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青十毛十獅種遺下的虯十毛十,本意假《續西遊記》九十一 說經義解忿救徒 拔毫毛變襖愚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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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西遊記 - 九十一 說經義解忿救徒 拔毫毛變襖愚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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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說經義解忿救徒 拔毫毛變襖愚怪

話說這青十毛十獅種遺下的虯十毛十,本意假變唐僧修善,只因孫行者怪他壞了僧人十體面,舉禪杖相打,便懷恨起來。

遂假變行者,沖犯了司端甫,指望計害他。

行者真假不能辨,乃上天下地、出幽入冥、山林草木、飛禽走獸中處處去找尋充他的妖魔。

那裡找尋得著?那司端甫終日叫僕從來寺中,以威勢喝令住持催促,只要行者捉出妖魔,方消了忿恨。

行者沒處捉拿這妖魔,自怨力鬥之時,與那盤問之會,不曾深究妖魔個來歷。

被官長催促,不得已乃使個機變,拔了一根毫十毛十,變了自身,卻將繩索捆了,走到司端甫公廳,說捉倒了假行者,特來對質個明白。

司端甫聽得,忙出廳,見了兩個行者,狀貌相同,語言一樣,一個立在廳上,一個捆在階下。

那立在廳上的卻是真行者,捆在階下的乃是毫十毛十變的。

行者故意說:「你這大膽妖魔,如何假變我老孫,沖犯老宮長?」

毫十毛十也故意答應道:「是你沖犯了官長,怎推是我?」

行者故意拿根棍棒照毫十毛十打去,那毫十毛十叫:「說了吧,是我不該假變你狀貌,沖犯了官長。」

行者道:「我且不打你,你且供是誰?為何變我老孫,使官長怪我?」

毫十毛十乃故意供道:

「你是誰,我是誰,總是同身共肚皮。

你有兩耳並雙目,我豈無鼻與鬚眉。

你乖十巧,我豈癡,休誇富貴笑貧居。

堂前你是孫行者,階下安知不是伊。」

毫十毛十說罷,行者故意發起怒來道:「你看你口口聲聲還說是我,不肯實供!」只見司官長笑道:「長老,我忿恨已解,世間那有兩個?你如今有兩個在此,便知你是真,他是假。

明明是個妖魔要壞了你名色,你自處他去吧。」

行者道,「大人縱明白了,只是我老孫怎肯與他干休?」

一棍打去,那階下行者忽然不見。

司端甫大笑起來,留行者齋供。

行者辭謝道:「大人見了明白,我小和尚申了冤,師父望我回話去哩。」

辭別出廳,一直回寺,這正是:

