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史湘雲跑了出來,怕林黛玉趕上,寶玉在後忙說:《紅樓夢》讀第二十一:賢襲人嬌嗔箴寶玉 俏平兒軟語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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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 - 讀第二十一:賢襲人嬌嗔箴寶玉 俏平兒軟語救

紅樓夢

讀第二十一:賢襲人嬌嗔箴寶玉 俏平兒軟語救

話說史湘雲跑了出來,怕林黛玉趕上,寶玉在後忙說:「仔細絆跌了!那裡就趕上了?」

林黛玉趕到門前,被寶玉叉手在門框上攔住,笑勸道:「饒他這一遭罷。」

林黛玉搬著手說道:「我若饒過雲兒,再不活著!」湘雲見寶玉攔住門,料黛玉不能出來,便立住腳笑道:「好姐姐,饒我這一遭罷。」

恰值寶釵來在湘雲身後,也笑道:「我勸你兩個看寶兄弟分上,都丟開手罷。」

黛玉道:「我不依。

你們是一氣的,都戲弄我不成!」寶玉勸道:「誰敢戲弄你!你不打趣他,他焉敢說你。」

四人正難分解,有人來請吃飯,方往前邊來。

那天早又掌燈時分,王夫人,李紈,鳳姐,迎,探,惜等都往賈母這邊來,大家閒話了一回,各自歸寢。

湘雲仍往黛玉房中安歇。

寶玉送他二人到房,那天已二更多時,襲人來催了幾次,方回自己房中來睡。

次日天明時,便披衣靸鞋往黛玉房中來,不見紫鵑,翠縷二人,只見他姊妹兩個尚臥在衾內。

那林黛玉嚴嚴密密裹著一幅杏子紅綾被,安穩合目而睡。

那史湘雲卻一把青絲拖於枕畔,被只齊胸,一彎雪白的膀子撂於被外,又帶著兩個金鐲子。

寶玉見了,歎道:「睡覺還是不老實!回來風吹了,又嚷肩窩疼了。」

一面說,一面輕輕的替他蓋上。

林黛玉早已醒了,覺得有人,就猜著定是寶玉,因翻身一看,果中其料。

因說道:「這早晚就跑過來作什麼?」

寶玉笑道:「這天還早呢!你起來瞧瞧。」

黛玉道:「你先出去,讓我們起來。」

寶玉聽了,轉身出至外邊。

黛玉起來叫醒湘雲,二人都穿了衣服。

寶玉復又進來,坐在鏡台旁邊,只見紫鵑,雪雁進來伏侍梳洗。

湘雲洗了面,翠縷便拿殘水要潑,寶玉道:「站著,我趁勢洗了就完了,省得又過去費事。」

說著便走過來,彎腰洗了兩把。

紫鵑遞過香皂去,寶玉道:這盆裡的就不少,不用搓了。」

再洗了兩把,便要手巾。

翠縷道:「還是這個毛病兒,多早晚才改。」

寶玉也不理,忙忙的要過青鹽擦了牙,嗽了口,完畢,見湘雲已梳完了頭,便走過來笑道:「好妹妹,替我梳上頭罷。」

湘雲道:「這可不能了。」

寶玉笑道:「好妹妹,你先時怎麼替我梳了呢?」

湘雲道:「如今我忘了,怎麼梳呢?」

寶玉道:「橫豎我不出門,又不帶冠子勒子,不過打幾根散辮子就完了。」

說著,又千妹妹萬妹妹的央告。

湘雲只得扶過他的頭來,一一梳篦。

在家不戴冠,並不總角,只將四圍短髮編成小辮,往頂心發上歸了總,編一根大辮,紅絛結住。

自發頂至辮梢,一路四顆珍珠,下面有金墜腳。

湘雲一面編著,一面說道:「這珠子只三顆了,這一顆不是的。

我記得是一樣的,怎麼少了一顆?」

寶玉道:「丟了一顆。」

湘雲道:「必定是外頭去掉下來,不防被人揀了去,倒便宜他。」

黛玉一旁盥手,冷笑道:「也不知是真丟了,也不知是給了人鑲什麼戴去了!」寶玉不答,因鏡台兩邊俱是妝奩等物,順手拿起來賞玩,不覺又順手拈了胭脂,意欲要往口邊送,因又怕史湘雲說。

