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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話版《資治通鑒》txt·漢紀五十五 孝獻皇帝戊建安四年(己卯、

漢紀五十五漢獻帝建安四年(己卯,公元199年)

[1]春,黑山賊帥張燕與公孫續率兵十萬,三道救之。

未至,瓚密使行人繼書告續,使引五千鐵騎於北隰之中,起火為應,瓚欲自內出戰。

紹候得其書,如期舉火。

瓚以為救至,遂出戰。

紹設伏擊之,瓚大敗,復還自守。

紹為地道,穿其樓下,施木柱之,度足達半,便燒之,樓輒傾倒,稍至京中。

瓚自計必無全,乃悉縊其姊妹、妻子,然後引火自一焚。

紹趣兵登台,斬之。

田楷戰死。

關靖歎曰:「前若不止將軍自行,未必不濟。

吾聞君子陷入危,必同其難,豈可以獨生乎!」策馬赴紹軍而死。

續為屠各所殺。

[1]春季,黑山軍首領張燕與公孫續率兵十萬,分三路援救公孫瓚,張燕的援軍還未到,公孫瓚秘密派使者送信給公孫續,讓他率五千鐵騎到北方低窪地區埋伏,點火作為信號,公孫瓚打算自己出城夾擊袁紹圍城部隊。

袁紹的巡邏兵得到這封書信,袁紹就按期舉火,公孫瓚以為援軍已到,就率軍出戰。

袁紹的伏兵發動進攻,公孫瓚大敗,回城繼續堅守。

袁紹圍城部隊挖掘地道,挖到公孫瓚部隊固守的城樓下,用木柱撐住,估計已挖到城樓的一半,便縱火燒燬木柱,城樓就倒塌了。

袁紹用這種方法逐漸攻到公孫瓚所住的中京。

公孫瓚自料必定不能倖免,就絞死自己的姊妹、妻子兒女,然後放火自一焚。

袁紹催促士兵登上高台,斬公孫瓚。

田楷戰死。

關靖歎息說:「以前,如果不是我阻止將軍自己出城,未必沒有希望。

我聽說君子使別人陷入危難時,自己一定與他分擔患難,怎麼能自己獨自逃生呢!」就騎馬衝入袁紹軍中而死。

公孫續被匈奴屠各部殺死。

漁陽田豫說太守鮮於輔曰:「曹氏奉天子以令諸侯,終能定天下,宜早從之。」

輔乃率其眾以奉王命。

詔以輔以建忠將軍,都督幽州六郡。

漁陽人田豫勸告本郡太守鮮於輔說:「曹一操一尊奉天子來號令諸侯,最終能夠平定天下,應該早早歸順他。」

鮮於輔於是率領部下歸附朝廷。

獻帝下詔任命鮮於輔為建忠將軍,都督幽州六郡軍務。

初,烏桓王丘力居死,子樓班年少,從子蹋頓有武略,代立,總攝上谷大人難樓、遼東大人蘇僕延、右北平大人烏延等。

袁紹攻公孫瓚,蹋頓以烏桓助之。

瓚滅,紹承製皆賜蹋頓、難樓、蘇僕延、烏延等單于印綬;又以閻柔得烏桓心,因加一寵一尉以安北邊。

其後難樓、蘇僕延奉樓班為單于,以蹋頓為王,然蹋頓猶秉計策。

起初,烏桓王丘力居死後,他的兒子樓班年齡還小,侄兒蹋頓勇武善戰,富有謀略,就接替了丘力居的王位,總領上谷大人難樓、遼東大人蘇僕延、右北平大人烏延等。

袁紹進攻公孫瓚時,蹋頓率領烏桓人幫助袁紹。

公孫瓚滅亡後,袁紹用皇帝的名義對蹋頓、難樓、蘇僕延、烏延等都賜予單于印綬。

袁紹又因為閻柔受到烏桓人敬重,對閻柔待遇特別優厚,以求得北方連境的安定。

後來,難樓、蘇僕延共同尊奉樓班為單于,以蹋頓為王,但實際事務仍由蹋頓掌管。

[2]眭固屯射犬,夏,四月,曹一操一進軍臨河,使將軍史渙、曹仁渡河擊之。

仁,一操一從弟也。

固自將兵北詣袁紹求救,與渙、仁遇於犬城,渙、仁擊斬之。

一操一遂濟河,圍射犬;射犬降,一操一還軍敖倉。

[2]眭固駐軍於射犬。

夏季,四月,曹一操一進軍到黃河岸邊,派將軍史渙、曹仁渡過黃河,進攻眭固。

曹仁是曹一操一的堂弟。

眭固親自率軍北上向袁紹求援,在犬城與史渙、曹仁相遇,史渙、曹仁進擊,殺死眭固。

於是曹一操一親統大軍渡過黃河,圍困射犬,射犬投降。

曹軍還駐敖倉。

初,一操一在兗州舉魏種孝廉。

兗州叛,一操一曰:「唯魏種且不棄孤。」

及聞種走,一操一怒曰:「種不南走越、北走胡、不置汝也!」既下射犬,生禽種,一操一曰:「唯其才也!」釋其縛而用之,以為河內太守,屬以河北事。

當初,曹一操一在兗州推薦魏種為孝廉。

兗州反叛時,曹一操一說:「只有魏種不會辜負我。」

及至聽到魏種逃走的消息,曹一操一大怒,說:「你魏種不逃到南越、北胡,我就不放過你!」攻下射犬以後,生擒魏種,曹一操一說:「只因為他有才幹!」解一開捆一綁他的繩索,任用他為河內郡太守,讓他負責黃河以北的事務。

[3]以衛將軍董承車騎將軍。

[3]任命衛將軍董承為車騎將軍。

[4]袁術既稱帝,一婬一侈滋甚,媵御數百,無不兼羅紈,厭梁肉,自下饑困,莫之收恤。

既而資實空盡,不能自立,乃燒宮室,奔其部曲陳簡、雷薄於山,復為簡等所拒,遂大窮,士卒散走,憂懣不知所為。

乃遣使歸帝號於從兄紹曰:「祿去漢室久矣,袁氏受命當王,符瑞炳然。

今君擁有四州,人戶百萬,謹歸大命,君其興之!」袁譚自青州迎術,欲從下邳北過。

曹一操一遣劉備及將軍清河朱靈邀之,術不得過,復走壽春。

六月,至江亭,坐簀一床一而歎曰:「袁術乃至是乎!」因憤慨結病,歐血死。

術從弟胤畏曹一操一,不敢居壽春,率其部曲奉術柩及妻子奔廬江太守劉勳於皖城。

故廣陵太守徐得傳國璽,獻之。

[4]袁術稱帝后,奢一靡一貪一婬一的程度比以前更厲害,後宮妃嬪有數百人,無不身穿綾羅綢緞,飽食一精一美的飯菜。

屬下將士飢餓困苦,他卻毫不並心。

不久,儲存的各種物資都已耗盡,自己無法維持,於是燒燬宮殿,去投奔駐在山的部將陳簡、雷薄,但又遭到陳簡等的拒絕。

於是袁術大為困窘,部下士兵不斷逃走。

他心中憂慮煩悶,無計可施,只好派人把皇帝的尊號送給他的堂兄袁紹,說:「漢朝王室的氣數久已盡了,袁氏應當接受天命為君王,符命與祥瑞都顯示得很明白。

如今您擁有四州的地盤,人口一百萬戶,我謹將上天授予的使命歸獻給您,請您復興大業!」袁譚從青州來迎接袁術,想從下邳北方通過。

曹一操一派遣劉備及將軍、清河人朱靈率軍進行攔截,袁術無法通過,再退回壽春。

六月,袁術到達江亭,坐在只輔著竹蓆的一床一上,歎息說:「我袁術竟落到這個地步嗎!」氣憤感慨成病,吐血而死。

袁術的堂弟袁胤害怕曹一操一,不敢留在壽春,率領部曲帶著袁術的靈柩與家眷,投奔駐在皖城的廬江太守劉勳。

前任廣陵郡太守徐得到傳國御璽,獻給朝廷。

[5]袁紹既克公孫瓚,心益驕,貢御稀簡。

主簿耿包一皮密白紹,宜應天人,稱尊號。

紹以包一皮白事示軍府。

僚屬皆言包一皮妖妄,宜誅,紹不得已,殺包一皮以自解。

[5]袁紹消滅公孫瓚後,更加驕橫,對朝廷進貢的次數和數量減少。

主簿耿包一皮秘密向袁紹建議,應當應天順民,即位稱帝。

袁紹把耿包一皮的建議告訴軍府的官員,官員們一致認為耿包一皮大逆不道,應該斬首。

袁紹不得已,殺掉耿包一皮以表白自己無意稱帝。

紹簡一精一兵十萬、騎萬匹,欲以攻許。

沮授諫曰:「近討公孫瓚,師出歷年,百姓疲敝,倉庫無積,未可動也。

宜務農息民,先遣使獻捷天子;若不得通,乃表曹一操一隔我王路,然後進屯黎陽,漸營河南,益作舟船,繕修器械,分遣一精一騎抄其邊鄙,令彼不得安,我取其逸,如此,可坐定也。」

