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青龍華蓋及蓬星,明星地戶太陽臨《小五義》第四十回 甘婆藥酒害艾虎 智化苦口勸鍾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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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義 - 第四十回 甘婆藥酒害艾虎 智化苦口勸鍾雄

小五義

第四十回 甘婆藥酒害艾虎 智化苦口勸鍾雄

詩曰:

青龍華蓋及蓬星,明星地戶太陽臨。

天岳天門天牢固,陰陽孤宿舍天庭。

十二辰宮真有幸,凡事依之驗如神。

行兵能知其中妙,一箭天山定太平。

且說國北喪了良心,將哥哥踢下山去,拉馬到小樹林,拴馬捆小一姐,拿刀威一逼一小一姐從他。

小一姐大罵。

智爺一到看見,用手抓住國北,隨用刀開了膛,吃了他的心,也不消心頭之恨。

急解一開小一姐,百般的勸解安慰,哄著他上馬,直奔晨起望來了。

他們走後,來了個餓狼,過去把國北肝肺腸肚吃淨才走,這就是起誓應誓。

漫說是他,連國南還得應誓。

國南到了蓼花灘,解一開葛條,背起公子,天已大亮了。

一想若奔晨起望,活活的送了公子一性一命,不怕自己應了誓,也是投奔岳州府。

走到中飯時候,公子嚷餓,哄著他說:「出了山,就有賣吃的了。」

冬令的時節,天氣甚短,整走了一天,日落方才出山。

走不到半里,一道長河攔路,那邊來了一隻小船,說:「船家,渡我們到西岸。」

船家說:「你們要上那裡去?」

國南說:「要上岳州府。」

船家說:「我們是岳州府船,索興帶你們上岳州府。」

問船價多少。

船家說:「無非帶腳,你看著給罷。」

靠岸上船,將鍾麟放在艙內。

由後艙出來一大漢,九尺身軀,短褲襖,蹬著雙大草鞋,臉生橫肉,到前頭問:「公子叫什麼?把帽子給我罷。」

抓了帽子,直奔船頭。

公子一哭,國南說:「沒有這麼逗孩子的。」

隨即爬出船艙,要奔船頭,早受了一鍬,「噗通」一聲,打下水去。

自己喝了一口水,水勢又猛,被一浪一頭打出多遠。

好容易這才上來,通身是水,也看不見船隻,也找不著公子。

冬天的景況,冷風一颼,飄飄颻颻,雪花飛下來了。

那位就說了,下雪怎麼河還不凍哪?這是南邊地方,雪倒可以下一半點,河可不凍。

國南一見是身逢絕地,前邊有一樹林,就把帶子解將下來,搭在樹上,繫了個扣兒,淚汪汪叫了兩聲蒼天,把脖子往上一套,眼前一黑,渺渺茫茫。

少刻又覺甦醒,依然坐在地上。

旁邊站定一人,青衣小帽,四十多歲,問道:「你為何上吊?」

國南又不敢說真話,只可說:「我活不的了!」那人問:「你上吊,我救下你來,你有何事說出來,萬一能管,我就管管;不能,你再死。」

國南說:「我帶著我家少主人上岳州府,上船教水手將我打下水去。

失去少爺,我焉能活著?」

那人說:「是兩個水手,一高一矮?」

國南說:「對了。」

那人說:「我姓胡,排七,在酸棗坡開酒鋪。

跟我上鋪子,我有主意。」

國南聽了歡喜,拿了帶子,擰了擰衣服的水。

胡七問:「貴姓?」

回說:「姓武,排大。」

到了酒鋪,有個夥計讓至櫃房。

胡七拿出干衣服與他穿上,暖了些酒,叫國南吃了。

