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孔秀在常州行竊,姑娘用彈弓《雍正劍俠圖》第七回 童海川收徒李家店 侯振遠應邀巢父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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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劍俠圖 - 第七回 童海川收徒李家店 侯振遠應邀巢父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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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童海川收徒李家店 侯振遠應邀巢父林

上回說孔秀在常州行竊,姑娘用彈弓打他,「啪啪啪」,孔秀的脖子後腦勺,脊樑骨,屁一股蛋,這一陣彈弓,可把孔秀打得夠嗆。

「唔呀,要了我的命了,這位姑祖宗打得真準。」

孔秀慌不擇路,他往後院跑,姑娘追著打。

正好後邊是一趟街。

東門外正對著路東的清真飯館「滿春園」。

趕巧樓上有個年輕人,看上去二十多歲,正扶著欄杆,往一胡一 同裡看,一眼就看見孔秀往一胡一 同口這邊跑。

這個年輕人扶欄杆一飄身,「唰」的一下翻身進了一胡一 同口,張開雙臂把孔秀給攔住了。

孔秀一看這個人七尺上下,細腰窄背,身穿藍綢子長衫,白綢子褲子、汗衫兒,腰繫絨繩,緞靴子高靿兒白綾襪子,鬆散地梳了一條漆黑油亮的大辮子。

面如冠玉,劍眉朗目,鼻直口正,大耳有輪,是一個倜儻不群的英俊青年。

後邊這個姑娘邊追邊喊:「師哥,這個人上咱家窺探,被我給追出來了。」

年輕人說了一句:「知道了。」

看了看孔秀,便問:「你是哪的朋友?為什麼越禮一胡一 行,我們家中只有小妹在家,你因何前去?」

孔秀一瞪眼:「混賬東西,你不要多說,我是正門正戶的,管你什麼姑娘不姑娘的,因為她是個小棵娘,一個人在家,我若下手多有不便,要是你在家,那我早就偷你個混帳王八羔子了。」

年輕人也大笑起來:「朋友,這一說你倒有理,我們倒沒理啦。」

「一點也不錯的,我又沒拿你們什麼東西,可是這個小棵娘打破了我的頭,還要追著打。

你又來截我,天底下還有好人走的道沒有?」

這姑娘聽了也不敢笑,怕師哥數落自己。

這年輕人把臉一沉:「你偷盜竊取反而有理,你叫什麼名字?」

孔秀伸手把搖山動拿出來,往自己襖袖上蹭,一邊蹭一邊往前走:「你要問我,姓孔名秀字春芳,任你走遍天下無遮攔探囊拳…」

「物」字還沒說出來,冷不丁兒用小刀對準年輕人的胸前便扎。

孔秀原以為這個年輕人沒有經驗,哪知道他受過高人傳授,只見他不慌不忙,用了一招斷掌,「啪」的一下,「鐺啷啷」把小片刀打飛,臥腰一腳,「彭」地把孔秀踹出一溜滾去。

「哎呀1孔秀想要起來,辦不到了。

年輕人一個箭步過來,磕膝蓋頂腰眼兒,抹肩頭攏雙臂,把孔秀給捆啦。

就在這個時候,南牆上有位老人家咳嗽一聲:「孩子們,黑夜之間與何人動手?」

男女二位都叫了一聲:「師父,您快來。」

也沒看見老人家怎麼晃身,離孔秀有三丈掛零,一陣風似的就站在了孔秀的身旁。

孔秀嘴可不閒著:「我說這位老爺子,您給說句好話,把我的綁繩解開,我好給您行個禮,免得叫您挑眼吶。」

老人家一聽大笑起來:「把這位的綁繩解開。」

年輕人過來給孔秀解開。

孔秀站起來一看這位老人家,是個大身材,猿背蜂腰,身穿藍綢子長衫,挽著袖口,腰繫駱駝毛繩,白綢子小坑、藍綢子中衣兒,高靿白襪子,寸底福字履。

赤紅臉,頭頂全歇了,白剪子股小辮垂於腦後。

兩道蠶眉,雙鬢斑白,壽毫長到唇邊。

虎目如燈,鼻如玉柱,唇似丹塗。

一副銀髯滿胸前,不散不亂,真是發欺三冬雪,須壓九秋霜,老馬嘶風,雄心不減。

孔秀說:「老爺子老前輩,小子給您叩頭了。」

「起來起來。」

「老爺子貴姓啊?」

老人搖搖頭,「你姓什麼?叫什麼?有門戶麼?師承誰呀?」

「我名叫孔秀,自幼父母雙亡,拜」神手東方朔「陶潤陶少仙為師,學的就是偷盜竊齲可門規很嚴,小子不敢做損一陰一喪德之事」。

老人點點頭,「你說得不假。

不過萍水相逢,我想勸你幾句,這偷富濟貧,恐怕也不是長久之策吧。

你二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豈能把這錦繡年華白白虛度。

應該堂堂正正的做番事業,揚眉吐氣地走路,應該找個安身立命之處。

陶少仙是你師父,這個人品性端正,偷富濟貧一輩子,結果還是兩袖空空,老境堪憐哪!你應該另投師門,重學技藝,找個正當事情幹干。

不然日月蹉跎老將至矣,那可就一事無成吶。

我看你是兩隻鮮眼,這很難得,可不能不用在正途上,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嘛。

把你的刀拿過來。」

孔秀答應,把刀撿起來遞過去道:「老爺子,我聽您的話,改邪歸正,您可不要殺我。

再說我這口刀專為挖窟窿偷人用的,也沒有刃」。

「哈哈哈……」老人家一陣大笑:「冤家,老夫殺你何須用刀哇1老人家把刀用左手接過來,把刀尖兒夾在右手中指和食指中間,左手一推刀把,「嘿1就看這刀「喀喀喀」圍著兩個手指轉了三圈兒。