不將自己謙卑禮,怎釋他人忿恨心。

行者設了這個機變,雖然解了司端甫之疑,心裡卻又恨那妖魔,一心必要找尋出是何十精十怪。

那裡知獅十毛十妖魔倒也有幾分手段,他幾個隱著身形,跟著唐僧們到寺來,還想學僧人的盤問對答,思量前途假變,以遂他行善功的心腸。

卻又惱恨行者要驅滅他,不意行者釋了官長之疑,又聽得八戒說有齋戒也會捉妖,乃相計較道:「這長嘴大耳和尚也曾誇嘴,如今且丟開孫行者,把這和尚耍弄他一番。

看是他會捉我,還是我們會耍他?」

卻說三藏見國王免朝,只得在寶林寺住下,待坐朝還要謁見國王。

這地方往來寺中觀看聖僧取經回來的紛紛不絕,內中有豪富人家婦女,立心修善,積下的緞帛甚多。

他聞得聖僧安住寺中,帶領侍兒也來觀看,只見唐僧師徒褊衫襖子破舊,便發一點點善心,乃向三藏道:「師父們衣破,我願佈施幾匹緞帛,與你做件上蓋。」

三藏道:「佈施乃女善人功德,只是我出家人遠涉道路,有衣遮體御寒便受福無量。

若做件新衣穿著,途次不便行走,況緞帛乃蠶吐絲成,非我僧家宜服。」

婦女道:「師父既不穿緞帛,我家現有織得布匹,取幾匹你做件新衣。

如途次不便,且安在行裡,到寺院更換,有何不可?」

三藏道:「佈施布匹,雖說是你功德,只是尺寸皆女工勞苦,我僧家受了,怎消這功德?況出家人有衣在身,又收貯一件在裡,也非修行道理。

古語說的好:上十十床十脫了襪和鞋,知道明朝來不來。」

那婦女見三藏辭謝,乃稱道:「真是聖僧。」

卻看八戒身上衣衫更破,說道:「小長老,你的襖子如何更破?」

八戒笑道:「遠路挑擔,磨破肩袖,又撞著妖魔捆吊扯碎。

我師父他便見人卻有錦襴袈裟,不受佈施也罷,我們這破襖子補丁也沒一塊。

女善人布匹,不敢違背師意受你的,若是補丁,領你一兩塊吧。」

婦女道:「有,有,送來。」

說罷,出山門而去,不知妖魔正在殿旁伺候尋八戒的心事,要捉弄他。

卻好聽得要婦女補丁補襖子,趁八戒走出殿門外,乃變了一個侍兒走近前道:「小長老,我十娘十子說你衣被,可脫了去與你補。」

八戒道:「善心,善心,只是天寒地冷,身上止有這件衣襖,怎脫的與你去?」

侍兒道:「小長老何不到我家,換件衣你遮寒,脫十下來補?」

八戒信真,那侍兒先走,這呆子後跟。

妖魔見八戒隨來,出了山門,他卻尋了一所大空房,引進八戒到裡道:「小長老,你立在此,我去取件衣來與你換。」

乃到後堂,隨與眾獅十毛十妖變了幾個大漢子走出屋來,見了八戒道:「何處和尚?青天白日闖入人家,非十奸十即賊!」八戒道:「我乃過路取經僧人,蒙你女善人憐我衣破,佈施補丁,叫我到此來補。」