將要上門,進來一人,問可賣酒,回說賣酒。

落坐要酒。

來者的是艾虎,在墨花村聽見信,冬至月十五日定君山,自己偷跑來的。

到此已然十六日了,又下起雪來。

要喝酒,入鋪內,把酒擺上,自己吃用。

忽聽裡面說:「得慢慢的辦,誰敢得罪他?」

艾爺就知必是惡霸。

自奔到屋中問:「什麼事?要有惡人,你們怕,我不怕!我可一愛一管閒事。」

胡七說:「這位行了。」

國南要與艾虎叩頭,小爺攔住。

武國南將丟公子的話說一遍。

艾虎問:「掌櫃的,你可知道?」

胡七說:「有八成是他們。」

艾爺說:「你說罷,不是也無妨。」

胡七說:「他們二人,一個叫狼討兒,一個叫車雲,是把兄弟。

狼討兒有個妻子,是趕氏,暗與車雲私通。

二人擺渡為生,忽窮忽闊。

武大哥所說就是他們,住在狼窩屯。」

艾虎說:「我酒也不喝了,我同武大哥上狼窩屯。」

給了酒錢,同武國南出來。

胡七同著到了擺渡口說:「由此往西,他們住村外路北。」

胡七說:「我回去了。」

雪也住了。

到了村外,看見牆內屋中燈光射一出,教國南外等。

進去時刻太大,方才出來,拿著公子的衣服、頭巾與國南看。

國南問了緣故,小爺說:「我到裡面殺了一奸一夫一婬一婦的一性一命,就是車雲、趕氏。

狼討兒背著你家公子,上岳州府賣去了,把衣服留下。

剩這兩個狗男一女議論,要害親夫,教我遇上殺了。

男的問明,女的也就殺了,放了把火。

咱們走罷,上岳州找去。」

國南拿著衣服,又要叩頭。

艾爺不許。

直奔西南,走有二里路,國南說:「有了。」

艾爺問:「那裡?」

國南看這腳印子是他。

艾爺問:「因何看的准?」

國南說:「他穿的是大草鞋。」

艾爺樂了。

順印兒找下來了。

走著才問艾虎的姓。

艾虎告訴他姓艾。

找到一個門首無有了,細看進去了,院內掛著燈籠。

艾爺問:「武大哥,這牆上是什麼字?」

國南說:「婆婆店。」

艾爺上前打店,裡面婆子出來,開門進去,問:「二位客官住西屋兩間如何?」

小爺說:「好。」

將到院內,就聽東屋內人說:「我找我武大哥。」

國南一聽,一著急,便拉了艾爺一下說:「艾恩公聽見沒有?」

艾虎說:「你別管,有我哪!」婆子問:「你們作什麼哪,拉拉扯扯的。」

小爺說:「你別管,說我們的話哪。」

來到西屋,國南出房外,聽東屋的公子說什麼。

艾爺叫點上燈,問:「一媽一媽一貴姓?」

婆子說:「姓甘。」

艾爺說:「原來是甘一媽一。

喲,你是誰的甘一媽一?」

甘婆說:「你願意叫我甘一媽一。」

艾爺說:「你那歲數,我叫你甘一媽一不要緊。」

婆子說:「那可不敢當。

客官貴姓?」

「我姓艾,我叫艾虎。」

婆子說:「你叫什麼?」

又說:「我叫艾虎哇!」「你再說。」

「我本叫艾虎麼!」婆子想其間有同名同姓的,問:「你在那裡住?」

艾虎說:「臥虎溝。」

一聽,眼都氣直,氣哼哼的問:「你們一溝有多少艾虎?」

說:「全叫艾虎。」

也是氣,說一溝都是艾虎。

婆子明知是買他的便宜,假充他們姑爺,問道:「客官用酒飯罷?」

艾虎說:「拿去。」

婆子出去,國南進來。

國南說:「恩公,那屋裡打我們公子哪!」小爺一聽,鍾麟說:「找我武大哥。」

回答:「咱們這就找你武大哥去了。」

遂將孩子「叭叭」的亂打。

孩子直哭。

婆子問:「你打這孩子是誰?」

回答:「是我兒子。」

婆子又問:「他武大哥哪?」

回答:「是我們大小子。」

