑒在新城站下,並派典簽張曇皙前去觀察形勢。

不久,陳顯達派來的使者來到蕭鑒停留處,手下人都勸蕭鑒逮捕使者。

蕭鑒卻說:「陳顯達高風亮節,盡心效忠朝廷,一定不會有這種事。」

過了兩天,張曇皙返回,陳說:「陳顯達已帶領全家人離城,早晚都希望殿下能到達。」

於是,蕭鑒才繼續趕路。

蕭鑒喜歡文學,他所使用的器一具和服飾都和普通士大夫一樣,因此,蜀地人民都非常高興。

[13]乙未,魏員外散騎常侍李彪等來聘。

[13]乙未(二十六日),北魏員外散騎常侍李彪等人,前來南齊訪問。

[14]是歲,詔增豫章王嶷封邑為四千戶。

宋元嘉之世,諸王入齋閣,得白服、裙帽見人主;唯出太極四廂,乃備朝服。

自後此制遂絕。

上於嶷友一愛一,宮中曲宴,聽依元嘉故事。

嶷固辭不敢,唯車駕至其第,乃白服、烏紗帽以侍宴。

至於衣服、器用制度,動皆陳啟,事無****,務從減省。

上並不許。

嶷常慮盛滿,求解揚州,以授竟陵王子良。

上終不許,曰:「畢汝一世,無所多言。

崑」嶷長七尺八寸,善修容範,文物衛從,禮冠百僚,每出入殿省,瞻望者無不肅然。

[14]這年,武帝頒下詔令,命令將豫章王蕭嶷的封邑增加到四千戶人家。

劉宋元嘉時代,親王進入宮內的齋閣內,可以穿白色便服、裙子,戴高帽拜見皇帝,只有到太極殿四個廂房時,才穿正式官服。

元嘉以後,這種制度也就取消了。

武帝對蕭嶷極其友一愛一,凡在宮內歌舞飲宴,都允許蕭嶷按照元嘉時代的制度穿戴。

蕭嶷堅決辭謝,不敢這樣做。

只有武帝來到他的家裡時,他才敢穿上白色便服,戴上烏紗帽陪宴。

他將自己平時的衣服、器一具的標準,連同自己的一舉一動,全都向武帝匯報,從不獨斷專行,開支都務求節儉。

武帝對蕭嶷的做法並不贊成。

蕭嶷一直擔心自己的地位太高,權勢太大,多次請求解除他揚州刺史的職務,改授給竟陵王蕭子良,武帝始終也沒有簽應。

武帝說:「揚州刺史這個官你要當一輩子,不要再多說什麼。」

蕭嶷身高七尺八寸,他很善於修飾儀表,他的儀仗和侍從們的禮節規範,都遠遠超過了其他官屬,每次出入殿堂,在旁邊觀看的人,無不肅然起敬。

[15]交州刺史李叔獻既受命,而斷割外國貢獻;上欲討之。

[15]交州刺史李叔獻接受了朝廷的任命,卻擅自截留外國對朝廷的進貢,因此,武帝打算去討伐他。

三年(乙丑、485)

三年(乙丑,公元485年)

