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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話版《資治通鑒》txt·漢紀四十七 孝桓皇帝中延熹七年(甲辰、

漢紀四十七漢桓帝延熹七年(甲辰,公元164年)

[1]春,二月,丙戌,鄉忠侯黃瓊薨。

將葬,四方遠近名士會者六七千人。

[1]春季,二月丙戌(疑誤),鄉侯黃瓊去世。

臨下葬時,四方遠近知名人士前來弔喪的有六七千人。

初,瓊之教授於家,徐稚從之咨訪大義,及瓊貴,稚絕不復交。

至是,稚往吊之,進酹,哀哭而去,人莫知者。

諸名士推問喪宰,宰曰:「先時有一書生來,衣粗薄而哭之哀,不記姓字。」

眾曰:「必徐孺子也。」

於是選能言者陳留茅容輕騎追之,及於塗。

容為沽酒市肉,稚為飲食。

容問國家之事,稚不答。

更問稼穡之事,稚乃答之。

容還,以語諸人,或曰:「孔子云:『可與言而不與言,失人。

』然則孺子其失人乎?」

太原郭泰曰:「不然。

孺子之為人,清潔高廉,饑不可得食,寒不可得衣,而為季偉飲酒食肉,此為已知季偉之賢故也!所以不答國事者,是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也!」

最初,黃瓊在家中教授經書時,徐稚曾經向他詢問要旨,到黃瓊的地位尊貴以後,徐稚就和黃瓊絕交,不再來往。

黃瓊去世,徐稚前往弔喪,以酒灑地表示祭奠,放聲痛哭後離去,別人都不知道他是誰。

弔喪的知名人士們詢問主持喪事的人,他說:「早些時候的確有一位儒生來過這裡,他衣著粗糙單薄,哭聲悲哀,不記得他的姓名。」

大家都說:「肯定是徐稚。」

於是選派善於言辭的陳留人茅容,跨上快馬急忙去追趕他,在半途追到。

茅容為徐稚沽酒買肉,請他一道飲食。

當茅容問及國家大事時,徐稚不作回答。

茅容改變話題,談論耕種和收穫穀物的事,徐稚才回答他。

茅容返回以後,將上述情況告訴大家。

有人說:「孔子曾經說過:『遇上可以交談的人,卻不和他談論,未免有失於人。

』這樣說來,徐稚豈不是有失於人嗎?」

太原人郭泰說:「不是這樣。

徐稚為人清高廉潔,他飢餓時不會輕易接受別人的食物,寒冷時不會隨便穿別人的衣服。

而他答應茅容的邀請,一道飲酒食肉,這是因為已經知道茅容賢能的緣故。

所以不回答國家大事,是由於他的智慧我們可以趕得上,他的故作愚昧我們卻趕不上。」

泰博學,善談論。

初游雒陽,時人莫識,陳留符融,一見嗟異,因以介於河南尹李膺。

膺與相見,曰:「吾見士多矣,未有如郭林宗者也。

其聰識通朗,高雅密博,今之華夏,鮮見其儔。」

遂與為友,於是名震京師。

後歸鄉里,衣冠諸儒送至河上,車數千兩,膺唯與泰同舟而濟,眾賓望之,以為神仙焉。

郭泰學問淵博,善於言談議論。

他剛到京都洛陽留學時,當時的人並不認識他。

陳留人符融一見他就讚歎驚異,因而將他推薦給河南尹李膺。

李膺跟他見面後說:「我所見到過的讀書人很多,卻從來沒有遇到過像郭泰您這樣的人。

您聰慧通達,高雅慎密,在今天的中國,很少有人能與您相比。」

便和他結交為好友,於是郭泰的名聲立刻震動京城洛陽。

後來,郭泰從洛陽啟程返回家鄉時,官員和士紳以及儒生將他送到黃河渡口,車子多達數千輛。

只有李膺和郭泰同船渡河,前來送行的各位賓客望著他倆,認為簡直是神仙。

泰一性一明知人,好獎訓士類,周遊郡國。

茅容,年四十餘,耕於野,與等輩避雨樹下,眾皆夷踞相對,容獨危坐愈恭;泰見而異之,因請寓宿。

旦日,容殺雞為饌,泰謂為已設;容分半食母,余半庋置,自以草蔬與客同飯。

泰曰:「卿賢哉遠矣!冰林宗猶減三牲之具以供賓旅,而卿如此,乃我友也。」

起,對之揖,勸令從學,卒為盛德。

鉅鹿孟敏,客居太原,荷甑墮地,不顧而去。

泰見而問其意,對曰:「甑已破矣,視之何益!」泰以為有分決,與之言,知其德一性一,因勸令遊學,遂知名當世。

陳留申屠蟠,家貧,傭為漆工;鄢陵庾乘,少給事縣廷為門士;泰見而奇之,其後皆為名士。

自余或出於屠沽、卒伍,因泰獎進成名者甚眾。

郭泰善於識別人的賢愚善惡,喜歡獎勵和教導讀書人,足跡遍佈四方。

茅容年齡已經四十餘歲,在田野中耕作時和一群同伴到樹底下避雨,大家都隨便地坐在地上,只有茅容正襟危坐,非常恭敬。

郭泰路過那裡,見此情景,大為驚異,因而向茅容請求借宿。

第二天,茅容殺雞作為食品,郭泰以為是為自己準備的,但茅容分了半隻雞侍奉母親,將其餘半隻雞收藏在閣櫥裡,自己用粗劣的蔬菜和客人一同吃飯。

郭泰說:「你的賢良大大地超過了普通人。

我自己尚且減少對父母親的供養來款待客人,而你卻是這樣,真是我的好友。」

於是崑,郭泰站起身來,向他作揖,勸他讀書學習。

茅容最終成為很有德行的人。

巨鹿人孟敏,在太原郡客居,肩上扛的瓦罐掉在地上,他一眼不看便離開了。

郭泰見此情景,問他為什麼這樣,孟敏回答說:「瓦罐已經破碎了,看它有什麼益處?」

郭泰認為他有分辨和決斷能力,於是和他交談,瞭解他的天賦和秉一性一,因而勸他外出求學。

結果孟敏成為聞名當世的人。

陳留人申屠蟠家境貧困,受雇於人做漆工,鄢陵人庾乘年少時在縣府擔任門卒,郭泰見到他們,對他們另眼相待,後來他們都成為知名的人士。

其他人,有的是屠戶出身,有的是賣酒出身,有的是士卒出身,因受到郭泰的獎勵和引進而成名的很多。

陳國童子魏昭請於泰曰:「經師易遇,人師難遭,願在左右,供給灑掃。」

泰許之。

泰嘗不佳,命昭作粥,粥成,進泰,泰呵之曰:「為長者作粥,不加意敬,使不可食!」以杯擲地。

昭更為粥重進,泰復呵之。

如此者三,昭姿容無變。

泰乃曰:「吾始見子之面,而今而後,知卿心耳!」遂友而善之。

陳國少年魏昭向郭泰請求說:「教授經書的老師容易遇到,但傳授做人道理的老師卻難遇到。

我願意跟隨在您的身邊,給您灑掃房屋和庭院。」

郭泰許諾。

後來,郭泰曾因身一體不適,命魏昭給他煮稀飯。

稀飯煮好以後,魏昭端給郭泰,郭泰大聲喝斥魏昭說:「你給長輩煮稀飯,不存敬意,使我不能進食。」

將杯子扔到地上。

魏昭又重新煮好稀飯,再次端給郭泰,郭泰又喝斥他。

這樣一連三次,魏昭的態度和臉色始終沒有改變。

於是郭泰說:「我開始只看到你的表面,從今以後,我知道你的內心了!」就把魏昭當做好友,善意對待。

陳留左原,為郡學生,犯法見斥,泰遇諸路,為設酒餚以慰之。

謂曰:「昔顏涿聚,梁甫之巨盜,段干木,晉國之大駔,卒為齊之忠臣,魏之名賢;蘧瑗、顏回尚不能無過,況其餘乎!慎勿恚恨,責躬而已!」原納其言而去。

或有譏泰不絕惡人者,泰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

原後忽更懷忿結客,欲報諸生。

其日,泰在學,原愧負前言,因遂罷去。

後事露,眾人鹹謝服焉。

陳留人左原是郡學的學生,因違反法令,被郡學斥退。

郭泰在路上遇見他,特地擺設酒和菜餚,對他進行安慰,說:「從前,顏涿聚原是梁甫地區的大盜,段干木本是晉國的大市儈,可是,前一位終於成了齊國的忠臣,後一位終於成了魏國的著名賢人。

