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本扶餘別種也。地東跨海距新羅《新唐書》列傳第一百四十五 東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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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書 - 列傳第一百四十五 東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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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第一百四十五 東夷

高麗,本扶餘別種也。

地東跨海距新羅,南亦跨海距百濟,西北度遼水與營州接,北靺鞨。

其君居平壤城,亦謂長安城,漢樂一浪一郡也,去京師五千里而贏,隨山屈繚為郛,南涯浿水,王築宮其左。

又有國內城、漢城,號別都。

水有大遼、少遼:大遼出靺鞨西南山,南歷安市城;少遼出遼山西,亦南流,有梁水出塞外,西行與之合。

有馬訾水出靺鞨之白山,色若鴨頭,號鴨淥水,歷國內城西,與鹽難水合,又西南至安市,入於海。

而平壤在鴨淥東南,以巨艫濟人,因恃以為塹。

官凡十二級:曰大對廬,或曰吐捽;曰郁折,主圖簿者;曰太大使者;曰帛衣頭大兄,所謂帛衣者,先人也,秉國政,三歲一易,善職則否,凡代日,有不服則相攻,王為閉宮守,勝者聽為之;曰大使者;曰大兄;曰上一位使者;曰諸兄;曰小使者;曰過節;曰先人;曰古鄒大加。