(好麼,成了鐘錶的發條啦!)孔秀看得傻眼了:「老爺子神力,小子低頭服輸了。」

「哈哈哈,你再看這個。」

老人家把二指抽出來,攥住刀把,左手在刀把前邊也攥住,右手往下拉,左手往前一推,「唰」

的一下,小片刀又直啦。

「哈哈哈,孔秀,你看如何?」

孔秀「咕通」就跪下啦:「老爺子,我這是『太歲頭上動土,老虎口邊拔須』,您老爺子恕罪吧。」

這孔秀哪知道眼前這三位是誰呀?常州府北門裡清風巷東口路北第一家住著的這位老人家,姓冷名鎮表字遠回,江湖人稱百折不撓青雲叟,十二劍客裡數的著的上上人物,掌中一口劍,內外兩家俱臻絕頂。

挨著老劍客西邊住的是「賽判兒飛行俠」苗澤苗潤雨的家,論輩份論資格,苗老俠可比不上冷老劍客。

苗老俠紅毛寶刀一口,天罡刀三十六路,也很了不起。

老妻去世,只留下一個女兒,名叫飛霞,從五、六歲就跟隨冷老劍客學藝,全憑一口劍、一把插把彈弓。

劍客爺們給起了個美稱,叫金弓女二郎,今年才十五歲。

這女子不但功夫好,人品也出眾。

男青年名叫滿玉華,是個清真教徒。

這滿春園飯館就是冷苗二老拿的本錢,由滿玉華當掌櫃。

苗老俠去山東訪朋友,冷老劍客在家。

孔秀畫的粉跡,冷老劍客早已發現,便到家裡囑咐飛霞,晚上留神。

又去飯館告訴玉華:你叔叔家今晚興許要鬧賊。

孔秀一來,冷老劍客就看出來是個「初出茅廬」的人物。

姑娘在屋裡坐著等孔秀,他可就到啦,姑娘到屋裡取劍拿彈弓,掛彈袋從後面打將出來,老劍客爺知道孔秀的能耐不大,怕孩子們把孔秀給殺了,便制止弟子,又現絕藝警告孔秀。

冷老劍客叫玉華取來紋銀二十兩,「給你拿了去,希望你回頭猛醒,萬一偷盜有本領的人物,焉有你的命在?老夫不是逞強,只是讓你明白。」

「我謝謝老爺子。」

磕了個頭,然後帶起搖山動走啦。

孔秀離開常州往北走,到了揚州拜見老師陶少仙。

孔秀提起自己挨打的事,陶老英雄心中難過,也願意孔秀另投老師。

孔秀才來到直隸清河油坊鎮,打聽李源是位有名的老俠,他頭頂門生帖兒前來拜師。

跟李源見面時,孔秀把從前的經歷都作了說明。

李老俠想了想說:「收下你吧,不過今後要改掉你這偷盜惡一習一 。」

沒想到孔秀一學武藝,事情根本不那麼簡單。

李老俠的功夫是硬功,孔秀練不了。

兩年也沒學出一點眉目來。

孔秀萬般無奈,偷了老俠二十兩銀子跑啦。

李源知道以後這個罵呀:「好小子,竟敢偷師父。

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哪1倒是李大一奶奶直勸:「徒弟花你幾個錢,你還生氣,算了吧。」