蘧璦、顏回尚且不能沒有過錯,何況其他的人?你千萬不要心懷怨恨,只是反躬責問自己而已。」

左原虛心聽取冰泰的勸導後離去。

有人譏諷郭泰不能和惡人斷絕關係,郭泰說:「對於不合於仁的人,如果厭惡他太甚,就會使他為亂。」

左原後來忽然重新心懷忿怒,結集賓客,想要報復郡學的學生。

可是,這一天,郭泰正在郡學,左原慚愧自己辜負了郭泰以前的勸導,於是終於離去。

後來這件事傳開,大家全都佩服郭泰。

或問范滂曰:「郭林宗何如人?」

滂曰:「隱不違親,貞不絕俗,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友,吾不知其他。」

有人詢問范滂說:「郭泰是個什麼樣的人?」

范滂回答說:「隱居而不離開雙親,堅貞而不隔絕世俗,天子不能使他為臣下,諸侯不能使他為友,除此之外,我不知道還有別的。」

泰嘗舉有道,不就,同郡宋沖素服其德,以為自漢元以來,未見其匹,嘗勸之仕。

泰曰:「吾夜觀乾象,晝察人事,天之所廢,不可支也,吾將優遊卒歲而已。」

然猶周旋京師,誨誘不息。

徐稚以書戒之曰:「大木將顛,非一繩所維,何為棲棲不遑寧處!」泰感寤曰:「謹拜斯言,以為師表。」

郭泰曾經被地方官府推薦為「有道」人才,郭泰不肯接受。

同郡人宋沖一向佩服郭泰的品德和學問,認為自從漢朝建立以來,沒有人能超過他,曾經勸他出去作官。

郭泰說:「我夜間觀看天象,白天考察人事,上天要滅亡的,人力不能支持,我將悠閒地過日子而已。」

但他還是經常到京都洛陽,不停地教誨和勸誘人們讀書求學。

徐稚寫信警告他說:「大樹快要倒下,不是一根繩子所能拴住的,為何奔波忙碌,不能安定下來!」郭泰有所感而覺悟說:「恭敬地拜受你的話,當做老師的指教。」

濟陰黃允,以雋才知名,泰見而謂曰:「卿高才絕人,足成偉器,年過四十,聲名著矣。

然至於此際,當深自匡持,不然,將失之矣!」後司徒袁隗欲為從女求姻,見允,歎曰:「得婿如是,足矣。」

允聞而黜遣其妻。

妻請大會宗親為別,因於眾中攘袂數允隱慝十五事而去,允以此廢於時。

濟陰人黃允,以才智出眾而知名。

郭泰跟他見面時,對他說:「你才華很崑高,超過常人,一定會成為大器,年過四十歲以後,名聲一定顯著。

然而,到了那時候,應該嚴格要求自己,匡正持重,不然,將喪失聲名。」

後來,司徒袁隗想為他的侄女選擇丈夫,見到黃允,讚歎說:「能得到像黃允這樣的女婿,就心滿意足了。」

黃允聽說後,便將妻子休掉,讓她回一娘一家。

黃妻請求同所有宗族和親戚見面辭別,於是當著眾人的面,揎袖捋臂歷數黃允的十五件隱私,然後登車而去。

黃允因此名聲敗壞。

初,允與漢中晉文經並恃其才智,曜名遠近,征辟不就。

託言療病京師,不通賓客,公卿大夫遣門生旦暮問疾,郎吏雜坐其門,猶不得見;三公所辟召者,輒以詢訪之,隨所臧否,以為與奪。

符融謂李膺曰:「二子行業無聞,以豪桀自置,遂使公卿問疾,王臣坐門,融恐其小道破義,空譽違實,特宜察焉。」

膺然之。

二人自是名論漸衰,賓徒稍省,旬日之間,慚歎逃去,後並以罪廢棄。

起初,黃允和漢中人晉文經,同時仗恃他們的才能智慧而遠近聞名,官府徵聘他們做官,都不肯接受。

他倆托辭到京都洛陽療養疾病,拒絕任何來訪的賓客。

三公九卿和大夫等派遣他們的門生早晚前來探問病情,郎吏錯雜擠坐門房,仍然不能見面。

三公府徵聘屬吏,往往先去徵求他倆的意見,根據他倆的品評和褒貶,再決定任用或罷黜。

符融對李膺說:「他倆的一操一行和事業都沒有聲名,卻以豪傑自居,以致三公九卿都派人前往探病,朝廷命臣都去坐在門房等候召見。

我怕他們的小道術會破壞儒家大義,徒具虛名而和實際不相符合,特別應該留意考察。」

李膺贊同符融的意見。

黃允和晉文經二人的名譽從此逐漸衰落,賓客和門徒稍稍減少,不到十天的時間,他倆慚愧歎息而逃走。

後來,他倆都因有罪而被人們拋棄。

陳留仇香,至行純嘿,鄉一黨一無知者。

年四十,為蒲亭長。

民有陳元,獨與母居,母詣香告元不孝,香驚曰:「吾近日過元捨,廬落整頓,耕耘以時,此非惡人,當是教化未至耳。

母守寡養孤,苦身投老,奈何以一旦之忿,棄歷年之勤乎!且母養人遺孤,不能成濟,若死者有知,百歲之後,當何以見亡者!」母涕泣而起。

香乃親到元家,為陳人倫孝行,譬以禍福之言,元感悟,卒為孝子。

考城令河內王奐署香主簿,謂之曰:「聞在蒲亭,陳元不罰而化之,得無少鷹之志邪?」

香曰:「以為鷹不若鸞鳳,故不為也。」

奐曰:「枳棘之林非鸞鳳所集,百里非大賢之路。」

乃以一月奉資香,使入太學。

郭泰、符融繼刺謁之,因留宿;明旦,泰起,下一床一拜之曰:「君,泰之師,非泰之友也。」

香學畢歸鄉里,雖在宴居,必正衣服,妻子事之若嚴君;妻子有過,免冠自責,妻子庭謝思過,香冠,妻子乃敢升堂,終不見其喜怒聲色之異。

不應徵辟,卒於家。

陳留人仇香雖德行高尚,但沉默寡言,鄉里無人知道他。

年齡四十歲時,擔任蒲亭亭長。

有個叫陳元的老百姓,一個人和母親同住,他的母親向仇香控告陳元忤逆不孝。

仇香吃驚地說:「我最近經過陳元的房舍,院落整理得乾乾淨淨,耕作也很及時,說明他不是一個惡人,只不過沒有受到教化,不知道如何做罷了。

你年輕時守寡,撫養孤兒,勞苦一生,而今年紀已老,怎能為了一時的惱怒,拋棄多年的勤勞和辛苦?而且,你撫養丈夫遺留的孤兒,有始無終,倘若死者在地下有知,你百年之後,在地下怎麼跟亡夫相見?」

