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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秘史 - 119回 大清國頒詔守中立 小朝廷忍恥訂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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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回 大清國頒詔守中立 小朝廷忍恥訂同盟

話說中立詔書頒布之後,不到幾日,就接到駐日楊欽使電報。

報稱日外部來文,言滿洲事情,貴國雖守局外,然務須嚴防遵界,勿以幸可免戰,遂懈防守。

慶王奏知太后,太后立下旨意:命馬玉昆帶兵十營駐山海關,郭殿輔帶四營駐張家口。

復飭東南各省疆吏派勁旅北上,拱衛神京。

東南疆吏,接到此旨,不敢怠慢。

湖廣督臣遣中協吳元愷率練軍二十營人衛,兩江督臣飭人分投湘皖招募新軍。

政一府王大臣又派直隸旗兵五營,駐關外錦州,淮軍三營駐新民廳,常備軍六營駐山海關,武衛、自強二軍駐北京、天津、通州。

馬玉昆的兵,叫他專守朝一陽一、熱河一帶。

又叫駐日欽使照會日本外部道:日俄失和,朝廷以兩國共為友邦,重以親交,依局外中立之例處置。

已通飭各省一體遵守,且嚴飭地方官保護商民教徒。

惟盛京及興京,以陵寢宮殿所在,故當令該將軍任敬謹守護之責。

於東三省之城池官衙,人命財產,兩國皆不得損傷。

原有之中國軍隊,彼此各不相犯。

於遼河以西,俄兵撤退之地,由北洋大臣派兵駐紮。

各省及邊境內外蒙古,遵照局外中立之例處辦,兩軍隊毫不得侵越。

若闖入境界內時,中國當攔阻之,不得視為失和平者。

但滿洲之地,有外國駐紮軍隊未撤退之地方,恐中國之力,有所未逮,難實行局外中立之例。

然東三省之疆土權利,不論兩國勝敗,仍歸中國自主,不得佔據。

未幾,日本外部答道:

日本政一府於貴國內希望和平,嚴防擾亂。

除俄國所佔領之地方外,總於貴國範圍內,苟非俄國有特別之舉動者,敞國決當認定貴國之中立。

日本軍隊於戰場刻守交戰法規,不許濫破財產。

於盛京及興京之陵寢宮殿,並各地方所在之貴國官衙,原非俄國所為者,可無損傷,貴國政一府可以相信。

又於戰鬥地城內有關於貴國之官民,在軍事上當允之限,日本軍隊於其身一體財產,必當十分保護。

惟於該官民幫助我國之敵及與之厚遇時,日本政一府須保留臨機必要之權利。

我國與俄國至旗鼓相見時,非出於征略之目的,為防護我正當之權利及利益耳。

若戰爭之經過,犧牲中國,佔領土地,決非日本政一府之意。

又至於貴領域中當兵馬之沖,有所措置,一依軍事上之必需,非敢損貴國之主權。

祈貴國政一府篤信之!

楊欽差即把日人回文,電告政一府。

政一府知道滿洲境地,難以全作局外中立,遂與奉天官吏商定戰地界限規則九條,頒布中外。

其文是:

—日俄二國倘在奉省地面開仗,擬即旨定戰地。

兩國開戰及駐紮之軍隊,只能在戰地限內,不得逾指定戰地界限之外。

—西自蓋平縣所屬之熊岳城,中間所歷之黑峪、龍潭、洪家堡、老嶺、一面山、沙裡塞、雙廟予以東,至安東縣街止,由東至西,所歷以上各地名,分為南北界限,限以南至海止,其中之金州、復州、熊岳三城,及安東縣街為指定戰地。