孔秀離開油坊鎮已經三年多啦,又從一江一 南回到清河,想起師父來,這樣今晚才趕到油坊鎮。

遠遠聽到師父在喊,他順著莊稼地走出來,沒想到叫李老俠打了一棒。

韓寶已經逃走。

李老俠把他解開,問從什麼地方來?「師父,我從揚州來。」

「跟我回家。」

爺兒兩個順東牆走進來。

先給王一爺 請安,細細地把剛才的事情一說,王一爺 很高興,「老俠客,這倒是件好事,咱們的事情好辦了,總算知道國寶是誰偷的啦。」

海川問道:「哥哥,怎麼韓寶跑啦?」

又指孔秀,「這是誰呀。」

李源道:「海川,要不是他,我就把賊人給拿住啦。

他是我徒弟孔秀。

快給王一爺 磕頭。」

孔秀先給王一爺 行禮,再給海川行禮。

王一爺 很喜歡孔秀。

李源一想,海川正在用人之際,王一爺 也需要有人侍奉,何況海川還要自立門戶收桃李哪,不如讓孔秀拜童林,學點內家功夫。

老俠便把自己想法跟爺兒倆一說,王一爺 挺樂意。

海川想了想說:「哥哥,我就先收個記名弟子吧。」

李老俠才讓孔秀拜師。

孔秀給海川磕了八個頭,再給王一爺 磕。

然後給李源磕,改口叫伯父,彼此道喜,然後都坐下。

李源跟王一爺 商量,「今晚之事,說明不是侯門弟子盜的國寶啦。

看來我們該著手訪韓寶他們,可他們家裡有大人哪,八卦山李昆是武林高手,我想歸根到底還是要去見李昆。

王一爺 ,如果要見李昆,就不是我和海川能辦到的。

咱們還要去山東見雙俠,一定請出侯老哥哥來,那是武林中的佼佼者。

再說還要通過他帶著海川多認識武林高手,更需要他幫你創立門戶哇。

「王一爺 、海川從心裡敬佩李源想得太周到啦。

王一爺 道:」李老俠,您說得太好啦,海川你真得謝謝哥哥。

「海川就要行禮,李源拉住說:」你們爺倆休息,明天還要趕路。

我帶孔秀到後邊見見他伯母去。

「這樣侍候王一爺 躺下,孔秀隨老人家到後面見伯母還有師弟們,不在話下。

一夜 無事。

次日清晨,爺幾個吃完早飯離開油坊鎮,踏上大道,孔秀背著大褥套,大傢伙兒說說笑笑頗不寂寞,進山東走濟寧州直奔東昌府。

爺兒幾個正往前走,李源用手一指:「王一爺 、海川請看,東南方向就是巢父林。」

王一爺 一看,喝!黑壓壓霧沉沉,煙巒瀰漫,一望無際。

「哎呀,李老俠,怎麼這麼大的樹林哪?」

「這個樹林,方圓近百里,裡邊有百八十個大小村莊鎮店。

不是本地人,不用說人行小路,就是大車道也找不著哇。」

「噢,這個大森林有年頭啦。」

「爺讀書多年,知識淵博,一定知道,相傳有巢氏積木為巢,到他死後,後代人就把他葬埋於此,所以才叫巢父林。

巢氏的墳就在林中正北。

一道大河,從東南方向流出巢父林,這就是明堂河。

這裡是水旱保收,景致清幽的好地方。」

說著,可就來到樹林附近,但見森林浩渺,樹葉颯颯,好不怕人。

桑柳榆槐松柏,應有盡有。

王一爺 他們隨李源一進樹林,林中濃蔭蔽日,雜草叢生,頓感涼爽。

再往裡走,只見一片綠油油的莊稼,禾苗茂盛。

水網一交一 錯,都是從明堂河流出來的支流,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然自在。

離侯家莊越走越近了。

這不過是百戶人家的小村莊,周圍樹林圍繞,一條寬敞的街,侯家在村西口路北,外邊都是土地圈兒,裡面全是瓦房。

大門敞亮,座北朝南一邊四棵大門槐。

路南是個大場院,足足有三十多畝,門口有不少的長工月工。

台階上站著一位一身粗布衣服的老頭,鬚髮皆白啦,這是侯家的老總管侯寶。

老侯寶一眼就看見了李源,別看這麼大的年紀,腿腳很利索。

趕忙帶著幾個人迎了過來:「李老員外爺,侯寶給您請安,您有些日子沒來啦。」

李源可不敢受他的禮,搶前幾步攔住道:「老哥哥,您倒好哇?」

「托福托福。」

李永、李寬過來磕頭,「侯寶大伯您好。」

侯寶作揖還禮,「折壽折壽」。

「侯寶老哥哥,您快到裡邊提一聲,我和北京的朋友看大爺二爺來啦。」

「是是。」

年輕的攙著侯寶總管往裡走,沒想到侯二爺正出來,連王一爺 海川他們都看見啦。

有這麼句話:「在家無常禮」,侯二爺光著膀子,手裡一把大芭蕉扇,「忽噠忽噠」扇著就出來啦。

侯寶喊道:「二員外爺,快換衣服去,來了北京的客人啦。」

其實,侯二爺已經看見李老俠啦:「不就是李源賢弟嗎?」

可再一看,還有海川和另一位生人,老俠臉一紅,撒腿往裡跑。

說話間,侯老俠侯振遠帶著弟子們出來啦,王一爺 眼睛一亮。

只見老俠中等身材,身穿米色綢長衫,白綿綢褲子汗衫兒,白色高靿襪子,寸底福字履,大紅緞子鑲邊,上邊五福捧壽,紅緞子沿邊兒,雪白的寸底,上邊連個泥點兒都沒有。

頂都歇啦,白剪子股兒的小辮,臉上皺紋堆累,飽經風霜,兩道蠶眉壽毫老長,一雙虎目含威,賽似兩顆明燈。

鼻如玉柱,唇似丹朱,一副銀髯胸前飄灑,這可就難得啦。

多數老人下半截一胡一 子都發黃,可侯老俠全是白的,不散不亂,根根透風。

形神瀟灑,一點武夫之氣沒有,文謅謅好像一位教書的老先生。

王一爺 再一看,這位老俠客左肋下佩帶一口寶劍,綠沙魚皮鞘,金飾件,金吞口,藍帶子勒把兒。

雙垂藍色燈籠穗兒。

這口寶劍折金斷玉,削鋼剁鐵,價值連城,名叫「龍淵古劍」。

老俠客今年八旬開外,精神矍鑠,按劍把往外走,步履剛健,面帶笑容:「李源賢弟。」

李老俠搶步過來跪倒磕頭,「兄長,您倒好哇。」

侯老俠雙手相攙:「賢弟,愚兄怎敢受此大禮,托福托福。」

海川趕緊走過來,「您是侯老哥哥吧,請受小弟一拜。」

李源趕緊介紹:「哥哥,這是北京來的朋友,童林童海川。」

老俠一聽:「久仰久仰。

賢弟,你二哥帶著孩子們去北京,多蒙你大力關照,回來一說,愚兄就該立刻去京都登門致謝,奈因俗事冗雜,未能如願。

兄弟倒先來了。

請起請起。」

老俠伸手拉起來。