陳元的母親哭泣著起身告辭。

於是仇香親自來到陳元家裡,教導倫理孝道,講解禍福的道理。

陳元感動省悟,終於成為孝子。

考城縣令河內人王奐任命仇香為主簿,對他說:「聽說你在薄亭,對陳元沒有進行處罰,而是用教化來改變他,恐怕是缺少蒼鷹搏擊的勇氣吧?」

仇香回答說:「我認為蒼鷹搏擊不如鸞鳳和鳴,所以不肯那樣去做。」

王奐又對他說:「荊棘的叢林,不是鸞鳳棲身之所,百里之內的縣府官職,不是大賢的道路。」

於是用一個月的俸祿資助仇香,讓他進入太學。

郭泰、符融拿著名帖求見仇香,於是留宿。

第二天早上,郭泰起來,在一床一前向仇香下拜說:「您是我的老師,不是我的朋友。」

仇香在太學學成,回歸鄉里,即令是在閒暇無事的時候,也一定是衣服整齊。

妻子和兒女侍奉他,就像對待嚴正的君王一樣。

妻子和兒女有了過錯,仇香就摘下帽子,責備自己,妻子和兒女在院子裡道歉思過,仇香才戴上帽子,妻子和兒女才敢進入堂屋。

平常,從來看不見仇香因喜怒而改變聲音臉色。

他不接受官府的徵聘,後來在家裡去世。

[2]三月,癸亥,隕石於。

[2]三月癸亥(疑誤),縣墜一落隕石。

[3]夏,五月,已丑,京師雨雹。

[3]夏季,五月己丑(十九日),京都洛陽降下冰雹。

[4]荊州刺史度尚募諸蠻夷擊艾縣賊,大破之,降者數萬人。

桂陽宿賊卜陽、潘鴻等逃入深山,尚窮追數百里,破其三屯,多獲珍寶。

陽、鴻一黨一眾猶盛,尚欲擊之,而士卒驕富,莫有鬥志。

尚計緩之則不戰,一逼一十之必逃亡,乃宣言:「卜陽、潘鴻作賊十年,習於攻守,今兵寡少,未易可進,當須諸郡所發悉至,乃併力攻之。」

申令軍中恣聽射獵,兵士喜悅,大小皆出。

尚乃密使所親客潛焚其營,珍積皆盡;獵者來還,莫不泣涕。

尚人人慰勞,深自咎責,因曰:「卜陽等財寶足富數世,諸卿但不併力耳,所亡少少,何足介意!」眾鹹憤踴。

尚敕令秣馬蓐食,明旦,逕赴賊屯,陽、鴻等自以深固,不復設備,吏士乘銳,遂破平之。

尚出兵三年,群寇悉定,封右鄉侯。

[4]荊州刺史度尚招募蠻人和夷人士卒,討伐艾縣的盜賊,將其大破,投降的有數萬人之多。

在桂陽郡作亂已久的賊帥卜陽、潘鴻等逃入深山,度尚率軍窮追不捨,深入數百里,攻破三座屯堡,搶獲到不少珍珠財寶。

卜陽、潘鴻的一黨一徒勢力還很強盛。

度尚準備繼續進擊,可是,他的部隊既驕傲而又富有,沒有鬥志。

度尚深知,如果緩兵不繼續前進,則不能對盜賊發動攻擊;如果強迫部隊繼續前進,一定會發生士卒逃亡。

於是宣稱:「卜陽、潘鴻,已經作了十年盜賊,無論是進攻或防守,都很擅長。

而今,我們的軍隊寡不敵眾,不能輕率前進,必須等到各郡征發的援軍全部趕到,才能合力進行攻討。」

並且發佈命令,准許軍中將士們自一由打獵。

士兵聽到命令後,非常喜悅,上自將領,下到小兵,幾乎全體都出營打獵取樂。

於是度尚秘密派遣自己的心腹親信,暗中縱火焚燬軍營,搶獲來的珍珠財寶也全都被燒盡。

出營打獵的將士們回來,見此情景,無不哭泣流淚。

度尚一方面安慰他們,另一方面,又深深責備自己對火災疏於防備,然後,激勵大家說:「卜陽等積蓄的金銀財寶,足夠我們用幾輩子,只怕你們不肯盡力。

所焚燒的那點東西,何必放在心上?」

全體將士都發憤踴躍,請求出擊。

度尚下令餵飽戰馬,讓將士們早晨未起在寢席上進食,於拂曉前直接攻打盜賊的屯堡。

卜陽、潘鴻等自以為山寨堅固,沒有戒備。

軍吏和士兵們乘著銳氣,將卜陽、潘鴻等盜賊一舉剿滅。

度尚出兵三年,將盜賊全部平定,被封為右鄉侯。

[5]冬,十月,壬寅,帝南巡;庚申,幸章陵;戊辰,幸雲夢,臨漢水,還,幸新野。

時公卿、貴戚車騎萬計,徵求費役,不可勝極。

護駕從事桂陽胡騰上言:「天子無外,乘輿所幸,即為京師。

臣請以荊州刺史比司隸校尉,臣自同都官從事。」

帝從之。

自是肅然,莫敢妄干擾郡縣。

帝在南陽,左右並通一奸一利,詔書多除人為郎,太尉楊秉上疏曰:「太微積星,名為郎位,入奉宿衛,出牧百姓,宜割不忍之恩,以斷求欲之路。」

於是詔除乃止。

[5]冬季,十月壬寅(初五),桓帝前往南方巡視。

庚申(二十三日),抵達章陵。

戊辰(疑誤),抵雲夢,到達漢水水濱,返回,抵達新野。

當時,隨行的三公九卿和皇親國戚的車輛、馬匹以萬計,沿途向地方官府征發各種費用和差役,不可勝數。

護駕從事桂陽人胡騰上書說:「天子本來沒有內外之分,凡是皇帝所到之處,就是京城。

我請求將荊州刺史比照司隸校尉,將我視同都官從事。」

桓帝批准。

從此紀律肅然,沒有誰敢妄自擾亂郡縣官府。

當桓帝在南陽時,左右宦官親信都營私謀取一奸一利,桓帝不斷下詔,任命了很多人為郎。

太尉楊秉上書說:「太微宮五帝座後,積聚著二十五星,名叫郎位。

入則在宮中值宿,擔任警衛;出則在地方官府任職,牧守百姓。

陛下應該割捨不忍拒絕的恩惠,斷絕左右謀取一奸一利的道路。」

桓帝這才不再頒布任命為郎的詔書。

[6]護羌校尉段擊當煎羌,破之。

[6]護羌校尉段,率軍進擊當煎羌民,將其擊破。

[7]十二月,辛丑,車駕還宮。

[7]十二月辛丑(初四),桓帝返回京都洛陽皇宮。

[8]中常侍汝陽侯唐衡、武原侯徐璜皆卒。

[8]中常侍汝陽侯唐衡、武原侯徐璜二人全都病筆。

[9]初,侍中寇榮,恂之曾孫也,一性一矜潔,少所與,以此為權一寵一所疾。

榮從兄子尚帝妹益陽長公主,帝又納其從孫女於後宮。

左右益忌之,遂共陷以罪,與宗族免歸故郡,吏承望風旨,持之浸急。

榮恐不免,詣闕自訟。

未至,刺史崑張敬追劾榮以擅去邊,有詔捕之。

榮逃竄數年,會赦,不得除,積窮困,乃自亡命中上書曰:「陛下統天理物,作民父母,自生齒以上,鹹蒙德澤;而臣兄弟獨以無辜,為專權之臣所見批抵,青蠅之人所共構會,令陛下忽慈母一之仁,發投杼之怒。

殘諂之吏,張設機網,並驅爭先,若赴仇敵,罰及死沒,髡剔墳墓,欲使嚴朝必加濫罰;是以不敢觸突天威而自竄山林,以俟陛下發神聖之聽,啟獨睹之明,救可濟之人,援沒溺之命。

不意滯怒不為春夏息,淹恚不為歲時怠,遂馳使郵驛,佈告遠近,嚴文克剝,痛於霜雪,逐臣者窮人途,追臣者極車軌,雖楚購伍員,漢求季布,無以過也。

臣遇罰以來,三赦再贖,無驗之罪,足以蠲除;而陛下疾臣愈深,有司咎臣甫力,止則見掃滅,行則為亡虜,苟生則為窮人,極死則為冤鬼,天廣而無以自覆,地厚而無以自載,蹈陸土而有沈淪之憂,遠巖而有鎮壓之患。

如臣犯元惡大憝,足以陳原野,備刀鋸,陛下當班布臣之所坐,以解眾論之疑。

臣思入國門,坐於肺石之上,使三槐九棘平臣之罪,而閶闔九重,陷阱步設,舉趾觸罘,動行羅網,無緣至萬乘之前,永無見信之期。

悲夫,久生亦復何聊!扒忠臣殺身以解君怒,孝子殞命以寧親怨,故大舜不避塗廩、浚井之難,申生不辭姬氏讒邪之謗;臣敢忘斯義,不自斃以解明朝之忿哉!乞以身塞責,願陛下丐兄弟死命,使臣一門頗有遺類,以崇陛下寬饒之惠。

先死陳情,臨章泣血!」帝省章愈怒,遂誅榮,寇氏由是衰廢。

[9]起初,侍中寇榮,即寇恂的曾孫,一性一格矜持清高,很少跟人交往,因此遭到權貴的憎恨。

寇榮堂兄的兒子娶桓帝的妹妹益陽長公主為妻,而桓帝又納寇榮的孫女作妃子,所以桓帝左右的宦官親信對寇榮愈發嫉妒,於是共同誣陷寇榮有罪。

寇榮被免官,和宗族一道回到本郡。

地方官吏根據朝廷權貴們的意旨,對寇榮加緊進行迫害。

寇榮害怕不能免罪,就前往京都洛陽,準備到宮門上書,為自己辯解。

走到中途,幽州刺史張敬又以寇榮擅自離開邊郡住所為理由,追加彈劾他的內容。

桓帝下詔逮捕寇榮。

寇榮逃亡流竄了好幾年,遇到實行大赦,也不能免罪,備受貧窮困苦,於是在逃亡中向桓帝上書說:「陛下統治天下,治理萬物,當人民的父母,自長出牙齒的年齡以上的人民,都能得到陛下的恩德。

然而,只有我們兄弟,本來無罪,卻遭到朝廷專權大臣的百般排擠,被蒼蠅一樣的讒佞小人陰謀陷害,以致陛下忽略了慈母的仁一愛一,跟曾參的母親一樣,誤信曾參殺人的傳聞,發出投梭的憤怒。

殘暴諂媚的的執法官吏,張開羅網,設立陷阱,並駕齊驅,爭先恐後,好似追趕仇敵一樣。

刑罰甚至加到死人的一屍一體上,墳墓也被剷平。

他們為了表示朝廷的嚴明,必須濫加懲罰。

所以,我不敢冒犯天威,而私自逃亡流竄深山老林,以等待陛下聖耳一垂聽,神目明察,拯救可以濟度的人,援助將要淹死的生命。

不料陛下的積怒並不因為春夏二季的降臨而平息,蓄恨也不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鬆懈,於是派出使者,奔馳於驛站之間,貼出佈告,傳播遠近,文辭苛刻,比霜雪還要嚴厲。