其州縣六十。

大城置辱薩一,比都督;餘城置處閭近支,亦號道使,比刺史。

有參佐,分干。

有大模達,比衛將軍;末客,比中郎將。

分五部:曰內部,即漢桂婁部也,亦號黃部;曰北部,即絕奴部也,或號後部;曰東部,即順奴部也,或號左部;曰南部,即灌奴部也,亦號前部;曰西部,即消奴部也。

王服五采,以白羅制冠,革帶皆金扣。

大臣青羅冠,次絳羅,珥兩鳥羽,金銀雜扣,衫筒袖,褲大口,白韋帶,黃革履。

庶人衣褐,戴弁。

女子首巾幗。

俗喜弈、投壺、蹴鞠。

食用籩、豆、簠、簋、罍、洗。

居依山谷,以草茨屋,惟王宮、官府、佛廬以瓦。

窶民盛冬作長坑,熅火以取暖。

其治,峭法以繩下,故少犯。

叛者叢炬灼體,乃斬之,籍入其家。

降、敗、殺人及剽劫者斬,盜者十倍取償,殺牛馬者沒為奴婢,故道不掇遺。

婚娶不用幣,有受者恥之。

服父母喪三年,兄弟逾月除。

俗多一婬一祠,禮靈星及日、箕子、可汗等神。

國左有大一穴一曰神隧,每十月,王皆自祭。

人喜學,至窮裡廝家,亦相矜勉,衢側悉構嚴屋,號局堂,子弟未婚者曹處,誦經習射。

隋末,其王高元死,異母弟建武嗣。

武德初,再遣使入朝。

高祖下書脩好,約高麗人在中國者護送,中國人在高麗者敕遣還。

於是建武悉搜亡命歸有司,且萬人。

後三年,遣使者拜為上柱國、遼東郡王、高麗王。

命道士以像法往,為講《老子》。

建武大悅,率國人共聽之,日數千人。

帝謂左右曰:「名實須相副。

高麗雖臣於隋,而終拒煬帝,何臣之為?朕務安人,何必受其臣?」

裴矩、溫彥博諫曰:「遼東本箕子國,魏晉時故封內,不可不臣。

中國與夷狄,猶太一陽一於列星,不可以降。」

乃止。

明年,新羅、百濟上書,言建武閉道,使不得朝,且數侵入。

有詔散騎侍郎硃子奢持節諭和,建武謝罪,乃請與二國平。

太宗已禽突厥頡利,建武遣使者賀,並上封域圖。

帝詔廣州司馬長孫師臨瘞隋士戰胔,毀高麗所立京觀。

建武懼,乃築長城千里,東北首扶餘,西南屬之海。

久之,遣太子桓權入朝獻方物,帝厚賜繼,詔使者陳大德持節答勞,且觀亹。

大德入其國,厚餉官守,悉得其纖曲。

見華人流客者,為道親戚存亡,人人垂涕,故所至士女夾道觀。

建武盛陳兵見使者。

大德還奏,帝悅。

大德又言:「聞高昌滅,其大對廬三至館,有加禮焉。」

帝曰:「高麗地止四郡,我發卒數萬攻遼東,諸城必救,我以舟師自東萊帆海趨平壤,固易。

然天下甫平,不欲勞人耳。」

有蓋蘇文者,或號蓋金,姓泉氏,自雲生水中以惑眾。

一性一忍暴。

父為東部大人、大對廬,死。

蓋蘇文當嗣,國人惡之,不得立。

頓首謝眾,請攝職,有不可,雖廢無悔。

眾哀之,遂嗣位。

殘凶不道,諸大臣與建武議誅之,蓋蘇文覺,悉召諸部,紿雲大閱兵,列饌具請大臣臨視,賓至盡殺之,凡百餘人。

馳入宮殺建武,殘其一屍一投諸溝。

更立建武弟之子藏為王,自為莫離支,專國,猶唐兵部尚書、中書令職雲。

貌魁秀,美鬚髯,冠服皆飾以金,佩五刀,左右莫敢仰視。

使貴人伏諸地,踐以升馬。

出入陳兵,長呼禁切,行人畏竄,至投坑谷。

帝聞建武為下所殺,惻然遣使者持節弔祭。

或勸帝可遂討之,帝不欲因喪伐罪,乃拜藏為遼東郡王、高麗王。

帝曰:「蓋蘇文殺君攘國,朕取之易耳,不願勞人,若何?」

司空房玄齡曰:「陛下士勇而力有餘,戢不用,所謂『止戈為武』者。」

司徒長孫無忌曰:「高麗無一介告難,宜賜書安尉之,隱其患,撫其存,彼當聽命。」

帝曰:「善。」

會新羅遣使者上書言:「高麗、百濟聯和,將見討。

謹歸命天子。」

帝問:「若何而免?」

使者曰:「計窮矣,惟陛下哀憐!」帝曰:「我以偏兵率契丹、靺鞨入遼東,而國可紓一歲,一策也。

我以絳袍丹幟數千賜而國,至,建以陣,二國見,謂我師至,必走,二策也。

百濟恃海,不修戎械,我以舟師數萬襲之;而國女君,故為鄰侮,我以宗室主而國,待安則自守之,三策也。

使者計孰取?」

使者不能對。

於是遣司農丞相裡玄獎以璽書讓高麗,且使止勿攻。

使未至,而蓋蘇文已取新羅二城。

玄獎諭帝旨,答曰:「往隋見侵,新羅乘邅奪我地五百里,今非盡反地,兵不止。」

玄獎曰:「往事烏足論邪?遼東故中國郡縣,天子且不取,高麗焉得違詔?」

不從。

玄獎還奏,帝曰:「莫離支殺君,虐用其下如擭阱,怨痛溢道,我出師無名哉?」

諫議大夫褚遂良曰:「陛下之兵度遼而克固善,萬分一不得逞,且再用師,再用師,安危不可億。」

兵部尚書李勣曰:「不然。

曩薛延陀盜邊,陛下欲追擊,魏徵苦諫而止。

向若擊之,一馬不生返。

後復畔擾,至今為恨。」

帝曰:「誠然。

但一慮之失而尤之,後誰為我計者?」

新羅數請援,乃下吳船四百柁輸糧,詔營州都督張儉等發幽、營兵及契丹、奚、靺鞨等出討。

會遼溢,師還。

莫離支懼,遣使者內金,帝不納。

使者又言:「莫離支遣官五十入宿衛。」

帝怒責使者曰:「而等委質高武,而不伏節死義,又為逆子謀,不可赦。」

悉下之獄。

於是帝欲自將討之,召長安耆老勞曰:「遼東故中國地,而莫離支賊殺其主,朕將自行經略之,故與父老約:子若孫從我行者,我能拊循之,毋庸恤也。」

即厚賜布粟。

群臣皆勸帝毋行,帝曰:「吾知之矣,去本而就末,捨高以取下,釋近而之遠,三者為不祥,伐高麗是也。

然蓋蘇文弒君,又戮大臣以逞,一國之人延頸待救,議者顧未亮耳。」

於是北輸粟營州,東儲粟古大人城。

帝幸洛一陽一,乃以張亮為平壤道行軍大總管,常何、左難當副之,冉仁德、劉英行、張文干、龐孝泰、程名振為總管,帥江、吳、京、洛募兵凡四萬,吳艘五百,泛海趨平壤。

以李勣為遼東道行軍大總管,江夏王道宗副之,張士貴、張儉、執失思力、契苾何力、阿史那彌射、姜德本、曲智盛、吳黑闥為行軍總管隸之,帥騎士六萬趨遼東。