艾虎說:「武大哥,他說你是他大兒子。」

國南說:「他是我重孫子!」婆子進來,擺上酒菜,復又出去,說:「你別在這裡管孩子,你一打,他一哭,人家還睡什麼覺哇。」

那人說:「我們走。」

婆子說:「正好,我給你們開門去。」

國南說:「他們要走。」

艾虎說:「走才好哪!你這等著,我追他們去。」

聽著婆子給他們開門,等他們出去又關上門,讀讀唸唸往後去了。

艾虎出院子,一擰身躥出牆外,跟下狼討兒來了。

過了一射之地,前頭有道山溝。

書不可重絮,他先著狼討兒擱下公子,過去一刀,結果了狼討兒一性一命,扔在山溝,背著公子說:「我帶著找你武大哥去。」

回到店外,躥過牆去,進了屋中一看,武國南倒於地上,口漾白沫。

將鍾麟放下,說:「你看,這不是武大哥?」

鍾麟說:「是我武大哥,睡著了。」

艾虎說:「你叫什麼?」

說:「我叫鍾麟。」

艾虎說:「這是你們使喚人麼?」

回答:「是我們家人武大哥。」

艾虎說:「你們那住?」

答道:「我們在君山,我父親叫飛叉太保,著人家拿了。

我跟著我武大哥逃難哪。」

艾虎暗暗歡喜,說:「你武大哥受了蒙魂藥了。

這是賊店,我把他拿了,交在當官。」

公子說:「我懂,賊店害人。」

艾虎說:「我拿他們,你可別言語,在這邊躲著,小心著他們殺了你。」

二番又把國南拉開,為的是地下寬闊,好動手。

往當地一蹲,單等人來。

一媽一媽一進來,艾虎往當地一爬。

一媽一媽一過來一看說:「這你就不叫艾虎了——」「罷」這個字沒說出來,腿腕子早教艾虎抓住,往懷中一帶,婆子爬伏於地。

艾虎起來騎上,揚拳便打,「淜淜淜」擂牛的聲音一般。

婆子嚷道:「姑一娘一快來!」蘭一娘一進來。

艾虎看見短打扮,絹帕罩住烏雲,左手一晃,右手就是一拳。

艾虎並沒起來,還是騎著婆子,伸手一刁蘭一娘一的腕子,刁住了腕子,一攏寸關尺,往懷裡一帶。

蘭一娘一往懷裡一奪,艾虎往外一聳,摔倒在地,鯉魚打挺飛起來就是一腿。

艾虎單手一掛,就把腿腕用手鉤住,往起一掛,蘭一娘一復又摔倒,爬起往外就跑。

婆子苦苦央求,艾虎方才起來。

沒過門的女婿打丈母一娘一,就打這留下的。

一媽一媽一說:「我們有眼如盲,你要不假充我們親戚,我們也不能這樣。」

艾虎說:「你們親戚是誰?」

婆子說:「臥虎溝艾虎,是我們姑老爺。」

艾虎一笑說:「怨不得哪!你見過你們姑爺沒有?」

婆子說:「怎麼沒見過哪!長的雪白粉一嫩。」

艾虎說:「冤苦了我了。

有媒人沒有?」

婆子說:「有蔣四老爺。」

小爺說:「呀,我四叔哇!這就好了。

你只管打聽,臥虎溝艾虎沒兩個,外號人稱小義士,北俠是我義父,智化是我師傅。

錯了,我輸腦袋。」

婆子聽了一怔,暗道:「這要是真的,比那個還好。

結實足壯,本領強多。

但這時難論真假,見了蔣四老爺再說。」

艾爺說:「我們這個人如何?」

婆子說:「容易。」

隨取了水來灌了國南。

小爺叫取些好酒來用。

一媽一媽一去取。

國南問公子的事,艾虎叫公子過來。

公子見了國南,一撲大哭,連國南也就哭了。

收淚與艾爺道勞。

婆子拿了酒來,一看驚問:「這孩子因何在這裡?」

艾爺告訴了一遍,婆子方才明白。

與公子穿了衣服。

鍾麟就將已往從前,說了一遍。

一同吃酒,到次日起身,婆子店飯錢一概不要,有話見蔣四爺再說。

這就到了十七日了。

國南說:「艾恩公,咱們要分手了。」

艾虎說:「上那裡去?」