王一爺 過來一抱拳,「這是侯老俠吧,久慕高名,夢想眠思,今日得會尊顏,三生有幸埃」老俠一怔:「二位賢弟,這位是……」海川一樂:「哥哥,這是我的主人。」

侯振遠恍然大悟:「哎喲,原來是王一爺 駕臨寒舍。

草民不知,死罪死罪。

恕草民接待來遲,請千歲恕罪,草民衣冠不整,給王一爺 叩首啦,」說著跪下來,王一爺 趕忙雙手相扶:「老俠客請起,本爵此番前來,乃是微服至此,請老俠原諒。」

「爺駕光臨,蓬蓽增輝。

先前幾個不懂世事的孩子,到王一爺 府中攪鬧,真是無法無天。

雖說是他們膽大妄為,也是草民教誨不嚴所致,請爺駕開天地之隆恩,饒恕草民無知吧。」

「老俠客太謙啦。

如無此舉,海川何識閣下?此番與海川冒昧而來,一是得見尊顏,二有大事相求,願與老英雄盡敘肺腑之言。

「侯振遠一聽,心中沉吟:這爺倆不遠千里來到山東,屈尊下教,到底有什麼事情呢?」

爺駕,侯振遠恭敬不如從命啦。

剛說到這裡,侯二爺穿好長衫,紅光滿面的出來,海川跑過來磕頭:「二哥,小弟有禮啦。」

二爺抱裝兄弟兄弟,歡迎歡迎。」

李源過來行禮:「二哥,您好1「哎呀,承問承問。」

海川拉著二爺,「您這兒來,我給您介紹介紹,這是王一爺 ,我的主人。

王一爺 ,這是我哥哥侯傑。」

侯二爺搶步行禮:「草民接待來遲。」

王一爺 伸手抱住,衝著侯傑侯二爺的光頭大笑:「哈哈哈,二俠客好亮埃」「嘿,王一爺 見面就跟老頭兒開玩笑了。」

侯二爺臊得滿臉通紅。

李永,李寬過來給兩位伯父行禮。

海川叫過孔秀給兩位老伯父行禮。

眾弟子也過來給王一爺 叩頭,然後又都見過李源、童林。

家人接過被套包裹。

侯振遠抱拳,請王一爺 和李賢弟、海川到裡邊。

進大門過垂花門,穿過腰廳,來到北大廳,王一爺 看著房屋整齊,院裡栽種異草奇花,濃郁芬芳,十分幽雅潔靜,不由得暗中讚歎。

他們把被套放到廊下,底下人打簾子,來到屋中,几案方桌,明窗淨幾,四壁上掛著字畫,真草隸篆都是名人手筆,也有侯老俠自己寫的,真是琳琅滿目。

王一爺 就知道侯振遠文武全材。

大家撣土、擦臉、嗽口,然後入座品茶。

老俠才問海川、王一爺 ,「爺和海川怎麼會和李賢弟同時來到山東呢?」

王一爺 把經過一一說明,並且還說有要事請老俠客鼎力相助。

「海川,你不妨把事說給老俠客聽聽吧。」

海川就從自己學藝開始,一直說到困京師,王府當更頭,五小俠鬧府,出任教師,打賀豹、丟國寶、奉旨捕盜,自己如何想的,王一爺 怎麼說的,下山東送單刀拐,韓寶行刺,詐出實話,由兄長李源帶我們來到山東拜見兄長,詳細說明。

王一爺 這才搭話:「老俠客,本爵此次專程來山東,就是懇求你大力幫助,拿住韓寶、吳志廣,請回國寶,請老俠萬勿推辭。」

侯振遠一聽,一陣為難。

本來自己年過八旬,與兄弟闖蕩江湖這麼多年,仰仗朋友們的捧場和自己的武藝,可以說沒栽過跟頭。

急流勇退,見好就收,壽終正寢,蓋棺定論,也算不錯啦。

現在海川、王一爺 親自相邀,要說拒絕的話,難以啟齒;如果答應下來,哎呀,我八十多啦,韓寶、吳志廣是八卦山的弟子,我侯廷的本領能敵八卦山嗎?萬一栽個跟頭,豈不壞一世美名。

千思萬想,左右為難。

又一想王一爺 親到山東相請,得啦,士為知己者死。

便一拱手道:「王一爺 ,海川,按理說侯廷技藝微薄,唯恐有負王一爺 重托,不過海川既以我為識途老馬,好吧,我情願出力協助。」

王一爺 一聽都站起來啦。

王一爺 多聰明啊,他知道侯振遠是發自肺腑的話,他更知道功成名就的八旬老人出山是多麼不容易。

「老俠慷慨仗義,本爵實深敬重,我替海川謝謝。

海川,還不給老哥哥磕頭道謝1

海川撩衣跪倒:「謝謝兄長的厚愛。」

「賢弟請起吧。」

海川又給二爺侯傑和李源磕頭道了謝。

然後酒宴擺下,海川又叫阮和把被套內的單刀拿出來。

王一爺 居中而坐,大家相陪,輪流勸酒。

王一爺 看到綠林俠義的豪爽,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哇。

正在這個時候,老總管侯寶進來啦,走到侯廷的旁邊,低言悄語說了兩句,老俠點頭:「叫他進來。」

「是。」

侯老管家出去啦。

一會兒功夫,從外邊進來了一個人,王一爺 一瞧,這個人看上去在五十多歲,雖說瘦小枯乾,倒也顯得精明強幹,矮身材,一身土布褲褂,腳下搬尖灑鞋,打著皮彎子,黃臉膛,黃眉毛,黃眼珠,小鼻子頭,四字口,薄嘴唇,黃頭髮打著小辮。

斜背一個小包袱,滿臉風塵。

進來之後,先給侯振遠磕頭:「王三虎給老爺子行禮。」

起來又給二爺磕頭:「給二老爺子行禮。」

二爺說:「這麼大歲數,快起來吧。」

「謝謝二位老爺子。」

「三虎,你回家有事嗎?」

「有封書信請老人家觀看。」

說著話,王三虎取出一封信來,往上一遞。

侯老俠伸手拿過來,抽出信紙,仔細觀瞧。

看完之後,把信收起:「三虎,你把事情詳細說說。」

「是。」

王三虎這才備敘前情。

原來侯振遠他們哥倆,對徒弟十分慎重。

杭州上天竺街住著一個人,姓黃名燦表字金鐸,家裡十分豪富。

他自幼練武,苦於得不到名師指點,離開鄉井來到山東投師訪友。

後來聽說巢父林有侯老俠,就托人把自己帶進巢父林侯家莊,住在東頭德義店內,第二天頭頂門生帖,來到侯家跪門拜師。

家人們問清後,回稟老俠,侯振遠叫下人告訴黃燦,說自己年邁體衰,沒有一精一力授徒,請他另投名師去吧。

黃燦無奈回店,次日又來跪求。

一連半月,天天都來跪門,老俠還是不收。

黃燦回店,晚上獨對孤燈,發起愁來,有些意懶心灰。

這個時候店夥計進來了:「這位爺台有什麼心裡不痛快呀?」

「唉」

黃燦歎了一口氣,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我千里迢迢到山東,慕名拜師,可老俠拒而不納,自己心裡難過呀。」

