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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豹圖 - 第二十一回 田御史按臨揚郡 陶天豹密探花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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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田御史按臨揚郡 陶天豹密探花樓

話說花錦章道:「夫人說得有理,我想他二人必有甚冤仇,因此說他有謀反之意。

但李賽與我是同窗之友,況且又是同鄉居住,他在生時與我甚好,又同是一殿之臣,兼且只有此子。

那謀反之事非同小可,地方官失覺察就該有罪了,連滿城文武官員一概要問起罪來。

這件事情若果是真,老夫亦不能容他,如此看起來,必然是假的。

「馬夫人道:」相公若要害了李榮春,亦當念他父親同窗面上,於心何忍?況且又要連累眾人,這事斷然使不得的。

可笑孩兒大不明白,些小之怨就要誣人為反叛。

「花錦章道:」但不知孩兒與李榮春有甚冤仇,就誣他反叛,待我叫花福來問便知明白。

「馬夫人道:」相公言之有理。

「即吩咐叫花福進來。

花福聞傳,隨即走到內堂問道:」不知相爺呼喚花福有何吩咐?「花錦章將言詐問道:」花福,少爺函內說與李榮春有冤仇,到底為著何事?「那花福見問,只道少爺函內果有此言,遂將前事稟明。

花錦章聽了想道:」為了一個落難之女結此冤仇恨,我自有道理。

「馬夫人道:」相公,此事如何回覆孩兒?「花錦章道:」待我寫一封書去與孩兒,叫他要斂跡些,各事不可如此亂為。

「夫人道:」相公說得有理。

「花錦章遂寫了一書,賞花福十兩銀子做路費,叫他回復少爺。

花福領命而回不表。

且說成化四年乃出巡之年,聖上欽點御史田大修為天下都察院,代天巡狩,賜上方寶劍一口,訪察貪一官污吏,剪除勢惡土豪不法者,准其先斬後奏。

田大修奉旨出京而去。

這田大修字俊卿,乃一胡一 廣長沙人氏,年少登科出仕,官至御史。

身邊有一門生,姓陶名坤,字天豹,也是官家之子,自幼父母雙亡,一心思欲學道,遂拜萬花老祖為師,學道三年,因道法無緣,老祖賜他集雲帕一條、萬年籐一枝、竹刺一枝,叫他下山來投田大修門下以圖功名。