追逐我的人走遍天下道路,緝拿我的官吏,佈滿有車輛軌道的地方。

即令是當初楚國懸賞捉拿伍員,漢王朝懸賞捉拿季布,都沒有超過對我這樣嚴厲的追捕。

我自從受到處罰以來,朝廷實行過三次大赦,又頒布過兩次可以用金錢粟米贖罪的詔令,我所犯的屬於沒有證據的罪,有足夠的理由被赦免。

可是,陛下卻對我恨得更深,有關官吏追究我的罪過更加厲害。

我如果停下來,就會被消滅,如果前進,就是逃亡的罪人。

苟活則為無路可走的人,拚死則為含冤的鬼,蒼天遼闊,卻不能覆蓋我;大地厚實,卻不能使我立足。

腳踏陸地,而有被埋沒的憂患;遠離岩石築成的高牆,而有被高牆壓倒的危險。

如果我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完全應該身受死刑,陳一屍一原野,那麼,陛下應當公開宣佈我的罪狀,以解除輿論的疑惑。

我曾經想進入京都洛陽的大門,坐在宮廷門外的赤色肺石上,讓三公九卿公正評判我的罪過。

然而,皇宮之門緊閉九重,每走一步都是陷阱,舉足便觸犯法網,挪步就遭陷害,我無法來到陛下面前,永遠沒有獲得陛下相信的日子。

真是可悲,我長久活下去,又還有什麼意思!忠臣為了化解君王的憤怒而不惜殺身;孝子為了寧息雙親的怨恨而不惜殞命,所以虞舜不逃避刷抹倉房和穿井挖土的苦難,申生不逃避驪姬惡意的誹謗和陷害。

我豈敢忘記這個道理,不自一殺以化解聖明陛下的忿怒?我請求用我一個人來抵塞罪責,願陛下饒恕我兄弟的死罪,使我一家能留下後人,以顯示陛下寬厚的恩惠。

臨死之前,向陛下陳訴苦情,面對奏章,淚盡泣血!」桓帝看到寇榮的奏章後,更加憤怒,於是誅殺寇榮。

寇家從此衰敗。

八年(乙巳、165)

八年(乙巳,公元165年)