夥計搖了搖頭。

「爺台,您的辦法不對呀。」

「怎麼?」

「您從一江一 南來,是好人,還是壞人,侯老爺子都不知道,人家能輕易授藝嗎?」

黃燦一聽,點了點頭:「夥計,你說得對,可怎麼讓他知道呢?」

夥計一樂:「客人,我給您出個主意,那位老管家侯寶,在府上最有威信,您給他買份禮物,再去磨他。

只要他一說話就成啦。」

黃燦聽了夥計的話,真的買了一份重禮,來到侯家要見侯老總管,下人給通稟進去,有人把他領到東院來見管家,黃燦見著就磕頭:「老主管,黃燦給您行禮。」

侯寶把他扶起來:「你叫黃燦?快坐下,聽說你來了不少日子啦。」

黃燦就把求師的事細說一遍,老侯寶點點頭:「黃燦哪,我勸你回家,我們員外爺脾氣古怪,不好說話,你托誰也不行。

他要說不收你,就是不收你呀。」

黃燦先把禮物送上,然後苦苦哀求。

時間長啦,侯寶真是被磨得夠嗆啦,這才答應:「黃燦你回店去,明天早晨來吧,我替大爺收下你。」

黃燦高興地趴地下磕個頭。

當天晚上侯寶來到客廳,見雙俠行禮坐下,侯寶把黃燦求師的事情提啦:「我替大爺收下黃燦,一來這小孩不像是個壞孩子,二來聽了他的家世,也還可以,我讓他明天來。」

這樣才收下黃燦。

黃燦在山東練藝八年,功夫很不錯。

這一天,他向師父提出想回家看看,老弟兄答應下來,黃燦回家,街坊鄰居,親戚朋友,都來看望,才知道他學了一身武藝。

沒有多少日子,親戚朋友拿出五萬兩銀子,黃燦自己拿了五萬兩銀子,在上天竺街開了個鏢局,臨街大門臉,裡邊有二百間房子,油刷一新,寫好了匾:「金龍鏢局」。

一切就緒,黃燦來到山東,面見老師,一來請老哥倆帶著師兄弟們去巡遊一江一 南,二來請侯寶大爺去杭州玩玩,三來請師父把有經驗的老人兒給介紹幾位。

侯振遠先叫王三虎帶著十幾個人去杭州幫忙,侯氏雙俠帶徒弟們去杭州為金龍鏢局開張剪綵,回來再叫侯老管家去杭州玩玩。

事情順利辦好。

這以後,侯寶經常去杭州住幾個月,黃燦年節准來山東。

這買賣可就做起來。

非常興攏年終結賬,雪花白銀盈餘十幾萬兩。

誰看著都眼紅埃

在下天竺街住著一位武林人物,姓潘名龍字宏鼎,江湖人稱威鎮長一江一 ,為人仗義疏財,很有血性。

他跟黃燦關係不錯。

潘龍幼年時拜在宣化府秋林寨,師父是一位赫赫有名的老俠,姓秋名田字佩雨,人稱獨佔北方笑鰲頭南極崑崙子北俠客。

此人年近九旬,受異人傳授,掌中一口轆轤大寶劍,斬金斷玉,當年秦始皇佩此劍斬過荊軻。

天罡劍三十六式,打遍天下無敵手。

潘龍還有一個師叔,是個出家人,名叫法禪,江湖有名的鐵背羅漢法禪僧。

他和北俠是親師兄弟,又是雲南八卦山李太極的拜弟,身為四莊主。

潘龍是當地的大財主,看別人有錢,他並不生饞。

可他手下有個夥計,叫蠍虎子白亮,這個人心術不端,幾次鼓動潘龍說:「咱又不是無名之輩,幹什麼都叫黃燦掙去,咱也開個鏢局,最起碼也爭他一半買賣。」

潘龍說:「我跟黃燦從小就是朋友,他掙個錢不好嗎?再說這樣做也不仗義。」

白亮說了幾次都不成,他又攛掇潘龍的兒子金角鹿潘震,這個年輕人叫白亮說活了心,跟他父親磨,潘龍一想:得啦,開一個吧。

您想他自己有錢有房子,從外表上看跟黃燦那邊差不離,叫「飛龍鏢局」,同行同道的鏢局來了不少人祝賀,黃燦也帶著鏢師們來賀新掛紅。

買賣開張以後倒也不錯,但比起金龍鏢局,生意要差一半,白亮他們就生氣,往潘龍的耳朵裡吹風,讓他設計把黃燦擠垮。

雖說船多不礙一江一 ,可也擠得慌埃黃燦跟王三虎商量:「三哥,飛龍鏢局那邊和咱們有些爭埃」王三虎也看出來啦:「黃鏢主,你這幾年也掙下幾十萬兩,說真的是夠過幾年啦,廣廈千間,夜眠八尺。

你跟潘鏢主是多年鄰居,潘鏢主是個好人,口快心直。

可這人性如烈火,耳根又軟。

咱們不要因為買賣傷了和氣。

依我說就讓他們幾份買賣。

咱們少做些。

你樂意嗎?」

黃燦一聽很高興:「三哥,難怪人家都說您心地忠厚善良,您跟我想到一塊兒去啦。

不過我想的跟您想的不完全一樣,咱們讓他們鏢行買賣,也可以幹點別的補上。」

「別的幹什麼?」

「我正要跟您商量。

我有個朋友,在錢塘縣衙門裡做事兒。

我看西湖裡的魚真多,咱們花幾百兩銀子辦張魚帖,再置幾十隻打魚船,不就行了嗎?」

王三虎一拍大腿:「黃鏢主,還是你年輕,腦子好使。

對對,這樣,咱們不至於跟『飛龍』家傷和氣,你辦吧。

沒有半個月,魚帖辦下來,打造了五十隻船,又花錢請了幾位把式,制了幾十副網,放船打魚,好發利市埃這打魚的盈餘勝過保鏢。

鏢行買賣盡量往飛龍家推,實在是老主顧推不開的才應下來。

沒想到這些主顧,即使是黃燦金龍家不保,也不願去找飛龍家。

飛龍家的生意日漸蕭條,潘龍也很發愁。

晚上白亮進來。

「潘鏢主,您知道嗎?」

「什麼事?」

「『金龍』家不但保鏢欺行霸市,看來買賣也讓他們搶啦,他們辦下魚帖來,西湖打魚,『金龍』家發了老財啦。

您說,他們讓別人吃飯不?」

潘龍一聽心裡可就不痛快啦。

第二天到西湖一看,金龍鏢局熱火朝天地打魚。

潘龍一想:「好啊!黃燦,咱倆對著干吧。」

他也花錢請客,辦一張魚帖來,再買幾十隻船,由白亮率領下湖捕魚。

錢塘縣令把黃燦、潘龍都找到衙門,當面說清,以「三潭映月」為分界線,西邊由『金龍』負責打魚,東邊由『飛龍』負責打魚。

雙方各不相擾,任何一方不准越界捕魚。

黃燦回來後,十分生氣,他想:真是人善有人欺,馬善被人騎,我對得起你姓潘的呀!保鏢我讓你,怎麼我打魚你又找上門來,你是成心跟我過不去呀!看來禍到臨頭須放膽,我鬥鬥潘龍。