詔曰:「朕所過,營頓毋飭,食毋豐怪,水可涉者勿作橋樑,行在非近州縣不得令學生、耆老迎謁。

朕昔提戈撥亂,無盈月儲,猶所響風一靡一。

今幸家給人足,只恐勞於轉餉,故驅牛羊以飼軍。

且朕必勝有五:以我大擊彼小,以我順討彼逆,以我安乘彼亂,以我逸敵彼勞,以我悅當彼怨,渠憂不克邪!」又發契丹、奚、新羅、百濟諸君長兵悉會。

十九年二月,帝自洛一陽一次定州,謂左右曰:「今天下大定,唯遼東未賓,後嗣因士馬盛強,謀臣導以征討,喪亂方始,朕故自取之,不遺後世憂也。」

帝坐城門,過兵,人人撫一慰,疾病者親視之,敕州縣治療,士大悅。

長孫無忌白奏:「天下符魚悉從,而宮官止十人,天下以為輕神器。」

帝曰:「士度遼十萬,皆去家室。

朕以十人從,尚恧其多,公止勿言!」帝身屬橐房,結兩箙於鞍。

四月,勣績濟遼水,高麗皆嬰城守。

帝大饗士,帳幽州之南,詔長孫無忌誓師,乃引而東。

勣攻蓋牟城,拔之,得戶二萬,糧十萬石,以其地為蓋州。

程名振攻沙卑城,夜入其西,城潰,虜其口八千,遊兵鴨淥上。

勣遂圍遼東城。

帝次遼澤,詔瘞隋戰士露骼。

高麗發新城、國內城騎四萬救遼東。

道宗率張乂君逆戰,君乂卻。

道宗以騎馳之,虜兵辟易,奪其梁,收散卒,高以望,見高麗陣囂,急擊破之,斬首千餘級,誅君乂以徇。

帝度遼水,徹槓彴,堅士心。

營馬首山,身到城下,見士填塹,分負之,重者馬上持之』群臣震懼,爭挾塊以進。

城有硃蒙祠,祠有鎖甲、銛矛,妄言前燕世天所降。

方圍急,飾美一女以婦神,誣言硃蒙悅,城必完。

勣列拋車,飛大石過三百步,所當輒潰,虜積木為樓,結緪罔,不能拒。

以沖車撞陴屋,碎之。

時百濟上金旐鎧,又以玄金為山五文鎧,士被以從。

帝與勣會,甲光炫日。

會南風急,士縱火焚西南,熛延城中,屋幾盡,人死於燎者萬餘。

眾登陴,虜蒙盾以拒,士舉長矛舂之,藺石如雨,城遂潰,獲勝兵萬,戶四萬,糧五十萬石。

以其地為遼州。

初,帝自太子所屬行在,捨置一烽,約下遼東舉烽,是日傳燎入塞。

進攻白崖城,城負山有崖水,險甚。

帝壁西北。

虜酋孫伐音一陰一丐降,然城中不能一。

帝賜幟曰:「若降,建於堞以信。」

俄而舉幟,城人皆以唐兵登矣,乃降。

初,伐音中悔,帝怒,約以虜口畀諸將。

及是,李勣曰:「士奮而先,貪虜獲也。

今城危拔,不可許降以孤士心。」

帝曰:「將軍言是也。

然縱兵殺戮,略人一妻孥,朕不忍。

將軍麾下有功者,朕能以庫物賞之,庶因將軍贖一城乎。」

獲男一女凡萬、兵二千。

以其地為巖州,拜伐音為刺史。

莫離支以加一屍一人七百戍蓋牟,勣俘之。

請自效,帝曰:「而家加一屍一,乃為我戰,將盡戮矣。

夷一姓求一人力,不可。」

稟而縱之。

次安市。

於是高麗北部辱薩高延壽、南部辱薩高惠真引兵及靺鞨眾十五萬來援。

帝曰:「彼若勒兵連安市而壁,據高山,取城中粟食之,縱靺鞨略吾牛馬,攻之不可下,此上策也。

拔城夜去,中策也。

與吾爭鋒,則禽矣。」

有大對廬為延壽計曰:「吾聞中國亂,豪雄並奮,秦王神武,敵無堅,戰無前,遂定天下,南面而帝,北狄、西戎罔不臣。

今掃地而來,謀臣重將皆在,其鋒不可校。

今莫若頓兵曠日,一陰一遣奇兵絕其餉道,不旬月糧盡,欲戰不得,歸則無路,乃可取也。」

延壽不從,引軍距安市四十里而屯。

帝曰:「虜墮吾策中矣。」

命左衛大將軍阿史那社爾以突厥千騎嘗之,虜常以靺鞨銳兵居前,社爾兵接而北。

延壽曰:「唐易與耳。」

進一捨,倚麓而陣。

帝詔延壽曰:「我以爾有強臣賊殺其主,來問罪,即交戰,非我意。」

延壽謂然,按甲俟。

帝夜召諸將,使李勣率步騎萬五千陣西嶺當賊,長孫無忌、牛進達一精一兵萬人出虜背狹谷,帝以騎四千偃幟趨虜北山上,令諸軍曰:「聞鼓聲而縱。」

張幄朝堂,曰:「明日日中,納降虜於此。」

是夜,流星墮延壽營。

旦日,虜視勣軍少,即戰。

帝望無忌軍塵上,命鼓角作,兵幟四合,虜惶惑,將分兵御之,眾已囂。

勣以步槊擊敗之,無忌乘其後,帝自山馳下,虜大亂,斬首二萬級。

延壽收餘眾負山自固,無忌、勣合圍之,徹川梁,斷歸路。

帝按轡觀虜營壘曰:「高麗傾國來,一麾而破,天讚我也。」

下馬再拜,謝兄於天。

延壽等度勢窮,即舉眾降。

入轅門,膝而前,拜手請命。

帝曰:「後敢與天子戰乎?」

惶汗不得對。

帝料酋長三千五百人,悉官之,許內徙,餘眾三萬縱還之,誅靺鞨三千餘人,獲馬牛十萬,明光鎧萬領。

高麗震駭,後黃、銀二城自拔去,數百里無捨煙。

乃驛報太子,並賜諸臣書曰:「朕自將若此,雲何?」

因號所幸山為駐蹕山,圖破陣狀,勒石紀功。

拜延壽鴻臚卿,惠真司農卿。

候騎獲覘人,帝解其縛,自言不食且三日,命飼之,賜以屩,遣曰:「歸語莫離支,若須軍中進退,可遣人至吾所。」

帝每營不作塹壘,謹斥候而已,而士運糧,雖單騎,虜不敢鈔。

帝與勣議所攻,帝曰:「吾聞安市地險而眾悍,莫離支擊不能下,因與之。

建安恃險絕,粟多而士少,若出其不意攻之,不相救矣。

建安得,則安市在吾腹中。」

勣曰:「不然。

積糧遼東,而西擊建安,賊將梗我歸路,不如先攻安市。」

帝曰:「善。」

遂攻之,未能下。

延壽、惠真謀曰:「烏骨城辱薩已耄,朝攻而夕可下。

烏骨拔,則平壤舉矣。」

群臣亦以張亮軍在沙城,召之一昔至,若取烏骨,度鴨淥,迫其腹心,計之善者。

無忌曰:「天子行師不徼幸。

安市眾十萬在吾後,不如先破之,乃驅而南,萬全勢也。」

乃止。

城中見帝旌麾,輒乘陴噪,帝怒。

勣請破日男子盡誅。

虜聞,故死戰。

江夏王道宗築距闉攻東南,虜增陴以守。

勣攻其西,撞車所壞,隨輒串柵為樓。

帝聞城中雞彘聲,曰:「圍久,突無黔煙。

今雞彘鳴,必殺以饗士,虜且夜出。」

詔嚴兵。

丙夜,虜數百人縋而下,悉禽之。