正猶豫間,湘雲果在身後看見,一手掠著辮子,便伸手來「拍」的一下,從手中將胭脂打落,說道:「這不長進的毛病兒,多早晚才改過!」

一語未了,只見襲人進來,看見這般光景,知是梳洗過了,只得回來自己梳洗。

忽見寶釵走來,因問道:「寶兄弟那去了?」

襲人含笑道:「寶兄弟那裡還有在家的工夫!」寶釵聽說,心中明白。

又聽襲人歎道:「姊妹們和氣,也有個分寸禮節,也沒個黑家白日鬧的!憑人怎麼勸,都是耳旁風。」

寶釵聽了,心中暗忖道:「倒別看錯了這個丫頭,聽他說話,倒有些識見。」

寶釵便在炕上坐了,慢慢的閒言中套問他年紀家鄉等語,留神窺察,其言語志量深可敬愛。

一時寶玉來了,寶釵方出去。

寶玉便問襲人道:「怎麼寶姐姐和你說的這麼熱鬧,見我進來就跑了?」

問一聲不答,再問時,襲人方道:「你問我麼?我那裡知道你們的原故。」

寶玉聽了這話,見他臉上氣色非往日可比,便笑道:「怎麼動了真氣?」

襲人冷笑道:「我那裡敢動氣!只是從今以後別再進這屋子了。

橫豎有人伏侍你,再別來支使我。

我仍舊還伏侍老太太去。」

一面說,一面便在炕上合眼倒下。

寶玉見了這般景況,深為駭異,禁不住趕來勸慰。

那襲人只管合了眼不理。

寶玉無了主意,因見麝月進來,便問道:「你姐姐怎麼了?」

麝月道:「我知道麼?問你自己便明白了。」

寶玉聽說,呆了一回,自覺無趣,便起身歎道:「不理我罷,我也睡去。」

說著,便起身下炕,到自己床 上歪下。

襲人聽他半日無動靜,微微的打鼾,料他睡著,便起身拿一領斗蓬來,替他剛壓上,只聽「忽」的一聲,寶玉便掀過去,也仍合目裝睡。

襲人明知其意,便點頭冷笑道:「你也不用生氣,從此後我只當啞子,再不說你一聲兒,如何?」

寶玉禁不住起身問道:「我又怎麼了?你又勸我。

你勸我也罷了,才剛又沒見你勸我,一進來你就不理我,賭氣睡了。

我還摸不著是為什麼,這會子你又說我惱了。

我何嘗聽見你勸我什麼話了。」

襲人道:「你心裡還不明白,還等我說呢!」

正鬧著,賈母遣人來叫他吃飯,方往前邊來,一胡一 亂吃了半碗,仍回自己房中。

只見襲人睡在外頭炕上,麝月在旁邊抹骨牌。

寶玉素知麝月與襲人親厚,一併連麝月也不理,揭起軟簾自往裡間來。

麝月只得跟進來。

寶玉便推他出去,說:「不敢驚動你們。」

麝月只得笑著出來,喚了兩個小丫頭進來。

寶玉拿一本書,歪著看了半天,因要茶,抬頭只見兩個小丫頭在地下站著。

一個大些兒的生得十分水秀,寶玉便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丫頭便說:「叫蕙香。」

寶玉便問:「是誰起的?」

蕙香道:「我原叫芸香的,是花大姐姐改了蕙香。」

寶玉道:「正經該叫『晦氣』罷了,什麼蕙香呢!」又問:「你姊妹幾個?」

蕙香道:「四個。」

寶玉道:「你第幾?」

蕙香道:「第四。」

寶玉道:「明兒就叫『四兒』,不必什麼『蕙香』『蘭氣』的。

那一個配比這些花,沒的玷辱了好名好姓。」

一面說,一面命他倒了茶來吃。

襲人和麝月在外間聽了抿嘴而笑。