抑或西至海岸起,東至鴨綠江岸止,南自海岸起,北行至五十里止,為指定戰地。

兩國開戰後,凡戰地縣內之村屯城鎮,免遭兵禍。

—兩國開釁,無論勝負,軍隊俱不得衝突竄入指定戰地界限以外之地。

如有侵及限外之地,殺傷人民,燒燬房屋,搶掠財物,以及一切損失,應由越限之國認賠。

其戰敗之軍隊,及受傷人等,無論行抵何處,我既守局外,一概不能收留。

—此次指定戰地限內之地,但供兩國戰時之用。

如勝負已分,軍事已竣,所有指定戰地,兩國兵隊,均各隨時退出,不得佔據。

—兩國宣戰以後,所有指定戰地限內,除日俄兩國外,其餘無論何國兵隊,不得任意進入。

並屆時無論何國官民一切人等,如欲赴指定地方者,均應照章向華官請領護照,及沿途華官呈驗,方准前往。

其不應前往之人,仍由華官查禁。

人民財產,不免衝突。

倘有損失,照公法應由戰敗之國認賠。

如有無故殺傷人民,燒燬房屋,搶掠財物,何國所行之事,應由何國認賠。

兩國開戰,我既守局外,所有界限以北之城市,應由我自行派兵防守,兩國軍隊,不得衝突。

其在界限以南,即指令戰地限內,安東、復州、熊岳各村屯,向有之巡捕隊,仍照舊駐紮,兩國不得阻攔,並不得收我軍械。

如兩國定期開戰,以上各巡捕隊,均行調回各該城內駐紮。

至省城外地面兵少,亦當酌調一二營彈壓,以免驚擾,俄人亦不得阻攔,收我軍械。

—兩國徵調軍隊,有必須由指定戰地限外地方經過者,不得逗留久住。

糧食柴草一切日用之物,須該國軍隊,自行備辦攜帶,以符我守局外之例。

—我既守局外,兩國開戰以前,開戰以後,均不得招募華民匪類,充當軍隊。

—如有匪徒竊,發在戰地限外者,歸華隊剿捕;其在戰地限內者,與何國兵隊相近,即由何國剿捕。

惟均不得越界以免別滋事端。

—兩國如已訂定開戰,須將日期及在何處開戰,預先知照華官,出示曉諭,俾人民知避。

戰域限定之後,不意又興起一件意外的交涉。

上海黃浦江中泊有一艘俄國戰艦名叫「滿洲」的,原是戰局未開以前來的。

現在朝廷宣佈了中立,限定了戰域,日本人就來責問:「俄國兵艦,為甚泊在中立港裡?」

上海道急忙電請南洋大臣發令,勒「滿洲」船退去。

南洋大臣因事關重大,電告外務部,請為作主。

外務部照會俄使,俄使答道:「東三省馬賊鴟張,破壞鐵路,俄政一府還沒有問罪中國,中國受了日本的煽動,倒要叫無害於中立的『滿洲』船退去,實不可解。

並且『滿洲』船泊在上海,只為保護俄國商民。」

外務部不能堅持主見,向日使道:『滿洲』船停泊時光,日俄還未開釁,所以中國未便用兵力迫他退去。」

日使堅不允道:「俄艦不退,日本也當派兵艦駐上海。

日後如釀釁端,中國當任其責。」

外務部沒奈何,復跟俄使婉商,請該艦卸去軍械,俄使不肯答應。

於是日本徑派「秋津」兵艦駐滬,又續派「和泉」、「須磨」二艦到來,與俄艦同泊一港,很有不相容之勢。

上海士商,大為震駭。

日使知照政一府道:「俄艦如果不退,日本必然進師轟擊。」

俄使不得已,才允卸去軍械。

為了這一艘兵艦,十餘日裡頭,上海道,日領事,俄領事,俄艦統帶,南洋大臣,外務部,俄公使,日公使,俄總督,日本外部,俄國外部,彼此電文,往來如織。

交涉辦妥,滬道電稟外務部,外務部奏聞太后。

太后道:「中國究竟是獨立國,不過國勢弱了點子!不意為這一條小小兵艦,竟就費了這許多唇一舌。」

這日,直隸總督袁世凱覲見,太后問他,對於俄日戰事,有何意見?袁公奏稱:「兩國雖已構兵,決不致牽涉中國。