道宗以樹枚裹土積之,距闉成,迫城不數丈,果毅都尉傅伏一愛一守之,自高而排其城,城且頹,伏一愛一私去所部,虜兵得自頹城出,據而塹斷之,積火縈盾固守。

帝怒,斬伏一愛一,敕諸將擊之,三日不克。

有詔班師,拔遼、蓋二州之人以歸。

兵過城下,城中屏息偃旗,酋長登城再拜,帝嘉其守,賜絹百匹。

遼州粟尚十萬斛,士取不能盡。

帝至渤錯水,阻淖,八十里車騎不通。

長孫無忌、楊師道等率萬人斬樵築道,聯車為梁,帝負薪馬上助役。

十月,兵畢度,雪甚,詔屬燎以待濟。

始行,士十萬,馬萬匹;逮還,物故裁千餘,馬死十八。

船師七萬,物故亦數百。

詔集戰骸葬柳城,祭以太牢,帝臨哭,從臣皆流涕。

帝總飛騎入臨渝關,皇太子迎道左。

初,帝與太子別,御褐袍,曰:「俟見爾乃更。」

袍歷二時弗易,至穿一穴一。

群臣請更服,帝曰:「士皆敝衣,吾可新服邪?」

及是,太子進潔衣,乃御。

遼降口萬四千,當沒為奴婢,前集幽州,將分賞士。

帝以父子夫婦離析,詔有司以布帛贖之,原為民,列拜歡舞,三日不息。

延壽既降,以憂死,獨惠真至長安。

明年春,藏遣使者上方物,且謝罪;獻二姝口,帝敕還之,謂使者曰:「色者人所重,然愍其去親戚以傷乃心,我不取也。」

初,師還,帝以弓服賜蓋蘇文,受之,不遣使者謝,於是下詔削棄朝貢。

又明年三月,詔左武衛大將軍牛進達為青丘道行軍大總管,右武衛將軍李海岸副之,自萊州度海;李勣為遼東道行軍大總管,右武衛將軍孫貳朗、右屯衛大將軍鄭仁泰副之,率營州都督兵,繇新城道以進。

次南蘇、木底,虜兵戰不勝,焚其郛。

七月,進達等取石城,進攻積利城,斬級數千,乃皆還。

藏遣子莫離支高任武來朝,因謝罪。

二十二年,詔右武衛大將軍薛萬徹為青丘道行軍大總管,右衛將軍裴行方副之,自海道入。

部將古神感與虜戰曷山,虜潰;虜乘暝襲我舟,伏兵破之。

萬徹度鴨淥,次泊灼城,拒四十里而捨。

虜懼,皆棄邑居去。

大酋所夫孫拒戰,萬徹擊斬之,遂圍城,破其援兵三萬,乃還。

帝與長孫無忌計曰:「高麗困吾師之入,戶亡耗,田歲不收,蓋蘇文築城增陴,下饑臥死溝壑,不勝敝矣。

明年以三十萬眾,公為大總管,一舉可滅也。」

乃詔劍南大治船,蜀人願輸財江南,計直作舟,舟取縑千二百。

巴、蜀大一騷一,邛、眉、雅三州獠皆反,發隴西、峽內兵二萬擊定之。

始,帝決取虜,故詔陝州刺史孫伏伽、萊州刺史李道裕儲糧械於三山浦、烏胡島,越州都督治大艎偶舫以待。

會帝崩,乃皆罷。

藏遣使者奉慰。

永徽五年,藏以靺鞨兵攻契丹,戰新城。

大風,矢皆還激,為契丹所乘,大敗。

契丹火野復戰,人死相藉,積一屍一而塚之。

遣使者告捷,高宗為露佈於朝。

六年,新羅訴高麗、靺鞨奪三十六城,惟天子哀救。

有詔營州都督程名振、左衛中郎將蘇定方率師討之。

至新城,敗高麗兵,火外郛及墟落,引還。

顯慶三年,復遣名振率薛仁貴攻之,未能克。

後二年,天子已平百濟,乃以左驍衛大將軍契苾力何、右武衛大將軍蘇定方、左驍衛將軍劉伯英率諸將出浿江、遼東、平壤道討之。

龍朔元年,大募兵,拜置諸將,天子欲自行,蔚州刺史李君球建言:「高麗小丑,何至傾中國事之?有如高麗既滅,必發兵以守,少發則威不振,多發人不安,是天下疲於轉戍。

臣謂征之未如勿征,滅之未如勿滅。」

亦會武後苦邀,帝乃止。

八月,定方破虜兵於浿江,奪馬邑山,遂圍平壤。

明年,龐孝泰以嶺南兵壁蛇水,蓋蘇文攻之,舉軍沒;定方解而歸。

乾封元年,藏遣子男福從天子封泰山,還而蓋蘇文死,子男生代為莫離支,有弟男建、男產相怨。

男生據國內城,遣子獻誠入朝求救,蓋蘇文弟淨土亦請割地降。

乃詔契苾何力為遼東道安一撫大使,左金吾衛將軍龐同善、營州都督高侃為行軍總管,左武衛將軍薛仁貴、左監門將軍李謹行殿而行。

九月,同善破高麗兵,男生率師來會。

詔拜男生特進、遼東大都督兼平壤道安一撫大使,封玄菟郡公。

又以李勣為遼東道行軍大總管兼安一撫大使,與契苾何力、龐同善併力。

詔獨孤卿雲由鴨淥道,郭待封積利道,劉仁願畢列道,金待問海谷道,並為行軍總管,受勣節度;轉燕、趙食廥遼東。

明年正月,勣引道次新城,合諸將謀曰:「新城,賊西鄙,不先圖,餘城未易下。」

遂壁西南山臨城,城人縛戍酋出降。

勣進拔城十有六。

郭待封以舟師濟海,趨平壤。

三年二月,勣率仁貴拔扶餘城,它城三十皆納款。

同善、侃守新城,男建遣兵襲之,仁貴救侃,戰金山,不勝。

高麗鼓而進,銳甚。

仁貴橫擊,大破之,斬首五萬級,拔南蘇、木底、蒼巖三城,引兵略地,與勣會。

侍御史賈言忠計事還,帝問軍中雲何。

對曰:「必克。

昔先帝問罪,所以不得志者,虜未有邅也。

諺曰:『軍無媒,中道回』。

今男生兄弟鬩很,為我鄉導,虜之情偽,我盡知之,將忠士力,臣故曰必克。

且高麗祕記曰:『不及九百年,當有八十大將滅之。

』高氏自漢有國,今九百年,勣年八十矣。

虜仍荐饑,人相掠賣,地震裂,狼狐入城,分一穴一於門,人心危駭,是行不再舉矣。」

男建以兵五萬襲扶餘,勣破之薩賀水上,斬首五千級,俘口三萬,器械牛馬稱之。

進拔大行城。

劉仁願與勣會,後期,召還當誅,赦流姚州。

契苾何力會勣軍於鴨淥,拔辱夷城,悉師圍平壤。

九月,藏遣男產率首領百人樹素幡降,且請入朝,勣以禮見。

而男建猶固守,出戰數北。

大將浮屠信誠遣諜約內應。

五日,闔啟,兵噪而入,火其門,郁焰四興,男建窘急,自刺不殊。

執藏、男建等,收凡五部百七十六城,戶六十九萬。

詔勣便道獻俘昭陵,凱而還。

十二月,帝坐含元殿,引見勣等,數俘於廷。

以藏素脅制,赦為司平太常伯,男產司宰少卿;投男建黔州,百濟王扶餘隆嶺外;以獻誠為司衛卿,信誠為銀青光祿大夫,男生右衛大將軍,何力行左衛大將軍,勣兼太子太師,仁貴威衛大將軍。