這一日,寶玉也不大出房,也不和姊妹丫頭等廝鬧,自己悶悶的,只不過拿著書解悶,或弄筆墨,也不使喚眾人,只叫四兒答應。

誰知四兒是個聰敏乖巧不過的丫頭,見寶玉用他,他變盡方法籠絡寶玉。

至晚飯後,寶玉因吃了兩杯酒,眼餳耳熱之際,若往日則有襲人等大家喜笑有興,今日卻冷清清的一人對燈,好沒興趣。

待要趕了他們去,又怕他們得了意,以後越發來勸,若拿出做上的規矩來鎮唬,似乎無情太甚。

說不得橫心只當他們死了,橫豎自然也要過的。

便權當他們死了,毫無牽掛,反能怡然自悅。

因命四兒剪燈烹茶,自己看了一回《南華經》。

正看至《外篇·胠篋》一則,其文曰:

故絕聖棄知,大盜乃止,擿玉毀珠,小盜不起;焚符破璽,而民樸鄙;掊斗折衡,而民不爭;殫殘天下之聖法,而民始可與論議。

擢亂六律,鑠絕竽瑟,塞瞽曠之耳,而天下始人含其聰矣;滅文章,散五采,膠離朱之目,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毀絕鉤繩而棄規矩,攦工倕頫之指,而天下始人有其巧矣。

看至此,意趣洋洋,趁著酒興,不禁提筆續曰:

焚花散麝,而閨閣始人含其勸矣,戕寶釵之仙姿,灰黛玉之靈竅,喪減情意,而閨閣之美惡始相類矣。

彼含其勸,則無參商之虞矣,戕其仙姿,無戀愛之心矣,灰其靈竅,無才思之情矣。

彼釵,玉,花,麝者,皆張其羅而穴其隧,所以迷眩纏陷天下者也。

續畢,擲筆就寢。

頭剛著枕便忽睡去,一夜 竟不知所之,直至天明方醒。

翻身看時,只見襲人和衣睡在衾上。

寶玉將昨日的事已付與度外,便推他說道:「起來好生睡,看凍著了。」

原來襲人見他無曉夜和姊妹們廝鬧,若直勸他,料不能改,故用柔情以警之,料他不過半日片刻仍復好了。

不想寶玉一日夜竟不回轉,自己反不得主意,直一夜 沒好生睡得。

今忽見寶玉如此,料他心意回轉,便越性不睬他。

寶玉見他不應,便伸手替他解衣,剛解開了鈕子,被襲人將手推開,又自扣了。

寶玉無法,只得拉他的手笑道:「你到底怎麼了?」

連問幾聲,襲人睜眼說道:「我也不怎麼。

你睡醒了,你自過那邊房裡去梳洗,再遲了就趕不上。」

寶玉道:「我過那裡去?」

襲人冷笑道:「你問我,我知道?你愛往那裡去,就往那裡去。

從今咱們兩個丟開手,省得雞聲鵝鬥,叫別人笑。

橫豎那邊膩了過來,這邊又有個什麼『四兒』『五兒』伏侍。

我們這起東西,可是白『玷辱了好名好姓』的。」

寶玉笑道:「你今兒還記著呢!」襲人道:「一百年還記著呢!比不得你,拿著我的話當耳旁風,夜裡說了,早起就忘了。」

寶玉見他嬌嗔滿面,情不可禁,便向枕邊拿起一根玉簪來,一跌兩段,說道:「我再不聽你說,就同這個一樣。」

襲人忙的拾了簪子,說道:「大清早起,這是何苦來!聽不聽什麼要緊,也值得這種樣子。」

寶玉道:「你那裡知道我心裡急!」襲人笑道:「你也知道著急麼!可知我心裡怎麼樣?快起來洗臉去罷。」

說著,二人方起來梳洗。

寶玉往上房去後,誰知黛玉走來,見寶玉不在房中,因翻弄案上書看,可巧翻出昨兒的《莊子》來。

看至所續之處,不覺又氣又笑,不禁也提筆續書一絕云:

無端弄筆是何人?作踐南華《莊子因》。

不悔自己無見識,卻將醜語怪他人!寫畢,也往上房來見賈母,後往王夫人處來。

誰知鳳姐之女大姐病了,正亂著請大夫來診脈。

大夫便說:「替夫人奶奶們道喜,姐兒發熱是見喜了,並非別病。」

王夫人鳳姐聽了,忙遣人問:「可好不好?」

醫生回道:「病雖險,卻順,倒還不妨。

預備桑蟲豬尾要緊。」

鳳姐聽了,登時忙將起來:一面打掃房屋供奉痘疹一娘一娘一,一面傳與家人忌煎炒等物,一面命平兒打點鋪蓋衣服與賈璉隔房,一面又拿大紅尺頭與奶十子丫頭親近人等裁衣。

外面又打掃淨室,款留兩個醫生,輪流斟酌診脈下藥,十二日不放家去。

賈璉只得搬出外書房來齋戒,鳳姐與平兒都隨著王夫人日日供奉一娘一娘一。

那個賈璉,只離了鳳姐便要尋事,獨寢了兩夜,便十分難熬,便暫將小廝們內有清俊的選來出火。

不想榮國府內有一個極不成器破爛酒頭廚子,名叫多官,人見他懦弱無能,都喚他作「多渾蟲「。

因他自小父母替他在外娶了一個媳婦,今年方二十來往年紀,生得有幾分人才,見者無不羨愛。

他生性輕浮,最喜拈花惹草,多渾蟲又不理論,只是有酒有肉有錢,便諸事不管了,所以榮寧二府之人都得入手。

因這個媳婦美貌異常,輕浮無比,眾人都呼他作「多姑娘兒」。

如今賈璉在外熬煎,往日也曾見過這媳婦,失過魂魄,只是內懼嬌一妻 ,外懼孌一寵一 ,不曾下得手。

那多姑娘兒也曾有意於賈璉,只恨沒空。

今聞賈璉挪在外書房來,他便沒事也要走兩趟去招惹。

惹的賈璉似饑鼠一般,少不得和心腹的小廝們計議,合同遮掩謀求,多以金帛相許。

小廝們焉有不允之理,況都和這媳婦是好友,一說便成。

是夜二鼓人定,多渾蟲醉昏在炕,賈璉便溜了來相會。

進門一見其態,早已魄飛魂散,也不用情談款敘,便寬衣動作起來。

誰知這媳婦有天生的奇趣,一經男子挨身,便覺遍身筋骨癱軟,使男子如臥綿上,更兼一婬一態浪言,壓倒娼妓,諸男子至此豈有惜命者哉。

那賈璉恨不得連身子化在他身上。

那媳婦故作浪語,在下說道:「你家女兒出花兒,供著一娘一娘一,你也該忌兩日,倒為我髒了身子。

快離了我這裡罷。」

賈璉一面大動,一面喘吁吁答道:「你就是一娘一娘一!我那裡管什麼一娘一娘一!」那媳婦越浪,賈璉越醜態畢露。

一時事畢,兩個又海誓山盟,難分難捨,此後遂成相契。

一日大姐毒盡斑回,十二日後送了一娘一娘一,閤家祭天祀祖,還願焚香,慶賀放賞已畢,賈璉仍復搬進臥室。

見了風姐,正是俗語云「新婚不如遠別」,更有無限恩愛,自不必煩絮。

次日早起,鳳姐往上屋去後,平兒收拾賈璉在外的衣服鋪蓋,不承望枕套中抖出一綹青絲來。

平兒會意,忙拽在袖內,便走至這邊房內來,拿出頭發來,向賈璉笑道:「這是什麼?」

賈璉看見著了忙,搶上來要奪。

平兒便跑,被賈璉一把揪住,按在炕上,掰手要奪,口內笑道:「小蹄子,你不趁早拿出來,我把你膀子撅折了。」

平兒笑道:「你就是沒良心的。

我好意瞞著他來問,你倒賭狠!你只賭狠,等他回來我告訴他,看你怎麼著。」

賈璉聽說,忙陪笑央求道:「好人,賞我罷,我再不賭狠了。」

一語未了,只聽鳳姐聲音進來。

賈璉聽見鬆了手,平兒剛起身,鳳姐已走進來,命平兒快開匣子,替太太找樣子。

平兒忙答應了找時,鳳姐見了賈璉,忽然想起來,便問平兒:「拿出去的東西都收進來了麼?」