田大修自得陶天豹之後,所有疑難之事只命陶天豹察訪,好惡立見明白,各事到虧陶天豹一人,為田大修辦了多少疑難之事,所以田大修時刻離不得陶天豹。

此時出京,遂帶了陶天豹,一路察訪而來,沿途除了多少貪一官惡棍,若有疑難不明之案,就差陶天豹去察訪得明明白白,並無冤枉一人,所以一路而來,這些官員個個懼怕。

那日巡到揚州,這些文武官員出境迎接,來到公館。

次日謁聖,行香已畢,回拜巡撫行台,又到各鄉紳處拜望明白,回到公館。

那夜忽然想起:「李騫在日與我先父十分契厚,今雖亡過,尚有世弟在家,禮當拜望才是。」

至次日即吩咐打道,先拜望丁憂的沈翰林,然後到李府,將帖拿與管門的,管門連忙進內通報。

李榮春吩咐開門,即時換了衣服,走出大門迎接,作了三揖。

接進內廳,二人又行了禮,遂分賓主坐下。

家人獻茶,李榮春吩咐備酒,田大修道:「世弟不必費心。」

李榮春道:「世兄駕臨舍下,無物可敬,水酒一杯,閒談而已。」

田大修道:「若在別家定不相擾,世弟這裡只得領情便了。」

二人手挽著手來到書房,酒席已排端正,二人對面坐下。

飲了三巡,李榮春道:「世兄按臨揚郡,不知今日拜過幾處?」

田大修道:「今日先到沈翰林府中,隨即到此。」

李榮春道:「盧、花二府去也不去?」

田大修道:「盧年伯已經身故多年,伯母尚在,禮該去問候。

但他是個寡居,我若去拜他他必費心,使我轉覺不安,只飛帖去請安就是了。

若說花府,我定不去會他。」

李榮春道:「論理亦當去會他一會才是。」

田大修道:「愚兄一路而來,聞說花虹比前更不相同了,欺民如魚肉,我心中想要辦他以除民害,只是無人告他,難以發作。」

李榮春道:「若說花虹真正可惡,連小弟的一性一命險些送在他手裡。」

田大修問道:「這怎公說,他怎樣欺爾?」

李榮春遂將前情說了一遍,一直說到紅花逃走為止。

田大修聽了心中大怒,兩目圓睜,大罵花虹:「爾這小賊種,敢如此橫凶作惡麼?我必除之。」

又道:「世弟,那曹天吉與秦氏通一奸一,我立刻就要拿住他的一奸一情。

只怕他二人未必果有同赴一陽一台,若是果有此情,我立刻將他二人拿祝」李榮春道:「如何拿得著他一奸一情來?」

田大修道:「我有個陶天豹,善能騰雲駕霧,訪察人家不軌事情,待我叫他到花家試探一奸一情以便行一事。」

李榮春道:「既然有此異人,秦氏與曹天吉好情必破矣。」

田大修道:「紅花可還在府中麼?」

李榮春道:「尚在舍下。」

田大修道:「可叫他來我面前告一代主伸冤的狀,我就好捉拿一奸一夫一婬一婦與花賽金報仇,一面來治花虹的罪,使他羞死。」

李榮春道:「如此一發妙極。」

遂進裡面對紅花說知此事。

紅花聞言,滿心歡喜,說道:「蒙田大人這般關照,明日我便去告狀伸冤。」

李榮春又來與田大修說明,田大修即時吩咐家人去叫陶天豹來,家人領令而去。

不一會陶天豹喚到,與李榮春見了禮,田大修道:「此處有一個花子能的妻子秦氏與曹天吉通一奸一,今要爾去拿,爾敢去拿他否?」

陶天豹道:「不知他家住在那裡?」

李榮春道:「爾向東而去,不多路有一所大花園,園內多有亭閣台榭便是。」

陶天豹道:「若果有好情我便拿住他,若無好情卻不干我事。」

李榮春道:「這個自然。」

陶天豹說完,取出集雲帕放在地下,口中唸唸有詞,踏在帕上,只見一陣清風,已騰空而去了。

李榮春見了哈哈大笑道:「果然奇妙。」

且說秦氏與曹天吉兩下偷一情 ,只是不能暢意,遂起了不良 之心,要害死花子能,一則因不見了紅花,恐他在外告訴花子能,自己一性一命難保;二則不能與曹天吉取樂,所以起了不良 之心要害死花子能,遂其欲心,好與曹天吉日夜雲雨。

遂來與曹天吉計議,曹天吉道:「少一奶一奶一,爾往日到此歡天喜地,今日為何滿面愁容?」

秦氏道:「二教師啊,我自從與爾一交一 好,情同膠漆,只望天長地久,那曉得走了紅花,倘他告訴少爺,爾是不必說的,只是我死不待言了,與爾的鸞鳳兩離,想來想去無計可施,教人怎不煩惱?」

曹天吉道:「這也沒法,露水夫妻原是不能到老的;只好爾向東去我往西行罷了。」

秦氏道:「如此說難道就罷了不成?噯喲!我好恨恨,恨我為何如此癡愚,不該失一身 與爾這負心的賊。

曹天吉啊曹天吉,爾既如此負心,前日就不該來調一戲我,還虧爾說多情多義的,為何口不應心,到今日說出這斷絕的話來。」

一邊說一邊做出妖嬈之態,低低的泣。

曹天吉被他迷了心,見他做出如此媚一態,心中不忍,道:「少一奶一奶一不必哭泣,有話慢慢計議。」

秦氏道:「有甚計議?