正在這個時候,王三虎進來,黃燦便說:「三哥您坐下,我跟您說,我要跟潘龍鬧事,他不能得寸進尺。」

王三虎一搖頭:「黃鏢主,您不是夠花的了嗎?讓他們也吃口肥的,雙方打魚也可以麼,不必傷和氣。」

黃燦一想:「對,三哥,您的心意我全明白,惹氣傷財,忍了吧。」

您說這事情也真夠蹊蹺:飛龍鏢局不打魚的時候,西湖裡的魚真多,他們一打魚,三潭映月以東的魚,就好像有人通知一樣,連一條大的都沒有,奇怪的淨是小魚,可三潭映月以西的大魚直跳蹦兒,一網下去就好幾十斤,喝,可把白亮他們氣壞啦。

回來跟潘龍一提,他也很生氣,保鏢幹不過黃燦,打魚也幹不過黃燦,莫非魚也捧黃燦嗎?不過這沒法了。

「白亮啊,既然到了這種程度,咱就認晦氣倒霉,過些日子也可能咱們這邊有,他們那邊沒有,湊合著干吧。」

潘龍並不想把事情鬧大,可白亮不安本分。

第二天打魚的時候,他就帶人越境,果然一網下去可真不少,一連撒了十幾網。

這一來,金龍鏢局的船可就不讓啦:「飛龍家的,你們過界啦。」

白亮他們只好回來,當晚收工,潘龍知道了這事:「白亮,這麼幹不好吧。」

白亮卻不在乎:「咳,這算什麼?」

第二天白亮帶人打魚,他總是用話來煽動這些人,抽冷子就擁過十幾船去,打幾十網就過來。

這件事傳到黃燦耳裡,黃燦一想,街里街坊不要傷了和氣,就讓王三虎告訴下人。

他越界打魚,就讓他們打一些去吧。

可一回是情,兩回是例,後來就全部過來打啦。

不管金龍鏢局怎麼喊,飛龍鏢局置若罔聞,我行我素。

黃燦也來到湖邊看了幾次。

他可有些生氣,想飛龍鏢局得寸進尺,真是忍無可忍。

他暗暗地派了二十幾個鏢師,跟著一塊去,「只要『飛龍』家的船一過境你們就打。」

果然剛一下湖,「飛龍」的魚船比『金龍』的魚船還氣勢,逕直接闖了過來;金龍鏢局的船迎頭攔祝三說兩說就說不到一起,打了起來。

「飛龍」家的人可吃虧啦,打傷了十來個,船也翻了十幾隻,灰溜溜的逃到東邊去啦。

白亮氣急敗壞,回來稟報,潘龍勃然大怒:「嘿,是福不是禍,是禍脫不過。

白亮,把受傷的人全抬到後面醫治。」

跟著又補充了魚船,第二天潘龍親自帶白亮還有全部鏢師夥計直奔西湖。

黃燦聽說飛龍鏢局要拚命,他一想:干吧,看來再讓也是不行的,便帶了所有的人來到西湖。

兩邊的頭領皆在,到這兒就說翻啦,結果打起來。

幸虧錢塘縣書辦孟廣仁,呈請縣太爺曹成帶著一部分官人趕到現場制止雙方,就地說合。

孟廣仁提出按照府定的界限打魚,不得超越。

黃燦一想,見好就收,潘龍也無話可說了。

當天晚上,白亮來到潘龍的屋中:「潘鏢主,這虧咱就這麼吃啦?我白亮不算什麼東西,可你潘鏢主在同行同業當中,本是一位有身份的人哪,這一來咱們在杭州還能抬得起頭呀?」

「白亮,官府調停,只能如此,再說越境捕魚,責任在我們,怎麼能說栽呢。

只能是咎由自齲」「潘鏢主,您沒法鬥他,我白亮就是只小雞兒我也要啄他一口,明兒我別著刀子找他去,你不知道,人家議論你是軟貨,我都抬不起頭啦1這一句話,說得潘龍無名火起,「啪」一拍桌子:「白亮,咱們跟姓黃的拼,告訴鏢局所有的人,明早全帶兵刃,隨我到西湖。

我不宰他幾個,我不姓潘1白亮稱心啦:「潘鏢主,有您這話就成,姓白的絕不含糊!您先給我五十兩銀子,我先安置安置。」

「好吧。」

白亮高興啦,拿了銀子,通知大家。

您想一個街上,又是一個行業,沒有不透風的籬笆。

黃燦知道啦。

心想:這是遇見冤家啦,干吧。

也準備停當。

次日清晨,黃燦帶人到西湖岸上等候。

時間不大,潘龍帶人也到啦。

雙方劍拔一弩一張。

黃燦用手指點:「潘龍,黃某對你忍讓,你當做軟弱可欺,鄉里桑梓之情全然不顧,今天咱們拚個你死我活。」

說著一按刀把頂崩簧,嗆鋼刀離鞘,夜戰八方藏刀式。

潘龍卻是個不善辭令的人——嘴上不行,他也回手拉刀,左手晃面門,右手刀纏頭裹腦,斜肩帶背就砍,「唰」的一下刀到啦!黃燦弓左步,褪頭一躲,右手刀跟步掃擋。

潘龍腳尖點地,縱身躲過,兩個人當場打起來。

本來雙方都沒有混戰之心,可白亮抽冷子喊了一聲:「哥們爺們,吃過豆面兒,長過豆蟲兒的,來個犛牛陣,一齊上吧1一言興邦,一言喪邦,兩造雙方,一二百號人,各持刀搶打在一起,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早有本地的百姓飛奔錢塘縣衙報告。