郭圖,審配曰:「以明公之神武,引河朔之強眾,以伐曹一操一,易如覆手,何必乃爾!」授曰:「夫救亂誅暴,謂之義兵;恃眾憑強,謂之驕兵;義者無敵,驕者先滅。

曹一操一奉天子以令天下,今舉師南向,於義則違。

且廟勝之策,不在強弱。

曹一操一法令既行,士卒一精一練,非公孫瓚坐而受攻者也。

今棄萬安術而興無名之師,竊為公懼之!」圖、配曰:「武王伐紂,不為不義;況兵加曹一操一,而雲無名!且以公今日之強,將士思奮,不及時以定大業,所謂『天與不取,反受其咎』,此越之所以霸,吳之所以滅也。

臨軍之計在於持牢,而非見時知幾之變也。」

紹納圖言。

圖等因是譖授曰:「授監統內外,威震三軍,若其浸盛,何以制之!夫臣與主同者亡,此《黃石》之所忌也。

且御眾於外,不宜知內。」

紹乃分授所統為三都督,使授及郭圖、淳於瓊各典一軍。

騎都尉清河崔琰諫曰:「天子在許,民望助順,不可攻也!」紹不從。

袁紹挑選了一精一兵十萬,良馬萬匹,打算攻打許都。

沮授勸阻他說:「近來討伐公孫瓚,連年出兵,百姓疲睏不堪,倉庫中又沒有積蓄,不能出兵。

應當抓緊農業生產,使百姓休養生息。

先派遣使者將消滅公孫瓚的捷報呈獻天子,如果捷報不能上達天子,就可以上表指出曹一操一斷絕我們與朝廷的聯繫,然後出兵進駐黎陽,逐漸向黃河以南發展。

同時多造船隻,整修武器,分派一精一銳的騎兵去騷擾曹一操一的邊境,使他不得安定,而我們以逸待勞,這樣,坐著就可以統一全國。」

郭圖、審配說:「以您用兵如神的謀略,統率北方的強兵,去討伐曹一操一,易如反掌,何必那樣費事?」

沮授說:「用兵去救亂除暴,被稱為義兵;倚仗人多勢眾,被稱為驕兵。

義兵無敵,驕兵先亡。

曹一操一尊奉天子以號令天下,如今我們要是舉兵南下,就違背了群臣大義。

而且,克敵制勝的謀略,不在於強弱。

曹一操一法令嚴明,士兵訓練有素,不是公孫瓚那樣坐等被打的人。

如今要捨棄萬全之計而出動無名之師,我為您擔憂!」郭圖、審配說:「周武王討伐商紂王,並不是不義;何況我們是討伐曹一操一,怎麼能說是師出無名?而且以您今天的強盛,將士們急於立功疆場,不乘此時機奠定大業,就正像古人所說的:『不接受上天給予的賞賜,就會反受其害。

』這正是春秋時期越國所以興盛,吳國所以滅亡的原因,監軍沮授的計策過於持重,不是隨機應變的謀略。」

袁紹採納了郭圖等的意見。

郭圖等乘機向袁紹講沮授的壞話,說:「沮授總管內外,威震三軍,如果勢力逐漸擴張,將怎樣控制他!臣下的權威與君主一樣,就一定會滅亡,這是兵書《黃石》指出的大忌。

而且統軍在外的人,不應同時主持內部政務。」

袁紹就把沮授所統領的軍隊分為三部分,由三位都督指揮,派沮授、郭圖與淳於瓊各統一軍。

騎都尉、清河人崔琰勸阻袁紹說:「天子在許都,民心傾向於那邊,不能進攻!」袁紹不聽。

許下諸將聞紹將攻許,皆懼,曹一操一曰:「吾知紹之為人,志大而智小,色厲而膽薄,忌克而少威,兵多而分畫不明,將驕而政令不壹,土地雖廣,糧食雖豐,適足以為吾奉也。」

孔融謂荀曰:「紹地廣兵強,田豐、許攸智士也,為之謀;審配、逢紀忠臣也,任其事;顏良、文勇將也,統其兵。

殆難克乎!」曰:「紹兵雖多而法不整,田豐剛而犯上,許攸貪而不治,審配專而無謀,逢紀果而自用;此數人者,勢不相容,必生內變。

顏良、文,一夫之勇耳,可一戰而禽也。」

許都的將領們聽說袁紹要來進攻,都心中害怕。

曹一操一說:「我知道袁紹的為人,志向很大而智謀短淺,外表勇武而內心膽怯,猜忌刻薄而缺少威信,人馬雖多而調度無方,將領驕橫而政令不一,他的土地雖然廣大,糧食雖然豐足,卻正好是為我們預備的。」

孔融對荀說:「袁紹地廣兵強,有田豐、許攸這樣的智士為他出謀劃策,審配、逢紀這樣的忠臣為他辦事,顏良、文這樣的勇將為他統領軍隊,恐怕難以戰勝吧!」荀說:「袁紹的兵馬雖多,但法紀不嚴。

田豐剛直,但昌犯上司;許攸貪婪,又治理無方;審配專權,卻沒有謀略;逢紀處事果斷,但自以為是。

這幾個人,勢必不能相容,一定會生內訌。

顏良、文不過是匹夫之勇,一仗就可以捉住他們。」

秋,八月,一操一進軍黎陽,使臧霸等將一精一兵入青州以捍東方,留於禁屯河上。

九月,一操一還許,分兵守官渡。

秋季,八月,曹一操一進軍黎陽,派臧霸等充領一精一兵,到青州去保衛東方邊境,留於禁駐紮在黃河之畔。

九月,曹一操一返回許都,分兵駐守官渡。

袁紹遣人招張繡,並與賈詡書結好。

繡欲許之,詡於繡坐上顯謂紹使曰:.歸謝袁本初,兄弟不能相容,而能容天下國士乎!」繡驚懼曰:「何至於此!」竊謂詡曰:「若此,當何歸?」

詡曰:「不如從曹公。」

繡曰:「袁強曹弱,又先與曹為讎,從之如何?」

詡曰:「此乃所以宜從也。

夫曹公奉天子以令天下,其宜從一也;紹強盛,我以少眾從之,必不以我為重,曹公眾弱,其得我必喜,其宜從二也;夫有霸王之志者,固將釋私怨以明德於四海,其宜從三也。

願將軍無疑!」冬,十一月,繡率眾降曹一操一,一操一執繡手,與歡宴,為子均取繡女,拜揚武將軍;表詡為執金吾,封都亭侯。

袁紹派使者去拉攏張繡,並給張繡的謀士賈詡寫信,表示願與賈詡結交。

張繡打算答應袁紹。

賈詡在張繡招待袁紹使者時,高聲對使者說:「請回去為我們謝謝袁紹的好意,他與兄弟袁術不能相容,而能容天下的英雄豪傑嗎!」張繡又驚又怕,說:「怎麼至於這樣!」他悄悄地對賈詡說:「像現在這樣,咱們應當依靠誰?」

賈詡說:「不如依靠曹一操一。」

張繡說:「袁紹勢力雄厚,曹一操一勢單力孤,而且我們以前又與曹一操一結過怨仇,怎麼歸附他呢?」

賈詡說:「正因為如此,才應當歸附曹一操一。

曹一操一尊奉天子以號令天下,名正言順,這是應該歸附的第一條理由。

袁紹強盛,我們以不多的人馬去投靠他,必定不會受到重視;而曹一操一勢單力薄,得到我們必然十分高興,這是應該歸附的第二條理由。

抱有稱霸天下大志的人,一定會拋棄私怨,以向四表明他的恩德,這是應該歸附的第三條理由。

希望將軍不要疑慮。」

冬季,十一月,張繡率部投降曹一操一。

曹一操一握著張繡的手,與他一起歡宴,為兒子曹均娶張繡的女兒為妻。

任命張繡為揚武將軍;上表推薦賈詡擔任執金吾,封都亭侯。

關中諸將以袁、曹方爭,皆中立顧望。

涼州牧韋端使從事天水楊阜詣許,阜還,關右諸將問:「袁、曹勝敗孰在?」

阜曰:「袁公寬而不斷,好謀而少決;不斷則無威,少決則後事,今雖強,終不能成大業。

曹公有雄才運略,決機無疑,法一而兵一精一,能用度外之人,所任各盡其力,必能濟大事者也。」

關中地區的將領們看到袁紹與曹一操一正在爭鬥,都保持中立,坐觀成敗。

涼州牧韋端派遣從事、天水人楊阜前往許都,楊阜返回後,關中將領們問他:「袁紹與曹一操一相爭,將會誰勝誰敗?」

楊阜說:「袁公寬容而不果斷,好謀而遲疑不決;不果斷就沒有威信,遲疑不決就會錯過時機,如今雖強,但終究不能成就大業。

曹公有雄才大略,當機立斷,毫不遲疑,法令統一,兵強馬壯,能不拘一格地任用人才,部下各盡其力,一定能成就大業。」

曹一操一使治書侍御史河東衛覬鎮撫關中,時四方大有還民,關中諸將多引為部曲。

覬書與荀曰:「關中膏腴之地,頃遭荒亂,人民流入荊州者十萬餘家,聞本土安寧,皆企望思歸;而歸者無以自業,諸將各竟招懷以為部曲,郡縣貧弱,不能與爭,兵家遂強,一旦變動,必有後憂。