不過戰事既定之後,滿洲地方,不免要多事。」

太后道:「那我也知道,因為兩軍戰在中國境內呢。

最好的法子,只有嚴守中立。

中日這一役,國力已竭,不能再以干戈相見。

現在當嚴諭各官員,慎勿干與此事,以免外人有所藉口。」

袁公奏稱:「太后所見極是,臣等自當仰總上意,竭力維持。」

太后道:「你瞧戰事結果,誰勝誰敗?」

袁公道:「事很難決,或者日本能夠勝呢。」

太后道:「日本果然勝了,我的憂心倒是可以稍釋一二,就怕是不能夠。

俄國地廣兵眾,勝敗兩個字,還不易說呢。」

袁公道:「勝敗利鈍,誠難逆睹,太后的諭是。」

太后道:「中國如果不得已與別國開仗,恐怕沒有立足之地了。

咱們武備廢弛,都沒有預備,既無海軍,又沒有訓練的陸軍。

老實講一句,簡直是沒一點子自衛力。」

說著,不勝歎息。

袁公安慰太后道:「照目下情形,中國似乎不必慮有戰禍,因各國跟咱們都很要好。」

太后道:「中國總該自醒,力行各種新政,只是不知從何處人手呢?總要望中國在世界列強中得占一優勝位置。」

一時,袁公退去。

太后復召見軍機大臣,告以方才與袁公所談的話。

軍機大臣都竭力贊助,並且對於國防等事,各抒意見,很發了一番議論。

某親王且主張變法不變服,太后甚韙其議,慷慨激昂,很議論了一回。

退朝之後,也就丟過不提了。

這日,退朝回宮,德菱已把戰事新聞譯出了。

太后問有什麼新鮮消息?德菱道:「朝鮮的中立,被日本一逼一迫取消了。

駐韓俄使與使署護軍,都已回國。

日韓兩國又訂了新約章六條。」

太后道:「有這等事?取來我瞧。」

德菱呈上譯稿,太后接到手,只見上寫著:

大日本國特命全權公使林權助大韓國暫署外部大臣牽址熔各奉妥宜委任訂定專條如下:

第一條為日韓兩國睦誼永敦,並俾東方平和之局彌臻鞏固起見,韓國政一府推誠相信於日本國政一府。

至於改善國政事宜,可聽日本國政一府贊襄施行。

第二條日本國政一府顧念日韓兩國邦交輯睦,應擔保韓國宮廷得獲昇平又安。

第三條日本政一府確實擔保韓國自主及疆域完全。

第四條倘因被日韓以外之國侵擾,或因韓國民亂,以致有韓國宮廷不得相安,或韓國疆域難期完全之虞,則日本國政一府視其情形若何,應立即措施扼要之法。

遇有此項事宜,在韓國政一府理宜極力予以輔助,俾便日本國政一府措施一切,並在日本國政一府隨時酌看情形,可得佔領軍略上扼要之地,以期事在必成。

第五條凡與本專條宗旨不相符合之約,非將來彼此允諾,兩國政一府不得與日韓以外之國有所商定。

第六條至與本專條相涉之細目,日本國全權大臣與韓國外部大臣隨時酌看情形,會同妥商訂定。

明治三十七年二月二十三日

庫武八年二月二十三日

太后瞧畢,向德菱道:「《馬關條約》的第一條,不是要我國認朝鮮為完全無缺獨立自主的國家麼?這會子,怎麼又不許他中立呢?」

德菱道:「日本要吞滅朝鮮,已經久了。

甲午以前,跟中國爭奪,甲午以後,跟俄國爭奪。

此番開仗,名是為東三省,其實仍舊為朝鮮呢。

開戰之前,日人火急完竣京釜鐵路工程。

十日工夫,日軍已佔領韓疆全部,如何還能夠中立呢?」

太后道:「朝鮮的事,究竟是別國,咱們可以不必管他。

只是強鄰如此行為,泰西各強國,竟然一句話也不說,中國也很寒心呢!」德菱道:「中國總還不至於呢!」太后道:「打仗當口,講甚麼理?我想這裡離東三省太近,還是西安地方安逸一點子。」