剖其地為都督府者九,州四十二,縣百。

復置安東都護府,擢酋豪有功者授都督、刺史、令,與華官參治。

仁貴為都護,總兵鎮之。

是歲郊祭,以高麗平,謝成於天。

總章二年,徙高麗民三萬於江淮、山南。

大長鉗牟岑率眾反,立藏外孫安舜為主。

詔高侃東州道,李謹行燕山道,並為行軍總管討之,遣司平太常伯楊昉綏納亡餘。

舜殺鉗牟岑走新羅。

侃徙都護府治遼東州,破叛兵於安市,又敗之泉山,俘新羅援兵二千。

李謹行破之於發廬河,再戰,俘馘萬計。

於是平壤痍殘不能軍,相率奔新羅,凡四年乃平。

始,謹行留妻劉守伐奴城,虜攻之,劉擐甲勒兵守,賊引去。

帝嘉之,封燕郡夫人。

儀鳳二年,授藏遼東都督,封朝鮮郡王,還遼東以安餘民,先編僑內州者皆原遣,徙安東都護府於新城。

藏與靺鞨謀反,未及發,召還放邛州,廝其人於河南、隴右,弱窶者留安東。

藏以永淳初死,贈衛尉卿,葬頡利墓左,樹碑其阡。

舊城往往入新羅,遺人散奔突厥、靺鞨,由是高氏君長皆絕。

垂拱中,以藏孫寶元為朝鮮郡王。

聖歷初,進左鷹揚衛大將軍,更封忠誠國王,使統安東舊部,不行。

明年,以藏子德武為安東都督,後稍自國。

至元和末,遣使者獻樂工雲。

百濟,扶餘別種也。

直京師東六千里而贏,濱海之一陽一,西界越州,南倭,北高麗,皆逾海乃至,其東,新羅也。

王居東、西二城,官有內臣佐平者宣納號令,內頭佐平主帑聚,內法佐平主禮,衛士佐平典衛兵,朝廷佐平主獄,兵官佐平掌外兵。

有六方,方統十郡。

大姓有八:沙氏,燕氏,[B125]氏,解氏,貞氏,國氏,木氏,{曰}氏。

其法:反逆者誅,籍其家;殺人者,輸奴婢三贖罪;吏受賕及盜,三倍償,錮終身。

俗與高麗同。

有三島,生黃漆,六月刺取沈,色若金。

王服大袖紫袍,青錦褲,素皮帶,烏革履,烏羅冠飾以金花。

群臣絳衣,飾冠以銀花。

禁民衣絳紫。

有文籍,紀時月如華人。

武德四年,王扶餘璋始遣使獻果下馬,自是數朝貢。

高祖冊為帶方郡王、百濟王。

後五年,獻明光鎧,且訟高麗梗貢道。

太宗貞觀初,詔使者平其怨。

又與新羅世仇,數相侵,帝賜璽書曰:「新羅,朕蕃臣,王之鄰國。

聞數相侵暴,朕已詔高麗、新羅申和,王宜忘前怨,識朕本懷。」

璋奉表謝,然兵亦不止。

再遣使朝,上鐵甲雕斧,帝優勞之,賜帛段三千。

十五年,璋死,使者素服奉表曰:「君外臣百濟王扶餘璋卒。」

帝為舉哀玄武門,贈光祿大夫,賻賜甚厚。

命祠部郎中鄭文表冊其子義慈為柱國,紹王。

義慈事親孝,與兄弟友,時號「海東曾子」。

明年,與高麗連和伐新羅,取四十餘城,發兵守之。

又謀取棠項城,絕貢道。

新羅告急,帝遣司農丞相裡玄獎繼詔書諭解。

聞帝新討高麗,乃間取新羅七城;久之,又奪十餘城,因不朝貢。

高宗立,乃遣使者來,帝詔義慈曰:「海東三國,開基舊矣,地固犬牙。

比者隙爭侵校無寧歲,新羅高城重鎮皆為王並,歸窮於朕,丐王歸地。

昔齊桓一諸侯,尚存亡國,況朕萬方主,可不恤其危邪?王所兼城宜還之,新羅所俘亦畀還王。

不如詔者,任王決戰,朕將發契丹諸國,度遼深入。

王可思之,無後悔!」

永徽六年,新羅訴百濟、高麗、靺鞨取北境三十城。

顯慶五年,乃詔左衛大將軍蘇定方為神丘道行軍大總管,率左衛將軍劉伯英、右武衛將軍馮士貴、左驍衛將軍龐孝泰發新羅兵討之,自城山濟海。

百濟守熊津口,定方縱擊,虜大敗。

王師乘潮帆以進,趨真都城一捨止。

虜悉眾拒,復破之,斬首萬餘級,拔其城。

義慈挾太子隆走北鄙,定方圍之。

次子泰自立為王,率眾固守,義慈孫文思曰:「王、太子固在,叔乃自王,若唐兵解去,如我父子何?」

與左右縋而出,民皆從之,泰不能止。

定方令士超堞立幟,泰開門降,定方執義慈、隆及小王孝演、酋長五十八人送京師,平其國五部、三十七郡、二百城,戶七十六萬。

乃析置熊津、馬韓、東明、金漣、德安五都督府,擢酋渠長治之。

命郎將劉仁願守百濟城,左衛郎將王文度為熊津都督。

九月,定方以所俘見,詔釋不誅。

義慈病死,贈衛尉卿,許舊臣赴臨,詔葬孫皓、陳叔寶墓左,授隆司稼卿。

文度濟海卒,以劉仁軌代之。

璋從子福信嘗將兵,乃與浮屠道琛據周留城反,迎故王子扶餘豐於倭,立為王。

西部皆應,引兵圍仁願。

龍朔元年,仁軌發新羅兵往救,道琛立二壁熊津江,仁軌與新羅兵夾擊之,奔入壁,爭梁墮溺者萬人,新羅兵還。

道琛保任孝城,自稱領軍將軍,福信稱霜岑將軍,告仁軌曰:「聞唐與新羅約,破百濟,無老孺皆殺之;畀以國。

我與受死,不若戰。」