夫鹽,國之大寶也,亂來放散,宜如舊置使者監賣,以其直益市犛牛,若有歸民,以供給之,勤耕積粟以豐殖關中,遠民聞之,必日夜竟還。

又使司隸校尉留治關中以為之主,則諸將日削,官民日盛,此強本弱敵之利也。」

以白一操一,一操一從之。

始遺謁者僕射監鹽官,司隸校尉治弘農。

關中由是服從。

曹一操一派治書侍御史、河東人衛覬鎮撫關中地區。

當時有許多難民歸來,關中的將領們大多把他們收容下來,作為部曲。

衛覬寫信給荀說:「關中土地肥沃,不久前遭受戰亂,百姓流入荊州的有十萬餘家。

聽說家鄉安寧,都盼望返回故鄉。

但回鄉的人無法自立謀生,將領們爭相招攬他們,作為部曲。

郡、縣貧弱,沒有力量與將領們抗拒,於是將領們勢力擴大,一旦發生變故,必然會有後患。

鹽,是國家的重要財富,戰亂以來無人管理,應當依照過去的制度,設置使者負責專一賣,用專一賣的收入去購買農具、耕牛,如果有返鄉的百姓,就供一應他們,讓他們辛勤耕作,廣積糧食,使關中富裕起來。

流亡遠方的百姓知道後,必定不分晝夜地爭著歸來。

還應該讓司隸校尉留駐關中,主持關中地區事務。

這樣,將領們的勢力就會日益削弱,官府與百姓就會日益強盛,這是強固根本,削弱敵人的好辦法。」

荀把衛覬的建議報告給曹一操一,被曹一操一採納。

於是開始派遣謁者僕射主管鹽政事務,監督專一賣,將司隸校尉的官署設在弘農。

關中地區從此受到朝廷控制。

袁紹使人求助於劉表,表許之而竟不至,亦不援曹一操一。

從事中郎南陽韓嵩、別駕零陵劉先說表曰:「今兩雄相持,天下之重在於將軍。

若欲有為,起乘其敝可也;如其不然,固將擇所宜從。

豈可擁甲十萬,坐觀成敗,求援而不能助,見賢而不肯歸!此兩怨必集於將軍,恐不得中立矣。

曹一操一善用兵,賢俊多歸之,其勢必舉袁紹,然後移兵以向江、漢,恐將軍不能御也。

今之勝計,莫若舉荊州以附曹一操一,一操一必重德將軍;長享福祚,垂之後嗣,此萬全之策也。」

蒯越亦勸之,表狐疑不斷,乃遣嵩詣許曰:「今天下未知所定,而曹一操一擁天子都許,君為我觀其釁。」

嵩曰:「聖達節;次守節。

嵩,守節者也。

夫君臣名定,以死守之;今策名委質,唯將軍所命,雖赴湯蹈火,死無辭也。

以嵩觀之,曹公必得志於天下。

將軍能上順天子,下歸曹公,使嵩可也;如其猶豫,嵩至京師,天子假嵩一職,不獲辭命,則成天子之臣,將軍之故吏耳。

在君為君,則嵩守天子之命,義不得復為將軍死也。

惟加重思,無為負嵩!」表以為憚使,強之。

至許,詔拜嵩侍中、零陵太守。

及還,盛稱朝廷、曹公之德,勸表遣子入侍。

表大怒,以為懷貳,大會寮屬,陳兵,持節,將斬之,數曰:「韓嵩敢懷貳邪!」眾皆恐,欲令嵩謝。

嵩不為動容,徐謂表曰:「將軍負嵩,嵩不負將軍!」且陳前言。

表妻蔡氏諫曰:「韓嵩,楚國之望也;且其言直,誅之無辭。」

表猶怒,考殺從行者,知無他意,乃弗誅而囚之。

袁紹派使者向荊州牧劉表請求援助,劉表應許他的請求,但援軍始終不到,而他也不幫助曹一操一。

從事中郎、南陽人韓嵩和別駕、零陵人劉先勸劉表說:「如今袁紹、曹一操一兩雄相持,天下的重心在於將軍。

如果您想有所作為,可以乘他們鬥得兩敗俱傷時起兵;如果沒有那個意思,就應當選擇所應歸附的對象,進行援助。

怎麼能擁兵十萬,坐觀成敗,遇到求援而不能相助,看見賢能的人而不肯歸附!這樣,雙方的怨恨必定都集中到您身上,您恐怕就不能中立了。

曹一操一善於用兵,賢才俊傑多為他效力,勢必戰勝袁紹,然後他再進軍長江、漢水一帶,恐怕將軍您抵禦不住。

如今最好的辦法,不如將荊州歸附曹一操一,曹一操一一定會感激將軍,將軍就可以長享福運,並可傳給後代,這是萬全之策。」

蒯越也勸劉表這樣作,劉表猶豫不決,於是派韓嵩前往許都,對韓嵩說:「如今天下不知誰能最後勝利,而曹一操一擁戴天子,建都於許縣,你為我去觀察一下那裡的形勢。」

韓嵩說:「聖人可以通達權變,次者只能嚴守節一操一。

我是個守節的人,君臣名分一定,就以死守之。

如今我作為將軍的僚屬,只服從您的命令,赴湯蹈火,雖死不辭。

據我看來,曹一操一一定會統一天下。

如果將軍能上尊天子,下歸曹一操一,就可以派我出使許都;如果將軍猶豫不決,我到京城,萬一天子授予我一個官職,又無法辭讓,則我就成為天子之臣,只是將軍的舊部了。

既成為天子的臣屬,便遵奉天子的命令,在大義上就不能再為將軍效命了。

請您三思,不要辜負了我的一腔忠誠!」劉表以為韓嵩害怕出使到許都,就強迫他去。

韓嵩到達許都,獻帝下詔,任命韓嵩為侍中、零陵郡太守。

韓嵩從許都返回後,盛讚朝廷與曹一操一的恩德,勸劉表把兒子送到朝廷做人質。

劉表大怒,認為韓嵩有二心,就召集全體僚屬,排列武士,手持代表天子權力的符節,打算殺死韓嵩。

劉表責問韓嵩說:「韓嵩,你竟敢懷有二心嗎!」大家都為他擔心,勸他向劉表謝罪。

韓嵩不動聲色,態度從容地對劉表說:「是將軍辜負了我,我並沒有辜負將軍!」就把自己以前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劉表的妻子蔡氏勸告劉表說:「韓嵩是楚地有名望的人士,而且他的話有理,殺他沒有罪名。」

劉表仍然怒氣不息,用重刑拷問跟隨韓嵩出使的官員,有的被拷打致死,終於知道韓嵩沒有背叛自己的意思,就未殺韓嵩,而把他囚禁起來。

[6]揚州賊帥鄭寶欲略居民以赴江表,以淮南劉嘩,高族名人,欲劫之使唱此謀,曄患之。

會曹一操一遣使詣州,有所案問,曄要與歸家。

寶來候使者,曄留與宴飲,手刃殺之,斬其首以令寶軍曰:「曹公有令,敢有動者,與寶同罪!」其眾數千人皆服,推曄為主。

曄以其眾與廬江太守劉勳,勳怪其故,曄曰:「寶無法制,其眾素以鈔略為利;僕宿無資,而整齊之,必懷怨難久,故以相與耳!」勳以袁術部曲眾多,不能贍,遣從弟偕求米於上繚諸宗帥,不能滿數,偕召勳使襲之。