國南說:「我們上岳州府。」

艾虎說:「你陪著我多繞兩步罷,上晨起望。」

國南說:「就是不上晨起望!」艾虎說:「不去不行,我奉我師傅、義父之命,特意請你們來了。」

國南說:「你師傅、義父是誰?」

艾虎說:「北俠是我義父,智化是我師傅。」

國南一聽:「哎喲!害苦了我了!」艾虎說:「要去,你背著公子。

你要不去,我把你殺了,我背著公子。」

國南說:「這是我們主僕命該如此,跟我們寨主大家死在一處就是了。」

言畢,一同起身。

再說展南俠大眾出君山上船,大家給展爺道驚道喜。

蔣爺一點人數,少了個智化。

誰也不知,惟獨柳青說:「上小飛雲崖口,聽見『哎喲』一聲,大概是被捉了。」

丁、展爺要回君山去救智爺,被蔣爺攔住,遂說:「他合我只要嘴能動,就死不了,不必掛心。」

晨起望助威的人,由旱路而歸,棄船登岸,背鍾雄至路、魯家中。

到了次日申牌時候,智爺到,大家迎接進去,道驚道喜。

將小一姐攙下馬來,把馬拴在院內,把小一姐帶著,看看沙龍、南俠、北俠等。

智爺問:「他天倫現在那裡?」

沙龍說:「現在西屋內,吃醉了酒,那裡睡。」

智爺明知,帶著姑一娘一去看看,啟簾來在屋中。

姑一娘一一看天倫躺臥一張一床一上,眼含一著痛淚,叫道:「天倫!」叫了兩聲不答應,就要放聲大哭。

智爺勸住說:「你還不知道,你天倫那酒一性一,喝醉了就睡覺,一叫他就打人,等他醒了再見罷。」

叫路爺帶姑一娘一到後邊見路魯氏,讓魯氏勸解。

姑一娘一往後邊去不提。

大眾到上房落坐,智爺就把自已被捉,已往從前說了一遍,問:「武國南可曾來到?」

大眾說:「沒來。」

智爺說:「他不來可不好辦!」蔣爺說:「等一半日不來,我有主意。」

到了十六日晌午,忽有人進來說:「外面有個叫艾虎的,找眾位爺們呢。」

智爺說:「教他進來。」

不多一時,帶武國南、公子一齊到屋中。

艾虎給大眾行禮,徒弟史雲給他行禮。

武國南把公子放下,與大眾行禮。

智爺說:「你今天才到,應了誓了沒有?」

國南說:「全應到了,活該死在這裡。」

智爺隨即說:「叫路爺帶公子到後邊姐弟相見。」

也叫國南到後邊去。

進來眾人將鍾雄搭至庭房,起了迷一魂一藥餅,後脊背拍了三掌,迎面吹了一口冷氣。

鍾雄悠悠氣轉,睜眼一看,七長八短,高矮不等,也有識認的,有不識認的,仍是問智化:「賢弟,這是怎麼個緣故?」

智爺雙膝跪倒,就把已往從前詐降,救南俠,結拜,暗往裡誘人,過生日無令,灌醉寨主、嘍兵,用薰香,自已被捉,夫人釋放,誤走蓼花崗,救鍾麟、武國南,殺武國北救小一姐,武國南落水丟公子,國南上吊遇胡七解救,艾虎捉一奸一,娃娃谷殺狼討兒,這些事細說了一遍。

「哥哥,你在夢中,大宋洪福齊天,王一爺如何能成其大事?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大勢一壞,玉石皆焚。

小弟等不忍坐觀成敗。

你若降了大宋,小弟等的萬幸;你若不降,小弟等一頭碰死在你這面前,盡了交朋友義氣,以後任憑你自為。

我們口眼一閉,大事全不管了。」

旁邊連公子小一姐同說:「爹爹降了罷。」

鍾雄點頭,降了大宋。

不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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