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按察司取了周大章的口供,即與布政司會同呈上公堂《海公大紅袍全傳》第五十回 登武當誠意燒頭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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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公大紅袍全傳 - 第五十回 登武當誠意燒頭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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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回 登武當誠意燒頭香

卻說按察司取了周大章的口供,即與布政司會同呈上公堂。

海瑞看了大章的口供,即發該司擬議。

二司不免再三會酌,方才擬了上去。

海瑞將詳文一看,只見上寫著道:湖廣佈、按二司張敬齊等為會議詳復事:職等會議周大章一案,罪情重大,共犯二十餘款,刻難緩決。

合依大盜擾害地方律,擬議凌遲碎剜處死。

其通盜之知府,實屬不肖,有玷官箴。

合依貪墨縱盜例,請旨定奪。

但該犯在該屬歷肆擾害,受害之家,平日畏其凶悍,敢怒而不敢言者,不知幾幾。

今經審明,合行恭請尚方寶劍,立將該犯押赴市曹,凌遲處死,以快人心,特彰顯戮。

其有供開伙一黨一 ,候即嚴拿務獲,按律懲辦。

職等會議,不知有當否?

伏候大人察核遵行。

須至會詳者。

左申欽命巡按湖廣部院海。

嘉靖年月日申海瑞看了詳文,即行批道:「該司會辦殊屬協允,如詳可也。」

復即令書吏立時懸牌一張,其牌示云:巡按湖廣部院海示:照得匪犯周大章業經弋獲,審明在案,合行處決。

為此牌仰按察司差役知悉,於本月初十日,即將匪犯周大章帶赴轅門,聽候本部院會同指揮部堂,督同司道當堂研訊,恭請王命處決,毋違。

特示切切。

當下將牌懸在轅門。

海瑞立即差人持帖往請指揮;這是個故套,原是不來,不過遵循著「節制」這兩個字而已。

次日,各司道早已在轅門伺候,海瑞整衣冠而出,三聲炮響,升了公座。

各司道等上堂參見畢,分東西兩旁而坐。

海瑞令將周大章帶上堂來。

按差答應一聲,即時把那周大章由東角門帶進,跪於階下。

海公道:「周大章,你今日還有悔恨否?」

大章道:「小的犯法,萬死不恨。

惟有老母、幼妹,未曾安結,尚思念耳。」

海公道:「你之母、妹,自有本院格外恩恤,你可不必記掛矣。」

隨令綁下推出。

劊子手一聲吆喝,將大章五花大綁了。

海瑞提起硃筆勾了,吩咐推出。

左右將大章簇擁而下,由西角門帶出,旋有官兵護押而行。

海瑞特請尚方寶劍,令中軍官接著,按察司二員親押犯匪大章到市曹處決。

頃刻之間,周大章已經首身俱碎,見者無不快心歡喜。

中軍官等繳令已畢,海瑞令海安將銀子十兩周恤余氏,撥送老人普濟堂,俾余氏終老,以報其相救之恩。

惟知府尚在獄中,海瑞即便修了本章,將知府以及周大章犯案情形,具折奏聞,差官馳驛進京。

差官領了奏章,即便飛馳而去,自不必說。

海瑞既清了周大章及一黨一 羽匪犯一切,遂起馬巡按他郡。

一路訪察而來,所過地方,俱不許有司供給。

每到一處,必告示先行,貼於要緊之地。

其告示十分嚴肅,略云:欽差巡按湖廣部院海,為關防詐偽,以肅功令事:照得本院恭膺簡命,巡按此邦。

先宜關防慎密,毋使有借端之弊。

本院雖非起家詞翰,然以一榜出身,仰蒙恩眷,由司鐸而轉縣尹,歷任部曹。

後承殊遇,俾任封疆。

受恩深重,圖報維艱。

本院惟有矢公矢慎,飲冰茹櫱,以報我國恩。

所有文案,一切皆出親裁,並無假手他人。

其餘一切一交一 游,早已屏絕;山人、墨客、醫卜、星相,素無往來。

倘有不肖匪徒冒充本院知一交一 ,謂關節可通,面情可許,希圖誆騙,亦未可定。

為此示諭合屬諸色人等知悉:如有前項匪類,假稱本院知一交一 ,從中舞弊,許你等立時扭獲,一交一 地方官有司詳解行轅,以憑重究。

各宜懍遵毋違,特示。

卻說這告示先行,海瑞隨後繼至,所以經過地方秋毫無犯。

那些百姓聞得海瑞來到,即便沿途迎接,簞食壺漿,以迎其駕。

有屈抑者,即到馬前呈訴,海瑞即為申理。

歡聲載道,百姓忭舞。

一日來到府屬,海瑞想起武當山十分靈應,只是要到山上進香者必須齋戒沐浴;果然問心無愧者,方能上得山上。

否則那當殿的王靈官,就是一鞭打落山下,所以到那裡進頭炷香者甚少。

當下海瑞來到山下紮住。

是夕齋戒沐浴。

次日五更,即便起來換了新衣,連茶也不吃一口,即便拈香步行前進。

海安打著火把引路,那山果真險峻,海瑞掙扎了精神,許久方才到得山上,遠遠聽得鐘鼓之一聲 。

及至山門,就有道士出來迎接。

海瑞來到殿前,抬頭一看,見那王靈官神像,手執金鞭,立於當門,恰如生的一般。

海瑞再行盥手炷香,只見那爐已有了頭炷香在此。

海瑞自思:「上山只有一條路上的。

我五更來此,並無一人同行,怎麼已有頭炷香燒好在此爐中?想必我心不誠所至。」

遂上了二炷香,拜祝道:「弟子海瑞,蒙天眷佑,當今天子殊恩,伏乞神明鑒察。

一願皇圖永固,帝道遐昌;二願湖廣合省黎民,皆知孝友仁慈,共為良善;三願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祝畢再拜而退。