縣太爺曹成一聽,十分震怒,命令縣兩名守備率領二百名武士打一手,他上了大轎,親自帶領來到西湖岸邊逮捕鬧事頭目,把黃燦、潘龍雙雙拿住,制止了惡戰。

金龍鏢局死三名,重傷十二名,輕傷二十四名。

飛龍鏢局死七名,重傷十一名,輕傷三十二名。

可把曹大老爺嚇壞了,此事干係重大,小小的縣令做不了主,立刻傳話:「把潘龍、黃燦押往縣衙。」

黃燦跪在縣太爺的面前:「請示大老爺,此事皆由我和潘龍引起。

請太爺開恩,黃燦願取保假釋,因為死傷這麼多人,別人無法處理。

待後事辦完,罪人自來衙門領罪,決不食言。」

潘龍也要求假釋取保,事畢到案打官司。

正在這個時候,杭州府知府大人一胡一 文濤來了公事:把案犯帶往府衙,聽候審訊發落。

其實一胡一 知府怕曹成吃私,又怕他獨吞,因為他知道黃燦、潘龍都是腰纏萬貫,是當地的大財主。

曹成寫了三個稟帖,呈報杭州府,並准予黃燦、潘龍同時取保,兩個人取了保,打了水印兒,各回鏢局,總之一句話,花錢就是啦!掩埋死者,醫治傷者,厚恤家屬,事情平息啦。

兩個人來到縣裡,由曹成給他們把案子報到杭州府。

花錢請刀筆師爺,各寫供狀,申述理由活動府衙裡外上下,以及錢塘、仁和兩縣。

這銀子花得像流水兒一樣,一胡一 文濤大人一來受的賄賂太多,二來雙方各說各有理,三來又牽扯到鏢行行規。

結果一胡一 文濤請來兩位縣太爺會審,量後判決:在北高峰下,由雙方出錢,立一擂台,由雙方各請武林能者打擂。

期限一百日,限期以內如黃燦敗北,魚帖盡塊潘龍;如潘龍敗北,魚帖盡塊黃燦;如果到限未分勝負,可以延期。

開擂時,由錢塘、仁和兩縣令帶員彈壓。

雙方在擂台動手,各憑己能,或死或傷由兩方各負其責。

再說黃燦回到鏢局,晚上坐在屋裡發愁,為了爭口氣,花多少銀子是小事。

潘龍的師父師叔,都是武林前輩,恐怕自己鬥不過他。

正在這個時候,王三虎進來啦。

黃燦可不敢小看王三虎,一來他是師父跟前的老人兒,二來這是從師父那裡請來的,三來他為人忠厚,總教黃燦往正道上走。

「三哥,快坐下。」

王三虎坐好。

「三哥有什麼事情?」

「黃鏢主,我看你從回來到現在,神不守舍,都想什麼哪?」

黃燦長歎一口氣:「唉,我發愁呀。」

「發什麼愁?」

「三哥,這立擂之事,恐怕小弟我鬥不過姓潘的。」

「哈哈哈,是不是怕他請人哪?」

「對呀!他師父師叔都是了不起的高手,咱們只能甘敗下風呀。」

「他請人,你不也會請人嗎?」

「唉,三哥。

咱們到哪裡請高手去?」

「黃鏢主,緊要關頭,你可應當報告他們老哥倆。」

黃燦聽了一個勁的搖頭:「您說請我師父師叔去?」

「當然哪。」

「不成!我自己闖禍自己搪,再說,我沒有孝順過師父,他老人家偌大年紀,我不忍心去找麻煩。」

「你錯啦,我侍候老爺子幾十年,他的為人我明白,他沒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

你這件事不經過他老人家絕對完不了。

你是他徒弟,他也絕不會袖手旁觀。

你寫信吧,不清楚的地方我替你代稟。」

黃燦無法,把信寫好,讓三虎帶路費來到侯家莊,三虎沒想到這裡正招待王一爺 、李源、海川他們哪。

三虎說了以上經過,王一爺 他們一聽也很生氣。

老俠聽完卻微微一笑:「你下去休息,然後帶路費回去見黃燦,告訴他,我很快就去杭州,見面再談吧。」

王三虎答應著行禮出去。

王一爺 可就怔啦,心想老俠已經答應海川拿二小請國寶,怎麼又答應徒弟鎮擂哪?王一爺 不好意思問,他用眼看李源,李老俠可就明白啦,他一抱拳:「哥哥,我問您一句話。」

老俠點頭,「大弟請講吧。」

「您已經答應海川賢弟捕盜,怎麼又應黃燦賢侄的擂台呢?」

老俠笑了笑說:「大弟有所不知,韓寶他們盜國寶留的字箋上有一句『棒打三一江一 任縱橫,』看來他們在三一江一 地面有朋友,他們作案後絕不敢回雲南。

我知道李太極門規極嚴,看來他們只能在外面漂游,只能去三一江一 躲避,這是第一。

還有他們既然在你府上行刺,看來這二人仍在附近,我們去杭州鎮擂。

實際引蛇出洞,這是第二。

還有,海川要獨興一家武術,擂台能招來四海人物,可使海川多與武林接近,多一交一 朋友,才能立足武林哪,這是第三。

第四,既然海川隨著爺駕離開北京,爺駕又喜歡武林一道,也讓爺駕耳聞目睹一些武林俠義道的情形。

何況海川原來還要賀個江湖美號,戴一朵守正戒一婬一花。

這些都必須由你我弟兄完成。

大弟,你想過沒有,如果由你我弟兄出頭,遍撒書箋,人家還有個瞧得起瞧不起咱們呢!如果藉著杭州立擂,不就省了你我的事了嗎?

