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濟南初廢,帝於太后前涕泣誓言,許以終始相《北史演義》第五十五卷 棄天親居喪作樂 歸人母懼敵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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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演義 - 第五十五卷 棄天親居喪作樂 歸人母懼敵求成

北史演義

第五十五卷 棄天親居喪作樂 歸人母懼敵求成

話說濟南初廢,帝於太后前涕泣誓言,許以終始相保,決無害意。

雖征至晉一陽一,初意幽之別第,終其天年。

歸彥等數陳利害,日夜勸帝除之。

帝乃遣人密行鴆毒,濟南不從,扼而殺之。

時年十七歲。

其後孝昭頗自愧悔,忽忽若失。

有晉一陽一令史至鄴,早行,路遇儀仗甚都,有一王者坐馬上,酷似文宣,心甚疑之。

有一騎落後,問之,騎曰:「文宣帝也。

今往晉一陽一復仇耳。」

倏忽不見。

令史歸,不敢言。

後聞帝疾,謂人曰:「帝必不起。」

其時宮中諸厲並作,或歌呼樑上,或叱吒殿中。

帝惡之,備行禳魘之事,而厲不止。

時有巫者,言天狗下降大內,不利帝躬,乃於其所講武以禳之。

帝自強作一精一神,乘馬射箭。

馬忽絕韁而奔,有兔從草中竄出,馬驚逸,帝墜地絕肋。

左右救之,昏迷良久乃蘇。

扶至宮,發暈數次。

太后聞之,來視疾,問曰:「汝征濟南至此,今何在?」

帝不答。

連問,皆不答。

太后怒曰:「殺之耶?不用吾言,死其宜矣!」遂不顧而去。

一月甲辰,詔以嗣子沖,弟長廣王湛統茲大寶,遣趙郡王睿至鄴征之。

又與湛書曰:「百年無罪,汝可以樂處置之,勿效前人也。」

是日,殂於晉一陽一宮。

臨終,但言恨不見太后山陵。

睿至鄴,宣帝遺命,使繼大統。

湛猶疑其詐,使所親先詣嬪所,發而視之,使者覆命,乃大喜。

馳赴晉一陽一,使河南王孝瑜先入宮,改易禁衛,然後入。

癸丑,湛即皇帝位於南宮,是為武成皇帝。

大赦,改元大寧。

立妃胡氏為皇后,子緯為皇太子,封太子百年為樂陵王。

初,孝昭事太后惟謹,朝夕定省,常得親歡。

武成每多不順,太后常惡之。

孝昭崩,太后思之致疾。

又舊時老伴,若恆山楚國游夫人、穆夫人、王夫人等,或隨子就封,或已去世。

滿目非舊,鬱鬱不樂,故疾勢日重,而武成行樂自若,大寧元年四月遂崩,時年六十二歲。

五月庚午,合葬於高祖獻武之陵,謚曰武明太后。

後有大識,高明嚴斷,雅遵儉約,往來外捨,侍從不過十人。

一性一寬厚不妒,高祖姬侍,鹹加恩待。

高祖嘗西討,方出師,後夜孿生一男一女。

左右以危急,請追告高祖。

後不許,曰:「王出統大兵,何可以我故輕離軍幕。

死生命也,來復何為!」高祖聞之,嗟歎稱善。

弟昭,以功名自達。

其餘親屬,未嘗為請爵位。

每言官人以才,奈何以私亂公。

先是童謠曰:「九龍母死不作孝。」

及後崩,武成不改服,緋袍如故,登高台,置酒作樂。

宮女進白袍,帝怒,投諸台下。

歸彥時在座,請撤樂。

帝大怒曰:「何與汝事,敢阻吾興!」叱之使去。

蓋帝為高祖第九子,童謠其先驗也。

初,歸彥為孝昭所厚,恃勢驕盈,陵侮貴戚。

廷臣高元海、畢義雲、高乾和常切齒之,因與帝前數言其短,且云:「歸彥久掌禁兵,威權震主,必為禍亂。」

帝尋其反覆之,跡漸忌之,下密詔,除歸彥冀州刺史,令速發,不聽入宮。

時歸彥在家縱酒為樂,經宿尚未之知,至明入朝欲參。

門者不納,曰:「領軍已除冀州,無容擅入。」

歸彥大驚,遂即拜退。

群臣莫敢與語。

七月,歸彥至冀州,大懷怨望,欲待帝如鄴,乘虛入晉一陽一。

其郎中令呂思禮密告於朝,帝詔大司馬段韶、司空婁睿討之。

歸彥聞有軍至,將討己罪,即閉城拒守。

長史宇文仲鸞不從,殺之。

乃自稱大丞相,有眾四萬。