[1]春,正月,帝遣中常侍左之苦縣祠老子。

[1]春季,正月,桓帝派遣中常侍左前往苦縣祭祀老子。

[2]勃海王悝,素行險僻,多僭傲不法。

北軍中候陳留史弼上封事曰:「臣聞帝王之於親戚,一愛一雖隆必示之以威,體雖貴必禁之以度,如是,和睦之道興,骨肉之恩遂矣。

竊聞勃海王悝,外聚剽輕不逞之徒,內荒酒樂,出入無常,所與群居,皆家之棄子,朝之斥臣,必有羊勝、伍被之變。

州司不敢彈糾,傅相不能匡輔,陛下隆於友於,不忍遏絕,恐遂滋蔓,為害彌大。

乞露臣奏,宣示百僚,平處其法。

法決罪定,乃下不忍之詔;臣下固執,然後少有所許:如是,則聖朝無傷親之譏,勃海有享國之慶;不然,懼大獄將興矣。」

上不聽。

悝果謀為不道,有司請廢之,詔貶為癭陶王,食一縣。

[2]勃海王劉悝,行為一向邪惡,經常超越本分,驕橫不法。

北軍中候陳留人史弼向桓帝上呈密封的奏章說:「我聽說,帝王對於親戚,雖然一愛一得深厚,但一定要他們知道帝王的威嚴;身份雖然尊貴,但一定要他們遵守國家的法令。

必須如此,才能使上下和睦相處,骨肉之間的恩惠得以成全。

我聽說勃海王劉悝在外集結一批強悍輕浮不得志的歹徒,在內荒廢政務,酗酒作樂,出入無常。

整天和他住在一起的人,都是被家庭拋棄的一浪一子,朝廷廢黜的官吏,必然會發生羊勝、伍被那樣的變亂。

州刺史府不敢彈劾糾察,王國傅、相不能匡正輔佐,陛下手足情深,不忍心加以阻止,恐怕會越來越滋長蔓延,為害更大。

我請求將我的奏章向百官公佈,公平地依法對他進行處理。

等到判決定罪以後,陛下再頒布不忍懲罰的詔令,臣下堅持要對他進行處理,然後陛下再稍稍讓步。

這樣,聖明朝廷就不會受到傷害親戚的譏諷,勃海國就能夠慶幸保全,不然的話,恐怕將會興起大獄。」

桓帝不聽。

劉悝果然圖謀反叛朝廷,有關官吏請求將他廢黜。

桓帝下詔,將劉悝貶為癭陶王,只享有一個縣的食邑。

[3]丙申晦,日有食之。

詔公、卿、校尉舉賢良方正。

[3]丙申晦(三十日),發生日食。

桓帝下詔,命三公、九卿、校尉向朝廷推薦「賢良方正」人才。

[4]千秋萬歲殿火。

[4]千秋萬歲殿失火。

[5]中常侍侯覽兄參為益州刺史,殘暴貪婪,累臧億計。

太尉楊秉奏檻車徵參,參於道自一殺,閱其車重三百餘兩,皆金銀錦帛。

秉因奏曰:「臣案舊典,宦者本在給使省闥,司昏守夜;而今猥受過一寵一,執政一操一權,附會者因公褒舉,違忤者求事中傷,居法王公,富擬國家,飲食極餚膳,僕妾盈紈素。

中常侍侯覽弟參,貪殘元惡,自取禍滅;覽顧知釁重,必有自疑之意,臣愚以為不宜復見親近。

昔懿公刑邴之父,奪閻職之妻,而使二人參乘,卒有竹中之難。

覽宜急屏斥,投畀有虎,若斯之人,非恩所宥,請免官送歸本郡。」

書奏,尚書召對秉掾屬,詰之曰:「設官分職,各有司存。

三公統外,御史察內;今越奏近官,經典、漢制,何所依據?其開公具對!」秉使對曰:「《春秋傳》曰:『除君之惡,唯力是視。

』鄧通懈慢,申屠嘉召通詰責,文帝從而請之。

漢世故事,三公之職,無所不統。」

尚書不能詰,帝不得已,竟免覽官。

司隸校尉韓因奏左罪惡,及其兄太僕南鄉侯稱請托州郡,聚斂為一奸一,賓客放縱,侵犯吏民。

、稱皆自一殺。

又奏中常侍具瑗兄沛相恭臧罪,征詣廷尉。

瑗詣獄謝,上還東武侯印綬,詔貶為都鄉侯。

超及璜、衡襲封者,並降為鄉侯,子弟分封者,悉奪爵土。

劉普等貶為關內侯,尹勳等亦皆奪爵。

[5]中常侍侯覽的弟弟侯參擔任益州刺史,殘暴貪婪,贓款累計多達一億。

太尉楊秉進行彈劾,朝廷用囚車把侯參押解回京,侯參在途中自一殺。

查看他攜載物資的三百餘輛車,裝的都是金銀和錦帛。

因此,楊秉又上書彈劾說:「我查考朝廷舊有的典章制度,宦官本來只限於在皇宮內聽候差遣,負責早晚看守門戶,而今卻大多倍受過份的一寵一信,掌握朝廷大權。

凡是依附宦官的人,宦官就趁著朝廷徵用人才時推薦他們做官;凡是違背和冒犯宦官的人,宦官便隨便找一個借口對他們進行中傷。

宦官的居處傚法王公,他們擁有的財富可與帝王相比,飲食極盡佳餚珍膳,奴僕侍妾都穿一精一致潔白的細絹。

中常侍侯覽的弟弟侯參,是貪贓殘暴的首惡,自取災禍和滅亡。

侯覽深知罪惡深重,一定會自感疑懼不安,我愚昧地認為,不應該把侯覽再放在陛下左右。

過去,齊懿公給崑邴的父親加刑,又奪去閻職的妻子,卻使他們二人陪同乘車,終於發生竹林中的大禍。

因此,侯覽應被急速斥退,投到豺狼虎豹群中。

像這一類人,不能施行恩德寬恕罪行,請免除官職,送回本郡。」

奏章呈上以後,尚書召來楊秉的屬吏,責問說:「朝廷設立官職,各有各的職責範圍。

三公對外管理政務,御史對內監察官吏。

而今,三公超越的職責範圍,彈劾皇宮內的宦官,無論是經書典籍,還是漢朝制度,有什麼根據?請公開作具體答覆。」

楊秉派遣的屬吏回答說:「《春秋左傳》上說:『為君王排一奸一去惡,要使出全身的力量。

』鄧通懈怠輕慢,申屠嘉召鄧通進行責問,漢文帝因而為鄧通說情。

漢朝的傳統制度是,三公的職責,沒有一件事情不可以過問。」

尚書無法反駁。

桓帝迫不得已,終於將侯覽免職。

司隸校尉韓乘機彈劾左的罪惡,以及左的哥哥、南鄉侯左稱向州郡官府請托,搜刮財貨,作一奸一犯科,賓客放縱,侵犯官吏和百姓的罪過。

左、左稱都自一殺了。

韓又彈劾中常侍具瑗的哥哥、沛國相具恭貪贓枉法。

桓帝下令將具恭徵召回京都洛陽,送到廷尉獄治罪。

於是,具瑗也主動到廷尉獄認罪,並向上交東武侯印信。

桓帝下詔將具瑗貶封為都鄉侯。

單超及徐璜、唐衡的封爵繼承人都被貶為鄉侯,子弟得到分封的,全部取消封爵和食邑。

劉普等被貶為關內侯,尹勳等也都被取消封爵。

[6]帝多內一寵一,宮女至五六千人,及驅役從使復兼倍於此,而鄧後恃尊驕忌,與帝所幸郭貴人更相譖訴。

癸亥,廢皇后鄧氏,送暴室,以憂死。

河南尹鄧萬世、虎賁中郎將鄧會皆下獄誅。

[6]桓帝擁有許多后妃,宮女達到五六千人,其他供驅使的僕役,還是這個數目的兩倍。

鄧皇后仗恃她的尊貴地位,驕傲忌妒,跟桓帝一寵一幸的郭貴人互相誣陷和控告。

二月癸亥(二十七日),鄧皇后被廢,送往暴室監禁。

鄧皇后憂憤而死。

河南尹鄧萬世、虎賁中郎將鄧會,都被逮捕下獄誅殺。

[7]護羌校尉段擊罕姐羌,破之。

[7]護羌校尉率軍進擊罕姐羌人部落,將其擊破。

[8]三月,辛巳,赦天下。

[8]三月辛巳(十六日),大赦天下。

[9]宛陵大姓羊元群罷北海郡,臧污狼藉;郡捨混軒有奇巧,亦載之以歸。

河南尹李膺表按其罪;元群行賂宦官,膺竟反坐。

單超弟遷為山陽太守,以罪系獄,廷尉馮緄考致其死;中官相一黨一,共飛章誣緄以罪。

中常侍蘇康、管霸,固天下良田美業,州郡不敢詰,大司農劉移書所在,依科品沒入之;帝大怒,與膺、緄俱輸作左校。

[9]宛陵縣的大族羊元群,在北海郡太守任上被罷免。

他貪贓枉法,聲名狼藉,郡府中廁所裡裝有一精一巧的設備,都被他載運回家。

河南尹李膺向朝廷上表,請求審查和驗問羊元群的罪行。

羊元群向宦官們行一賄,李膺竟被宦官們指控為誣告,遭受「反坐」之罪。

單超的弟弟單遷擔任山陽郡太守,因為犯法被囚禁在監獄,廷尉馮緄將他拷打下致死。

於是宦官們互相結一黨一,共同起草匿名信,誣告馮緄有罪。

中常侍蘇康、管霸用賤價強買天下良田美業,州郡官府不敢責問,大司農劉向當地發送公文,依照法令,予以沒收。

桓帝大為震怒,下令把劉和李膺、馮緄,都一道送往左校營,罰服苦役。

[10]夏,四月,甲寅,安陵園寢火。

[10]夏季,四月甲寅(十九日),西漢惠帝陵園安陵寢殿失火。

[11]丁巳,詔壞郡國諸一婬一祀,特留雒陽王渙、密縣卓茂二祠。

[11]丁巳(二十二日),桓帝下詔,命各郡各封國拆除濫設的祠廟,僅准許保留京都洛陽王渙和密縣卓茂這兩處祠廟。

[12]五月,丙戌,太尉楊秉薨。

秉為人,清白寡慾,嘗稱「我有三不惑:酒、色、財也。」

[12]五月丙戌(二十二日),太尉楊秉去世。

楊秉為人清白,欲一望很少,曾經自稱「我有三不惑:美酒、女色、錢財。」

秉既沒,所舉賢良廣陵劉瑜乃至京師上書言:「中官不當比肩裂土,競立胤嗣,繼體傳爵。

又,嬖女充積,冗食空宮,傷生費國。

又,第捨增多,窮極奇巧,掘山攻石,促以嚴刑。

州郡官府,各自考事,一奸一情賕賂,皆為吏餌。

民愁鬱結,起入賊一黨一,宮輒興兵誅討其罪,貧困之民,或有賣其首級以要酬賞,父兄相代殘身,妻孥相視分裂。

又,陛下好微行近習之家,私幸宦者之捨,賓客市買,熏灼道路,因此暴縱,無所不容。

惟陛下開廣諫道,博觀前古,遠佞崑邪之人,放鄭、衛之一聲,則政致和平,德感祥風矣。」

詔特召瑜問災咎之徵。

執政者欲令瑜依違其辭,乃更策以他事,瑜復悉心對八千餘言,有切於前。

拜為議郎。

楊秉去世後,他所推薦的賢良、廣陵人劉瑜前往京都洛陽上書說:「宦官不應當都裂土分封,競相選立養子,繼承他們的爵位。

而美一女充斥,無事坐食空宮,不但傷害民生,而且耗費國家財富。

還有,宅第巨捨不斷增多,式樣極其奇異一精一巧,用嚴刑峻法催一逼一十人民營造。

州郡宮府,各審各的官司,為非作惡的人利用賄賂買通官吏,逍遙法外。

人民愁苦憂悶,有冤無處伸訴,被迫加入了盜賊之一黨一,官府就徵調軍隊,討伐他們的罪行。

貧困的人民,有的甚至出賣自己的人頭,去向官府領取懸賞,父親和兄長互相替代殺身,妻子和兒女眼看著親人死去。

陛下又喜好微服出行到左右親近的人家裡,私自到宦官的住宅,使他們的賓客到處兜售這些消息,把整個道路弄得烏煙瘴氣,他們因此凶暴驕縱,無所不用其極。

請陛下廣開言路,聽取臣下的規勸和進諫,多多觀察上古的經驗和教訓,疏遠一奸一佞邪惡的人,不聽鄭國、衛國的一婬一十蕩音樂,則政治達到和平,恩德普降天下,吉祥的和風自然來臨。」

桓帝下詔,特召劉瑜,向他詢問災異的跡象和預兆。

掌握朝政大權的官員想讓劉瑜在回答時含糊其辭,於是改問別的事情。

可是劉瑜再次盡心回奏,共八千餘言,言辭比從前的上書更為激烈。

桓帝任命他為議郎。

[13]荊州兵朱蓋等叛,與桂陽賊胡蘭等復攻桂陽,太守任胤棄城走,賊眾遂至數萬。

轉攻零陵,太守下邳陳球固守拒之。

零陵下濕,編木為城,郡中惶恐。

掾史白球遣家避難,球怒曰:「太守分國虎符,受任一邦,豈顧妻孥而沮國威乎!按言者斬!」乃弦大木為弓,羽矛為矢,引機發之,多所殺傷。

賊激流灌城,球輒於內因地勢,反決水淹賊,相拒十餘日不能下。

時度尚征還京師,詔以尚為中郎將,率步騎二萬餘人救球,發諸郡兵並勢討擊,大破之,斬蘭等首三千餘級,復以尚為荊州刺史。

蒼梧太守張敘為賊所執,及任胤皆征棄市。

胡蘭余一黨一南走蒼梧,交趾刺史張磐擊破之,賊復還入荊州界。

度尚懼為己負,乃偽上言蒼梧賊入荊州界,於是征磐下廷尉。

辭狀未正,會赦見原,磐不肯出獄,方更牢持械節。

獄吏謂磐曰:「天恩曠然,而君不出,可乎?」

磐曰:「磐備位方伯,為尚所枉,受罪牢獄。

夫事有虛實,法有是非,磐實不辜,赦無所除;如忍以苟免,永受侵辱之恥,生為惡吏,死為敝鬼。

乞傳尚詣廷尉,面對曲直,足明真偽。

尚不征者,磐埋骨牢檻,終不虛出,望塵受枉!」廷尉以其狀上,詔書征尚,到廷尉,辭窮,受罪,以先有功得原。

[13]荊州士兵朱蓋等反叛,和桂陽郡賊帥胡蘭等,再次攻打桂陽城。

太守任胤充城逃走,盜賊的人數於是多達數萬。

轉而攻打零陵郡,零陵郡太守下邳人陳球堅決進行守禦和抵抗。

因零陵地勢低窪,十分潮一濕,城牆是用木頭編築而成的,所以城中的人們恐慌不安。

太守府的屬吏建議陳球把家屬送走避難,陳球大怒說:「我身為太守,掌握國家的兵符,負責一郡的安全,豈可以為了自己的妻子和兒女而敗壞國家的聲威呢?有再說這種話的人,處斬!」於是,用大木製造弓弦,在矛上粘上羽一毛一當箭,用機械發射,殺傷不少的盜賊。