仁軌遣使繼書答說,道琛倨甚,館使者於外,嫚報曰:「使人官小,我,國大將,禮不當見。」

徒遣之。

仁軌以眾少,乃休軍養威,請合新羅圖之。

福信俄殺道琛,並其兵,豐不能制。

二年七月,仁願等破之熊津,拔支羅城,夜薄真峴,比明入之,斬首八百級,新羅餉道乃開。

仁願請濟師,詔右威衛將軍孫仁師為熊津道行軍總管,發齊兵七千往。

福信顓國,謀殺豐;豐率親信斬福信,與高麗、倭連和。

仁願已得齊兵,士氣振,乃與新羅王金法敏率步騎,而遣劉仁軌率舟師,自熊津江偕進,趨周留城。

豐眾屯白江口,四遇皆克,火四百艘;豐走不知所在。

偽王子扶餘忠勝、忠志率殘眾及倭人請命,諸城皆復。

仁願勒軍還,留仁軌代守。

帝以扶餘隆為熊津都督,俾歸國,平新羅故憾,招還遺人。

麟德二年,與新羅王會熊津城,刑白馬以盟。

仁軌為盟辭曰:「往百濟先王,罔顧逆順,不敦鄰,不睦親,與高麗、倭共侵削新羅,破邑屠城。

天子憐百姓無辜,命行人脩好,先王負險恃遐,侮慢弗恭。

皇赫斯怒,是伐是夷。

但興亡繼絕,王者通制,故立前太子隆為熊津都督,守其祭祀,附杖新羅,長為與國,結好除怨,恭天子命,永為籓服。

右威衛將軍魯城縣公仁願,親臨厥盟,有貳其德,興兵動眾,明神監之,百殃是降,子孫不一育,社稷無守,世世毋敢犯。」

乃作金書鐵契,藏新羅廟中。

仁願等還,隆畏眾攜散,亦歸京師。

儀鳳時,進帶方郡王,遣歸籓。

是時,新羅強,隆不敢入舊國,寄治高麗死。

武後又以其孫敬襲王,而其地已為新羅、渤海靺鞨所分,百濟遂絕。

新羅,弁韓苗裔也。

居漢樂一浪一地,橫千里,縱三千里,東拒長人,東南日本,西百濟,南瀕海,北高麗。

而王居金城,環八里所,衛兵三千人。

謂城為侵牟羅,邑在內曰喙評,外曰邑勒。

有喙評六,邑勒五十二。

朝服尚白,好祠山神。

八月望日,大宴繼官吏,射。

其建官,以親屬為上,其族名第一骨、第二骨以自別。

兄弟女、姑、姨、從姊妹,皆聘為妻。

王族為第一骨,妻亦其族,生子皆為第一骨,不娶第二骨女,雖娶,常為妾媵。

官有宰相、侍中、司農卿、太府令,凡十有七等,第二骨得為之。

事必與眾議,號「和白」,一人異則罷。

宰相家不絕祿,奴僮三千人,甲兵牛馬豬稱之。

畜牧海中山,須食乃射。

息谷米於人,償不滿,庸為奴婢。

王姓金,貴人姓樸,民無氏有名。

食用柳杯若銅、瓦。

元日相慶,是日拜日月神。

男子褐褲。

婦長襦,見人必跪,則以手據地為恭。

不粉黛,率美發以繚首,以珠彩飾之。

男子翦發鬻,冒以黑巾。

市皆婦女貿販。

冬則作灶堂中,夏以食置冰上。

畜無羊,少驢、,多馬。

馬雖高大,不善行。

長人者,人類長三丈,鋸牙鉤爪,黑一毛一覆身,不火食,噬禽一獸,或搏人以食;得婦人,以治衣服。

其國連山數十里,有峽,固以鐵闔,號關門,新羅常屯一弩一士數千守之。

初,百濟伐高麗,來請救,悉兵往破之,自是相攻不置。

後獲百濟王殺之,滋結怨。

武德四年,王真平遣使者入朝,高祖詔通直散騎侍郎庾文素持節答繼。

後三年,拜柱國,封樂一浪一郡王、新羅王。

貞觀五年,獻女樂二。

太宗曰:「比林邑獻鸚鵡,言思鄉,丐還,況於人乎?」

付使者歸之。

是歲,真平死,無子,立女善德為王,大臣乙祭一柄一國。

詔贈真平左光祿大夫,賻物段二百。

九年,遣使者冊善德襲父封,國人號聖祖皇姑。

十七年,為高麗、百濟所攻,使者來乞師,亦會帝親伐高麗,詔率兵以披虜勢。

善德使兵五萬入高麗南鄙,拔水口城以聞。

二十一年,善德死,贈光祿大夫,而妹真德襲王。

明年,遣子文王及弟伊贊子春秋來朝,拜文王左武衛將軍,春秋特進。

因請改章服,從中國制,內出珍服賜之。

又詣國學觀釋奠、講論,帝賜所制《晉書》。

辭歸,敕三品以上郊餞。

高宗永徽元年,攻百濟,破之,遣春秋子法敏入朝。

真德織錦為頌以獻,曰:「巨唐開洪業,巍巍皇猷昌。

止戈成大定,興文繼百王。

統天崇雨施,治物體含章。

深仁諧日月,撫運邁時康。

幡旗既赫赫,鉦鼓何鍠鍠。

外夷違命者,翦覆被天殃。

淳風凝幽顯,遐邇競呈祥。

四時和玉燭,七耀巡萬方。

維岳降宰輔,維帝任忠良。

三五成一德,昭我唐家唐。」

帝美其意,擢法敏太府卿。

五年,真德死,帝為舉哀,贈開府儀同三司,賜彩段三百,命太常丞張文收持節弔祭,以春秋襲王。

明年,百濟、高麗、靺鞨共伐取其三十城。

使者來請救,帝命蘇定方討之,以春秋為隅夷道行軍總管,遂平百濟。

龍朔元年,死,法敏襲王。

以其國為雞林州大都督府,授法敏都督。

鹹亨五年,納高麗叛眾,略百濟地守之。