不意才說了這麼一句話,連英美德三國國都都已傳遍。

英美德三國公使通告中國政一府道:「已經約令日俄,一體遵行,所有兩國的軍旅,概不得侵入中國邊境。」

並請安慰兩宮,不必因日俄開戰,遽行動搖,以致大局有礙。

德皇也電請兩宮切勿西巡,各公使又請明宣上諭,示朝廷必不西幸。

太后很是為難。

恰好御史汪鳳池上疏諍諫,其辭道:竊維俄日近日情形,已將決裂,戰事即在目前。

我雖例守局外,而事後無論誰勝誰負,中國必受其虧。

臣愚以為兩害照形取其輕,因應得宜,其害或可略減。

若舉動一不慎,則人心惶駭,非常之變必生。

蓋外患內亂,勢恆相因,使根本之地一有動搖,則全局瓦解,不可收拾。

是在我皇太后皇上持以鎮定而已。

何以言之?英之窺衛藏及沿江一帶;法之窺滇越;德之窺山東。

處心積慮,匪伊朝夕。

其所以遲徊視望者,皆因互相牽制,不敢輕發難端。

若今日俄日戰釁已開,勝負稍分,必有出任調停,當不令其曠日持久。

設因東方俶擾,震及京師,或以西巡之說,上瀆聖聰,誤聽其言,必至群情渙散,土匪會匪,勢將乘機煽亂。

而列強亦必因之各逞所欲,則大局不堪設想矣!臣愚以為我皇太后皇上廟謨宏遠,必能明見及此。

惟求明諭沿江沿海各將軍督撫,慎固封圻,保護商埠教堂,以免節外生枝。

力持鎮靜,不為浮言所動。

宗社幸甚!天下幸甚!臣為時局艱迫起見,不勝惶悚待命之至!

太后見了此折,遂命軍機擬旨,大加申飭,以示朝廷絕無西巡之意:

御史汪鳳池奏密陳大計一折,據稱此次日俄開戰,設因東方俶擾,或以西巡之說,上瀆聖聰,若誤聽其言,必至人心惶駭,群情渙散等語。

現在日俄兩國失一陽一,並非與中國開釁。

京師內外,照常安堵,何至有巡幸之舉?該御史輒以此等無據之辭,輕率奏陳,實屬不明事理。

汪鳳池著傳旨申飭。

嗣後如有妄造謠言、淆惑眾聽者,著步軍統領衙門順天府五城御史一體嚴拿懲辦,以靖人心。

欽此。

這幾日,太后在宮中,除了戰事外,絕口不談他事。

每日上朝,除了召見軍機之外,又特召各路統兵將帥,詢問一切國防事情。

不過各將帥平日服官在外,於朝覲儀注,不很明白。

見了太后,未免手足無措。

宮眷們從屏風後窺見了,都要失笑。

至於奏對之語,更是沒意識。

有一日,太后問某提督,語及「海軍的窳劣,實因咱們沒有訓練海軍的士官所致。」

某提督回奏:「中國人民比了各國為眾,講到戰船,咱們有內江炮船無數,還有招商局好多的商輪,大可用以臨陣。」

太后聽了,即喝某提督退下。

隨向左右道:「中國人民果然不少,但是大半都跟此人一般的見識,於國家有甚裨益呢!」某提督喝退之後,朝臣盡都竊笑。

太后道:「這有甚好笑?不過叫這種人居在海陸軍要職上,深為可惱呢。」

此時年關伊邇,宮裡頭人上自宮眷,下至太監,日日忙亂,預備著度歲。

太后親自翻閱歷書,選擇吉日,叫太監各處掃塵。

把壁上所有各物,悉數取下,重事檢點。

一切器用物件,無不細加拂拭。

太后的首飾,也都一一拭擦。

又預備名單,凡皇族內眷及滿臣婦女,得參與除夕禮者,都一一列名其上。

太后又命替宮眷們特製新冬服,一概自白狐皮出鋒。

祀灶制糕,忙亂異常。

太后又握筆蘸墨,親書斗方福壽各字。

又叫能書的宮眷及翰林官員,幫著書寫,預備新歲頒賞各大臣的。

各省將軍督撫大臣,專差貢獻新年禮品,絡繹而至。

收到之後,須先呈於太后過目。

合意的留著備用,不合意的,就叫交給管內庫的太監收了。

貢品中小件器一具、古玩寶石、綢緞衣服,無物不具,無色不有。

光是太后合意的,已經堆積了數室。

內中要算直督貢的黃緞袍,用各色寶石珍珠綴成芍葯花,用翡翠綴成花葉,光彩耀目。

可惜份量過重,穿了不很舒服。

粵督貢的珍珠四袋,每袋數千粒,體圓光足,也是希世之珍。

欲知度歲而後,有何要政,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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