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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晉演義

《兩晉演義》第三回 楊皇后枕膝留言 左貴嬪攄才上頌

卻說韓壽得了奇香,懷藏回寓,當然不使人知,暗地收貯。

偏此香一著人身,經月不散。

壽在相府當差,免不得與人晉接,大眾與壽相遇,各覺得異香撲鼻,詫為奇事。

當下從旁盤詰,壽滿口抵賴,嗣經同僚留心偵察,亦未見有什麼香囊,懸掛身上,於是彼此動疑,有幾個多嘴多舌的人,互相議論,竟致傳入賈充耳中。

充私下忖度,莫非就是西域奇香,但此香除六宮外,唯自己得邀一寵一繼,略略分給妻女,視若奇珍,為什麼得入壽手?且近日少女疾病,忽然痊癒,面目上饒有春一色,比從前無病時候,且不相同,難道女兒竟生斗膽,與壽私通,所以把奇香相贈麼?惟門闥森嚴,女兒又未嘗出外,如何得與壽往來?左思右想,疑竇百出,遂就夜半時候,詐言有盜入室,傳集家僮,四處搜查,僮僕等執燭四覓,並無盜蹤,只東北牆上,留有足跡,彷彿狐狸行處,因即報達賈充。

充愈覺動疑,只外面不便張皇,仍令僮役返寢,自己想了半夜,這東北牆正與內室相近,好通女兒臥房,想韓壽色膽如天,定必從此入彀。

是夕未知韓壽曾否續歡,若溜入女寢,想亦一一夜不得安眠。

俄而晨雞報曉,天色漸明,充即披衣出室,宣召女兒侍婢,秘密查問,一嚇二騙,果得實供,慌忙與郭槐商議。

槐似信非信,復去探問己女,午知無可諱,和盤說出,且言除壽以外,寧死不嫁。

槐視女如掌中珠,不忍加責,且勸充將錯便錯,索一性一把女兒嫁與韓壽,身名還得兩全。

充亦覺此外無法,不如依了妻言,當下約束婢女,不准將醜事外傳,一面使門下食客,出來作伐,造化了這個韓幕賓,乘龍相府,一番露水姻緣,變做長久夫妻,諏吉入贅,正式行禮,洞房花燭,喜氣融融,從此花好月圓,免得夜來明去,尤妙在翁婿情深,竟蒙充特上薦牘,授官散騎常侍,妻榮夫貴,豈不是曠古奇逢嗎?若使斷章取義,真是天大幸事。

話分兩頭。

且說安平王司馬孚,位尊望重,進拜太宰,武帝又格外一寵一遇,不以臣禮相待,每當元日會朝,令孚得乘車上殿;由武帝迎入阼階,賜他旁坐。

待朝會既畢,復邀孚入內殿,行家人禮。

武帝親捧觴上壽,拜手致敬。

孚下跪答拜,各盡義文。

武帝又特給雲母輦,青蓋車,但孚卻自安淡泊,不以為榮;平居反常有憂色,至九十三歲,疾終私第,遺命諸子道:「有魏貞士河內司馬孚,字叔達,不伊不周,不夷不惠,立身行道,終始若一,當衣以時服,殮用素棺。」

諸子頗依孚遺囑,不敢從奢。

凡武帝所給厚賻,概置不用。

武帝一再臨喪,弔奠盡哀,予謚曰憲,配饗太廟。

孚雖未嘗忘魏,然不能遠引,仍在朝一柄一政,自稱有魏貞士,毋乃不倫。

孚長子邕襲爵為王,余子亦授官有差,外如博陵公王沈,鉅鹿公裴秀,樂陵公石苞,壽光公鄭沖,臨淮公荀顗等,俱相次告終。

又有武帝庶子城一陽一王憲,東海王祗,亦皆夭逝。

武帝屢次哀悼,常有戚容,不意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那楊皇后做了八九年的國母,已享盡人間富貴,竟致一病不起,也要歸天。