我已定了主意。

「曹天吉道:」莫非要害死少爺麼?「秦氏道:」說得不錯,只是爾一心要向著我,不可三心兩意。

曹天吉道:「好雖是好,只是謀死親夫,被人看破就要償命呢。」

秦氏道:「不妨,照花賽金的樣子就乾乾淨淨,並無人知。」

二人計議定當,遂放心作樂,解一衣上床 ,曲盡綢繆。

那知來了陶天豹,腰束萬年籐,手拿竹刺,猶如竹節一般。

來到園中四處一看,但見玩花樓內一婬一風閃閃,紗窗緊閉,正是男一女成歡之時。

他口中唸唸有詞,叫一聲:「開。」

六扇紗窗齊開,飛身進內,並不見一人。

再一看見後面尚有一間臥房,走進一看,只見一男一女赤身露體臥在床 上,心中大怒,大喝一聲:「一奸一夫一婬一婦,敢這等無禮麼?」

舉起竹刺便打。

曹天吉吃了一驚,爬起身來順勢一腳,踢在陶天豹胸前,將護心鏡踢得粉碎,皮也去了一塊,還是赤腳的,若是穿了鞋陶天豹的一性一命想活不成了。

陶天豹被踢了一腳,叫一聲好利害,又一竹刺打下,曹天吉大叫一聲:「疼死我也。」

翻身便倒。

陶天豹又一連打了幾下,曹天吉爬起又被打倒,陶天豹又一味將竹刺亂打曹天吉,任爬爬不得起來。

原來這竹刺乃老祖所賜,打在人身上骨酸筋軟,一些氣力都無,還是曹天吉才當得起這幾下、若打別人只須兩下足矣。

若是曹天吉有寸鐵在手亦不至就被打倒。

那秦氏嚇得只是抖,連走也走不動,才要去拿褲來穿,被陶天豹也是一竹刺,打得秦氏殺豬也似的一般叫起來,一身無力,連動也不能一動。

陶天豹將曹天吉舉起放在秦氏身上,猶如二人在行一事一般,又將二人頭髮結在一處,將萬年籐解下,將二人攔腰捆了。

遂走出來將窗門閉了,念了咒語,若是別人要開,任爾怎樣開總是開不來。

又將樓門開了出來,仍舊將樓門閉好,也念了咒語。

遂下了樓駕起雲帕回到李府,將情稟明。

田大修道:「待我就到花府去。」

陶天豹道:「我已將他二人用萬年籐捆住了,就待明日方去也不妨的。」

田大修道:「既如此,我待明日去罷。」

遂別了李榮春回去。

李榮春送田大修去後,遂寫了狀子一交一 與紅花道:「我已與田大人送了,爾放心去攔轎告狀,好與爾家小姐伸冤。」

紅花道:「我出門不慣,路上行走尚且羞怕,若說告狀,被人圍住觀看成何體面?不如回家去等候,田大人一到我就出來喊冤。」

李榮春道:「爾離家數日忽然回去,若少爺問爾,爾有何話對答?如何使得?」

紅花道:「這卻不妨,少一奶一奶一已經拿住,少爺是不妨礙的,我前日出來並無人知,有一便門可以出入,如今仍舊從此便門入去。

躲在暗處是不妨的。」

李夫人道:「這也使得。」

紅花遂辭了夫人出門而去,卻好遇著花雲。

那花雲自從放紅花到李府以後,雖不能成其好事,卻常常來與紅花說說閒話。

這日又要來看看紅花,卻好遇著,紅花叫道:「雲哥,爾來得正好,快去開了舊處的便門,我要回去了。」

花雲道:「爾既逃了一性一命出來,為何又要回去?」

紅花道:「爾去開了便門,伺我回去自然與爾說個明白。」

花雲聞言,連忙走回,急將便門開了放進紅花,正是點火的時節。

花雲隨閉了門問道:「紅花姐姐,隨我來。」

紅花道:「隨爾去則甚?」

花雲道:「到房內去說話。」

紅花暗想道:「他的癡心想我已久,今但如何發放他?」

又想道:「有了,待我用花言巧語去騙他便了。」

回道:「雲哥,我只為丟不下小姐,所以回來的,不知小姐棺木靈座放在那裡?」

花雲道:「靈座放在鬼出房,棺木放在蓮池灘。

如今先到我房一中去吃一杯茶,我與爾說一句話,然後同爾去看小姐的棺木靈座,爾道好麼?」

紅花道:「不可二人同行,爾先去房一中等我,待我自己先去看了小姐的棺木,然後再與爾說話。」

花雲道:「我不信,爾騙我多次了。」

紅花道:「這次定不騙爾,爾若等不得可到百花亭來尋我。」

花雲道:「既如此說,我在房一中等爾,爾若是不來,我就到百花亭來尋爾,今夜必要成其好事,這回若再來騙我,我定不依爾了。」

紅花道:「這個自然。」

遂彎彎曲曲只揀無人之處而走。

正走之間,只見那邊來了二人提了燈籠而來,紅花連忙閃入桃源洞內躲著。

原來是花祥、花吉送夜飯與曹天吉吃的,來到樓門口打門,只是不開,二人打了一回,又是不開,二人道:「這也奇了,就是睡了如此打門也該醒來,為甚只是不開,莫非死了?」

花吉道:「不要管他,我們去吃飯要緊。」

遂下樓而去。

紅花見二人去了,遂出了桃源洞來到蓮池灘,看見小姐棺木,兩膝跪下,兩淚一交一 流,低低哭道:「小姐啊小姐,丫頭今日回來看爾,爾可曉得否?可憐那日見小姐如此淒慘,正是令人肝腸寸斷,恨不得替了小姐才好,可憐小姐死得好苦。

咳!

連紙錢也無人燒一張,卻又將棺木放在這池灘之上被水飄泊,教一奴一怎不傷心?

小姐待一奴一猶如姊妹一般,一奴一家不能報小姐萬分之一,今日回來要與小姐伸冤報仇。

可恨秦氏這惡婦心太不良 ,天下惡婦多多少少,也不曾見這惡婦,自己與人私通,反來害死姑娘,良心何在?誰知也有今日,被人拿住他的一奸一情,到明日看他有何面目見人?「又叫一聲:」小姐啊,爾如此慘死,太師夫人如何曉得,若時能超度小姐的魂魄?「可憐紅花一夜 哭到天明。

不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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