盜賊又堵塞河流,引水灌城,陳球在城內,隨即順著地勢,反過來決水去淹盜賊,抵抗了十餘天,盜賊無法攻破。

這時,正遇上度尚被調回京都洛陽,桓帝下詔,任命他為中郎將,並率領步兵和騎兵共二萬餘人,南下援救陳球。

度尚征發各郡的地方軍隊,聯合進行討伐,大破朱蓋、胡蘭等叛軍,斬殺胡蘭等三千餘人。

朝廷重新任命度尚為荊州刺史。

蒼梧郡太守張敘曾被盜賊軍隊俘虜,他和桂陽郡太守任胤都被召回京都洛陽,在街市斬首示眾。

胡蘭的殘餘部眾南逃到蒼梧郡,交趾刺史張磐將其擊破,盜賊又重新返回荊州境內,荊州刺史度尚害怕成為自己的過失,於是上書謊稱蒼梧郡盜賊進入荊州境界。

於是朝廷將張磐徵召回京都洛陽,囚入廷尉獄。

供辭和罪狀尚未確定,正遇上大赦而被免罪,可是張磐不肯出獄,而將所帶刑具的接合處加固。

獄吏對張磐說:「皇恩浩蕩,而你不肯出獄,能這樣做嗎?」

張磐回答說:「我身為一州的地方長官,被度尚誣告,投入監獄,備受苦刑。

事情應該分清虛假和真實,法律應該辨明誰是誰非。

我確實沒有犯罪,赦罪之令與我無干。

如果我忍氣吞聲,只求免除眼前的痛苦,卻要遭受永遠的恥辱,活著是惡吏,死後是惡鬼。

我請求用傳車將度尚徵召到廷尉獄,當面對質,一定可以辨明真假。

如果不准許徵召度尚,我將把骨頭埋葬在監獄之中,始終不能背著虛假的罪名出獄,蒙受飛來的冤枉。

崑」廷尉將上述情況報告給桓帝,桓帝下詔,將度尚徵召回京,到廷尉獄和張磐對質。

度尚理屈辭窮,本應治罪。

但因他先前有功勞,免予懲處。

[14]閏月,甲午,南宮朔平署火。

[14]閏月甲午(初一),南宮北門朔平署失火。

[15]段擊破西羌,進兵窮追,展轉山谷間,自春及秋,無日不戰,虜遂敗散,凡斬首二萬三千級,獲生口數萬人,降者萬餘落。

封都鄉侯。

[15]段率軍擊破西羌,乘勝窮追,轉戰山谷之間,從春季直到秋季,沒有一天不戰鬥,反叛的羌民終於潰敗和逃散,共計斬殺二萬三千人,俘虜數萬人,投降的有一萬餘落。

朝廷封段為都鄉侯。

[16]秋,七月,以太中大夫陳蕃為太尉。

蕃讓於太常胡廣、議郎王暢、弛刑徒李膺,帝不許。

[16]秋季,七月,擢升太中大夫陳蕃為太尉。

陳蕃先後提出,將太尉之位讓給太常胡廣、議郎王暢和弛刑徒李膺,桓帝沒有批准。

暢,龔之子也;嘗為南陽太守,疾其多貴戚豪族,下車,奮厲威猛,大姓有犯,或使吏發屋伐樹,堙井夷灶。

功曹張敞奏記諫曰:「文翁、召父、卓茂之徒,皆以溫厚為政,流聞後世。

發屋伐樹,將為嚴烈,雖欲懲惡,難以聞遠。

郡為舊都,侯甸之國,園廟出於章陵,三後生自新野,自中興以來,功臣將相,繼世而隆。

愚以為懇懇用刑,不如行恩;孳孳求一奸一,未若禮賢。

舜舉皋陶,不仁者遠,化人在德,不在用刑。」

暢深納其言,更崇寬政,教化大行。

王暢是王龔的兒子,曾擔任過南陽郡的太守。

他痛恨南陽郡有許多的皇親國戚和豪門大族,所以到職以後雷厲風行,遇到有大姓人家犯法,便派官吏摧毀他們的家宅房屋,砍伐樹木,填平水井,剷平廚房爐灶。

功曹張敞向他上書勸阻說:「文翁、召父、卓茂等人,都是因為為政溫和寬厚,從而流芳後世。

摧毀家宅房屋,砍伐樹木,實在太嚴厲酷烈,雖然是為了懲治一奸一惡,可是效果難以長久。

南陽郡原是古都,又在京都洛陽千里的範圍之內,皇帝祖先的陵園就在章陵,三位皇后都出生於新野,自從光武帝中興以來,功臣將相,一代接著一代崛起。

我愚昧地認為,與其急切地用刑,不如推行恩德;與其孜孜不倦地去緝拿一奸一惡之徒,不如禮敬賢能。

虞舜推薦皋陶,邪惡的人自然遠離。

教化人民,靠的是恩德,不是靠嚴刑峻法。」

王暢誠懇地接受了他的建議,改為崇尚寬厚為政,使教化得以普遍推行。

[17]八月,戊辰,初令郡國有田者畝斂稅錢。

[17]八月戊辰(初六),首次命令各郡、各封國,對有田者以畝為單位徵收賦稅。

[18]九月,丁未,京師地震。

[18]九月丁未(十五日),京都洛陽發生地震。

[19]冬,十月,司空周景免;以太常劉茂為司空。

茂,愷之子也。

[19]冬季,十月,司空同景被免官,擢升太常劉茂為司空。

劉茂是劉愷的兒子。

[20]郎中竇武,融之玄孫也,有女為貴人。

采女田聖有一寵一於帝,帝將立之為後。

司隸校尉應奉上書曰:「母后之重,興廢所因;漢立飛一燕,胤禮泯絕。

宜思《關雎》之所求,遠五禁這所忌。」

太尉陳蕃亦以田氏卑微,竇族良家,爭之甚固。

帝不得已,辛巳,立竇貴人為皇后,拜武為特進、城門校尉,封槐裡侯。

[20]郎中竇武是竇融的玄孫,他的女兒是桓帝的貴人。

采女田聖受到桓帝的一寵一愛一,桓帝打算立田聖為皇后。

司隸校尉應奉上書說:「皇后的地位非常重要,關係著國家的興廢。

漢朝曾立趙飛一燕為皇后,使後嗣斷絕。

陛下選立皇后,應該想到《關雎》詩篇中的追求,而疏遠五種禁忌。」

太尉陳蕃也認為田聖出身卑微,而竇姓家族卻是良家,並為此竭力爭辯。

桓帝不得已,於辛巳日(二十日),立竇貴人為皇后,擢升竇武為特進、城門校尉,封為槐裡侯。

[21]十一月,壬子,黃門北寺火。

[21]十一月壬子(二十一日),黃門北寺失火。

[22]陳蕃數言李膺、馮緄、劉之枉,請加原宥,升之爵任,言及反覆,誠辭懇切,以至流涕;帝不聽。

應奉上疏曰:「夫忠賢武將,國之心膂。

竊見左校弛刑徒馮緄、劉、李膺等,誅舉邪臣,肆之以法;陛下既不聽察,而猥受譖訴,遂令忠臣同元惡,自春迄冬,不蒙降恕,遐邇觀聽,為之歎息。

夫崑立政之要,記功忘失;是以武帝捨安國於徒中,宣帝征張敞於亡命。

緄前討蠻荊,均吉甫之功;數臨督司,有不吐茹之節;膺著威幽、並,遺一愛一度遼。

今三垂蠢動,王旅未振,乞原膺等,以備不虞。」

書奏,乃悉免其刑。

久之,李膺復拜司隸校尉。

時小黃門張讓弟朔為野王令,貪殘無道,畏膺威嚴,逃還京師,匿於兄家合柱中。

膺知其狀,率吏卒破柱取朔,付雒陽獄,受辭畢,即殺之。

讓訴冤於帝,帝召膺,詰以不先請便加誅之意。

對曰:「昔仲尼為魯司寇,七日而誅少正卯。

今臣到官已積一旬,私懼以稽留為,不意獲速疾之罪。

誠自知釁責,死不旋踵,特乞留五日,克殄元惡,退就鼎鑊,始生之願也。」

帝無復言,顧謂讓曰:「此汝弟之罪,司隸何!」乃遣出。

自此諸黃門、常侍皆鞠躬屏氣,休沐不敢出宮省。

帝怪問其故,並叩頭泣曰:「畏李校尉。」

時朝廷日亂,綱紀頹,而膺獨持風裁,以聲名自高,士有被其容接者,名為登龍門雲。

[22]太尉陳蕃多次向桓帝陳訴李膺、馮緄、劉所遭受的冤枉,請求加以原諒,恢復官職。

再三請求,言辭懇切,甚至流淚,但桓帝不肯接受。

應奉上書說:「忠臣良將,是國家的心腹和脊樑。

我認為,左校營弛刑徒馮緄、劉、李膺等人誅殺和彈劾一奸一臣,完全符合國家法令。

陛下既不聽取他們的陳述,調查瞭解事情的真相,卻輕信別人的誣告,結果使忠臣良將跟大一奸一大惡同罪,自春季直到冬季,仍然不能蒙受寬恕。

遠近的人們看到和聽到後,無不為之歎息。

處理政事的關鍵在於,要記住臣下的功勞,忘掉他們的過失。

所以,漢武帝從囚徒中選拔韓安國,宣帝從逃亡犯中徵召張敞。

馮緄從前討伐荊州的叛蠻,曾有和吉甫同等的功勞。

劉曾多次主持司法,有不畏懼強一暴和不欺侮柔一弱的氣節。

李膺的聲威震動幽州、并州,在北疆留下仁一愛一。

而今,三面的邊陲都有戰事,而朝廷的軍隊又都沒有班師回京,請求陛下寬赦李膺等人,以備發生意料不到的變化。」

奏章呈上,桓帝這才下令免除三人全部的刑罰。

過了很久,李膺被重新任命為司隸校尉。

當時小黃門張讓的弟弟張朔擔任野王縣的縣令,貪一污殘暴,沒有德政,因為畏懼李膺的嚴厲,逃回京都洛陽,躲在他哥哥張讓家的合柱中。

李膺得知這個情況以後,率領吏卒破開合柱,將張朔逮捕,交付洛陽監獄,聽完供詞,立即處決。

張讓向桓帝訴冤,桓帝召見李膺,責問他為什麼不先請求批准就加以誅殺。

李膺回答說:「從前孔子擔任魯國的大司寇,七天便把少正卯處決,而今我到職已經十天,害怕因拖延時間而獲罪,想不到竟會因行動太快而獲罪。

我深知自己罪責嚴重,死在眼前,特地向陛下請求,讓我再在職位上停留五天,一定拿獲元兇歸案,然後再受烹刑,這才是我的願望。」

桓帝不再說話,回過頭來對張讓說:「這都是你弟弟的罪,司隸校尉有什麼過失?」

於是,命李膺退出。

從此,所有的黃門、中常侍,都謹慎恭敬,不敢大聲呼吸,甚至連休假日也不敢出宮。

桓帝覺得很奇怪,問他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大家一齊叩頭哭泣說:「我們害怕司隸校尉李膺。」