[6]揚州地區叛匪首領鄭寶打算裹脅百姓到長江以南,他認為淮南人劉曄出身皇族,本人名望又高,準備劫持劉曄,以劉曄的名義來發動此事,劉曄對此很憂慮。

正好曹一操一派遣使者到揚州來調查一件事情,劉曄就邀請使者同自己一道回家。

鄭寶前來拜見使者,劉曄留他參加宴會。

在宴會上,劉曄親手用刀殺死鄭寶,砍下他的頭顱。

然後,拿著鄭寶的人頭,命令鄭寶的部下:「曹公有命令,膽敢不服從命令的,與鄭寶同罪。」

鄭寶部下有數千人,都被鎮服,推舉劉曄作首領。

劉曄把這數千人交給廬江郡太守劉勳,劉勳很奇怪,詢問原因。

劉曄說:「鄭寶軍中沒有紀律,部眾向來靠搶掠百姓取利。

我一向沒有資才,而又要對他們進行整編,必然會引起怨恨,局面難以持久,所以把這些人交給您管轄。」

劉勳因為收容袁術的部屬太多,糧草供一應不上,就派遣堂弟劉偕向上繚的宗一黨一首領們徵集糧草。

上繚宗一黨一首領們未能滿足劉偕的要求,劉偕就通知劉勳,請他派兵進行襲擊。

孫策惡勳兵強,偽卑辭以事勳曰:「上繚宗民數欺鄙郡,欲擊之,路不便。

上繚甚富實,願君伐之,請出兵以為外援。」

且以珠寶、葛越賂勳。

勳大喜,外內盡賀,劉曄獨否,勳問其故,對曰:「上繚雖小,城堅池深,攻難守易,不可旬日而舉也。

兵疲於外而國內虛,策乘虛襲我,則後不能獨守。

是將軍進屈於敵,退無所歸,若軍必出,禍今至矣。」

勳不聽,遂伐上繚;至海昏,宗帥知之,皆空壁逃遷,勳了無所得。

時策引兵西擊黃祖,行及石城,聞勳在海昏,策乃人遣從兄賁、輔將八千人屯彭澤,自與領江夏太守周瑜將二萬人襲皖城,克之,得術、勳妻子及部曲三萬餘人;表汝南李術為廬江太守,給兵三千人以守皖城,皆徒所得民東詣吳。

勳還至彭澤,孫賁、孫輔邀擊,破之。

勳走保流沂,求救於黃祖,祖遣其子射率船軍五千人助勳。

策復就攻勳,大破之。

勳北歸曹一操一,射亦遁走。

會稽郡太守孫策對劉勳的強大勢力頗為忌憚,假裝言辭謙卑地對劉勳表示順服說:「上繚的宗一黨一民眾,屢次欺負本郡,我打算進攻他們,但路遠不便。

上繚很為富庶,希望您進兵討伐,我願出兵作為外援。」

並用珠寶和葛布來賄賂劉勳。

劉勳大喜,內外一致向他祝賀,只有劉曄不以為然。

劉勳問他原因,劉曄說:「上繚雖小,但城堡堅固,壕溝深廣,易守難攻,不會在十天之內攻克。

大軍被困在堅城之下而後方空虛,如果孫策乘虛襲擊我們,後方便難於自守。

這樣,則將軍進不能攻陷敵城,退又無家可歸。

因此,如果大軍一定要出,災禍今天就會到來。」

劉勳不聽,於是討伐上繚。

大軍到達海昏,宗一黨一首領聽到風聲,全都趕快逃跑,只留下空城,劉勳什麼也沒有搶到。

這時,孫策率兵向西進攻黃祖,走到石城,聽說劉勳在海昏,就分派堂兄孫賁、孫輔率領八千人駐在彭澤,自己與兼任江夏郡太守的周瑜率領二萬人襲擊劉勳的根據地皖城,攻克該城,俘虜了袁術與劉勳的家眷以及部曲三萬餘人。

孫策上表推薦汝南人李術擔任廬江郡太守,撥給他三千士兵,守衛皖城,把其餘被俘的人都東遷到自己控制的吳郡。

劉勳率軍返回,到達彭澤,受到孫賁、孫輔的截擊,大敗。

劉勳退守流沂,向黃祖求救,黃祖派兒子黃射率五千水軍來援助劉勳。

孫策再次前來進攻劉勳,劉勳大敗,向北投奔曹一操一,黃射也逃走了。

策收得勳兵二千餘人,船千艘,遂進擊黃祖。

十二月,辛亥,策軍至沙羨,劉表遣從子虎及南陽韓希,將長矛五千來救祖。

甲寅,策與戰,大破之,斬。

祖脫身走,獲其妻子及船六千艘,士卒殺溺死者數萬人。

孫策收編了劉勳部下的士兵二千餘人,俘獲了一千艘船隻,乘勢進攻黃祖。

十二月,辛亥(初八),孫策進軍到沙羨,劉表派遺遣侄子劉虎與大將南陽人韓,率領五千名手持長矛的士兵來救黃祖。

甲寅(十一日),兩軍會戰,孫策大敗敵軍,斬殺韓。

黃祖脫身脫逃走,黃祖的家眷及戰船六千艘被孫策俘獲,黃祖部下士兵被殺死及淹死的有數萬人。

策盛兵將徇豫章,屯於椒丘,謂功曹虞翻曰:「華子魚自有名字,然非吾敵也。

若不開門讓城,金鼓一震,不得無所傷害。

卿便在前,具宣孤意。」

翻乃往見華歆曰:「竊聞明府與鄙郡故王府君齊名中州,海內所宗,雖在東垂,常懷瞻仰。」

歆曰:「孤不如王會稽。」

翻復曰:「不審豫章資糧器仗,士民勇果,孰與鄙郡?」

歆曰:「大不如也。」

翻曰:「明府言不如王會稽,謙光之譚耳;一精一兵不如會稽,實如尊教。

孫討逆智略超世,用兵如神,前走劉揚州,君所親見;南定鄙郡,亦君所聞也。

今欲守孤城,自料資糧,已知不足,不早為計,悔無及也。

今大軍已次椒丘,僕便還去,明日日中迎檄不到者,與君辭矣。」

歆曰:「久在江表,常欲北歸;孫會稽來,吾便去也。」

乃夜作檄,明旦,遣吏繼迎。

策便進軍,歆葛巾迎策。

策謂歆曰:「府君年德名望,遠近所歸;策年幼稚,宜修子弟之禮。」

便向歆拜,禮為上賓。

孫策統大軍準備進攻豫章郡,駐紮在椒丘,他對功曹虞翻說:「華歆雖有名望,但不是我的對手。

如果他不開門讓城,一旦發動進攻,不會沒有死傷。

請你就在他的面前,講明我的意思。」

虞翻就先去拜見華歆,說:「聽說您與我郡的前任太守王郎在中原地區都享有盛名,受到海內的一致尊崇,雖然我居住在偏遠的東方,心中常常景仰。」

華歆說:「我不如王朗。」

虞翻又說:「不知豫章郡的糧草儲存,武器裝備以及民眾的勇敢鬥志,比我們會稽郡如何?」

華歆說:「遠遠比不上。」

虞翻說:「您說名望不如王朗,是謙虛之詞;但兵力一精一強比不上會稽,則正如您的判斷。

孫將軍智謀出眾,用兵如神。

以前,他攻破揚州刺史劉繇,是您親眼所見;再向南平定我們會稽郡,您也一定有耳聞。

如今,你要固守孤城,自己已知糧草不足,不早作打算,後悔就來不及了。

現在孫將軍大軍已到椒丘,我這就回去,如果明天中牛迎接孫將軍的檄文還沒送到,我就不能與您再見了。」

華歆說:「我久在江南,常想北歸家鄉,孫將軍一到,我就離開。」

於是,華歆連夜趕寫迎接孫策的檄文,第二天一早,就派人送到孫策軍前。

孫策隨即領軍前進,華歆頭戴葛巾,身著便裝迎接孫策。

孫策對一華歆說:「您年高德劭,名滿天下,深為遠近人心所歸;我年幼識淺,應當用子弟拜見長輩的禮節見您。」

於是,孫策按照子弟的禮節拜見華歆,將華歆尊為上賓。

孫盛曰:歆既無夷、皓韜邀之風,又失王臣匪躬之一操一,橈心於邪懦之說,交臂於陵肆之徒,位奪節墮,咎孰大焉!

孫盛曰:華歆既沒有伯夷與商山四皓那樣不慕榮利的高風亮節,又失去朝廷大臣盡忠忘私的一操一守,卻屈從邪惡書生的遊說,結交孫策那樣的橫行之徒,官位被奪,氣節墮毀,有什麼過錯比這更大的呢!