[1]春,正月,丙辰,以大司農劉楷為交州刺史,發南康、廬陵、始興兵以討叔獻。

叔獻聞之,遣使乞更申數年,獻二十隊純銀兜鍪及孔雀;上不許。

叔獻懼為楷所襲,間道自湘州還朝。

[1]春季,正月,丙辰(疑誤),任命大司農劉楷為交州刺史,並發動南康、廬陵、始興三地的軍隊,討伐李叔獻。

李叔獻得到消息後,立刻派使者跑到建康,乞求允許他延長幾年任期,並向朝廷進貢二千四百個純銀頭盔和孔雀翎,武帝拒絕了他的請求。

李叔獻深怕自己會受到劉楷的襲擊,就抄小路從湘州返回建康。

[2]戊寅,魏詔曰:「圖讖之興,出於三季,既非經國之典,徒為妖邪所憑。

自今圖讖、秘緯,一皆焚之,留者以大辟論!」又嚴禁諸巫覡及委巷卜筮非經典所載者。

[2]戊寅(初十),北魏下詔令說:「測定吉凶徵兆的神秘預言圖讖的出現,是從夏、商、週三代之末開始的。

它不是治理國家的重要典章,只能被妖邪不正的人所利用。

從現在開始,凡是圖讖、緯書,一概燒掉,有私自保存的,一律處以極刑。」

又嚴格禁止男巫女巫以及街頭巷尾占卦的人進行不是經典所記載的活動。

[3]魏馮太后作《皇誥》十八篇,癸未,饗群臣於太華殿,班《皇誥》。

[3]北魏太皇太后馮氏作《皇誥》十八篇。

癸未(十五日),馮氏在太華殿大規模宴請文武百官,正式頒布《皇誥》。

[4]辛卯,上祀南郊,大赦。

[4]辛卯(二十三日),南齊武帝到南郊祭祀天神,實行大敕。

[5]詔復立國學;釋奠先師用上公禮。

[5]武帝下詔恢復國學。

用祭祀上公的禮儀祭祀孔子。

[6]二月,己亥,魏制皇子皇孫有封爵者,歲祿各有差。

[6]二月,己亥(初二),北魏規定:對有封爵的皇子皇孫們,按照不同標準等級,發放俸祿。

[7]辛丑,上祭北郊。

[7]辛丑(初四),武帝到北郊祭祀。

[8]三月,丙申,魏封皇弟禧為咸陽王,干為河南王,羽為廣陵王,雍為穎川王,勰為始平王,詳為北海王。

文明太后令置學館,選師傅以教諸王。

勰於兄弟最賢,敏而好學,善屬文,魏主尤奇一愛一之。

[8]三月,丙申(二十九日),北魏封皇弟拓跋禧為咸陽王,拓跋干為河南王,拓跋羽為廣陵王,拓跋雍為穎川王,拓跋勰為始平王,拓跋詳為北海王。

太皇太后馮氏又下令設置皇家學校,遴選師傅教授各位親王。

在所有兄弟中間,拓跋勰最賢能,他敏而好學,擅長寫文章,因此,孝文帝特別賞識喜歡他。

[9]夏,四月,癸丑,魏主如方山;甲寅,還宮。

[9]夏季,四月,癸丑(十七日),孝文帝前往方山。

甲寅(十八日),返回宮中。

[10]初,宋太宗置總明觀以集學士,亦謂之東觀。

上以國學既立,五月,乙未,省總明觀。

時王儉領國子祭酒,詔於儉宅開學士館,以總明四部書充之。

又詔儉以家為府。

[10]當初,劉宋明帝設立總明觀,聚集學士,也叫東觀。

武帝認為,國學已經成立,所以在五月,乙未(二十九日),下令撤銷總明觀。

當時,王儉正兼任國子祭酒,詔令在王儉住宅內,開設學士館,把總明觀的甲、乙、丙、丁四部的圖書,移交給學士館。

同時,又命令王儉把家作為辦公的官署。

自宋世祖好文章,士大夫悉以文章相尚,無以專經為業者。

儉少好《禮》學及《春秋》,言論造次必於儒者,由是衣冠翕然,更尚儒術。

儉撰次朝儀、國典,自晉、宋以來故事,無不諳憶,故當朝理事,斷決如流。

每博議引證,八坐、丞、郎無能異者。

令史諮事常數十人,賓客滿席,儉應接辨析,傍無留滯,發言下筆,皆有音彩。

十日一還學監試諸生,巾卷在庭,劍衛、令史,儀容甚盛。

作解散髻,斜插簪;朝野慕之,相與倣傚。

儉常謂人曰:「江左風一流宰相,唯有謝安。」

意以自比也。

上深委仗之,士流選用,奏無不可。

從劉宋孝武帝喜歡文章辭采以來,士大夫也都以華麗的文辭章句互相推崇欣賞,卻沒有專門研究經典的人。

王儉小時候就喜歡《禮》和《春秋》,即使是隨便言談,也都一定遵循儒家法則,從王儉這裡開始,士大夫又追隨模仿,崇尚儒家學說。

王儉在撰寫朝廷禮儀、國家大典時,對晉、劉宋王朝以來的掌故,無不瞭如指掌,因此,在他處理朝廷各項事務時,能夠迅速做出決斷。

每次建言,都旁徵博引,上自八坐,下到左右丞、各署曹郎,沒有人能提出異議。

拿著公文向他請示的令史經常有幾十人,賓客盈門,王儉都從容接待,條分縷析,從不積壓延遲,無論是口頭髮表見解,還是下筆批示,都是有聲有色,神彩飛揚。

王儉每十天去學監一次,測試學生,學監內都是頭戴葛巾、手拿試卷的學生,佩劍的衛士和令史站在一旁,儀式非常隆重。

王儉解散髮髻,把頭簪斜插在上面,朝廷內外都很仰慕他的風采,爭相模仿。

王儉經常對人說:「江左風一流倜儻的宰相,只有謝安一人。」

言下之意是把自己比作謝安。

武帝也非常器重他並委以要職。

選用士人,只要是王儉推薦的,沒有不批准的。

[11]六月,庚戌,進河南王度易侯為車騎將軍,遣給事中吳興丘冠先使河南,並送柔然使。

[11]六月,庚戌(十五日),北魏提升河南王慕容度易侯為車騎將軍,並派遣經事中、吳興人丘冠先出使河南同時護送柔然汗國使節。

[12]辛亥,魏主如方山;丁巳,還宮。

[12]辛亥(十六日),孝文帝前往方山。

丁巳(二十二日),返回宮中。

[13]秋,七月,癸未,魏遣使拜宕昌王梁彌機兄子彌承為宕昌王。

初,彌機死,子彌博立,為吐谷渾所一逼一十,奔仇池。

仇池鎮將穆亮以彌機事魏素厚,矜其滅亡;彌博凶悖,所部惡之;彌承為眾所附,表請納之。

詔許之。

亮帥騎三萬軍於龍鵠,擊走吐谷渾,立彌承而還。

亮,崇之曾孫也。

[13]秋季,七月,癸未(十八日),北魏派遣使節前往宕昌,任命宕昌已故國王梁彌機哥哥的兒子梁彌承為新任宕昌王。

當初,梁彌機去世,他的兒子梁彌博繼承王位,被吐谷渾汗國所一逼一十迫,逃到了仇池。

仇池鎮將穆亮認為梁彌機侍奉北魏朝廷一向盡心謹慎,對宕昌國的滅亡非常同情。

可是,梁彌博一性一情凶狠,殘暴悖逆,將士對他都很痛恨,而梁彌承卻受到大家的擁護,穆亮應奏請朝廷,允許護送梁彌承回國,朝廷下詔批准。

於是,穆亮就率領三萬名騎兵駐紮在龍鵠,擊退了吐谷渾,擁立梁彌承登上王位。

穆亮是穆崇的曾孫。

[14]戊子,魏主如魚池,登青原岡;甲午,還宮;八月,己亥,如彌澤;甲寅,登牛頭山;甲子,還宮。

[14]戊子(二十三日),孝文帝前往魚池,登臨青原岡。

甲午(二十九日),返回宮中。

八月,己亥(初五),前往彌澤。

甲寅(二十日),登上牛頭山。

甲子(三十日),返回宮中。

[15]魏初,民多蔭附;蔭附者皆無官役,而豪強征斂倍於公賦。

給事中李安世上言:「歲饑民流,田業多為豪右所佔奪;雖桑井難復,宜更均量,使力業相稱。

又,所爭之田,宜限年斷,事久難明,悉歸今主,以絕詐妄。」

魏主崑善之,由是始議均田。

冬,十月,丁未,詔遣使者循行州郡,與牧守均給天下之田:諸男夫十五以上受露田四十畝,婦人二十畝,奴婢依良丁;牛一頭,受田三十畝,限止四牛。

所授之田,率倍之;三易之田,再倍之,以供耕作及還受之盈縮。

人年及課則受田,老免及身沒則還田。

奴婢、牛隨有無以還受。

初受田者,男夫給二十畝,課種桑五十株;桑田皆為世業,身終不還。

恆計見口,有盈者無受無還,不足者受種如法,盈者得賣其盈。

諸宰民之官,各隨近給公田有差,更代相付;賣者坐如律。

[15]北魏建國初年,很多人自動依附於豪門強族。

尋求庇護的人都不用為官府服役,可是,豪強貴族的橫徵暴斂,比官府徵收的捐稅高出一倍。

於是,給事中李安世上書說:「每次遇到災荒,老百姓就四處逃散,他們的田地大多都被豪強貴族們所霸佔、掠奪。

古代的井田制度難以恢復,朝廷應該使土地平均些,使農夫耕種土地的面積和人口數量相當。

另外,對發生爭執的田產,應該限定日期裁斷。

官司拖得太久又難以明斷的田產,一律歸現在使用的人,以杜絕讒佞欺詐。」

孝文帝讚賞李安世的建議,由此開始討論均田方案。

冬季,十月,丁未(十三日),孝文帝下詔派遣使者分別去各州郡,與各州郡牧守一同推行均田制,十五歲以上的男子,每人可以得到四十畝沒有種樹的農田,女子每人二十畝,奴僕婢女,按照一般成年人所配給田地的待遇分配土地。