漢子們道:「我家那有婦女?就是有婦女,也不出閨門到僧寺叫你。

看你這個嘴臉,定是不十良的和尚,把繩索捆了,送他到地方官長去。」

一個漢子道:「送甚官長,且取棍棒來,打他一千棒再送他去。」

八戒道:「列位大哥,委實我和尚有些來歷,非不十良之僧。

你說捆也沒幹,打一萬也禁得,送到官府,只怕還要難為你家。

破襖子趁早與我細補,便齋飯不妨擺出來,倒免了你們的晦氣。」

眾漢子道:「好大話的和尚,敢在人屋裡放刁!」掣出棍棒就打,好八戒拳打腳撐,早奪過一條棍子,與眾漢子在屋堂階大鬥起來。

吵鬧聲響,驚動了鄰屋人家,左右齊齊來了許多男子,妖魔見勢不諧,往屋後進去。

眾男子見是一個和尚拿著一根棍獨自階前左舞右跳,口裡亂嚷亂叫,乃上前叫一聲:「是那裡和尚,到這空裡做甚事?莫不是病瘋見鬼?」

有的說道:「長老是寶林寺殿上挑經的僧。」

有的說:「那裡是他,那取經聖僧徒弟自尊重在殿上,此莫非是傳說的妖魔假變唐僧的徒弟?」

八戒道:「列位,我實是殿上挑經和尚,被一個侍兒引來,與我補破襖,那待他進去了,不知屋裡幾個漢子走出來,把我當不十良的,將棍棒亂打,是我與他們打鬥。」

眾漢子笑道:「此乃空閒宅子,那裡有甚侍兒、漢子?」

八戒道:「方纔與我打鬥,見列位來,進屋去了。」

眾男子扯著八戒走入屋後,都是空屋,那裡有個侍兒、漢子?齊齊把八戒扯著不放道:「分明你是個不十良,闖入人屋的。」

有的說;「只恐空屋久閒,有甚邪魅迷哄這長老入來?」

有的說:「若是寺內取經的聖僧,邪魅安敢犯?」

有的說:「不如扯他到寺殿,見那老長老自然明白。」

眾男子扯著八戒出門。

恰好遇著比丘僧與靈虛子兩個變著兩個全真出寺門,長街短巷行走,只為保護經文,要蕩滌妖邪。

見眾男子扯著八戒,乃上前道;「列位,此是取經聖僧徒弟,緣何扯著他?」

眾男子道:「他既是聖僧徒弟,如何在人家空閒屋內?不知何事?」

比丘把慧眼一觀,向靈虛子道:「此分明是豬八戒,如何出寺門做此事?」

乃問道:「長老,你不隨師在殿上保守經擔,卻緣何出來做此事?」

八戒把侍兒引來補衲之事說出,靈虛子笑道:「是了,是了,誰叫你妄想補衲,誤隨侍兒,自投癡境,撞著邪妖!你列位同到殿中,見了聖僧自然明白。」

全真說罷前去。

卻說三藏與行者在殿上靜坐,眼中忽然不見八戒,說道:「悟空,怎麼這一會不見悟能?那裡去走?」

行者道:「徒弟見那婦女要佈施緞帛,師父辭謝他時,八戒化他補丁,只恐出山門化補丁去了。」

正說間,只見眾男子扯著八戒進殿來,把這前因後節說了一番,三藏微微而笑道:「列位善人,這分明是我徒弟出門化緣。」

眾男子道:「老師父,若是化緣,怎麼闖入人家空閒屋內亂敲亂打,指說無據虛話?」

三藏不答,說了四句經語道:

一切有為,如夢泡影,如電如霧,應作是觀。

三藏說罷,眾男子齊齊合掌拜謝,稱讚而去。

八戒忽然明白起來。

沙僧道:「二哥,你分明被妖魔耍弄,如何不使出你平日神通本事,來捉拿妖魔?」

八戒道:「我平日的手段不知怎麼今日使作不出。」

行者笑道:「總是你背了師父辭佈施之心,化甚補丁,隨那侍兒行去,惹了妖魔。」

八戒道:「似你專惹妖魔,怎麼能使神通本事?還要弄個機變心腸?」

行者笑道:「呆子,我老孫是要拿妖捉怪、保護經文、一片公心,豈是你補襖子一種私意?你不說倒罷了,我如今正要尋那假變我們的妖魔,適間捉弄你的這空屋裡侍兒、漢子,一定就是了。」