[7]策分豫章為廬陵郡,以孫賁為豫章太守,孫輔為廬陵太守。

會僮芝病,輔遂進取廬陵,留周瑜鎮巴丘。

[7]孫策分豫章郡,另立廬陵郡,委任孫賁為豫章郡太守,孫輔為廬陵郡太守,恰好佔據廬陵的僮芝有病,孫輔就進軍攻取廬陵,留周瑜鎮守巴丘。

孫策之克皖城也,撫視袁術妻子;及入豫章,收載劉繇喪,善遇其家。

士大夫以是稱之。

孫策攻克皖城時,安一撫照顧袁術的妻子家小;等到他進入豫章,又運送劉繇的棺柩,厚待劉繇的家屬。

士大夫因此而稱讚孫策。

會稽功曹魏騰嘗策意,策將殺之,眾憂恐,計無所出。

策母吳夫人倚大井謂策曰:「汝新造江南,其事未集,方當優賢禮士,捨過錄功。

魏功曹在公盡辨,汝今日殺之,則明日人皆叛汝。

吾不忍見禍之及,當先投此井中耳!」策大驚,遽釋騰。

會稽郡功曹魏騰曾經得罪孫策,孫策要殺死他,眾官員憂慮恐懼,卻又無計可施。

孫策的母親吳夫人倚著大井的欄杆,對孫策說:「你剛剛開創江南的局面,諸事都還沒有安頓,正應該禮賢下士,不念過失,只記功勞。

魏功曹在公事上盡職盡責,你今天殺了他,那麼明天別人都會背叛你。

我不忍心見到大禍監頭,應當先投到這個井裡自盡!」孫策大驚,趕快釋放魏騰。

初,吳郡太守會稽盛憲舉高岱孝廉,許貢來領郡,岱將憲避難於營帥許昭家。

烏程鄒佗、錢銅及嘉興王晟等各聚眾萬餘或數千人,不附孫策。

策引兵撲討,皆破之,進攻嚴白虎。

白虎兵敗,奔餘杭,投許昭。

程普請擊昭,策曰:「許昭有義於舊君,有誠於故友,此丈夫之志也。」

乃捨之。

當初,吳郡太守、會稽人盛憲曾推薦高岱為孝廉,許貢來接管吳郡,高岱就把盛憲藏在營帥許昭家中避難。

烏程人鄒佗、錢銅以及嘉興人王晟等,每人都擁有部眾一萬餘人或數千人,不肯歸附孫策。

本年,孫策進軍討伐,將他們全部擊破,就又揮軍進討嚴白虎。

嚴白虎戰敗,逃到餘杭,投奔許昭。

孫策部將程普請求進擊許昭,孫策說:「許昭對過去的長官有義,對老朋友有誠,這正是大丈夫應有的志氣。」

於是,沒有進軍去一逼一十迫許昭。

[8]曹一操一復屯官渡。

一操一常從士徐他等謀殺一操一,入一操一帳,見校尉許褚,色變,褚覺而殺之。

[8]曹一操一又進駐官渡。

曹一操一身邊的侍衛徐他等策劃謀殺曹一操一。

他們進入曹一操一的營帳,剛想動手,見到校尉許褚,臉色大變。

許褚發覺,將徐他等殺死。

[9]初,車騎將軍董承稱受帝衣帶中密詔,與劉備謀誅曹一操一。

一操一從容謂備曰:「今天下英雄,惟使君與一操一耳,本初之徒,不足數也!」備方食,失匕箸;值天雷震,備因曰:「聖人云『迅雷風烈必變』,良有以也。」

遂與承及長水校尉種輯、將軍吳子蘭、王服等同謀。

會一操一遣備與朱靈邀袁術,程昱、郭嘉、董昭皆諫曰:「備不可遣也!」一操一悔,追之,不及。

術既南走,朱靈等還。

備遂殺徐州剌史車胄,留關羽守下邳,行太守事,身還小沛。

東海賊昌及郡縣多叛一操一為備。

備眾數萬人,遣使與袁紹連兵,一操一遣空長史沛國劉岱、中郎將扶風王忠擊之,不克。

備謂岱等曰:「使汝百人來,無如我何;曹公自來,未可知耳!」

[9]當初,車騎將軍董承聲稱接受了獻帝衣帶中的密詔,與劉備一起密謀刺殺曹一操一。

一天,曹一操一從容地對劉備說:「如今天下的英雄,只有您和我罷了,袁紹之流,是算不上數的!」劉備正在吃東西,匙子和筷子跌落,正遇到天上打雷,劉備乘機說:「聖人說:『遇到迅雷和暴風,使人改變臉色。

』真是這樣。」

事後,劉備便與董承以及長水校尉種輯、將軍吳子蘭、王服等一同策劃。

這時,曹一操一派遣劉備與朱錄去截擊袁術,程昱、郭嘉、董昭等都勸阻曹一操一,說:「不可派遣劉備率兵外出!」曹一操一後悔,派人去追,沒有追上。

袁術既向南退回壽春,朱靈等班師加朝。

劉備就殺死徐州刺史車胄,留關羽鎮守下邳,代理下邳郡太守,自己回到小沛。

車海亂匪首領昌以及其他郡縣多背叛曹一操一,歸附劉備。

劉備擁有部眾數萬人,派使者與袁紹聯繫會師。

曹一操一派遣司空長史、沛國人劉岱和中郎將、扶風人王忠率軍進攻劉備,劉貸等失利。

劉備對劉岱等人說:「像你們這樣的,來上一百個,也不能把我怎麼樣;如果曹公親自來,勝負就難以預料了。」

五年(庚辰、200)

五年(庚辰,公元200年)

[1]春,正月,董承謀洩;壬子,曹一操一殺承及王服、種駕,皆夷三族。

[1]春季,正月,董承的密謀敗露。

壬子(疑誤),曹一操一殺死董承和王服、種輯,並將他們的三族全部屠滅。

一操一欲自討劉備,諸將皆曰:「與公爭天下者,袁紹也。

今紹方來而棄之東,紹乘人後,若何?」

一操一曰:「劉備,人傑也,今不擊,必為後患。」

郭嘉曰:「紹一性一遲而多疑,來必不速。

備新起,眾心未附,急擊之,必敗。」

一操一師遂東。

冀州別駕田豐說袁紹曰:「曹一操一與劉備連兵,未可卒解。

公舉軍而襲其後,可一往而定。」

紹辭以子疾,未得行。

豐舉杖擊地曰:「嗟乎!遭難遇之時,而以嬰兒病失其會,惜哉,事去矣!」

曹一操一打算親自出馬討伐劉備,將領們都說:「與您爭奪天下的是袁紹,如今袁紹大軍壓境,而您卻向東討伐劉備,如果袁紹在背後進行攻擊,怎麼辦?」

曹一操一說:「劉備是人中豪傑,如今不進攻他,必定成為後患。」

郭嘉說:「袁紹一性一情遲鈍,而且多疑,即使來進攻,也必定不會很快。

劉備剛剛創立基業,人心還沒有完全歸附,趕快進攻,一定能將劉備擊敗。」

曹一操一於是揮師東征劉備。

冀州別駕田豐鄧袁紹說:「曹一操一與劉備交戰,不會立即分出勝負,將軍率軍襲擊他的後方,可以一舉成功。」

袁紹因兒子患病而推辭,未能出兵。

田豐舉杖擊地說:「唉!遇到這種難得的機會,卻因為嬰兒的病而放棄,可惜啊,大事完了!」

曹一操一擊劉備,破之,獲其妻子;進拔下邳,禽關羽;又擊昌,破之。

備奔青州,因袁譚以歸袁紹。

紹聞備至,去鄴二百里迎之;駐月餘,所亡士卒稍稍歸之。

曹一操一進攻劉備,將劉備打敗,俘虜了他的妻子家小。

曹一操一接著攻克下邳,捉住必羽,又擊敗昌。

劉備逃奔青州,通過袁譚投奔袁紹。

袁紹聽說劉備來到,出鄴城二百里,親自去迎接劉備。

劉備在鄴城住了一個多月,被打散的士兵遂漸回到劉備身邊。

曹一操一還軍官渡,紹乃議攻許,田豐曰:「曹一操一既破劉備,則許下非復空虛。

且一操一善用兵,變化無方,眾雖少,未可輕也,今不如以久持之。

將軍據山河之固,擁四州之眾,外結英雄,內修農戰,然後簡其一精一銳,分為奇兵,乘虛迭出以擾河南,救右則擊其左,救左則擊其右,使敵疲於奔命,民不得安業,我未勞而彼已困,不及三年,可坐克也。

今釋廟勝之策而決成敗於一戰,若不如志,悔無及也。」

紹不從。

豐強諫忤紹,紹以為沮眾,械系之。

於是移檄州群,數一操一罪惡。

二月,進軍黎陽。

曹一操一率軍回到官渡,袁紹才開始計議進攻許都。

田豐說:「曹一操一既然擊敗劉備,則許都已不再空虛。

而且曹一操一善於用兵,變化無窮,兵馬雖少,卻不可輕視。

現在,不如按兵不動,與他相持。

將軍據守山川險固,擁有四州的民眾,對外結交英雄,對內抓緊農耕,加強戰備。

然後,挑選一精一銳之士,分出來組成奇兵,頻繁攻擊薄弱之處,擾亂黃河以南。

敵軍救右,我軍則擊其左;救左,則擊其右,使得敵軍疲於奔命,百姓無法安心生產,我們沒有勞苦,而敵軍已經陷入困境,不到三年,就可坐等勝利。

現在放棄必勝的謀略,而要以一戰來決定成敗,萬一不能如願,後悔就來不及了。」

袁紹沒有採納。

田豐竭力勸諫,冒犯了袁紹,袁紹認為田豐擾亂軍心,給他戴上刑具,關押起來。

於是,袁紹用公文通告各州、郡,宣佈曹一操一的罪狀。

二月,袁紹進軍黎陽。

沮授臨行,會其宗族,散資財以與之曰:「勢存則威無不加,勢亡則不保一身,哀哉!」其弟宗曰:「曹一操一士馬不敵,君何懼焉!」授曰:「以曹一操一之明略,又挾天子以為資,我雖克伯,眾實疲敝,而主驕將,軍之破敗,在此舉矣。