一頭牛,可得三十畝農田,但以四頭牛為限。

所配給的農田,如果是隔一年才能耕種一次的貧瘠田地,增加一倍;如果是隔兩年才能耕種一次的田地,增加兩倍。

以此供耕種和還田、受田增加減少的需要。

老百姓到了應該納賦的年齡,就配給土地,年紀已老以及去世之後,土地歸還官府。

對於奴婢和耕牛,根據奴婢和耕牛數量多少,決定還田還是受田。

初次受田的人,男子給田二十畝,規定種五十棵桑樹,種了桑樹的土地,都是世世代代經營管理,死了以後也不用繳回官府。

官府應經常統計人口情況,對土地有盈餘的農家,不受田也不令他還田。

對土地不夠的農家,則依照法令增加配給。

世代經營的田地,有盈餘的人家,可以自一由出一售。

各地地方官就在官府附近,按照等級,配給一份公田,地方官更換時,要把這份公田移交給接任的官員。

如果私自賣掉公田,按照法律追究定罪。

[16]辛酉,魏魏郡王陳建卒。

[16]辛酉(二十七日),北魏魏郡王陳建去世。

[17]魏員外散騎常侍李彪等來聘

[17]北魏員外散騎常侍李彪等人來訪。

[18]十二月,乙卯,魏以侍中淮南王佗為司徒。

[18]十二月,乙卯(二十二日),北魏任命侍中、淮南王拓跋佗為司徒。

[19]柔然犯魏塞,魏任城王澄帥眾拒之,柔然遁去。

澄,雲之子也。

氐、羌反,詔以澄為都督梁·益·荊三州諸軍事、梁州刺史。

澄至州,討叛柔服,氐、羌皆平。

[19]柔然汗國進犯北魏邊塞,北魏任城王拓跋澄率領將士抗擊,柔然軍遠逃。

拓跋澄是拓跋雲的兒子。

後來,氐族、羌族人起來造反,詔命拓跋澄為都督梁、益、荊三州諸軍事,梁州刺史,拓跋澄抵達仇池城就職後,討伐叛賊,安一撫降附的部眾,氐族、羌族的叛亂全都平息。

[20]初,太祖命黃門郎虞玩之等檢定黃籍。

上即位,別立校籍官,置令史,限人一日得數巧。

既連年不已,民愁怨不安。

外監會稽呂文度啟上,籍被卻者悉充遠戍,民多逃亡避罪。

富陽民唐之因以妖術惑眾作亂,攻陷富陽,三吳卻籍者奔之,眾至三萬。

[20]當初,南齊高帝蕭道成命令門下省黃門郎虞玩之等人重新校訂戶籍。

武帝即位後,又另行設立校籍官,設置令史,限定令史每天每人都要查出幾件一奸一偽案件。

這樣連續幾年都沒有停止,老百姓為此愁苦不安,怨聲載道。

外監會稽人呂文度就此啟奏皇上,武帝下令凡是撤銷戶籍的,都要發配遠方戍守邊疆,百姓大都畏罪逃亡。

富陽百姓唐之,趁機利用妖術,蠱惑人們起來叛亂,攻陷了富陽。

三吳一帶被撤銷戶籍的人紛紛投奔富陽,人數多達三萬。

文度與茹法亮、呂文顯皆以一奸一諂有一寵一於上。

文度為外監,****兵權,領軍守虛位而已。

法亮為中書通事舍人,權勢尤盛。

王儉常曰:「我雖有大位,權寄豈及茹公邪!」

呂文度和茹法亮、呂文顯三人,都憑借一奸一邪諂媚,受到武帝的一寵一信。

呂文崑度身為外監,他獨攬禁軍大權,而使領軍成為掛名的虛職。

茹法亮擔任中書通事舍人,權勢更盛。

王儉經常說:「我雖然身居高位,現在掌握的權力又哪裡比得上茹公呢!」

[21]是歲,柔然部真可汗卒,子豆侖立,號伏名敦可汗,改元太平。

[21]這一年,柔然汗國可汗郁久閭予成去世,他的兒子郁久閭豆侖繼位,號為伏名敦可汗,改年號為太平。

四年(丙寅、486)

四年(丙寅,公元486年)