當時,朝廷的政治,一天比一天混亂,法度崩塌破壞,然而,只有李膺仍然維護朝綱,執法裁奪,因此聲望一天比一天高,凡是讀書的士人,能夠被他容納或接見的,都稱之為「登龍門」。

[23]東海相劉寬為尚書令。

寬,崎之子也,歷典三郡,溫仁多恕,雖在倉卒,未嘗疾言遽色。

吏民有過,但用蒲鞭罰之,示辱而已,終不加苦。

每見父老,慰以農裡之言,少年,勉以孝悌之訓,人皆悅而化之。

[23]朝廷徵召東海國相劉寬擔任尚書令。

劉寬是劉崎的兒子。

他先後擔任過三個郡的太守,溫和仁一愛一,多行寬恕,即令是時間再匆促,也從來沒有疾言厲色過。

凡是官吏和人民犯了錯誤,只用蒲草做的鞭子一抽一打,使對方一精一神上感到羞辱而已,始終不肯給對方增加肉一體上的痛苦。

每次延見地方父老,總是鼓勵他們努力從事農耕。

遇到年輕人,則訓勉他們孝順父母,友一愛一兄弟。

人們都很高興地接受他的教化。

九年(丙午、166)

九年(丙午,公元166年)

[1]春,正月,辛卯朔,日有食之。

詔公卿、郡國舉至孝。

太常趙典所舉荀爽對策曰:「昔者聖人建天地之中而謂之禮,眾禮之中,昏禮為首。

陽一性一純而能施,陰體順而能化,以禮濟樂,節宣其氣,故能豐子孫之詳,致老壽之福。

及三代之季,一婬一而無節,陽竭於上,陰隔於下,故周公之戒曰:『時亦罔或克壽。

』《傳》曰:『趾適屨,孰雲其愚,何與斯人,追欲喪軀。

』誠可痛也崑。

臣竊聞後宮采女五六千人,從官、侍使復在其外,空賦不辜之民,以供無用之女,百姓窮困於外,陰陽隔塞於內,故感動和氣,災異屢臻。

臣愚以為諸未幸御者,一皆遣出,使成妃合,此誠國家之大福也。」

詔拜郎中。

[1]春季,正月辛卯朔(初一),發生日食。

桓帝下詔,命三公、九卿、各郡、各封國向朝廷推薦「至孝」人才。

太常趙典推薦的孝廉荀爽在考試卷上回答說:「過去,聖人採集天地間的法則稱之為禮。

在各種禮之中,婚禮是第一位。

陽一性一剛純而能施捨,陰體柔順而能消化。

用禮來節制歡樂,調和生氣,所以,既能得到子孫繁衍的吉利,又能享受到延年益壽的幸福。

可是,等到夏、商、週三代的末世,君王一婬一亂,沒有節制,陽氣在上面枯竭,陰氣在下面阻隔,所以,周公告誡說:『有時候,也會減少壽命。

』經傳上說:『有人腳大鞋小,為了能夠穿鞋,不惜截掉腳趾,誰說他蠢?還有比他更蠢的人,為了追求一婬一欲,甚至不惜喪失自己的生命。

』實在令人悲痛。

我聽說皇宮之中,采女竟有五六千人之多,而侍從的女官、宮女還不在此限。

徒然賦斂無辜的人民,來供養無用的女子,百姓在外面貧窮困苦,陰陽在皇宮裡面隔絕,所以,衝擊了和諧之氣,天象才不斷發生變異。

我愚昧地認為,應將那些沒有被陛下召幸過的女子,一律都遣出皇宮,使她們婚配,這確實是國家的大福。」

桓帝下詔,任命荀爽為郎中。

[2]司隸、豫州饑,死者什四五,至有滅戶者。

[2]司隸、豫州發生饑荒,餓死的人有十分之四五,有的家庭甚至沒有留下一個人。

[3]詔征張奐為大司農,復以皇甫規代為度遼將軍。

規自以為連在大位,欲求退避,數上病,不見聽。

會友人喪至,規越界迎之,因令客密告并州刺史胡芳,言規擅遠軍營,當急舉奏。

芳曰:「威明欲避第仕塗,故激發我耳。

吾當為朝廷一愛一才,何能申此子計邪!」遂無所問。

[3]桓帝下詔,徵召張奐,任命他為大司農,重新任命皇甫規接替張奐擔任度遼將軍。

皇甫規因自己一連擔任高官職位,為了謀求退避,不斷上書稱病,要求辭職,朝廷都不批准。

正好有朋友靈柩運回故鄉安葬,皇甫規越過轄區邊界迎接,然後派他的賓客秘密告訴并州刺史胡芳,指控皇甫規擅自遠離軍營,應當緊急向朝廷檢舉彈劾。

胡芳說:「皇甫規為了想早日脫離官一場,所以,對我採取這種激將法。

我應該為朝廷一愛一惜人才,不能中他的計。」

便不聞不問。

[4]夏,四月,濟陰、東郡、濟北、平原河水清。

[4]夏季,四月,濟陰郡、東郡、濟北國、平原郡等地黃河河水澄清。

[5]司徒許栩免;五月,以太常胡廣為司徒。

[5]司徒許栩被免官。

五月,擢升太常胡廣為司徒。

[6]庚午,上親祠老子於濯龍宮,以文為壇飾,淳金扣器,設華蓋之坐,用郊天樂。

[6]庚午(疑誤),桓帝在濯龍宮親自祭祀老子。

祭壇用西方夷族紡織的一毛一氈裝飾,陳列純金鑲邊的祭器,座位上設置豪華的傘扒,演奏郊外祭天時的樂曲。

[7]鮮卑聞張奐去,招結南匈奴及烏桓同叛。

六月,南匈奴、烏桓、鮮卑數道入塞,寇掠緣邊九郡。

秋七月,鮮卑復入塞,誘引東羌與共盟詛。

於是上郡沈氐、安定先零諸種共寇武威、張掖,緣邊大被其毒。

詔復以張負為護匈奴中郎將,以九卿秩督幽、並、涼三州及度遼、烏桓二營,兼察刺史、二千石能否。

[7]鮮卑聽說張奐被調回京都洛陽,於是召集南匈奴和烏桓一齊起兵反叛。

六月,南匈奴、烏桓、鮮卑分兵數路,攻入邊塞,劫掠沿邊九郡。

秋季,七月,鮮卑再次攻入邊塞,引一誘東羌部落共同盟誓。

於是上郡的沈氐、安定郡的先零等部羌民聯合攻打武威郡、張掖郡,使沿邊的郡縣深受其害。

桓帝下詔,重新任命張奐為護匈奴中郎將,領取和九卿同等的薪俸,督察幽、並、涼三州和度遼將軍、護烏桓校尉兩營的軍事,兼負責考核州刺史和郡太守的政績。

[8]初,帝為蠡吾侯,受學於甘陵周福,及即位,擢福為尚書。

時同郡河南尹房植有名當朝,鄉人為之謠曰:「天下規矩,房伯武;因師獲印,周仲進。」

二家賓客,互相譏揣,遂各樹朋徒,漸成尤隙。

由是甘陵有南北部,一黨一人之議自此始矣。

[8]起初,當桓帝還是蠡吾侯的時候,曾經跟著甘陵國人周福讀過書。

等崑到他當了皇帝以後,擢升周福擔任尚書。

當時,和周福同郡的河南尹房植,在朝廷也很有名望。

於是,鄉里的人編了一首歌謠說:「天下為人言行正派,有房植;靠當老師做官,有周福。」

兩家的賓客,互相譏笑和攻擊,於是各人樹立自己的一黨一羽和門徒,逐漸結成怨仇。

因此,甘陵國的士人便分為南北兩個部一黨一,對一黨一人的議論從此開始。

汝南太守宗資以范滂為攻曹,南陽太守成以岑為功曹,皆委心聽任,使之褒善糾違,肅清朝府。

滂尤剛勁,疾惡如讎。

滂甥李頌,素無行,中常侍唐衡以屬資,資用為吏;滂寢而不召。

資遷怒,捶書佐朱零,零仰曰:「范滂清裁,今日寧受笞而死,滂不可違。」

資乃止。

郡中中人以下,莫不怨之。

於是二郡為謠曰:「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陽宗資主畫諾;南陽太守岑公孝,弘農成但坐嘯。」