揚雄有言:『六國,為贏弱姬。

』其今之謂乎!」

沮授在出軍前,召集宗族,把自己的家產分給族人,說:「人勢則權威無所不加,失勢則連自己一性一命民保不住,真是可悲!」他弟弟沮宗說:「曹一操一的兵馬比不上我軍,您為什麼害怕呢?」

沮授說:「憑曹一操一的智慧與謀略,又挾持天子作為資本,我們雖戰敗公孫瓚,但士兵實際上已經疲憊,加上主上驕傲,將領奢侈,全軍覆沒,就在這一仗了。

揚雄曾經說過:『六國紛紛擾擾,只不過是為秦取代周而效勞。

』這說的是今天啊!」

振威將軍程昱以七百兵守鄄城。

曹一操一欲益昱兵二千,昱不肯,曰:「袁紹擁十萬眾,自以所向無前,今見昱少兵,必輕易,不來攻。

若益昱兵,過則不可不攻,攻之必克,徒兩損其勢,願公無疑。」

紹聞昱兵少,果不往。

一操一謂賈詡曰:「程昱之膽,過於賁、育矣!」

振威將軍程昱率七百人守鄄城。

曹一操一打算給他增加二千名士兵,程昱不肯,說:「袁紹擁兵十萬,自以為所向無前,看到我兵力溥弱,一定瞧不起,不會來攻。

如給我增兵,則袁紹大軍經過就不會不進攻,進攻必然攻克,那就白白損失您和我兩處的實力,請您不必擔心。」

袁紹聽說程昱兵少,果然沒去進攻。

曹一操一對賈詡說:「程昱的膽量,超過古代勇士孟賁和夏育了!」

袁超遣其將顏良攻東郡太守劉廷於白馬。

沮授曰:「良一性一促狹,雖驍勇,不可獨任。」

紹不聽。

夏,四月,曹一操一北救劉延。

荀攸曰:「今兵少不敵,必分其勢乃可。

公到延津,若將渡兵向其後者,紹必西應之,然後輕兵襲白馬,掩其不備,顏良可禽也。」

一操一從之。

紹聞兵渡,即分兵西邀之。

一操一乃引軍兼行趣白馬,未至十餘里,良大驚,來逆戰。

一操一使張遼、關羽先登擊之。

羽望見良麾蓋,策馬刺良於萬眾之中,斬其首而還,紹軍莫能當者。

遂解白馬之圍,徒其民,循河而西。

袁紹派大將顏良到白馬進攻東郡太守劉延,沮授說:「顏良一性一情急躁狹隘,雖然驍勇,但不可讓他獨當一面。」

袁紹不聽。

夏季,四月,曹一操一率軍向北援救劉延。

荀攸說:「如今我們兵少,不是袁軍的對手,只有分散他的兵力才行。

您到延津後,做出準備渡河襲擊袁紹後方的樣子,袁紹必然向西應戰。

然後,您率軍輕裝急進,襲擊白馬,攻其不備,就可擊敗顏良。」

曹一操一聽從了荀攸的計策。

袁紹聽說曹軍要渡河,就分兵向西阻截。

曹一操一於是率軍急速向白馬挺一進,還差十餘里,顏良才得到消息,大吃一驚,前來迎戰。

曹一操一派張遼、關羽作先鋒,關羽望見顏良的旌旗傘扒,策馬長一驅一直一入,在萬眾之中刺死顏良,斬下他的頭顱而歸,袁紹軍中無人能夠抵擋。

於是,解一開白馬之圍,曹一操一把全城百姓沿黃河向西遷徒。

紹渡河追之,沮授諫曰:「勝負變化,不可不詳。

今宜留屯延津,分兵官渡,若其克獲,還迎不晚,設其有難,眾弗可還。」

紹弗從。

授臨濟歎曰:「上盈其志,下務其功,悠悠黃河,吾其濟乎!」遂以疾辭。

紹不許而意恨之,復省其所部,並屬郭圖。

袁紹要渡過黃河進行追擊,沮授勸阻他說:「勝負之間,變化無常,不能不慎重考慮。

如今應當把大軍留駐在延津,分出部分軍隊去官渡,如果他們告捷,回來迎接大軍也不晚,如果大軍渡河南下,萬一失利,大家就沒有退路了。」

袁紹不聽他的勸告。

沮授在渡河時歎息著說:「主上狂妄自大,下邊將領只會貪功,悠悠黃河,我們能成功嗎?」

於是,沮授稱病辭職。

袁紹不批准,但心中懷恨,就又解除沮授的兵權,把他所率領的軍隊全部撥歸郭圖指揮。

紹軍至延津南,一操一勒兵駐營南阪下,使登壘望之,曰:「可五六百騎。」

有頃,復白:「騎稍多,步兵不可勝數。」

一操一曰:「勿復白。」

令騎解鞍放馬。

是時,白馬輜重就道。

諸將以為敵騎多,不如還保營。

荀攸曰:「此所以餌敵,如何去之!」一操一顧攸而笑。

紹騎將文與劉備將五六千騎前後至。

諸將復白「可上馬。」

一操一曰:「未也。」

有頃,騎至稍多,或分趣輜重。

一操一曰:「可矣。」

乃皆上馬。

時騎不滿六百,遂縱兵擊,大破之,斬。

與顏良,皆紹名將也,再戰,悉禽之,紹軍奪氣。

袁紹大軍到達延津以南,曹一操一部署軍隊在南阪下安營,派人登上營壘望。

望的人報告說:「敵軍大約有五六百騎兵。」

一會兒,又報告說:「騎兵逐漸增多,步兵不可勝數。」

曹一操一說:「不必再報告了。」

命令騎兵解下馬鞍,放馬休息。

這時,從白馬運送的輜重已經上路,將領們認為敵軍騎兵多,不如回去守衛營壘。

荀攸說:「這正是引敵上鉤,怎麼能離開?「曹一操一看著荀攸微微一笑。

袁紹的騎兵將領文與劉備率領五六千騎兵先後趕到,曹軍將領們都說:「可以上馬了。」

曹一操一說:「還沒到時候。」

又過了一會兒,袁軍的騎兵更多了,有的已分別攻擊曹軍的輜重車隊,曹一操一說:「時候到了。」

於是曹軍全體騎兵上馬。

當時曹軍騎兵不到六百人,曹一操一揮軍猛擊,大破袁軍,斬殺文。

文與顏良都是袁紹軍中有名的大將,兩次交戰,先後被曹軍殺死,袁紹軍中士氣大衰。

初,一操一壯關羽之為人,而察其心神無久留之意,使張遼以其情問之,羽歎曰:「吾極知曹公待我厚;然吾受劉將軍恩,誓以共死,不可背之。

吾終不留,要當立效以報曹公乃去耳。」

遼以羽言報一操一,一操一義之。

及羽殺顏良,一操一知其必去,重加賞賜。

羽盡封其所賜,拜書告辭,而奔劉備於袁軍。

左右欲追之,一操一曰:「彼各為其主,勿追也。」

起初,曹一操一欣賞關羽的為人,但觀察關羽的心思,沒有久留之意,就派張遼去瞭解關羽的想法,並羽歎息說:「我十分明白曹公待我情義深厚,但我受劉將軍厚恩,已發誓與他同生死,共患難,不能背棄誓言。

我最終不會留在這裡,但要立功報答曹公後才離去。」

張遼把關羽的話報告給曹一操一,曹一操一佩服他的義氣。

等到關羽殺死顏良後,曹一操一知道他一定要去,就重加賞賜。

關羽把所有曹一操一賞賜的東西都封存起來,留下一封拜別的書信向曹一操一辭行,就到袁紹軍投奔劉備。

曹一操一的左右將領要去追趕關羽,曹一操一說:「他是各為其主,不要去追。」

一操一還軍官渡,閻柔遣使詣一操一,一操一以柔為烏桓校尉。

鮮於輔身見一操一於官渡,一操一以輔為右度遼將軍,還鎮幽土。

曹一操一回軍官渡,閻柔派遣使者拜見曹一操一,曹一操一任命閻柔為烏桓校尉。

鮮於輔親自到官渡拜見曹一操一,曹一操一任命他為右度遼將軍,回去鎮守幽州。

[2]廣陵太守陳登治射陽,孫策西擊黃祖,登誘嚴白虎余一黨一,圖為後害。

策還擊登,軍到丹徒,須待運糧。

初,策殺吳郡太守許貢,貢奴客潛民間,欲為貢報讎、策一性一好獵,數出驅馳,所乘馬一精一駿,從騎絕不能及,卒遇貢客三人,射策中頰,後騎尋至,皆刺殺之。

策創甚,召張昭等謂曰:「中國方亂,以吳、越之眾,三江之固,足以觀成敗,公等善相吾弟!」呼權,佩以印綬,謂曰:「舉江東之眾,決機於兩陳之間,與天下爭衡,卿不如我;舉賢任能,各盡其心以保江東,我不如卿。」