朝廷聞其拒守不下,以尚書封子繪,冀州人,其祖父世為本州刺史,得人心。

使乘傳至信都,巡於城下,諭吏民以禍福,於是降者相繼。

城中動靜,小大皆知之。

歸彥自料必敗,登城大呼曰:「孝昭皇帝初崩,六軍百萬,悉在臣手。

投身向鄴,奉迎陛下,當時不反,今日豈反耶?正恨元海、義雲、乾和等誑惑聖聰,嫉忌忠良,一逼一臣至此。

陛下若殺此三人,臣即臨城自刎。」

既而城破,單騎奔走,至交津被執,鎖之送晉一陽一。

乙未,載以露車,銜木面縛,劉桃枝臨之以刃,擊鼓隨之,並其子孫十五人皆棄市。

又以歸彥在文宣時,譖殺清和王岳,以其家良賤百口悉賜岳家。

贈岳太師。

丁酉,以段韶為太傅,婁睿為司徒,平一陽一王淹為太宰,斛律光為司空,趙郡王睿為尚書令,河間王孝琬為左僕射。

命封子繪行冀州事,人民始安。

今且按下不表。

且說北有突厥一部,其君木桿可汗。

自蠕蠕衰弱,突厥日強,周人欲結之以伐齊。

許納其女為後,遣御伯大夫楊薦往結之。

齊人聞之懼,亦遣使求婚於突厥,賂遺甚厚。

木桿貪齊幣重,欲執薦送齊。

薦知之,責木桿曰:「我太祖昔與可汗共敦鄰好,蠕蠕部落數千來降,太祖悉以付可汗使者,以快可汗之意。

如何今日遽欲背恩忘義,獨不畏鬼神乎!」木桿慘然良久,曰:「君言是也,吾意決矣。

當相與共平東賊,然後送女。」

薦歸覆命。

公卿請發十萬人擊齊,柱國楊忠獨以為得萬騎足矣。

戊子,忠將步騎一萬,與突厥自北道伐齊;大將軍達奚武帥步騎三萬,自南道出平一陽一,期會於晉一陽一城下。

忠進,拔齊二十餘城。

齊人守陘嶺之隘,忠擊破之。

突厥木桿以十萬騎來會,自恆州三道俱入。

時大雪數旬,南北千餘里,平地數尺。

時齊主在鄴聞之,恐并州有失,倍道赴晉一陽一,令斛律光將步騎三萬屯平一陽一,以為聲援。

己未,周師一逼一晉一陽一,突厥從之,聲勢甚盛。

齊主懼,戎服率宮人欲東走避之。

趙郡王睿、河間王孝琬叩馬諫曰:「陛下勿畏,有臣等在,足以御賊。」

孝琬請委睿處分,必得嚴整。

帝從之,命六軍進止,皆受睿節度,而使段韶總之。

睿本高祖侄,趙郡公永實之子。

幼孤,聰慧夙成,為高祖所一愛一。

養於宮中,令游夫人母一之,恩逾諸子。

年四歲,未嘗識母。

其母魏華山公主,與楚國夫人鄭氏為姑舅姊妹。

一日,宮人領了來至飛仙院遊玩。

鄭夫人抱諸膝,戲謂之曰:「你是我姨之兒,何倒認游一娘一為母?」

睿愕然問故。

夫人悉告所以,且曰:「此事大王不許與你說,待你長成,然後去認親母。」

睿默然下淚,回宮,思念不已,遂失一精一神。

高祖疑其感疾,睿曰:「兒無疾,欲識我生耳。」

乃迎華山公主至宮,與之相見。

睿趨膝下跪拜,抱住大哭。

公主亦泣。

自後,高祖常令往來無間。

母有疾,晝夜侍一床一前不去。

及母沒,哀戚毀形,不茹葷者三載。

人稱其孝。

高祖嘗謂平秦王曰:「此兒至一性一過人,吾子皆無及者。」

文宣時,嘗為定州刺史,領兵監築長城。

時遇炎天,屏蓋障,親與軍人同勞苦,或以冰進,卻不用,曰:「三軍皆熱,吾何獨進寒冰?」

人皆感悅。

以故軍士受睿節制,莫不踴躍爭奮。

睿部分既定,乃請齊主登北城觀戰。

軍容整肅,敵人望之失色。

突厥咎周人曰:「爾言齊亂,故來伐之。

今齊人眼中亦有鐵,何可當耶?」

周人以步卒為前鋒,從西山下,鼓勇而前。

去城二里許,諸將鹹欲進擊之,韶曰:「步卒力勢,自當有限。

今積雪既厚,逆戰非便,不如堅陳以待之。

彼勞我逸,破之必矣。」

既至,齊悉其銳兵,鼓噪而出,突厥震駭,引兵上山,不肯戰。

周師遂大敗,棄營而遁。

突厥引兵出塞,縱騎大掠,自晉一陽一以往七百餘里,人畜無遺。

段韶追之不敢一逼一。

突厥還至陘嶺,地凍滑不可走,乃鋪氈以度。

馬皆寒瘦,膝以下一毛一盡落。

北至長城,馬死且盡。

截槊杖之以歸。

達奚武至平一陽一,未知忠已敗走,猶進兵不已。

斛律光與書曰:「鴻鵠已翔於寥廓,羅者猶視於沮澤,爾何不知進退耶?」

武得書,知北道兵已敗,亦還。