後與武帝情好甚篤,六宮政令,委後獨一裁,武帝從未過問。

就是後一庭妾御,為數無多,也往往敝服損容,不敢當夕。

自從武帝即位,至泰始八年,除舊有宮妾外,只選了一個左家女,拜為修儀。

左女名芬,乃是秘書郎左思女弟。

左思字太沖,臨淄人氏,家世儒學,夙擅文名,嘗作《齊都賦》,一年乃成,妃白儷黃,備極工妙。

嗣又續撰《三都賦》,魏吳蜀三都。

構思窮年,自苦所見未博,因移家京師,搜采各書,朝夕瀏覽,每得一句,即便錄出,留作詞料。

菑一陽一公衛顗及著作郎張載,中書郎劉逵等,聞思好學能文,皆引與交遊,且薦為秘書郎。

思得了此官,所有天府藏書,任他取閱,左宜右有,始得將《三都賦》製成。

屈指年華,正滿十稔,後人稱他為煉都十年。

三賦脫稿,都下爭抄,洛一陽一為之紙貴,就是左太沖三字的價值,也冠絕一時。

隨筆帶入左思煉都,意在重才。

左芬得兄教授,刻意講求,仗著她慧質靈心,形諸歌詠,居然能下筆千言,作一個掃眉才子。

武帝慕才下聘,左思只好應命,遣芬入宮,更衣承一寵一,特沐隆恩。

可惜她姿貌平常,容不稱才,武帝雖然召幸,終嫌未足,因此得隴望蜀,復欲廣選絕色女子,充入後一庭。

會海內久安,四方無事,遂詔選名門淑質,使公卿以下子女,一律應選,如有隱匿不報,以不敬論。

那時豪門貴族,不敢違慢,只好將親生女兒,盛飾艷妝,送將進去。

武帝挈了楊後,臨軒親選,但見得粉一白黛綠,齊集殿門,楊後一陰一懷妒忌,表面上雖無慍色,心計中早已安排,待各選女應名趨入,遇有艷麗奪目,即斥為妖冶不經,未堪中選,惟身材長大,面貌潔白,饒有端莊氣象,才稱合格。

娶媳時何不一操一定此見?武帝也無可奈何,只好由她揀擇。

俄有一卞家女冉冉進來,生得一貌如花,格外嬌一艷,武帝格外神移,掩扇語後道:「此女大佳。」

後應聲道:「卞氏為魏室姻親,三世後族,今若選得此女,怎得屈以卑位?不如割一愛一為是。」

好辯才。

武帝窺透後意,只好捨去。

卞女退出,復來了一個胡女,卻也艷麗過人,惟乃父奮為鎮軍大將軍,女秉有遺傳一性一質,婀娜中有剛直氣,後乃不復多說,便許武帝選定。

當時中選女子,概用絳紗系臂,胡女籠紗下殿,自思不得還見父母,未免含哀,甚至號泣有聲。

左右忙搖手示禁道:「休哭!休哭!恐被陛下聞知。」

胡女反朗聲道:「死且不怕,怕甚麼陛下?」

倒是一個英雌。

武帝頗有所聞,暗暗稱奇。

嗣復選得司徒李胤女,廷尉諸葛沖女,太僕臧權女,侍中馮蓀女等,共數十人,乃退入後宮,是夕不傳別人,獨宣入胡家女郎,問她閨名,系一芳字。

當下叫她侍寢,胡女到了此時,也只好唯命是從。

一一夜春風,恩週四體,翌晨即有旨傳出,著洛一陽一令司馬肇奉冊入宮,拜胡芳為貴嬪。

復因左芬先入,恐她抱怨,也把貴嬪綠秩,賞給了她。

後來復召幸諸女,只有諸葛女最愜心懷,小名叫一婉字,頗足相副,因亦封為夫人,但尚未及胡貴嬪的一寵一遇,一切服飾,僅亞楊後一等,後宮莫敢與爭。

獨後由妒生悔,由悔生愁,竟致染成一病,要與世長辭了。

插一入此段,包含無數筆墨。

武帝每日入視,且迭征名醫診治,始終無效,反逐漸加添起來。

時已為泰始十年初秋,涼風一霎,吹入中宮,楊後病勢加劇,已是臨危,武帝親至榻前,垂涕慰問,後勉強抬頭,請武帝坐在榻上,乃垂頭枕膝道:「妾侍奉無狀,死不足悲,但有一語欲達聖聰,陛下如不忘妾,請俯允妾言!」武帝含淚道:「卿且說來,朕無不依從。」