丙午,策卒,時年二十六。

[2]廣陵郡太守陳登把郡府設在射陽,孫策向西攻擊黃祖,陳登引一誘嚴白虎的余一黨一,準備在孫策後方起事。

孫策率軍回擊陳登,先駐在丹徒,等待運輸糧草。

當初,孫策曾殺死吳郡太守許貢,許貢的家奴和門客藏在民間,打算為許貢報仇。

孫策一性一喜打獵,經常在外追趕野獸,他騎的一匹駿馬速度極快,衛士們的馬根本追不上。

孫策乘馬驅馳時,突然遇到許貢的三個門客,他們用箭射中孫策面頰,後面的衛士騎馬隨即將門客全部刺殺。

孫策受傷很重,召喚張昭等人,對他們說:「中原正在大亂,以吳、越的人力,據守三江險要,足以坐觀成敗。

你們一定要好好輔佐我的弟弟!」把孫權叫來,把印綬給孫權佩上,對孫權說:「率領江東的人馬,決戰於疆場,與天下英雄相爭,你不如我;遴選賢才,任用能臣,使他們各盡忠心,保守江東,我不如你。」

四月,丙午(初四),孫策去世,當時他二十六歲。

權悲號,未視事,張昭曰:「孝廉!此寧哭時邪!」乃改易權服,扶令上馬,使出巡軍。

昭率僚屬,上表朝廷,下移屬城,中外將校,各令奉職。

周瑜自巴丘將兵赴喪,遂留吳,以中護軍與張昭共掌眾事。

時策雖有會稽、吳郡、丹陽、豫章、廬江、廬陵,然深險之地,猶未盡從,流寓之士,皆以安危去就為意,未有君臣之固,而張昭、周瑜等謂權可與共成大業,遂委心而服事焉。

孫權悲痛號哭,沒有去主持軍政事務。

張昭對他說:「孫孝廉,這難道是哭的時候嗎?」

於是給孫權換好官服,扶孫權上馬,要他出去巡視軍營。

張昭率領僚屬,向朝廷上表奏報孫策的死訊,並通知屬下郡、縣,命令各地官吏和大小將領都嚴守崗位。

周瑜從巴丘率兵前來奔喪,就留在吳郡,擔任中護軍,與張昭一起主持軍政事務。

當時孫策雖然已經佔有會稽、吳郡、丹陽、豫章、廬江、廬陵這幾個郡,但偏遠山區,還未全部控制。

流亡客居在江南的士大夫,也還懷有暫時避難的想法,與孫策、孫權未建立起穩定的君臣關係。

但張昭、周瑜等人認為可以與孫權共同完成大業,於是盡心盡力地為孫權效力。

[3]秋,七月,立皇子馮為南陽王;壬午,馮薨。

[3]秋季,七月,獻帝封皇子劉馮為南陽王。

壬午(十二日),劉馮去世。

[4]汝南黃巾劉辟等叛曹一操一應袁紹,紹遣劉備將兵助辟,郡縣多應之。

紹遣使拜陽安都尉李通為征南將軍,劉表亦陰招之,通皆拒焉。

或勸通從紹,通按劍叱之曰:「曹公明哲,必定天下;紹雖強盛,終為之虜耳。

吾以死不貳。」

即斬紹使,送印綬詣一操一。

[4]汝南郡的黃巾軍首領劉辟等背叛曹一操一,響應袁紹,袁紹派遣劉備統兵去援助劉辟,周圍的郡、縣紛紛起來響應。

袁紹派使者委任陽安郡都尉李通為征南將軍,劉表也暗中派人來招李通,李通一概拒絕。

有人勸李通與袁紹聯絡,李通手按劍一柄一叱責說:「曹公明智,必然平定天下;袁紹雖然強盛,終究會敗在曹公之手。

我誓死不二。」

隨即殺死袁紹使者,把袁紹送來的印綬上交給曹一操一。

通急錄戶調,朗陵長趙儼見通曰:「方今諸郡並叛,獨陽安懷附,復趣收其綿絹,小人樂亂,天乃不可乎?」

通曰:「公與袁紹相持甚急,左右郡縣背叛乃爾,若綿絹不調送,觀聽者必謂我顧望,有所須待也。」

儼曰:「誠亦如君慮,然當權其輕重。

小緩調,當為君釋此患。」

乃書與荀曰:「今陽安郡百姓困究,鄰城並叛,易用傾蕩,乃一方安危之機也。

且此郡人執守忠節,在險不貳,以為國家宜垂慰撫;而更急斂綿絹,何以勸善!」即白一操一,悉以綿絹還民,上下歡喜,郡內遂安。

通擊群賊瞿恭等,皆破之,遂定淮、汝之地。

李通加緊按戶徵收綿絹,朗陵縣令趙儼去見李通,對他說:「如今其他郡縣都已叛變,只陽安仍舊附朝廷。

現在又要按戶強收綿絹,小人喜歡作亂,這樣強行征斂,恐怕不可以吧?」

李通說:「曹公與袁紹相持,正在危急時刻,周圍郡、縣竟然這樣背叛,如果不立刻徵收綿絹,送到許都,就必定會有人說我坐觀成敗,有所等待。」

趙儼說:「事情確實像您考慮得那樣,但是應當區別輕重緩急。

稍稍放鬆,我來為你消除這個顧慮。」

趙儼於是給荀寫信說:「如今陽安郡百姓窮困,鄰近郡縣都已叛變,容易受到影響,這正是這一地區安危的關鍵時刻。

而且陽安郡的百姓保持忠節,身處險境而並無二心,我認為國家應該加以慰撫,但卻反而加緊徵收綿絹,這怎麼能勸導百姓一心向善呢?」

荀立刻報告曹一操一,曹一操一下令把已徵收的綿、絹一律退還能百姓。

上下都十分高肖,於是全郡安定。

李通進攻郡內的地方勢力首領瞿恭等,全部擊潰他們,平定了淮、汝地區。

時一操一制新科,下州郡,頗增嚴峻,而調綿絹方急。

長廣太守何言於一操一曰:「先生辨九服之賦以殊遠近;制三典之刑以平治亂。

愚以為此郡宜依遠域新邦之典,其民間小事,使長吏臨時隨宜,上不背正法,下以順百姓之心。

比及三年,民安其業,然後乃可齊之以法也。」

一操一從之。

當時曹一操一制定了新的法令,頒下州、郡執行,比以前嚴厲得多,而且徵收綿、絹正很急迫。

長廣郡太守何對曹一操一說:「古代的君王把賦稅分為九等,以距京城的遠近作為標準,而且根據歸附早晚與治亂的情況訂立了輕典、中典、重典三種不同的刑法標準。

我認為長廣郡應該按照歸附較晚的邊遠地區施行法律,賦稅從輕,法令從寬。

民間的小事,由地方官員因地制宜,自行處理,上不違背朝廷正法,下可順應百姓之心。

等到三年以後,百姓安居東業,然後再推行朝廷的統一法令。」

曹一操一批准了這個意見。

劉備略汝、穎之間,自許以南,吏民不安,曹一操一患之。

曹仁曰:「南方以大將軍方有目前急,其勢不能相救,劉備以強兵臨之,其背叛故宜也。

備新將紹兵,未能得其用,擊之,可破也。」

一操一乃使仁將騎擊備,破走之,盡按收諸叛縣而還。

劉備率軍攻掠汝、穎地區,自許都以南,官民都人心不安,曹一操一對此很憂慮。

曹仁說:「南方認為大將軍目前正與袁紹相持到危急關頭,勢不能去援救,劉備又率強兵壓境,所以他們背叛是在所難免的。

不過,劉備剛開始率領袁紹的士兵,還不能得心應手,立刻進攻,可以擊破劉備。」

曹一操一就派曹仁率騎兵進攻劉備,劉備兵敗潰逃,曹仁全部收復叛變各縣後才回軍。

備還至紹軍,陰欲離紹,乃說紹南連劉表。

紹遣備將本兵復至汝南,與賊龔都等合,眾數千人。

曹一操一遣將蔡楊擊之,為備所殺。

劉備回到袁紹軍中,暗中打算離開袁紹。

於是,他勸說袁紹與荊州的劉表聯合。

袁紹派劉備率領他原來的部隊再到汝南,與盜匪首領龔都等聯合,有部眾數千人。

曹一操一派部將蔡楊前去進攻,被劉備殺死。

袁紹軍陽武,沮授說紹曰:「北兵雖眾而勁果不及南,南軍谷少而資儲不如北;南幸於急戰,北利在緩師。

宜徐持久,曠以日月。」

紹不從。

八月,紹進營稍前,不沙為屯,東西數十里。

一操一亦分營與相當。

袁紹駐軍陽武,沮授勸袁紹說:「我軍數量雖多,但戰鬥力比不上曹軍;曹軍糧草短缺,軍用物資儲備比不上我軍。

因此,曹一操一利於速戰速決,我軍利於打持久一戰。

應當作長期打算,拖延時間。」

袁紹沒有採納。

八月,袁紹大軍向前稍作推進,依沙丘紮營,東西達數十里。