平兒道:「收進來了。」

鳳姐道:「可少什麼沒有?」

平兒道:「我也怕丟下一兩件,細細的查了查,也不少。」

鳳姐道:「不少就好,只是別多出來罷?」

平兒笑道:「不丟萬幸,誰還添出來呢?」

鳳姐冷笑道:「這半個月難保乾淨,或者有相厚的丟下的東西:戒指,汗巾,香袋兒,再至於頭髮,指甲,都是東西。」

一席話,說的賈璉臉都黃了。

賈璉在鳳姐身後,只望著平兒殺雞抹脖使眼色兒。

平兒只裝著看不見,因笑道:「怎麼我的心就和奶奶的心一樣!我就怕有這些個,留神搜了一搜,竟一點破綻也沒有。

奶奶不信時,那些東西我還沒收呢,奶奶親自翻尋一遍去。」

鳳姐笑道:「傻丫頭,他便有這些東西,那裡就叫咱們翻著了!」說著,尋了樣子又上去了。

平兒指著鼻子,晃著頭笑道:「這件事怎麼回謝我呢?」

喜的個賈璉身癢難撓,跑上來摟著,「心肝腸肉」亂叫亂謝。

平兒仍拿了頭髮笑道:「這是我一生的把柄了。

好就好,不好就抖露出這事來。」

賈璉笑道:「你只好生收著罷,千萬別叫他知道。」

口裡說著,瞅他不防,便搶了過來,笑道:「你拿著終是禍患,不如我燒了他完事了。」

一面說著,一面便塞於靴掖內。

平兒咬牙道:「沒良心的東西,過了河就拆橋,明兒還想我替你撒謊!」賈璉見他嬌俏動情,便摟著求歡,被平兒奪手跑了,急的賈璉彎著腰恨道:「死促狹小一婬一十婦!一定浪上人的火來,他又跑了。」

平兒在窗外笑道:「我浪我的,誰叫你動火了?難道圖你受用一回,叫他知道了,又不待見我。」

賈璉道:「你不用怕他,等我性子上來,把這醋罐打個稀爛,他才認得我呢!他防我像防賊的,只許他同男人說話,不許我和女人說話,我和女人略近些,他就疑惑,他不論小叔子侄兒,大的小的,說說笑笑,就不怕我吃醋了。

以後我也不許他見人!」平兒道:「他醋你使得,你醋他使不得。

他原行的正走的正,你行動便有個壞心,連我也不放心,別說他了。」

賈璉道:「你兩個一口賊氣。

都是你們行的是,我凡行動都存壞心。

多早晚都死在我手裡!」

一句未了,鳳姐走進院來,因見平兒在窗外,就問道:「要說話兩個人不在屋裡說,怎麼跑出一個來,隔著窗子,是什麼意思?」

賈璉在窗內接道:「你可問他,倒像屋裡有老虎吃他呢。」

平兒道:「屋裡一個人沒有,我在他跟前作什麼?」

鳳姐兒笑道:「正是沒人才好呢。」

平兒聽說,便說道:「這話是說我呢?」

鳳姐笑道:「不說你說誰?」

平兒道:「別叫我說出好話來了。」

說著,也不打簾子讓鳳姐,自己先摔簾子進來,往那邊去了。

鳳姐自掀簾子進來,說道:「平兒瘋魔了。

這蹄子認真要降伏我,仔細你的皮要緊!」賈璉聽了,已絕倒在炕上,拍手笑道:「我竟不知平兒這麼利害,從此倒伏他了。」

鳳姐道:「都是你慣的他,我只和你說!」賈璉聽說忙道:「你兩個不卯,又拿我來作人。

我躲開你們。」

鳳姐道:「我看你躲到那裡去。」

賈璉道:「我就來。」

鳳姐道:「我有話和你商量。」

不知商量何事,且聽下回分解。

正是:

淑女從來多抱怨,嬌一妻 自古便含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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