叫十聲:「師父,端正了念頭,好生看守經擔,徒弟找尋妖魔去也。」

隨隱著身趕上眾男子前去。

到那空閒宅內,眾男子把屋門關鎖各散。

行者卻變了個八戒,坐在屋檻上,看有甚妖魔。

卻說眾獅妖與八戒打鬥,正要齊力把八戒打倒,不意鄰眾男子來,他卻進了屋,隱了形;隨到寺殿,聽他師徒們說了一番,又要弄個手段。

見唐僧念頭端正,無因可假,乃復到空屋。

見八戒坐在屋檻,笑道:「這和尚鎖了屋門,出去不得,你看他坐在檻上,沒十精十沒神,正好弄他。」

仍變了一個侍兒,從屋裡走將出來。

行者道:「好呀,好呀,你叫我來補衣服,如何著人打我?」

妖十精十道:「我們進去拿衣服你穿,那是間壁人家的,他怪你進裡面來,故此打你。

見你說是唐僧的徒弟,因此關了門進去了。」

行者道:「你方纔那裡去了?」

妖十精十道:「這裡面有一暗門,通著我家,因人多吵鬧,我也進去了。

如今卻來了你補衣服。」

行者道:「你說取舊衣與我替換。」

妖十精十道:「小長老,裡邊沒有替換衣襖,你可忍一時凍,脫將下來,我與你叫十娘十子去補。」

行者機變就生,想道:「我正要查他十娘十子來歷。」

乃拔根毫十毛十,變了八戒的樣子,自己卻變破襖脫十下十身來。

妖怪不知,拿著件破襖在手,看著假八戒道:「小長老,你赤十精十精十的不冷麼?」

毫十毛十不會答應,只把頭搖,那侍兒走入屋內。

眾妖怪笑道:「且先把這和尚凍他一日。」

一妖道:「莫若扯碎他襖,叫他沒的穿回寺。」

眾妖:「有理,有理。」

方才要扯,行者道:「不好了,老孫的真身怎與他扯?」

不覺的現了原身,輪起雙拳便打。

眾妖怪見是孫行者,怕他手段,往前屋就走。

那假八戒故意畏寒,赤著身十子顫巍巍的。

眾妖道:「孫行者厲害,惹不得,這豬八戒不濟,我們且扛了他去。」

把個毫十毛十變的假八戒抬摃飛空走了。

行者走出屋來尋妖魔打,那裡有個妖魔?他的假八戒也不知去向。

行者心疑,自悔十性十急,不曾看明是何妖怪,這根毫十毛十何處去了。

只得出了空屋,走回寺殿。

見三藏與八戒、沙僧欣欣喜喜,打點行李。

行者忙問道:「師父守候朝王,怎麼打點行李?」

三藏道:「國王免朝,我們來朝朝門前叩謝,辭了寺眾去吧。」

行者道:「你便去得,我老孫只因找尋妖魔,被他拿我一件寶貝去了,須要尋著妖魔,取將來,方才往前去得。」

三藏道:「悟空,你金箍棒已繳,緊箍兒已脫,有甚寶貝被妖拿去?」

行者道:「是件貼身的寶貝,定要尋得。」

三藏道:「今日雖晚,尚有一十夜,你還找尋,不可遲誤了。」

行者依言道:「師父,好生看守經擔,我找尋寶貝去也。」

說罷,出殿門走去。

八戒見行者說尋寶貝出殿,乃與沙僧說道:「師弟,你猜行者可是尋寶貝?」

沙僧道:「大師兄身無私蓄,有甚寶貝?!想是他來時在這國內立下許多拿妖滅怪功勞,有甚地方請他吃頓私自齋飯,假推不見寶貝,要挨一日。」

八戒道:「是了,三弟可好生看守我的經擔,待我尾著猴十精十之後,看他那家去吃私房齋?」

悄悄的瞞著三藏,走出殿門。

遠遠月影之下,見行者東張西望,坐在一座石橋欄杆之上。

八戒弄個神通,把蒲扇大耳掀起來,聽那行者可說甚言語。

果然。

行者獨坐在橋欄,自嗟自歎,思想毫十毛十不知被妖怪攝在何處。

八戒捏個「順風訣」,聽他說道:

我體天地生,十精十華日月照。

週身備萬十毛十,一靈通九竅。

雖非血脈榮,皆是皮膚貌。

只為誑妖魔,將伊來拔掉。

來時令伊神,去來稱你妙。

懊恨強中手,不知何怪撈。

一十毛十雖是輕,怎肯捨的耗?

八戒捏了「順風訣」,把行者嗟歎之言字字聽了,笑道:「這猴十精十原來把一根十毛十兒當寶貝,捨不得。

且再看他動身到何處找去。

要知行者尋著毫十毛十,且聽下回分解。

〔【總批】八戒往日被吃飯著魔,今日又為穿衣著魔,想出家作和尚只有這兩件要緊。

友以笑曰:「和尚更有要緊的哩。」

余應之曰:「已跳出高老莊矣,此二者亦是沒奈何,拿他出氣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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