楊後道:「叔父駿有一女,小字男胤,德容兼備,願陛下選入六宮,補妾遺恨,妾死亦瞑目了。」

言訖,嗚咽不止。

武帝也忍不住淚,揮灑了好幾行,並與後握手為誓,決不負約。

楊後見武帝已允,才安然閉目。

竟在武帝膝上,奄然長逝,享年三十七歲。

看官!你道楊後何故有此遺言?她恐胡貴嬪入繼後位,太子必不得安,所以欲令從妹為繼,既好壓制胡氏,復得保全儲君,這也是一舉兩得的良策。

誰知後來反害死叔父,害死從妹。

武帝也瞧破隱情,但因多年伉儷,不忍相違,所以與後為誓,勉從所請。

當下舉哀發喪,務從隆備,且令有司卜吉安葬,待至窀穸有期,又命史臣代作哀策,敘述悲懷,隨即予謚曰元,奉葬峻一陽一陵。

左貴嬪芬,獨獻上一篇長誄,追溯後德,誄文不下數千言,由小子節錄如下。

何必多出風頭,難道想做繼後不成?

維泰始十年,秋,七月,丙寅,晉元皇后楊氏崩。

嗚呼哀哉!昔有莘適殷,姜姒歸周,宜德中闈,徽音永流。

樊衛二姬,匡齊翼楚,馬鄧兩妃,亦毗漢主。

元後光嬪晉宇,伉儷聖皇,比蹤往古。

遭命不永,背一陽一即一陰一,六宮號咷,四海慟心。

嗟予鄙妾,銜恩特深。

這是乏色的好處。

追慕三良,甘心自沉。

何用存思?不忘德音。

何用紀述?托詞翰林。

乃作誄曰:赫赫元後,出自有楊,奕世朱輪,耀彼華一陽一。

維岳降神,顯茲禎祥。

篤生英媛,休有烈光。

含靈握文,異於庶姜。

率由四教,匪怠匪荒。

行週六親,徽音顯揚。

顯揚伊何?京室是臧。

乃娉乃納,聿嬪聖皇。

正位閨閾,維德是將。

鳴珮有節,發言有章。

思媚皇姑,虔恭朝夕。

允厘中饋,執事有恪。

於禮斯勞,於敬斯勤。

雖曰齊聖,邁德日新。

亦既青一陽一,鳴鳩告時。

躬執桑曲,率導媵姬。

修成蠶簇,分繭理絲。

女工是察,祭服是治。

祗奉宗廟,永言孝思。

於彼六行,一靡一不蹈之。

皇英佐舜,塗山翼禹,惟衛惟樊,二霸是輔。

明明我後,異世同軌,內敷一陰一教,外毗一陽一化。

綢繆庶正,密勿夙夜。

恩從風翔,澤隨雨播,遐邇詠歌,中外禔福。

天祚貞吉,克昌克繁,則百斯慶,育聖育賢。

教逾妊姒,訓邁姜嫄,堂堂太子,惟國之元。

濟濟南一陽一,後子東封南一陽一王。

為屏為藩。

本支菴藹,四海蔭焉。

積善之堂,五福所並,宜享高年,匪隕匪傾。

如彭之齒,如聃之齡,雲胡不造?於茲禍殃。

寢疾彌留,寤寐不康,巫咸騁術,扁鵲奏方。

祈禱無應,嘗藥無良。

形神既離,載昏載荒。

奄忽崩殂,湮一精一滅光。

哀哀太子,南一陽一繁昌。

攀援不寐,擗踴摧傷。

嗚呼哀哉!闔宮號咷,宇內震驚。

奔者填衢,赴者塞庭。

哀慟雷駭,流涕雨零,欷歔不已,若喪所生。

惟帝與後,契闊在昔。

比翼白屋,雙飛紫閣。

悼後傷後,早即窀穸。

言斯既及,涕泗隕落。

追維我後,實聰實哲。

通於一性一命,達於儉節。

送終之禮,比素上世。

襚無珍寶,唅無明月。

恐怕未必。

潛輝梓宮,永背昭晰。

臣妾哀號,同此斷絕。

庭宇遏密,幽室增一陰一。

空設帷帳,虛置衣衾。

人亦有言,神道難尋。