[1]春,正月,癸亥朔,魏高祖朝會,始服袞冕。

[1]春季,正月,癸亥朔(初一),北魏孝文帝召集百官朝見時開始穿戴漢族皇帝的禮服和冕旒。

[2]壬午,柔然寇魏邊。

[2]壬午(二十日),柔然汗國進犯北魏邊塞。

[3]唐之攻陷錢唐,吳郡諸縣令多棄城走。

之稱帝於錢唐,立太子,置百官;遣其將高道度等攻陷東陽,殺東陽太守蕭崇之。

崇之,太祖族弟也。

又遣其將孫泓冠山陰,至浦陽江;浹口戍主湯休武擊破之。

上發禁兵數千人,馬數百匹,東擊之。

台軍至錢唐,之眾烏合,畏騎兵,一戰而潰,擒斬之,進平諸郡縣。

[3]南齊叛民頭目唐之攻陷了錢唐,吳郡各縣縣令大多棄城逃走。

唐之在錢唐稱帝,封立太子,設置文武百官。

接著,又派他的大將高道度等人攻陷東陽,殺東陽太守蕭崇之。

蕭崇之是高帝蕭道成的族弟。

唐之又派大將孫泓進犯山陰,孫泓率軍走到浦陽江時,浹口戍主湯休武擊敗了孫泓。

武帝派幾千名禁軍,幾百匹戰馬,往東進攻唐之。

禁軍抵達錢唐,唐之手下都是一群烏合之眾,對騎兵都十分懼怕,雙方剛一交戰,唐之全軍崩潰,禁軍抓獲了唐之,斬首,進而平定叛亂各郡縣。

台軍乘勝,頗縱抄掠。

軍還,上聞之,收軍主前軍將軍陳天福棄市;左軍將軍劉明徹免官、削爵,付東冶。

天福,上一寵一將也,既休誅,內外莫不震肅。

使通事舍人丹陽劉系宗隨軍慰勞,遍至遭賊郡縣,百姓被驅一逼一十者悉無所問。

禁軍乘勝對老百姓大肆一奸一婬一虜掠。

班師後,武帝聽到了這一情況,就下令逮捕軍主、前軍將軍陳天福,將他綁赴刑場斬首,免除左軍將軍劉明徹的官職,削除他的爵位,發配到東冶做苦工。

陳天福是武帝平時最一寵一愛一的大將,他被處死,朝廷內外人士無不感到震驚。

武帝派通事舍人丹陽人劉系宗前往禁軍去過的郡縣安一撫百姓。

走遍了遭到叛民進攻的郡縣。

對於被脅迫而參加叛亂的百姓,一概不予追究。

[4]閏月,癸巳,立皇子子貞為邵陵王,皇孫昭文為臨汝公。

[4]閏正月,癸巳(初一),武帝立皇子蕭子貞為郡陵王,立皇孫蕭昭文為臨汝公。

[5]氐王楊後起卒,丁未,詔以白水太守楊集始為北秦州刺史、武都王。

集始,文弘之子也。

後起第後明為白水太守。

魏亦以集始為武都王。

集始入朝於魏,魏以為南秦州刺史。

[5]氐王楊後起去世。

丁未(十五日),武帝詔命白水太守楊集始為北秦州刺史,封為武都王。

楊集始是楊文弘的兒子。

又任命楊後起的弟弟楊後明擔任白水太守。

北魏也封楊集始為武都王。

楊集始到北魏京都朝見,北魏又任命他為南秦州刺史。

[6]辛亥,帝耕籍田。

[6]辛亥(十九日),南齊武帝親自耕種籍田。

[7]二月,己未,立皇弟為晉熙王,鉉為河東王。

[7]二月,己未(疑誤),武帝立皇弟蕭為晉熙王,蕭鉉為河東王。

[8]魏無鄉一黨一之法,唯立宗主督護;民多隱冒,三五十家始為一戶。

內秘書令李衝上言:「宜准古法:五家立鄰長,五鄰立里長,五里立一黨一長,取鄉人強謹者為之。

鄰長復一夫,里長二夫,一黨一長三夫,三載無過,則升一等。

其民調,一夫一婦,帛一匹,粟二石。

大率十匹為公調,二匹為調外費,三匹為百官俸。

此外復有雜調。

民年八十已上,聽一子不從役。

孤獨、癃老、篤疾、貧窮不能自存者,三長內迭養食之。」

書奏,詔百官通議。

中書令鄭羲等皆以為不可。

太尉丕曰:「臣謂此法若行,於公私有益。

但方有事之月,校比戶口,民崑必勞怨。

請過今秋,至冬乃遣使者,於事為宜。」

沖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若不因調時,民徒知立長校戶之勤,未見均徭省俺之益,心必生怨。

宜及調課之月,令知賦稅之均,既識其事,又得其利,行之差易。」

群臣多言:「九品差調,為日已久,一旦改法,恐成擾亂。」

文明太后曰:「立三長則課調有常准,苞蔭之戶可出,僥倖之人可止,何為不可!」甲戌,初立一黨一、裡、鄰三長,定民戶籍。

民始皆愁苦,豪強者尤不願。

既而課調省費十餘倍,上下安之。

[8]北魏沒有地方基層行政組織法規,只有大家族的宗主來監督地方行政事務。

老百姓大多隱瞞或假冒別人的戶籍,有時三五十家才有一個戶口。

為此,內秘書令李衝上疏說:「應該依據古代的方法,五戶設立一個鄰長,五鄰設立一個里長,五里設立一名一黨一長,選派鄉人中強幹而又謹慎的人擔任。

鄰長家免除一個人的差役,里長家免除二個人的差役,一黨一長家則免除三個人的差役。

三年之內,沒有過失,加升一級。

對老百姓徵收的戶調,一對夫婦徵收一匹布帛,二石粟米。

大體上十匹交給國庫,二匹作為額外追加,三匹作為支付朝廷文武百官的俸祿。

除此還有雜稅。

老百姓在八十歲以上的,可以免除一個兒子的差役。

孤兒、孤寡老人、殘疾人及久病不愈者、貧窮無法養活自己的人,要由鄰長、里長和一黨一長輪流供養。」

李沖的奏章呈上之後,孝文帝詔令文武百官討論。

中書令鄭羲等人都認為行不通。

太尉拓跋丕說:「我認為,這種辦法如果實行,對朝廷和個人都有好處。

但是,現在正是徵收賦稅的月份,校正戶籍,百姓一定會因苦生怨。

我請求過了今年秋季,等到冬季派官員到各地辦理,這樣做還是比較合適的。」

李沖則說:「『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如果不趁現在徵收賦稅的時節去辦理,老百姓只看到校正戶籍的麻煩辛苦,卻沒有看到減免徭役賦稅所帶來的好處,一定會心生怨恨。