汝南郡太守宗資任命范滂為功曹,南陽郡太守成任命岑為功曹,都非常信任,讓他們獎勵善良,懲罰邪惡,整頓和澄清太守府的吏治。

范滂尤其剛毅強勁,看見罪惡猶如見到仇敵。

范滂的外甥李頌一向沒有德行,中常侍唐衡將他托付給汝南郡太守宗資,宗資任用李頌為吏,范滂卻將公文擱置案頭,不肯召見。

宗資遷怒他人,捶打書佐朱零。

朱零抬頭對宗資說:「這是范滂剛正的決斷,今天我寧願被笞打而死,也不違背范滂的決定。」

宗資方才作罷。

郡太守府中的中級官吏以下無不怨恨。

於是,兩郡就傳出諷刺一性一的謠言說:「汝南郡的太守是范滂,南陽郡人宗資只不過負責在文書上簽字。

南陽郡的太守是岑,弘農郡人成只是閒坐著吟詠。」

太學諸生三萬餘人,郭泰及穎川賈彪為其冠,與李膺、陳蕃、王暢更相褒重。

學中語曰:「天下模楷,李元禮;不畏強禦,陳仲舉;天下俊秀,王叔茂。」

於是中外承風,競以臧否相尚,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貶議,屣履到門。

太學學生共有三萬餘人,郭泰和穎川郡人賈彪是他們的首領。

他倆和李膺、陳蕃、王暢互相褒揚標榜。

學生中間流行這樣一句讚美他們的話:「天下楷模是李膺,不怕強梁橫暴是陳蕃,天下才智出眾是王暢。」

於是朝廷內外受這樣的風氣影響,競相以品評朝政的善惡得失為時尚,自三公九卿以下的朝廷大臣,無不害怕受到這種輿論的譴責和非議,都爭先恐後地登門和他們結交。

宛有富賈張泛者,與後宮有親,又善雕鏤玩好之物,頗以賂遺中官,以此得顯位,用勢縱橫。

岑與賊曹史張牧勸成收捕泛等;既而遇赦,竟誅之,並收其宗族賓客,殺二百餘人,後乃奏聞。

小黃門晉陽趙津,貪暴放恣,為一縣巨患。

太原太守平原劉使郡吏王允討捕,亦於赦後殺之。

於是中常侍侯覽使張泛妻上書訟冤,宦者因緣譖訴、。

帝大怒,征、,皆下獄。

有司承旨,奏、罪當棄市。

宛縣有一位富商名叫張泛,他和皇宮的某一位妃子沾點親戚,而又善於雕刻供人賞玩嗜好的物品,經常不斷地送給宦官作禮物,因此,在地方上很有地位,仗恃權勢橫行霸道。

岑和賊曹史張牧說服太守成,將張泛等人逮捕。

不久遇著朝廷頒布大赦令,成竟然不顧,將張泛誅殺,並收捕他的宗族和賓客共二百餘人,全部處死,事後方才奏報朝廷。

小黃門晉陽縣人趙津,貪一污殘暴,驕縱恣肆,成了全縣的大禍害。

太原郡太守平原郡人劉,派遣郡吏王允將趙津逮捕,也是在朝廷頌布赦令之後,將趙津誅殺。

於是中常侍侯覽指使張泛的妻子,向朝廷上書替張泛鳴冤,宦官又趁著這個機會,誣陷成和劉。

桓帝勃然大怒,將成、劉二人徵召回京都洛陽,囚禁監獄。

有關官吏秉承宦官的意旨,彈劾成、劉罪大惡極,應當綁赴市場,斬首示眾。

山陽太守翟超以郡人張儉為東部督郵。

侯覽家在防東,殘暴百姓;覽喪母還家,大起塋塚。

儉舉奏覽罪,而覽伺候遮,章竟不上。

儉遂破覽塚宅,藉沒資財,具奏其狀,復不得御。

徐璜兄子宣為下邳令,暴虐尤甚。

嘗求故汝南太守李女不能得,遂將吏卒至家,載其女歸,戲射殺之。

東海相汝南黃浮聞之,收宣家屬,無少長,悉考之。

掾史以下固爭,浮曰:「徐宣國賊,今日殺之,明日坐死,足以瞑目矣!」即案宣罪棄市,暴其一屍一。

於是宦官訴冤於帝,帝大怒,超、浮並坐髡鉗,輸作左校。

山陽郡太守翟超任命該郡人張儉擔任東部督郵。

中常侍侯覽家在防東縣,殘害百姓。

侯覽母親病筆時,他回到家鄉興建高大的墳墓。

張儉向朝廷上書,彈劾侯覽的罪行,然而侯覽伺機攔截張儉的奏章,使奏章無法呈送到皇帝面前。

於是張儉便摧毀侯覽的墳墓和住宅,沒收所有的家貲和財產,再詳細奏報侯崑覽的罪狀。

奏章仍然不能上達。

中常侍徐璜的侄兒徐宣,擔任下邳縣令,更加殘暴酷虐。

他曾經要求娶前汝南郡太守李的女兒為妻,因為沒有得到手,就率領吏卒衝進李家裡,將李的女兒搶回自己家中,以箭射女作為遊戲,將她殺死。

東海國宰相汝南郡人黃浮聽說這件事後,逮捕徐宣和他的家屬,不分男一女老幼,一律用嚴刑拷問。

掾史以下的屬吏竭力勸阻,黃浮說:「徐宣是國家的蟊賊,今天殺掉他,明天我坐罪抵命,死也瞑目。」

立即判處將徐宣綁赴市場斬首,一屍一體示眾。

於是宦官向桓帝控訴,桓帝勃然大怒,翟超、黃浮兩人都被坐罪,判處髡刑,並送往左校營罰服苦役。

太尉陳蕃、司空劉茂共諫,請、、超、浮等罪;帝不悅。

有司劾奏之,茂不敢復言。

蕃乃獨上疏曰:「今寇賊在外,四支之疾;內政不理,心腹之患。

臣寢不能寐,食不能飽,實憂左右日親,忠言日疏,內患漸積,外難方深。

陛下超從列侯,繼承天位,小家畜產百萬之資,子孫尚恥愧失其先業,況乃產兼天下,受之先帝,而欲懈怠以自輕忽乎!誠不一愛一已,不當念先帝得之勤苦邪!前梁氏五侯,毒遍海內,天啟聖意,收而戮之。

天下之議,冀當小一平;明鑒未遠,覆車如昨,而近習之權,復相扇結。

小黃門趙津、大猾張泛等,肆行貪虐,一奸一媚左右。

前太原太守劉、南陽太守成糾而戮之,雖言赦後不當誅殺,原其誠心,在乎去惡,至於陛下,有何!而小人道長,熒惑聖聽,遂使天威為之發怒,必加刑譴,巳為過甚,況乃重罰令伏歐刀乎!又,前山陽太守翟超、東海相黃浮,奉公不橈,疾惡如讎,超沒侯覽財物,浮誅徐宣之罪,並蒙刑坐,不逢赦恕。

覽之從橫,沒財巳幸;宣犯釁過,死有餘辜。

昔丞相申屠嘉召責鄧通,雒陽令董宣折辱公主,而文帝從而請之,光武加以重賞,未聞二臣有專命之誅。

而今左右群豎,惡傷一黨一類,妄相交構,致此刑譴,聞臣是言,當復唬訴。

陛下深宜割塞近習與政之源,引納尚書朝省之士,簡練清高,斥黜佞邪。

如是天和於上,地洽於下,休禎符瑞,豈遠乎哉!」帝不納。

宦官由此疾蕃彌甚,選舉奏議,輒以中詔譴卻,長史以下多至抵罪,猶以蕃名臣,不敢加害。

太尉陳蕃和司空劉茂聯名上書勸說桓帝,請求赦免成、劉、翟超、黃浮等人的罪,桓帝很不高興。

於是有關官吏便對陳蕃和劉茂進行彈劾,劉茂不敢再說話。

陳蕃仍單獨上書說:「現在,外面的盜賊,只不過是人一體四肢的一毛一病;而內政不能治理,才是心腹的禍患。

我寢不能安,食不能飽,真正憂慮的是,陛下的左右親近,越發受到一寵一信,忠言卻越發稀少,內患一天比一天嚴重,外憂一天比一天加深。

陛下從列侯超登,繼承帝位。

即令是小民之家,好容易積蓄到百萬錢的家產,做子孫的尚且深以財壞祖先的產業為羞恥,更何況陛下祖先的產業,兼有整個天下。

承受先帝的重托,然而卻打算鬆懈怠惰,自己把它看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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