帝怒,詔削官爵,以其弟右驍衛員外大將軍、臨海郡公仁問為新羅王,自京師歸國。

詔劉仁軌為雞林道大總管,衛尉卿李弼、右領軍大將軍李謹行副之,發兵窮討。

上元二年二月,仁軌破其眾於七重城,以靺鞨兵浮海略南境,斬獲甚眾。

詔李謹行為安東鎮撫大使,屯買肖城,三戰,虜皆北。

法敏遣使入朝謝罪,貢篚相望,仁問乃還,辭王,詔復法敏官爵。

然多取百濟地,遂抵高麗南境矣。

置尚、良、康、熊、全、武、漢、朔、溟九州,州有都督,統郡十或二十,郡有大守,縣有小守。

開耀元年,死,子政明襲王。

遣使者朝,丐唐禮及它文辭,武後賜《吉凶禮》並文詞五十篇。

死,子理洪襲王。

死,弟興光襲王。

玄宗開元中,數入朝,獻果下馬、朝霞、魚牙、海豹皮。

又獻二女,帝曰:「女皆王姑姊妹,違本俗,別所親,朕不忍留。」

厚賜還之。

又遣子弟入太學學經術。

帝間賜興光瑞文錦、五色羅、紫繡紋袍、金銀一精一器。

興光亦上異狗馬、黃金、美鬄諸物。

初,渤海靺鞨掠登州,興光擊走之,帝進興光寧海軍大使,使攻靺鞨。

二十五年死,帝尤悼之,贈太子太保,命邢以鴻臚少卿弔祭。

子承慶襲王,詔曰:「新羅號君子國,知《詩》、《書》。

以卿惇儒,故持節往,宜演經誼,使知大國之盛。」

又以國人善棋,詔率府兵曹參軍楊季鷹為副。

國高弈皆出其下,於是厚遺使者金寶。

俄冊其妻樸為妃。

承慶死,詔使者臨吊,以其弟憲英嗣王。

帝在蜀,遣使溯江至成都朝正月。

大歷初,憲英死,子乾運立,甫丱,遣金隱居入朝待命。

詔倉部郎中歸崇敬往吊,監察御史陸珽、顧愔為副冊授之,並母金為太妃。

會其宰相爭權相攻,國大亂,三歲乃定。

於是,歲朝獻。

建中四年死,無子,國人共立宰相金良相嗣。

貞元元年,遣戶部郎中蓋塤持節命之。

是年死,立良相從父弟敬信襲王。

十四年,死,無子,立嫡孫俊邕。

明年,遣司封郎中韋丹持冊,未至,俊邕死,丹還。

子重興立,永貞元年,詔兵部郎中元季方冊命。

後三年,使者金力奇來謝,且言:「往歲冊故主俊邕為主,母申太妃,妻叔妃,而俊邕不幸,冊今留省中,臣請授以歸。」

又為其宰相金彥升、金仲恭、王之弟蘇金添明丐門戟,詔皆可。

凡再朝貢。

七年死,彥升立,來告喪,命職方員外郎崔廷吊,且命新王,以妻貞為妃。

長慶、寶歷間,再遣使者來朝,留宿衛。

彥升死,子景徽立。

大和五年,以太子左諭德源寂冊吊如儀。

開成初,遣子義琮謝,願留衛,見聽,明年遣之。

五年,鴻臚寺籍質子及學生歲滿者一百五人,皆還之。

有張保皋、鄭年者,皆善鬥戰,工用槍。

年復能沒海,履其地五十里不噎,角其勇健,保皋不及也。

年以兄呼保皋,保皋以齒,年以藝,常不相下。

自其國皆來為武寧軍小將。

後保皋歸新羅,謁其王曰:「遍中國以新羅人為奴婢,願得鎮清海,使賊不得掠人西去。」

清海,海路之要也。

王與保皋萬人守之。

自大和後,海上無鬻新羅人者。

保皋既貴於其國,年饑寒客漣水,一日謂戍主馮元規曰:「我欲東歸,乞食於張保皋。」

元規曰:「若與保皋所負何如?奈何取死其手?」

年曰:「饑寒死,不如兵死快,況死故鄉邪!」年遂去。

至,謁保皋,飲之極歡。

飲未卒,聞大臣殺其王,國亂無主。

保皋分兵五千人與年,持年泣曰:「非子不能平禍難。」

年至其國,誅反者,立王以報。

王遂召保皋為相,以年代守清海。

會昌後,朝貢不復至。

贊曰:杜牧稱:「安思順為朔方節度時,郭汾一陽一、李臨淮俱為牙門都將,二人不相能,雖同盤飲食,常睇相視,不交一言。

及汾一陽一代思順,臨淮欲亡去,計未決。

旬日,詔臨淮分汾一陽一半兵東出趙、魏,臨淮入請曰:『一死固甘,乞免妻子。

』汾一陽一趨下,持手上堂,曰:『今國亂主遷,非公不能東伐,豈懷私忿時邪?』及別,執手泣涕,相勉以忠義,訖平劇盜,實二公之力。

知其心不叛,知其心,難也;忿必見短,知其材,益難也。

此保皋與汾一陽一之賢等耳。

年投保皋必曰:『彼貴我賤,我降下之,不宜以舊忿殺我。

』保皋果不殺,人之常情也。

臨淮請死於汾一陽一,亦人之常情也。

保皋任年,事出於己,年且寒饑,易為感動。

汾一陽一、臨淮,平生亢立,臨淮之命,出於天子。

榷於保皋,汾一陽一為優。

此乃聖賢遲疑成敗之際也。

世稱周、邵為百代之師,周公擁孺子而邵公疑之,以周公之聖,邵公之賢,少事文王,老佐武王,能平天下,周公之心,邵公且不知之。

苟有仁義之心,不資以明,雖邵公尚爾,況其下哉!」嗟乎,不以怨毒相槊,而先國家之憂,晉有祁奚,唐有汾一陽一、保皋,孰謂夷無人哉!