我們應該利用徵收賦稅的月份,使老百姓知道賦稅公平。

他們瞭解了這一點,又從中得到了好處,推行起來就容易了。」

文武百官們卻說:「按照九個等級進行徵稅,已經實行了很長時間,一旦要改變,恐怕會引起騷亂。」

最終,馮太后說:「設立鄰長、里長、一黨一長,田賦捐稅仍然有一定的標準,被包一皮庇隱藏的戶口就可以查出,僥倖逃脫的人也可以得到制止,為什麼說它行不通呢?」

甲戌(十三日),開始建立一黨一長、里長、鄰長制度,重新核定百姓的戶籍。

老百姓開始為此都愁苦不安,豪強士族們尤其反對。

不久,賦稅的徵收額減少到過去的十幾分之一,豪強、百姓才安下心來。

[9]三月,丙申,柔然遣使者牟提如魏。

時敕勒叛柔然,柔然伏名敦可汗自將討之,追奔至西漠。

魏左僕射穆亮等請乘虛擊之,中書監高閭曰:「秦、漢之世,海內一統,故可遠征匈奴。

今南有吳寇,何可捨之深入虜庭!」魏主曰:「『兵者凶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

』先帝屢出征伐者,以有未賓之虜故也。

今朕承太平之業,柰何無故動兵革乎!」厚禮其使者而歸之。

[9]三月,丙申(初五),柔然汗國派遣使節牟提前往北魏。

這時,敕勒部落反叛,柔然可汗郁久閭豆侖親自率領大軍前去討伐,一直追殺到西邊大沙漠的盡頭。

北魏左僕射穆亮等人,請求趁柔然汗國後方空虛,出兵襲擊。

中書監高閭說:「秦、漢時代,天下統一,才能夠遠征匈奴。

而如今,我們南面有吳地的敵人,怎麼能能夠不顧南邊的危險而深入胡虜腹心呢。」

孝文帝說:「『武器是一種凶器,聖人萬不得已的時候才使用它。

』先帝多次出兵討伐,是由於胡虜一直沒有屈服。

現在,朕所承繼的是太平盛世的大業,怎麼可以無緣無故發動戰爭呢。」

於是,以厚禮接待柔然汗國的使節,並送他回去。

[10]夏,四月,辛酉朔,魏始制五等公服;甲子,初以法服、御輦祀南郊。

[10]夏季,四月,辛酉朔(初一),北魏開始制做五等官服。

甲子(初四),孝文帝第一次穿上皇帝法服,乘坐皇帝專用的輦車,到南郊祭天。

[11]癸酉,魏主如靈泉池;戊寅,還宮。

[11]癸酉(十三日),孝文帝前往靈泉池。

戊寅(十八日),返回宮中。

[12]湘州蠻反,刺史呂安國有疾不能討;丁亥,以尚書左僕射柳世隆為湘州刺史,討平之。

[12]湘州蠻族叛亂,南齊湘州刺史呂安國有病,不能討伐。

丁亥(二十七日),武帝任命尚書左僕射柳世隆為湘州刺史,平息了叛亂。

[13]六月,辛酉,魏主如方山。

[13]六月,辛酉(初二),孝文帝前往方山。

[14]己卯,魏文明太后賜皇了恂名,大赦。

[14]己卯(二十日),北魏馮太后給皇子取名拓跋恂。

實行大赦。

[15]秋,七月,戊戌,魏主如方山。

[15]秋季,七月,戊戌(初九),孝文帝再次前往方山。

[16]八月,乙亥,魏給尚書五等爵已上朱衣,玉珮,大小組綬。

[16]八月,乙亥(十七日),北魏給尚書和五等爵以上的官員發放朱色官服、佩玉和佩帶玉飾的絲帶。

[17]九月,辛卯,魏作明堂、辟雍。

[17]九月,辛卯(初三),北魏興建明堂、辟雍。

[18]冬,十一月,魏議定民官依戶給俸。

[18]冬季,十一月,北魏議定地方官按照他所轄戶口發放俸祿。

[19]十二月,柔然寇魏邊。

[19]十二月,柔然汗國進犯北魏邊境。

[20]是歲,魏改中書學曰國子學。

分置州郡,凡三十八州,二十五在河南,十三在河北。

[20]這一年,北魏將中書學改稱為國子學。

重新劃分設置州郡,共有三十八個州,其中有二十五個州在黃河南,十三個州在黃河北。

五年(丁卯、487)

五年(丁卯,公元487年)

[1]春,正月,丁亥朔,魏主詔定樂章,非雅者除之。

[1]春季,正月,丁亥朔(初一),北魏孝文帝下詔,審定音樂,凡是不夠典雅的音樂,一律除掉。

[2]戊子,以豫章王嶷為大司馬,竟陵王子良為司徒,臨川王映、衛將軍王儉、中軍將軍王敬則並加開府儀同三司。

子良啟記室范雲為郡,上曰:「聞其常相賣弄,朕不復窮法,當宥之以遠。」

子良曰:「不然。

雲動相規誨,諫書具存。」

遂取以奏,凡百餘紙,辭皆切直。

上歎息,謂子良曰:「不謂雲能爾;方使弼汝,何宜出守!」文惠太子嘗出東田觀獲,顧謂眾賓曰:「刈此亦殊可觀。」

眾皆曰:「唯唯。」

雲獨曰:「三時之務,實為長勤。

伏願殿下知稼穡之艱難,無徇一朝之宴逸!」

[2]戊子(初二),南齊任命豫章王蕭嶷為大司馬,任命竟陵王蕭子良為司徒。

將臨川王蕭映、衛將軍王儉和中軍將軍王敬則三人一併加授為開府儀同三司。

蕭子良起用記室范雲擔任郡守,武帝對蕭子良說:「我聽說,他在你面前經常賣弄才能,朕沒有追究並懲罰他,應該寬宥並把他調到邊遠地區。」

蕭子良說:「事實並不是這樣。

范雲經常對我進行規勸教誨,他寫給我的諫書仍然保存著。」

說完,蕭子良就拿出來呈上,大約有一百多張紙,言辭十分懇切直率。

武帝不禁歎息,對蕭子良說:「沒有想到范雲能夠這樣,你正需要這樣的人輔助,怎麼應該讓他去邊遠地區鎮守呢!」文惠太子蕭長懋曾經到東田觀看農夫在田間收割時的情況,他回過頭對隨從的賓客們說:「收割是一件很可以一看的事。」