道士進茶,海瑞問道:「今早可有人來上香否?」

道士答道:「就是大人一人來此。」

海瑞道:「既沒有人來參拜,怎麼頭炷香已有人燒了?莫非是你們上的麼?」

道士答道:「小道們上香點燭,是在殿外的。

這炷香的爐,乃是等那誠心的信士來上的。」

海瑞道:「這又奇了,又沒有人來燒,又不是你們燒的,怎麼卻有香在爐上?」

道土答道:「大人有所不知。

這裡神道最靈,若來上頭香的信士,身心稍有些不清靜,就不能上得頭香。

那怕三更到來,也有香在爐上。」

海瑞道:「原來如此,想必是我身心上不得乾淨,明日再來罷。」

說罷起身下山而去。

一路思想:「我平生卻沒有一些不清不白的事,若說身子上不乾淨,昨夜沐浴,又未茹葷,怎麼神聖卻不鑒我誠心?」

忽又轉念道:「是了。

只因我未曾齋戒三日,又未得盡其苦心,是以如此。」

回到店中,即向海安說道:「我今要齋戒三日,然後前往燒香拜神。

你等亦宜齋戒沐浴,方隨我去。」

海安應允。

是日為始,致齋三日。

到了第四日,海瑞從四更將盡,即便起來梳洗更衣,仍令海安引路。

一路上黑暗如漆,四面松聲,幽鳴斷澗,猿啼鶴唳,甚不可聞。

海瑞只顧前行,卻不理會。

惟海安一人不免心驚膽戰。

來到廟前,只見雙扉還閉,側耳細聽,遠聞五鼓。

海瑞喜道:「我今定燒得頭炷香矣。」

遂令海安叩門。

道士此際尚未起來,聽得外邊有人叫門,即便起來看一看,神前燈火尚明,那香爐內已有頭炷香在內。

海瑞即喚開門,那道士連忙開門。

海瑞恭恭敬敬的走到殿上,又看已有頭炷香上在爐內。

海公即喚道士問道:「日前我是不曾齋戒,所以不得上的頭香。

下官自從下山,即時沐浴齋戒,不特葷酒不茹,連一杯清茶也未曾吃。

成夜無眠,候至四更五點,即便起程而來。

來到寶山,山門尚閉,怎麼卻又有頭炷香在爐內?」

道士說道:「大人只要一些不犯,才上得了頭炷香呢!若是不信,請大人即就今夜在此歇宿,看明日如何?」

海公說道:「也罷,我且在此過宿一宵。」

如是喚了海安,到寓所取了鋪蓋,以及自備的素菜淡飯,來到廟裡。

道士見了不勝驚愕道:「怎麼大人一口飯,一口茶,也不肯賞臉,遠遠的還要累大叔搬來?」

海安說道:「不是這般說。

我家老爺,平生是一個清廉耿介之官,自做官以來,從不曾吃過百姓一杯茶酒。

不特今日身為巡按,即是當日出身縣令,也是這般舉動,一切可不用道長費心。」

道士見他說得懇切,也不勉強,只得由他主僕自便去了。

當時海公吃過了飯,復令海安取了熱水,重新洗澡一番,夜宿於道房。

到了三更,即便起來洗臉梳發。

海安即將香湯送上。

海公再三盥浴,復又換了衣服,即到大殿而來。

道士們已是成夜守著的,及至海瑞上殿之時,仍是寂然的。

海公私自道:「此時才一交一 三更,諒這一炷香煙,定是我上得的了!」欣然趨上殿廷,不覺吃了一驚,細看爐中,亦是一炷香煙繚繞。

海瑞此時,實無可如何,連自己的香也不燒,便來方丈坐下,道士侍立於側。

海瑞歎道:「我自筮仕以來,曾未嘗虐民貪賄,怎麼欲進一頭香而不可得,這是何故?」

道士對曰:「大人前者在寓安歇,貧道竊意稍有不潔,致不竭誠。

今晚卻宿在貧道山中,自然清淨,只是不能燒得頭香,貧道竊亦不解其故?」

海公道:「道院之中,難道亦未潔淨的麼?」

道士道:「道院固屬潔淨。

大人今日宿院潔淨,何以未得頭香,實所不解。」

旁有一行者道:「師勿疑矣!我觀大人自從來此,無不誠心。

一連三日而不能上頭香者,我以為大人所穿之靴乃是皮的。

本山最禁殺牛,豈非因此耶?」

海瑞道:「我靴固是牛皮所造,但那大殿之鼓,又豈非牛皮所造耶?」

說聲未了,忽聞殿上一聲響亮,恰如天崩地裂一般,把從人嚇得一跳。

大眾正在驚疑之際,忽行者來說道:「大殿上牛皮鼓,忽然無故自破,其鼓上之皮,紛紛都撒於山門之外。」

海瑞聽了,不覺吃了一驚,歎道:「神靈不爽,今信然也。」

正是:一誠能感格,神豈不聽人。

畢竟海瑞後來如何,且聽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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