日本,古倭奴也。

去京師萬四千里,直新羅東南,在海中,島而居,東西五月行,南北三月行。

國無城郛,聯木為柵落,以草茨屋。

左右小島五十餘,皆自名國,而臣附之。

置本率一人,檢察諸部。

其俗多女少男,有文字,尚浮屠法。

其官十有二等。

其王姓阿每氏,自言初主號天御中主,至彥瀲,凡三十二世,皆以「尊」為號,居築紫城。

彥瀲子神武立,更以「天皇」為號,徙治大和州。

次曰綏靖,次安寧,次懿德,次孝昭,次天安,次孝靈,次孝元,次開化,次崇神,次垂仁,次景行,次成務,次仲哀。

仲哀死,以開化曾孫女神功為王。

次應神,次仁德,次履中,次反正,次允恭,次安康,次雄略,次清寧,次顯宗,次仁賢,次武烈,次繼體,次安閒,次宣化,次欽明。

欽明之十一年,直梁承聖元年。

次海達。

次用明,亦曰目多利思比孤,直隋開皇末,始與中國通。

次崇峻。

崇峻死,欽明之孫女雄古立。

次舒明,次皇極。

其俗椎髻,無冠帶,跣以行,幅巾蔽後,貴者冒錦;婦人衣純色裙,長腰襦,結髮於後。

至煬帝,賜其民錦線冠,飾以金玉,文布為衣,左右佩銀長八寸,以多少明貴賤。

太宗貞觀五年,遣使者入朝。

帝矜其遠,詔有司毋拘歲貢。

遣新州刺史高仁表往諭,與王爭禮不平,不肯宣天子命而還。

久之,更附新羅使者上書。

永徽初,其王孝德即位,改元曰白雉,獻虎魄大如斗,碼硇若五升器。

時新羅為高麗、百濟所暴,高宗賜璽書,令出兵援新羅。

未幾孝德死,其子天豐財立。

死,子天智立。

明年,使者與蝦蛦人偕朝。

蝦蛦亦居海島中,其使者須長四尺許,珥箭於首,令人戴瓠立數十步,射無不中。

天智死,子天武立。

死,子總持立。

鹹亨元年,遣使賀平高麗。

後稍習夏音,惡倭名,更號日本。

使者自言,國近日所出,以為名。

或雲日本乃小一柄一,為倭所並,故冒其號。

使者不以情,故疑焉。

又妄誇其國都方數千里,南、西盡海,東、北限大山,其外即一毛一人云。

長安元年,其王文武立,改元曰太寶,遣朝臣真一人粟田貢方物。

朝臣真一人者,猶唐尚書也。

冠進德冠,頂有華四披,紫袍帛帶。

真一人好學,能屬文,進止有容。

武後宴之麟德殿,授司膳卿,還之。

文武死,子阿用立。

死,子聖武立,改元曰白龜。

開元初,粟田復朝,請從諸儒受經。

詔四門助教趙玄默即鴻臚寺為師,獻大幅布為贄,悉賞物貿書以歸。

其副朝臣仲滿慕華不肯去,易姓名曰朝衡,歷左補闕,儀王友,多所該識,久乃還。

聖武死,女孝明立,改元曰天平勝寶。

天寶十二載,朝衡復入朝。

上元中,擢左散騎常侍、安南都護。

新羅梗海道,更繇明、越州朝貢。

孝明死,大炊立。

死,以聖武女高野姬為王。

死,白壁立。

建中元年,使者真一人興能獻方物。

真一人,蓋因官而氏者也。

興能善書,其紙似繭而澤,人莫識。

貞元末,其王曰桓武,遣使者朝。

其學子橘免勢、浮屠空海願留肄業,歷二十餘年。

使者高階真一人來請免勢等俱還,詔可。

次諾樂立,次嵯峨,次浮和,次仁明。

仁明直開成四年,復入貢。

次文德,次清和,次一陽一成。

次光孝,直光啟元年。

其東海嶼中又有邪古、波邪、多尼三小王,北距新羅,西北百濟,西南直越州,有絲絮、怪珍雲。

流鬼去京師萬五千里,直黑水靺鞨東北,少海之北,三面皆阻海,其北莫知所窮。

人依嶼散居,多沮澤,有魚鹽之利。

地蚤寒,多霜雪,以木廣六寸、長七尺系其上,以踐冰,逐走獸。

土多狗,以皮為裘。

俗被發。

粟似莠而小,無蔬蓏它谷。

勝兵萬人。

南與莫曳靺鞨鄰,東南航海十五日行,乃至。

貞觀十四年,其王遣子可也余莫貂皮更三譯來朝。

授騎都尉,遣之。

龍朔初,有儋羅者,其王儒李都羅遣使入朝,國居新羅武州南島上,俗樸陋,衣大豕皮,夏居革屋,冬窟室。

地生五穀,耕不知用牛,以鐵齒杷土。

初附百濟。

麟德中,酋長來朝,從帝至太山。

後附新羅。

開元十一年,又有達末婁、達妒二部首領朝貢。

達末婁自言北扶餘之裔,高麗滅其國,遺人度那河,因居之,或曰他漏河,東北流入黑水。

達姤,室韋種也,在那河一陰一,凍末河之東,西接黃頭室韋,東北距達末婁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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