大家都紛紛點頭說:「是,是。」

只有范雲回答說:「春天耕種,夏天鋤草,秋天收穫,這三個季節的農田勞作,實在是一件長時期勞苦之事。

只願殿下能夠瞭解耕種和收穫莊稼的艱難,不再貪圖一時的享樂!」

[3]荒人桓天生自稱桓玄宗族,與雍、司二州蠻相扇動,據南陽故城,請兵於魏,將入寇。

丁酉,詔假丹楊尹蕭景先節,總帥步騎,直指義陽,司州諸軍皆受節度;又假護軍將軍陳顯達節,帥征虜將軍戴僧靜等水軍向宛、葉,雍、司諸軍皆受顯達節度,以討之。

[3]邊疆人桓天生自稱自己是桓玄的族人,他同雍州、司州兩州的蠻族相互煽動,佔據了南陽舊城,又向北魏請求出兵援助,要繼續向南進犯。

丁酉(十一日),武帝下詔,加授丹楊尹蕭景先符節,統領步、騎兵,直接向義陽挺一進,司州境內各路大軍都接受蕭景先的指揮。

又加授護軍將軍陳顯達符節,統率征虜將軍戴僧靜等水軍向宛、葉兩地進攻,雍州和司州的各路大軍也都全部接受陳顯達的指揮,共同討伐桓天生。

[4]魏光祿大夫咸陽文公高允,歷事五帝,出入三省,五十餘年,未嘗有譴;馮太后及魏主甚重之,常命中黃門蘇興壽扶侍。

允仁恕簡靜,雖處貴重,情同寒素;執書吟覽,晝夜不去手;誨人以善,恂恂不倦;篤親念故,無所遺棄。

顯祖平青、徐,悉徙其望族於代,其人多允之婚媾,流離饑寒;允傾家賑施崑,鹹得其所,又隨其才行,薦之於朝。

議者多以初附間之,允曰:「任賢使能,何有新舊!必若有用,豈可以此抑之!」允體素無疾,至是微有不適,猶起居如常,數日而卒,年九十八;贈侍中、司空,賻甚厚。

魏初以來,存亡蒙賚,皆莫及也。

[4]北魏光祿大夫、咸陽文公高允,一生侍奉過五位皇帝,在尚書省、中書省、秘書省三省中擔任過重要職位,五十多年,從未受到過責備。

馮太后和孝文帝都非常尊重他,經常命令黃門蘇興扶侍他。

高允仁義寬厚,簡樸恬靜,雖然處在極其尊貴重要的位置上,但是,他的情況卻跟普通士人一樣。

他拿起書來不停地吟詠瀏覽,無論是白天還是夜裡總是書不離手。

他教誨別人向善學好,誠懇耐心地引導,從不感到厭倦。

他顧念親人、故舊,都從不忘記、拋充他們。

當獻文帝拓跋弘奪取劉宋青州、徐州時,把當地望族全都遷到了代郡,他們中有很多人都是高允的姻親,流離失所、飢寒交迫地來到這裡,高允拿出全部家產賑濟,使他們得到安置。

接著,高允又在他們當中根據才能品行的不同,把一些人推薦給朝廷。

當時朝中許多人都因他們剛剛歸附而不加信任。

高允說:「任用賢才,使用能人,為什麼要分他是新歸附的還是早就歸附的呢?如果他們肯定有用,怎麼可以用這種理由去壓制他們!」高允身一體一向無病,到這年,稍感不適,但他的起居仍如平日一樣。