曹一操一也把部隊分開駐紮,與袁紹營壘相對。

[5]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

[5]九月,庚午朔(初一),出現日食。

[6]曹一操一出兵與袁紹戰,不勝,復還,堅壁。

紹為高櫓,起土山,射營中,營中皆蒙而行。

一操一乃為霹靂車,發石以擊紹樓,皆破;紹復為地道攻一操一,一操一輒於內為長塹以拒之。

一操一眾少糧盡,士卒疲乏,百姓困於徵賦,多叛歸紹者。

一操一患之,與荀書,議欲還許,以致紹師。

報曰:「紹悉眾聚官渡,欲與公決勝敗。

公以至弱當至強,若不能制,必為所乘,是天下之大機也。

且紹,布衣之雄耳,能聚人而不能用。

以公之神武明哲而輔以大順,何向而不濟!今谷食雖少,未若楚、漢在滎陽、成間也。

是時劉、項莫肯先退者,以為先退則勢屈也。

公以十分居一之眾,畫地而守之,扼其喉而不得進,已半年矣。

情見勢竭,必將有變。

此用奇之時,不可失也。」

一操一從之,乃堅壁持之。

[6]曹一操一出兵與袁紹交戰,沒有取勝,又退回營壘,堅守不出。

袁紹軍中製造高樓,堆起土山,居高臨下地向曹營射箭,曹軍在營中行走,都要用盾牌遮擋飛箭。

曹一操一製成霹靂車,發射石塊,將袁紹的高樓全都擊毀。

袁紹又挖地道進攻,曹軍在營內挖一道長長的深溝,以抵禦袁軍從地下來攻。

曹一操一兵少糧盡,士兵疲憊不堪,百姓無法交納沉重的賦稅,紛紛背叛而降附袁紹。

曹一操一大為憂慮,給荀寫信,說準備用退回許都的辦法,引一誘袁軍深入。

荀回信說:「袁紹集中全部軍隊到官渡,打算與您一決勝負。

您以最弱者抵抗最強者,如果不能制敵,就將為敵所制,這正是奪取天下的重要關鍵。

而且,袁紹只是布衣中的英雄罷了,能把人才招集在自己身邊,卻不能任用。

以您的神武明智,加上尊奉天子、名正言順,有誰能阻攔得住!如今,糧食雖少,但還沒有到楚、漢在滎陽、成對峙時的困境。

那時劉邦、項羽誰也不肯先向後撤,是因為先退就會處於劣勢。

您的軍隊只有袁紹軍隊的十分之一,但您堅守不動,扼住袁軍的咽喉,使袁軍無法前進,已長達半年。

情勢顯現,已到終結,必將發生變化,這正是出奇制勝的時機,一定不能放棄。」

曹一操一聽從荀的勸告,於是堅守營壘,與袁紹相持。

一操一見運者,撫之曰:「卻十五日為汝破紹,不復勞汝矣。」

紹運谷車數千乘至官渡。

荀攸言於一操一曰:「紹運車旦暮至,其將韓猛銳而輕敵,擊,可破也!」一操一曰:「誰可使者?」

攸曰:「徐晃可。」

乃遣偏將軍河東徐晃與史渙邀擊猛,破走之,燒其輜重。

曹一操一見到運輸糧草的人,安一撫他們說:「再過十五天,為你們擊敗袁紹,就不再辛苦你們運糧了。」

袁紹的運糧車數千輛來到官渡,荀攸對曹一操一說:「袁紹的運送輜重的車隊馬上就要來了,押運的大將韓猛勇敢而輕敵,進攻他,可以把他擊敗!」曹一操一說:「派誰去合適?」

荀攸說:「徐晃最合適。」

於是,曹一操一派遣偏將軍河東人徐晃與史渙在半路截擊韓猛,擊退韓猛,燒燬輜重。

冬,十月,紹復遣車運谷,使其將淳於瓊等將兵萬餘人送之,宿紹營北四十里。

沮授說紹:「可遣蔣奇別為支軍於表,以絕曹一操一之鈔。」

紹不從。

冬季,十月,袁紹又派大批車輛運糧草,讓大將淳於瓊等率領一萬餘人護送,停留在袁紹大營以北四十里處。

沮授勸袁紹說:「可派遺蔣奇率一支軍隊,在運糧隊的外圍巡邏,以防曹一操一派軍襲擊。」

袁紹不聽。

許攸曰:「曹一操一兵少而悉師拒我,許下余守,勢必空弱。

若分遣輕軍,星行掩襲,許可拔也。

許拔,則奉迎天子以討一操一,一操一成禽矣。

如其未潰,可令首尾奔命,破之必也。」

紹不從,曰:「吾要當先取一操一。」

會攸家犯法,審配收系之,攸怒,遂奔一操一。

許攸說:「曹一操一兵少,而集中全力來抵抗我軍,許都由剩下的人守衛,防備一定空虛,如果派一支隊伍輕裝前進,連夜奔襲,可以攻陷許都。

佔領許都後,就奉迎天子以討伐曹一操一,必能捉住曹一操一。

假如他未立刻潰散,也能使他首尾不能兼顧,疲於奔命,一定可將他擊敗。」

袁紹不同意,說:「我一定要先捉住曹一操一。」

正在這時,許攸家裡有人犯法,留守鄴城的審配將他們逮捕,許攸知道後大怒,就投奔曹一操一。

一操一聞攸來,跣出迎之,撫掌笑曰:「子卿遠來,吾事濟矣!」既入坐,謂一操一曰:「袁氏軍盛,何以待之?今有幾糧乎?」

一操一曰:「尚可支一歲。」

攸曰:「無是,更言之!」又曰:「可支半歲。」

攸曰:「足下不欲破袁氏邪,何言之不實也!」一操一曰:「向言戲之耳。

其實可一月,為之柰何?」

攸曰:「公孤軍獨守,外無救援而糧谷已盡,此危急之日也。

袁氏輜重萬餘乘,在故市、烏巢,屯軍無嚴備,若以輕兵襲之,不意而至,燔其積聚,不過三日,袁氏自敗也。」

一操一大喜,乃留曹洪、荀攸守營,自將步騎五千人,皆用袁軍旗幟,銜枚縛馬口,夜從間道出,人抱束薪,所歷道有問者,語之曰:「袁公恐曹一操一鈔略後軍,遣兵以益備。」

聞者信以為然,皆自若。

既至,圍屯,大放火,營中驚亂。

會明,瓊等望見一操一兵少,出陳門外,一操一急擊之,瓊退保營,一操一遂攻之。

曹一操一聽說許攸前來,等不及穿鞋,光著腳出來迎接他,拍手笑著說:「許子卿,你遠道而來,我的大事可成功了!」入座以後,許攸對曹一操一說:「袁軍勢大,你有什麼辦法對付他?現在還有多少糧草?」

曹一操一說:「還可以支持一年。」

許攸說:「沒有那麼多,再說一次。」

曹一操一又說:「可以支持半年。」

許攸說:「您不想擊破袁紹嗎?為什麼不說實話呢!」曹一操一說:「剛才只是開玩笑罷了,其實只可應付一個月,怎麼辦呢?」

許攸說:「您孤軍獨守,外無救援,而糧草已盡,這是危急的關頭。

袁紹有一萬多輛輜重車,在故市、烏巢,守軍戒備不嚴密,如果派輕裝部隊襲擊,出其不意而來,焚燬他們的糧草與軍用物資,不出三天,袁紹大軍就會自行潰散。」

曹一操一大喜,於是留下曹洪、荀攸防守大營,親自率領五千名步騎兵出擊。

軍隊一律用袁軍的旗號,兵士嘴裡銜著小木棍,把馬嘴綁上,以防發出聲音,夜裡從小道出營,每人抱一捆柴草。

經過的路上遇到有人盤問,就回答說:「袁公恐怕曹一操一襲擊後方輜重,派兵去加強守備。」

聽的人信以為真,全都毫無戒備。

到達烏巢後,圍住袁軍輜重,四面放火,袁軍營中大亂。

正在這時,天已漸亮,淳於瓊等看到曹軍兵少,就在營外擺開陣勢,曹一操一進軍猛擊,淳於瓊等抵擋不住,退守營寨,於是曹軍開始進攻。

紹聞一操一擊瓊,謂其子譚曰:「就一操一破瓊,吾拔其營,彼固無所歸矣!」乃使其將高覽、張等攻一操一營。

曰:「曹公一精一兵往,必破瓊等,瓊等破,則事去矣,請先往救之。」

郭圖固請攻一操一營。

曰:「曹公營固,攻之必不拔。

若瓊等見禽,吾屬盡為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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