王一爺 、李大弟、海川,你們爺仨聽我這話對不對?「王一爺 聽了心裡很感激:」老俠心細如髮,辦事周到,太好啦。

本爵明白老俠客的深謀遠慮。

拿二小請國寶事當然重要,可實在拿不著他們,還可以去雲南找到他們家的大人去要嘛。

而這杭州擂對海川初入武林倒是個千載難逢的良機。

本爵謝謝您,也替海川謝謝你們幾位。

「說著就作揖,海川也感激地站起來給兄長磕頭。

飯畢,大家喝茶暢談,老俠又叫阮和阮壁等收拾東西物件,以及衣服行李,準備了馬匹,又陪著王一爺 ,來到村口外轉了個大圈兒。

侯家莊周圍也是大樹叢林環繞,風景十分優美,王一爺 遊興很濃,又逛逛有巢氏的墳墓,明堂河水碧綠澄清,游魚可數,直游到夕一陽一西下,才回到家中。

侍侯王一爺 擦臉、嗽口,掌上燈來,擺好酒席,牛羊二肉。

酒過三巡,菜上五道。

正在這時候,就聽見「噹啷啷」,外面響起了急促的鑼聲,這是村中救火的鑼聲,阮和從外邊進來說:「師父,侯家莊周圍起火。」

老俠一聽站起來,連王一爺 都往外走。

海川把鉞包袱打開,懷抱雙鉞,也走了出來,站在院中。

一看天都紅啦!分西、北、東三面燒的,一片「救火」的喊聲。

其實海川一出來就聞到硫磺、硭硝的味兒很大,知道這是有人故意放的火。

老俠客侯振遠能聞不出來嗎?老人家心裡不是滋味,多年來侯家莊百姓,由於我弟兄在此居住,連個草刺都沒損失過,怎麼今天王一爺 來啦,倒有賊人放火。

臉面何存。

「李源賢弟,你在家中保護王一爺 。

二弟候傑,你帶閻保、鮑信、侯竣侯玉、張旺還有一部分家人分頭救火。

告訴鄉親們,只保人口平安,房屋柴草被焚,事畢皆由我弟兄賠償。」

「是。」

「阮和跟你師弟保護家宅。」

「是。」

老俠一回頭:「海川隨我來。」

說著一按劍把,右手一撩長衫,「嗖」

的一下,直奔西箭道。

哥倆一前一後,越過花園大牆,後面一片火海,街坊鄰居都在救火。

海川納悶兒,哥哥要上哪兒?原來侯家莊西北方向有一片丘陵,最高的有十幾丈高。

老俠想:仇人放火,火燒起來,他們很稱心快意,必要找個高處瞭望,這個地方最好不過,哥倆剛穿過一片小樹林。

借火光抬頭看,喝!海川這高興啊,上邊果然站著四個人,海川認識倆,侯老俠認識倆。

海川認識的兩位是韓寶、吳志廣,那兩位都在二十歲掛零,一身夜行衣,斜背小包袱、背一口鋼刀。

原來韓寶、吳志廣已經知道李源帶王一爺 他們去山東巢父林。

兩個人一商量,他們決定暗中跟隨,趁機下手行刺,就這樣來到東昌府城中。

他們到東大街一看路邊有座飯館,裡邊刀勺亂響,香味飄溢,字號是「醉月樓」。

門口十分潔淨,門上有一副對聯,上聯是「猛虎一盅山中醉」,下聯是「蛟龍半盞水底眠」。

韓寶說:「哥哥,咱們先吃飯吧。」

吳志廣點點頭,兩個人一進屋,夥計就迎來,「二位爺台樓上請,上邊涼快,座位也寬敞。

樓上看座位1上邊一搭話,兩個人便走上樓去。

樓上有雅座也有散座,二人找了個靠窗的地方,夥計擦抹桌案,端酒上菜。

兩個人很快吃完,「夥計算賬吧。」

夥計樂呵呵地搖頭,「爺台,有朋友候您二位的飯賬啦。」

兩人都一怔,人生地生誰候賬呀?這時候,雅座一扯簾兒,出來二位,「少莊主爺,我們小劇倆給您請安啦。」

說著話就行禮,韓寶他們一看認識,八卦山後莊菜園子的小頭目過牆小蜜蜂吳得玉,窗前一枝花柳未成。

他們家住巢父林外東北三十里地的李家台,十幾歲就不學好,男人堆裡不走,女人群裡晃悠,所以才得這麼個外號。

後來他們想拜侯老俠為師,寫好門生帖,來到侯家把禮物獻上,家人給他們一通稟,侯老俠叫他們進來。

老俠一看,這倆人獐頭鼠目,尖嘴猴腮,二目無神,面色蠟白,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東西。

問他們叫什麼名字,二人報名姓還提外號。

老俠大怒,派人把他們倆轟出去,禮物給扔出來。

吳、柳自討沒趣,便記恨在心。

柳未成還有個弟弟,也叫他們倆給引壞啦。

兩個人想到外地去投師,這才到了雲南,來到金家渡口。

在金家酒店喝酒,金榮、金亮一盤問,才知道倆人訪友不遇,這樣兒把他們帶進山來。

被八莊主田方派去後莊管理菜園子,一呆四年,這才想回家看看。

途中他們在醉月樓吃飯,巧遇韓寶、吳志廣。

四個人見面,倒很親熱,他鄉遇故知麼。

吳柳說是探望老家的,又問韓寶怎麼到了山東。

「我們跟著童林來的。」

柳未成也高興啦,「您二位幸虧遇見我們兩個,不然進不了巢父林哪。

我們也跟侯振遠有仇,這回一塊干吧。」

四個人商議好,出了醉月樓,買了四十根長香,四十斤硫磺硭硝。

到了侯家莊,他們一起看了地勢,晚上把引燃的東西分成四十份,一個人點十份,完了以後到西北角見面,居高臨下看熱鬧。

四個人分頭行事,各自點火。

等四個人來到西北土山頂上,又等了一袋煙工夫,火才著起來。

火大無濕柴。

四個人正看得痛快,老哥倆就到啦。

海川道:「內有盜寶賊人。」

侯振遠一回頭:「愚兄知道,你喊什麼?」

老俠客一按劍把,左手一托劍鞘,大拇指一頂崩簧,「嗆亮亮」,龍淵古劍離鞘,猶如一道立閃,寒光刺人二目。

侯振遠蠶眉直立,虎目圓睜,要劍斬二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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