幾天之後去世,享年九十八歲。

朝廷追贈他為侍中、司空,陪葬的布帛衣被十分豐厚,北魏建國以來,對活著或者死去了的官員的賞賜,沒有趕得上高允的。

[5]桓天生引魏兵萬餘人至陽,陳顯達遣戴僧靜等與戰於深橋,大破之,殺獲萬計。

天生退保陽,僧靜圍之,不克而還。

荒人胡丘生起兵懸瓠以應齊,魏人擊破之,丘生來奔。

天生又引魏兵寇舞陰,舞陰戍主殷公愍拒擊,破之,殺其副張麒麟,天生被創退走。

三月,丁未,以陳顯達為雍州刺史。

顯達進據舞陽城。

[5]叛民首領桓天生引導北魏一萬多名士卒到達陽,陳顯達派征虜將軍戴僧靜等人,在深橋迎戰北魏大軍,大敗北魏軍,殺死、俘虜敵人數以萬計。

桓天生退守陽,戴僧靜又率領軍隊圍攻,沒有攻克,返回駐地。

邊疆人胡丘生在北魏的懸瓠聚眾起兵,響應北上討伐桓天生的齊兵,北魏軍擊敗了他們,胡丘生逃奔南來。

桓天生又引導北魏軍寇犯舞陰,舞陰守將殷公愍奮起抗擊,擊敗北魏軍,斬殺北魏軍副將張麒麟,桓天生帶傷逃走。

三月,丁未(二十二日),南齊朝廷任命領軍將軍陳顯達為雍州刺史,他又率領大軍進駐舞陽城。

[6]夏,五月,壬辰,魏主如靈泉池。

[6]夏季,五月,壬辰(初八),孝文帝國主前往靈泉池。

[7]癸巳,魏南平王渾卒。

[7]癸巳(初九),北魏南平王拓跋渾去世。

[8]甲午,魏主還平城。

詔復七廟子孫及外戚緦麻服已上,賦役無所與。

[8]甲午(初十),孝文帝返回平城。

下詔免除皇家七廟的子孫以及五服以內的外戚的賦役。

[9]魏南部尚書公孫邃、上谷公張倏帥眾與桓天生復寇舞陰,殷公愍擊破之;天生還竄荒中。

邃,表之孫也。

[9]北魏南部尚書公孫邃、上谷公張倏,率領部下和桓天生一起,再次寇犯舞陰,齊舞陰守將殷公愍再次擊敗北魏大軍。

桓天生逃到了荒遠之地。

公孫邃是公孫表的孫子。

魏春夏大旱,代地尤甚;加以牛疫,民餒死者多。

六月,癸未,詔內外之臣極言無隱。

齊州刺史韓麒麟上表曰:「古先哲王,儲積刀稔;逮於中代,亦崇斯業,入粟者與斬敵同爵,力田者與孝悌均賞。

今京師民庶,不田者多,游食之口,參分居二。

自承平日久,豐穰積年,竟相矜誇,遂成侈俗。

貴富之家,童妾服,工商之族,僕隸玉食;而農夫闕糟糠,蠶婦乏短褐。

故令耕者日少,田有荒蕪;谷帛罄於府庫,寶貨盈於市裡;衣食匱於室,麗服溢於路。

饑寒之本,實在於斯。

愚謂凡珍異之物,皆宜禁斷;吉凶之禮,備為格式;勸課農桑,嚴加賞罰。

數年之中,必有盈贍。

往年校比戶貫,租賦輕少。

臣所統齊州,租粟才可給俸,略無入倉,雖於民為利而不可長久,脫有戎役,或遭天災,恐供給之方,無所取濟。

可減絹布,增益谷租;年豐多積,歲儉出賑。

所謂私民之谷,寄積於官,官有宿積,則民無荒年矣。」

秋,七月,己丑,詔有司開倉賑貸,聽民出關就食。

遣使者造籍,分遣去留,所過給糧廩,所至三長贍崑養之。

北魏在春夏之交出現大旱,代郡地區尤其嚴重,又加上年瘟流行,老百姓有很多都因飢餓而死去。

六月,癸未(二十九日),詔令朝廷內外大臣暢所欲言,不要保留。

齊州刺史韓麒麟上表說:「古代賢哲君王,總是要儲存足夠維持九年的糧食,即使到了中古時期,也推崇這種方法,繳納糧食的人和在前線殺敵的人一樣得到封爵。

致力於耕種農田的人,與孝敬父母、友一愛一兄弟的人一樣受到獎賞。

而現今京師的民眾百姓,不耕種農田的人多,不勞而食的人占三分之二。

太平日子過久了,又加上連年豐收,大家都爭相誇耀自己的財富,奢侈一浪一費形成了一種風氣。

高貴富裕的人家,就連孩童婢女都穿上了華美的衣服;手工作坊及商人家庭,奴僕差役也是山珍海味。

可是,種田的農夫卻連酒渣糠皮都吃不飽,養蠶的婦女連蔽體的粗布衣裳都穿不全。

因此,種地的人一天天減少,田地一天天荒蕪。

國庫內糧食布帛告罄,街市上卻堆滿了各種珍寶貨物;很多家庭無衣無食,道路上卻擠滿了衣著華麗的行人。

老百姓飢寒交迫根本原因也就在此。

我認為,凡是奇異珍貴的東西,朝廷都應該堅決禁止買賣。

婚喪禮儀,應該規定嚴格的標準。

鼓勵人們努力耕田種桑,嚴格進行獎賞和懲罰。

幾年之內,定會有盈餘。

以前幾年,校訂戶籍,就減輕了不少田賦捐稅。

我所管轄的齊州,所徵收的糧食僅夠發給官員俸祿,沒有多餘的入繳國庫,這樣雖然對老百姓有利,卻不能長期維護下去,一旦有戰事發生,或者遇到天災,恐怕就無法拿出糧食布帛供給各地。

可以減少布帛的徵收,增加糧食的稅收。

這樣,豐收年份,就可以大量儲存;歉收年份,拿出來賑濟。

這就是所謂的把老百姓的糧食,寄存在官府。

一旦官府有了儲存,則老百姓就不會有荒年挨餓的事了。」

秋季,七月,己丑(初六),孝文帝下詔,命令有關部門打開官府府庫,賑濟或借貸給饑民,允許饑民出關逃生。

派專人重新製作戶籍,由老百姓自己決定去留。

饑民們路過的地方,要由當地官府提一供飲食,所到之處,由當地的鄰長、里長、一黨一長負責安置。

[10]柔然伏名敦可汗殘暴,其臣侯醫石洛候數諫止之,且勸其與魏和親。

伏名敦怒,族誅之,由是部眾離心。

八月,柔然寇魏邊,魏以尚書陸睿為都督,擊柔然,大破之。

睿,麗之子也。

[10]柔然可汗郁久閭豆侖凶狠殘暴,他的大臣侯醫、石洛侯多次勸諫、阻止他的行為,並且建議他和北魏和好聯姻。

郁久閭豆侖勃然大怒,下令誅殺侯醫、石洛候全族,為此,他的部眾離心離德。

八月,柔然汗國寇犯北魏邊境,北魏任命尚書陸睿為都督,迎擊柔然軍,北魏軍大獲全勝。

陸睿是陸麗的兒子。

初,高車阿伏至羅有部落十餘萬,役屬柔然。

伏名敦之侵魏也,阿伏至羅諫,不聽。

阿伏至羅怒。

與從弟窮奇帥部落西走,至前部西北,自立為王。

國人號曰「侯婁匐勒」,夏言天子也;號窮奇曰「候倍」,夏言太子也。

二人甚親睦,分部而立。

阿伏至羅居北,窮奇居南。

伏名敦追擊之,屢為阿伏至羅所敗,乃引眾東徙。

最初,高車部落首領阿伏至羅有部落十多萬,隸屬柔然汗國。

郁久閭豆侖南下侵犯北魏時,阿伏至羅竭力勸阻,郁久閭豆侖不聽。

阿伏至羅大為氣憤,和他的堂弟阿伏窮奇率領部落向西出走,抵達前部西北地帶,自立為高車國王。

部眾們尊稱他為候婁匐勒,漢語的意思就是天子。

尊稱阿伏窮奇為候倍,漢語的意思就是太子。

阿伏至羅和阿伏窮奇之間感情非常好,分別統轄自己的部屬。

阿伏至羅住在北面,阿伏窮奇則在南面。

郁久閭豆侖追擊阿伏至羅,卻屢次都被擊敗。

為此,郁久閭豆侖率眾向東遷移。

[11]九月,辛未,魏詔罷起部無益之作,出宮人不執機杼者。

冬,十月,丁未,又詔罷尚方錦繡、綾羅之工;四民欲造,任之無禁。

是時,魏久無事,府藏盈積。

詔盡出御府衣服珍寶、太官雜器、太僕乘具、內庫弓矢刀鈐十分之八,外府衣物、繒布、絲纊非供國用者,以其太半班賚百司,下至工、商、皂隸,逮於六鎮邊戍,畿內鰥、寡、孤、獨、貧、癃,皆有差。

[11]九月,辛未(十九日),北魏下詔,撤銷對民生無益的工程,宮中不做紡織的宮女一概驅逐。

冬季,十日,丁未(二十六日),又下詔撤去尚方署綾羅錦繡的製造工程,士、農、工、商們如果打算自己織造,聽任不禁。

到這時為止,北魏已很久沒有戰事了,所以,國庫庫藏充盈。

朝廷下詔,拿出皇家御庫房內的衣物、珍奇寶物、太官使用的器一具、太僕出外乘車用具及宮內庫存崑的弓箭刀槍十分之八,以及宮外府庫的衣服用具、絲綢、絲棉,不能供一應朝廷使用的,把其中的一大半賞賜給文武百官,下至工匠,商賈以及衙役,直到在六鎮戍守的邊防士兵,以及京畿內的鰥夫、寡一婦、孤兒、老人、貧民、殘疾人,都按照等級分別賞賜。