光逐之,入周境,獲二千餘口以歸。

光見帝於晉一陽一,帝以新遭大寇,抱光頭而哭。

任城王湝進曰:「何至於此,陛下苟無忘今日,平西賊不難。」

乃收淚而止。

初,顯祖之世,周人常懼齊兵北渡,每至冬月,守河椎水以守。

及武成即位,嬖倖用事,朝政漸紊,齊人反椎兵以備周兵之一逼一。

斛律光歎曰:「國家常有併吞關、隴之志,今日至此,而唯玩聲色乎!」

且說齊主志圖苟安,不以軍國為事,一性一又懦怯,周師雖退,猶虞復來,妨其為樂之事,因問計於群臣曰:「吾欲與周通好,永息干戈,未識周其許我乎?」

侍中和士開曰:「臣有一策,可使宇文護感恩聽命。」

武成急問何策,開曰:「昔日護奔關中,其母閻氏及姑宇文氏並留晉一陽一,皆被幽縶,至今尚羈中山宮內。

臣聞邊人云,護為宰相後,每遣間使入齊,訪求其母消息。

若示以通好之意,許歸其母,有不樂從者哉?且其母與姑在彼則重,住此不過一老嫗耳,不久將歸地下,何關輕重?」

帝以為然,乃遣使者至玉壁,求通互市,微露護母尚在,通好則歸。

護聞之大喜,密托勳州刺史韋孝寬致書齊朝,欲申盟好。

齊乃先遣其姑歸國,為閻氏作書寄護。

其書曰:吾年十九入汝家,今已八十矣。

凡生汝輩一男一女。

今日眼下不見一人,興言及此,悲纏肌鼻。

幸屬千載之運,逢大齊之德,矜老開恩,許得相見。

今寄汝小時所著錦袍一領,宜自檢看。

禽一獸草木,母子相依。

吾有何罪,與爾分隔?今復何福,還獲見汝?言此悲喜,死而更蘇。

世間所有,求皆可得。

母子異國,何處可求?假汝貴極王公,富過山海,不得一朝暫見,不得一日同處,寒不得汝衣,饑不不得汝食,汝雖窮榮極盛,光耀世間,汝何用為,於吾何益?吾今日之前,汝既不得申其供養,事往何論。

今日以後,吾之殘命,唯繫於汝。

爾戴天履地,中有鬼神,勿雲冥昧而可欺負。

護得書,捧之涕泣,悲不自勝。

亦以書報母云:區宇分崩,遭遇災禍,遠離膝下,忽忽三十五年。

受形稟氣,皆知母子,誰同薩保,如此不孝!子為公侯,母為俘隸。

暑不見母暑,寒不見母寒。

衣不知有無,食不知饑飽。

泯如天地之外,無由暫聞。

晝夜悲號,繼之以血。

分懷冤酷,終此一生,冀奉見於泉下耳。

不謂齊朝解網,惠以德音。

摩敦、四姑,已蒙禮送。

初聞此旨,魂膽飛越,號天叩地,不能自勝。

草木有心,禽魚感澤。

況在人倫,而敢不銘戴齊朝霈然之恩。

既已沾洽,有家有國,信義為本。

伏度來期,已應有日。

一得奉見慈顏,永畢生願。

生死骨肉,豈過今恩。

負山戴岳,未足勝荷。

伏紙嗚咽,言不宣心。

蒙寄薩保別時所留錦袍,年歲雖久,宛然猶識,對此益抱悲泣耳。

齊人留護母,使更與護書,邀護重報。

往返數次,護徒以卑詞致乞。

時段韶拒突厥於塞下,齊主使人以護書示之,問其可否。

韶作書報曰:周人反覆,本無信義,比晉一陽一之役,其事可知。

護外托為相,其實主也。

既為母請和,不遣一介之使到此來求,而徒作哀憐之語,形諸楮墨,其情可知。

若據移書,即送其母,恐示之以弱。

得母一之後,彼必益無忌憚。

為今之計,不如且外許之,待和親堅定,然後遣之未晚。

齊主得書,猶豫未決。

時又傳言木桿可汗以前攻晉一陽一不得志,謀與周兵再舉伐齊。

齊主大懼,急欲與周通好,以免干戈之擾。

因不待周使來迎,即送其母歸。

閻氏至周,舉朝稱慶,周主為之大赦。

護與母暌隔多年,一朝聚處,凡所資奉,窮極華盛。

每四時伏臘,武帝率宗室親戚至其家,行家人禮,稱觴上壽。

尊榮之典,振古未聞。

俄而,突厥留屯塞北,更集諸部兵,遣使告周,欲與共擊齊,如前所約。

護因新得其母,未欲東伐,又恐負突厥約,更生邊患;不得已,征二十四軍及散隸,及秦、隴、巴、蜀之兵,並羌夷內附者凡二十萬人,率以伐齊。

但未識周師之出,勝負若何,且聽下卷分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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