悠悠一精一爽,豈浮豈沉?豐奠日陳,冀魂之臨。

孰雲元後,不聞其音。

乃議景行,景行已溢。

乃考龜筮,龜筮襲吉。

一愛一定宅兆,克成玄室。

魂之往兮,於以今日。

仲秋之晨,啟明始出。

星陳夙駕,靈輿結駟。

其輿伊何?金根玉箱。

其駟伊何?二駱雙黃。

習習容車,朱服丹章。

隱隱轜軒,弁絰繐裳。

華轂曜野,素蓋被原。

方相仡仡,旌旐翻翻,挽童引歌,白驥鳴轅。

觀者夾塗,士女涕漣。

千乘萬騎,迄彼峻山。

峻山峨峨,層阜重阿。

弘高顯敞,據洛背河。

左瞻皇姑,右睇帝家,惟存揆亡,明神所嘉。

諸姑姊妹,娣姒媵御,追送塵軌,號咷衢路。

王侯卿士,雲會星布。

群官庶僚,縞蓋無數。

中外俱臨,同哀並慕。

有始有終,天地之經。

自非三光,誰能不零?存播令德,沒圖丹青。

先哲之志,以此為榮。

溫溫元後,實宣慈焉。

撫育群生,恩惠滋焉。

遺一愛一不已,永見思焉。

懸名日月,垂萬春焉。

嗚呼庶妾,感四時焉。

言思言慕,涕漣洏焉。

這篇誄文,經武帝覽著,看她說得悲切,也出了許多眼淚,並重芬詞藻,屢加恩賜。

但芬體素弱,多愁多病,終不能特別邀一寵一,鎮日裡悶坐深宮,除筆墨消遣外,毫無樂趣。

從來造物忌才,左家女有才無色,也是天意特留缺陷,使她無從得志哩。

幸虧有此,才得令終。

越年正月朔日,頒詔大赦,改元咸寧,追尊宣帝為高祖,景帝為世宗,文帝為太祖,並錄敘開國功臣,已死得配享廟食,未死得銘功天府。

帝德如春,盈庭稱頌。

武帝自楊後歿後,雖然不免悲感,但也有一樁好處,妃嬪媵嬙,盡可隨意召幸,不生他慮。

無如人主好色,往往喜新厭故,宮中雖有數百個嬌娥,幾次入御,便覺味同嚼蠟,因此復下詔採選,暫禁天下嫁娶,令中官分馳州郡,專覓嬌娃。

可憐良家女子,一經中官合意,無論如何勢力,不能乞免,只好拜別爹一娘一,哭哭啼啼,隨著中使,趨入宮中,統共計算,差不多有五千人。

武帝朝朝挹艷,夜夜采芳,把全副龍馬一精一神,都向虛一牝一中擲去,究竟娥眉伐一性一,力不勝欲,徒落得形容憔悴,筋骨衰頹。

咸寧二年元日,竟不能視朝,托詞疾疫,病倒龍一床一,接連有數日未起。

朝野洶洶,俱言主上不諱,太子不堪嗣立,不如擁戴皇弟齊王攸,河南尹夏侯和,且私語賈充道:「公二婿親疏相等,充長女適齊王,次女適太子,均見前回。

立人當立德,不可誤機。」

和豈不知充有悍婦嗎?充默然不答。

既而武帝得了良醫,病幸漸瘳,仍復出理朝政。

荀勖馮紞,阿諛取容,素為齊王攸所嫉,積不相容。

勖乃乘間行讒,使紞進說武帝道:「陛下洪福如天,病得痊癒。

今日為陛下賀,他日尚為陛下憂。」

武帝道:「何事可憂?」

紞囁嚅道:「陛下前立太子,無非為傳統起見,但恐將來或有他變,所以可憂。」

武帝復問為何因?紞又道:「前日陛下不豫,百僚內外,統已歸心齊王,陛下試想萬歲千秋後,太子尚能嗣立麼?」

是謂膚受之紞。

武帝不覺沉吟。

紞見武帝心動,更獻計道:「臣為陛下畫策,莫若使齊王歸藩,免滋後慮。」

武帝也不多言,唯點首至再。

及紞既趨出,復遣左右隨處探訪,得知夏侯和前日所言,仍徙和為光祿勳,並遷賈充為太尉,罷免兵權。