[12]魏秘書令高、丞李彪奏請改《國書》編年為紀、傳、表、志;魏主從之。

,允之從祖弟也。

十二月,詔彪與著作郎崔光改修國書。

光,道固之從孫也。

[12]北魏秘書令高、秘書丞李彪上奏請把《國書》的編年體例改為紀、傳、表、志,孝文帝批准這一建議。

高和高允是同一個曾祖父,高是高允的堂弟。

十二月,下詔,令丞李彪和著作郎崔光一起負責修訂《國書》。

崔光是崔道固的堂孫。

魏主問高曰:「何以止盜?」

對曰:「昔宋均立德,猛虎渡河;卓茂行化,蝗不入境。

況盜賊,人也,苟守宰得人,治化有方,止之易矣。」

又上疏言:「今之選舉,不採識治之優劣,專簡年勞之多少,斯非盡才之謂。

宜停此薄藝,棄彼朽勞,唯才是舉,則官方斯穆。

又勳舊之臣,雖年勤可錄而才非撫民者,可加之以爵賞,不宜委之以方任,所謂王者可私人以財,不私人以官者也。」

帝善之。

孝文帝問高說:「怎樣才能防止盜賊?」

高回答說:「漢明帝時宋均訂立、推行德攻,就有猛虎渡河離去。

漢平帝時卓茂推行教化,連蝗蟲都不入境。

更何況,強盜也是普通人。

只要郡守、縣宰的選派適當,治理教化得當,那麼,防止盜賊就十分容易了。」

接著,高又上書建議說:「現在朝廷選用官吏,不是看他治理地方的政績優劣,只是看他任期的長短,資歷的深淺,這樣不能說是人盡其才。

應該停止這種淺薄的區別,摒棄那些沒用的年資閱歷,唯才是舉,官吏才會清廉嚴正。

另外,對於功勳老臣,雖然功勞資歷可以承認,可沒有治理安一撫人民的才能,朝廷可以增加他們的爵位封賞,不應該再讓他們擔任地方要員,這也就是所說的,帝王可以因個人的喜好去賞賜錢財,卻不可以因個人的好惡派人做官!」孝文帝認為言之有理。

出為西兗州刺史,鎮滑台。

以郡國雖有學,縣、一黨一亦宜有之,乃命縣立講學,一黨一立小學。

高出任西兗州刺史,鎮守滑台。

他認為郡和封國既然有學校,下邊的縣和一黨一也應該有,於是,高下令各縣設立講學,各一黨一設立小學。

六年(戊辰、488)

六年(戊辰,公元488年)

[1]春,正月,乙未,魏詔:「犯死刑者,父母、祖父母年老,更無成|人子孫,旁無期親者,具狀以聞。」

[1]春季,正月,乙未(十五日),北魏下詔:「對犯有死罪的人,如果他的父母、祖父母年老,又無成年的子孫,身邊也沒有穿一年以上的喪服的親屬,可以奏報朝廷。」

[2]初,皇子右衛將軍子響出繼豫章王嶷;嶷後有子,表留為世子,子響每入朝,以車服異於諸王,每拳擊車壁。

上聞之,詔車服與皇子同。

於是有司奏子響宜還本。

三月,己亥,立子響為巴東王。

[2]最初,南齊皇子、右衛將軍蕭子響過繼給他的叔父、豫章王蕭嶷。

後來,蕭嶷有了兒子,就上疏請求留下蕭子響作為世子。

蕭子響每次入朝時,他的車馬衣服都跟其他親王不一樣,他動輒用拳頭猛擊車壁。

武帝知道後,下詔令蕭子響的車馬衣服和其他皇子一樣。

為此,有關部門又奏陳蕭子響應該恢復原來的宗屬。

三月,己亥(二十日),武帝立蕭子響為巴東王。

[3]角城戍將張蒲,因大霧乘船入清中採樵,潛納魏兵。

戍主皇甫仲賢覺之,帥眾拒戰於門中,僅能卻之。

魏步騎三千餘人已至塹外,淮陰軍主王僧慶等引兵救之,魏人乃退。

[3]南齊角城守將張蒲藉著天下大霧的機會,乘船到清水一帶砍伐木柴,秘密同北魏邊防士兵勾結,將北魏軍隊帶進國境,守城主將皇甫仲賢發覺了這件事,率領部眾在城門奮力抗擊,僅僅能擊退張蒲。

北魏三千多名步兵、騎兵已經到達護城河外,淮陰軍主王僧慶等人率大軍前來救援,才迫使北魏大軍撤退。

[4]夏,四月,桓天生復引魏兵出據隔城,詔游擊將軍下邳曹虎督諸軍討崑之。

輔國將軍朱公恩將兵伏,遇天生遊軍,與戰,破之,遂進圍隔城。

天生引魏兵步騎萬餘人來戰,虎奮擊,大破之,俘斬二千餘人。

明日,攻拔隔城,斬其襄城太守帛烏祝,復俘斬二千餘人,天生棄平氏城走。

[4]夏季,四月,叛民首領桓天生再次引導北魏大軍出兵佔據了隔城。

武帝下詔命令游擊將軍下邳人曹虎統率各陸大軍前去討伐。

此時,輔國將軍朱公恩率軍作敵前搜索,遇上了桓天生的游擊部隊,雙方發生激戰,朱公恩大敗桓天生的部隊,緊接著他就進軍圍攻隔城。

桓天生引導一萬多名北魏步、騎兵前來迎戰,曹虎率軍奮力抗擊,結果大敗北魏軍隊,俘虜、斬殺了二千多北魏士卒。

第二天,曹虎率軍又繼續圍攻,最後終於攻克,斬了北魏朝廷任命的襄城太守帛烏祝,再次俘虜,斬殺了二千多名北魏士卒,桓天生放棄平氏城逃走。

[5]陳顯達侵魏;甲寅,魏遣豫州刺史拓跋斤將兵所拒之。

[5]陳顯達進犯北魏。

甲寅(初五),北魏朝廷派豫州刺史拓跋斤率領大軍抗擊陳顯達。

[6]甲子,魏大赦。

[6]甲子(十五日),北魏實行大赦。

[7]乙丑,魏主如靈泉池;丁卯,如方山;己巳,還宮。

[7]乙丑(十六日),孝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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