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五臣在燕府宴畢散去。到了次日,宋忠即奉詔旨要調《明朝開國演義》第089回 避詔書假裝病體 湊天時暗接龍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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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開國演義 - 第089回 避詔書假裝病體 湊天時暗接龍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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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回 避詔書假裝病體 湊天時暗接龍鬚

話說五臣在燕府宴畢散去。

到了次日,宋忠即奉詔旨要調選燕府一精一壯兵馬,隸守開平。

燕王因問道衍道:「如此奈何?」

道衍道:「任他調去不妨。」

燕王道:「府中一精一壯,能有幾何?若被他調去,明日誰人為用?」

道衍笑道:「調是憑他調去,用是終為我用。

殿下勿憂。」

燕王猶不深信,然沒法奈何,只得開了冊籍,聽宋忠選調。

不期這護衛中有兩個官旗,一個叫做於諒,一個叫做周鐸,俱是一精一壯,大有勇力。

恰恰宋忠選調中有他二人名字。

他二人商量道:「我二人皆燕王心腹,異日燕王舉義,我二人在陣上一刀一槍,博得個封妻蔭子,也不枉一身本事。

今若調去守邊,混雜行伍中,何日能出頭?」

遂用銀子在管事人手中買脫名字,又另簽兩個。

那兩人不服,訪知於諒、周鐸密議之言,就告在百戶倪諒處。

倪諒聞知,見事有關係,就星夜奔到京師,闕下告變。

建文帝即傳旨,將於諒、周鐸二人拿至京師,付法司審問。

法司嚴刑拷打,審出真情,遂將二人斬首。

因二人口稱「異日燕王舉義」等語;遂降詔切責燕王。

詔曰:

天下一家,國無兩大。

朕系高皇帝嫡孫,既承大統,王雖尊,屬臣也。

前入朝不拜,擅馳御道,朕念親一親,屈法赦王,王宜改過,作藩王室,奈何蓄謀叵測,致及士卒有「異日舉義」之詞?其為大逆不道甚矣。

姑念曖一昧不究。

詔書到日,宜盡削護衛,以尊朝廷。

特詔。

詔書將到之日,燕王先已探知,忙與道衍商量道:「朝廷有詔來,迫我甚矣。

此時若不一舉事,尚待何時?」

道衍道:「此時尚早,王須耐之。」

燕王道:「非寡人不耐,詔書一到,何以對之?」

道衍道:「這也不難,殿下只托疾不開讀便了。」

燕王點頭解意,遂假裝中惡之病,忽然佯狂起來。

也不帶人,也不冠履,竟跑出宮來,滿街亂走。

宮門近侍,誰敢攔阻?只好緊緊跟隨。

燕王走入市中,看見名店飲食,便取來亂吃;哭一回,笑一回,口中胡言亂語。

走得倦了,看見街上土堆,便睡在上面,全不怕污穢。

近侍慌了,只得抬入宮去,遍召醫生下藥。

或說中痰,或說中風,俱不知其故。

遲了數日,詔書到了,因王病狂,不省人事,只得將詔書供在殿中,候王病好開讀,寫表申奏朝廷。

布政張昺、都司謝貴,每日入宮問疾。

此時夏月,天氣炎熱,見燕王擁著烘爐而坐,猶寒戰不已。

張昺退出,與謝貴說道:「燕王何等英雄,今日一旦狼狽如此,真朝廷之福也!我欲飛表,將燕王實病消息,報知朝廷。」

謝貴道:「你我外臣,縱然體察,不過得其大概。

內中發病詳細,必須會同葛長史公同出本詳報,方見你我做事的確。」

張昺道:「有理。」

遂密遣心腹吏李友直,請葛長史來議事。

葛誠請至,問道:「二位大人有何見諭?」

張昺因叱退左右,邀入密室,說道:「我等奉命來守茲土,實為監製燕王,若有差池,我等罪也。

今幸燕王大病,昨見他這等炎天,尚擁爐稱寒,料不能痊矣。

就使好了,也難圖大事,你我責任可以少謝。

故會同貴司,將燕王病狀,細細奏聞也,使朝廷得以安枕。」

葛誠道:「二位大人若如此輕視燕王,我等不久皆為燕王戮矣。」

張、謝大驚道:「何以至此?」

葛誠道:「燕王之疾,詐也。

就其詐而急圖

之,使彼不暇轉圖,庶可撲滅。

若信以為真,防禦一懈,彼突然而起,則墮其術中矣。」

張昺道:「貴司何以知其詐?莫非有所聞見乎?」

葛誠道:「非有聞見,以理察之。

蓋因讓責詔書將到,不便開讀,故作此態。

病碧不可知,然夏月非擁爐之時,而故擁爐?擁爐非有寒可言,而特特言寒,非詐而何?」

張、謝二人聽了,連連點頭道:「若非賢長史才智深微,幾乎被他瞞過。

但此事如何區處?」

噶誠道:「如今可乘其詐病,人心解體之時,急急請旨,奪其護衛,拿其官屬,然後擊之逮之,一夫之力耳。」

張昺大喜道:「承教承教,即當行之。」

葛誠、謝貴辭出,張昺就在後堂,叱退吏者,寫下表章稿兒,報說燕王之病是詐,乞速敕有司削奪護衛,並拿有名官屬等事。

做完本稿,又親自寫成表章,密密封印停當,猶恐怕內中有甚差訛,拿著本稿只管思察。

不料一時腹痛,要上東廁,本稿不敢放下,就帶到東廁上,重複審視。

看了半晌,覺無著錯,便將本稿一搓一成一一團一,塞在廁中一堵破牆縫內,料無人知。

上完廁走了出來,將封好的本章著人星夜繼往京師去了。

不料這事被那心腹吏李友直看在眼裡。

原來這李友直最有機智,久知燕王是個帝王人物,思量要做個從龍功臣。

時常將張昺的行一事報知燕王,以為入見之禮。

燕王甚是歡喜,就吩咐管門人說:「這人來,即時引入見我,不可遲緩。」

管門人應諾。

恰恰李友直這日看見張昺叱退書吏,自坐後堂,寫下表章,知與燕府有些於礙,便留心伏一在閣子邊悄悄窺看。

看見張昺寫完表章,封印停當,又看見他將本稿帶到廁上,去了半晌,及出來卻是空手。

步到堂上,發過本章,自回私衙去了。

李友直放心不下,走到後堂,細細搜尋,不見有甚蹤跡。

又走到廁上來尋,也是合當有事,那廁邊破牆缺中,露出一些紙角來。

他伸手扯出來,理清一看,恰正是參燕王的本稿,謝貴、葛誠俱列名在內。

遂滿心歡喜,以為此本稿又是進身一個好機會,忙忙拿了,即去報知燕王。

走到燕府,管門人認得李友直是燕王吩咐的人,即時引他入見燕王。

李友直將張昺之事說了一遍,就將本稿呈上。

燕王看了大怒道:「這等一奸一臣,怎敢如此害我!我必要先殺他。」

就對李友直說道:「你為寡人如此留心打探,異日事成,寡人自然重重賞你!」李友直叩謝,退出去了。

燕王就召道衍,將本稿與他看。

又說道:「寡人諸事已備,如今時勢又急,正宜發動,不可遲緩。」

道衍道:「大王獨不記袁柳莊神相之言乎?他許大王『年交四十,髯過於臍』方登大寶,今大王年雖才交四十,似乎可矣。

但臣竊觀大王,髯尚未過於臍,則猶未可也。」

燕王聽了不悅道:「年可坐待,而髯之長短,卻無定期,如何可待?若必待髯長過於臍,方登大寶,寡人恐大寶之登又成虛望了!」

道衍道:「大福將至,鬼神自然效靈,非可尋常測度。

願大王安俟之,髯生不過旦暮事耳。」

燕王似信不信,無可奈何,只得退入內宮,時時覽鏡,自顧其髯,或拈弄而咨嗟,或撫視而歎息。

徐王妃見了,問知其故,暗想道:「髯乃氣血所生,必積漸而後長,怎能頃刻便過於臍?王情急望,何以得安!必須如此如此,方可稍慰王懷。」

算計定了,因治酒,苦勸王飲。

燕王被勸,多飲幾杯,不覺大醉,就倒在榻上睡下了。

徐妃乘王睡熟,因將自己頭髮,撿選了數百根摘下來,悄悄用手將一根根都打一個結兒,結在燕王龍鬚之上。

接完了,再用手細細拂拭,竟宛然如生成一樣。

及燕王酒醒,坐起身來,徐妃賀道:「恭喜大王,美髯得時乘運,已長過於臍矣。」

燕王聽了,低頭一看,用手一捻,果然黑沉沉一縷。

香髯直垂,過於臍。

不覺又驚又喜,因看徐妃笑說道:「我只睡得片時,為何須忽長如此?雖鬼神栽培,亦所不及。

賢妃忙忙賀我,定知其故?」

徐妃笑而不言。

燕王再三盤問,徐妃方奏道:「此妾之發也。

因見王情不悅,妾心正憂,故將妾發戲接王須,以博大王之一笑。

不期天假妾,若竟若生成,實大王之洪福也!」

燕王聽了大喜道:「此乃鳳尾接龍鬚也!」因挽徐妃同坐,道:「賢妃有如此靈心,又有如此巧手,異日同享富貴,是賢妃自得,非寡人所及也。」

二人甚喜。

只因這一事,有分教:

天心有定,人事湊合。

欲知後事,請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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