惟見攸守禮如恆,無瑕可指,因暫令任職司空,再作計較。

外如何曾得進位太傅,陳騫得遷官大司馬,不過挨次升位,並沒有甚麼關係。

獨汝一陰一王駿,受職征西大將軍,都督雍涼等州軍事,專討樹機能,都督荊州軍事羊祜,加官征南大將軍,專御孫吳。

轉瞬間為楊後二週年,遣官往祭峻一陽一陵,並憶及楊後遺言,擬冊楊駿女為繼後,先令內使往驗女容,果然修短得中,纖穠合度,乃援照古制,具行六禮,擇吉初冬,續行冊後典儀。

屆期這一日,龍章麗采,鳳輦承恩,當然有一番熱鬧。

禮成以後,下詔大赦,頒賜王公以下及鰥夫寡一婦有差。

新皇后入宮正位,妃嬪等無不趨賀。

左貴嬪也即與列,當由武帝特旨賜宴,並命左貴嬪作頌。

左貴嬪略略構思,便令侍女取餅紙筆,信手疾書,但見紙上寫著:

峨峨華嶽,峻極泰清。

巨靈導流,河瀆是經。

惟瀆之神,惟瀆之靈,鍾於楊族,載育盛明。

穆穆我後,應期挺生。

含聰履哲,岐嶷夙成。

如蘭之茂,如玉之瑩。

越在幼沖,休有令名。

飛聲八極,翕習紫庭。

超任邈姒,比德皇英。

京室是嘉,備禮致聘,令月吉辰,百僚奉迎。

周生歸韓,詩人是詠。

我後戾止,車服輝映,登位太微,明德日盛。

群黎欣戴,函夏同慶。

翼翼聖皇,睿哲孔純。

愍茲狂戾,闡惠播仁。

蠲釁滌穢,與時惟新。

沛然洪赦,恩詔遐震。

後之踐祚,囹圄虛陳。

萬國齊歡,六一合同欣。

坤神*舞,天人載悅,興順降祥,表一精一日月。

和氣氤氳,三光朗烈。

既獲嘉時,尋播甘雪。

玄雲晻藹,靈液霏霏。

既儲既積,待暘而晞。

曣晛沾濡,柔潤中畿。

長享豐年,福祿永綏。

屬稿既成,另用彩紙謄真,約有一二個時辰,已將頌詞繕就,妃嬪等同聲讚美,推為雋才。

可巧武帝在外庭畢宴,慢慢的踱入中宮,新皇后以下,一律迎駕。

左貴嬪即將頌詞呈上,由武帝覽閱一周,便稱賞道:「寫作俱佳,足為中宮生色了。」

說著,親舉玉卮,賜飲三觴。

左貴嬪受飲拜謝,時已昏黃,便各謝宴散去。

小子有詩贊左貴嬪道:

曹氏大家常續史,左家小妹復能文。

從知大造無偏毓,巾幗多才也軼群。

宮中已經散席,帝后兩人共入龍一床一,同去做高唐好夢了。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

禍晉者賈氏,而成賈氏之禍者,實惟楊皇后。

立蠢兒為太子,一誤也;納悍女為子婦,二誤也;至臨危枕膝,尚以從妹入繼為請,死且徇私,可歎可恨。

蓋婦人心一性一,往往只知有己,不知有家,家且不知,國乎何有?晉武為開國主,何其沾沾私一愛一,甘心鑄錯?甚至誤信佞臣,疑忌介弟,試思有子如衷,有媳如南風,尚堪付畀大業乎?左貴嬪一誄一頌,類多粉飾之詞,不足取信,但以一巾幗婦人,多才若此,足令鬚眉汗下。

本回兩錄原文,為女界貢一詞采,非漫譽兩楊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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