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洪範》八政,三曰祀《漢書》卷二十五 上 郊祀志 第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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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 - 卷二十五 上 郊祀志 第五上

漢書

卷二十五 上 郊祀志 第五上

【原文】

《洪範》八政,三曰祀。

祀者,所以昭孝事祖,通神明也。

旁及四夷,莫不修之;下至禽一獸,豺獺有祭。

是以聖王為之典禮。

民之一精一爽不貳,齊肅聰明者,神或降之,在男曰覡,在女曰巫,使制神之處位,為之牲器。

使先聖之後,能知山川,敬於禮儀,明神之事者,以為祝;能知四時犧牲,壇場上下,氏姓所出者,以為宗。

故有神民之官,各司其序,不相亂也。

民神異業,敬而不黷,故神降之嘉生,民以物序,災禍不至,所求不匱。

及少昊之衰,九黎亂德,民神雜擾,不可放物。

家為巫史,享祀無度,黷齊明而神弗蠲。

嘉生不降,禍災荐臻,莫盡其氣。

顓頊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屬神,命火正黎司地以屬民,使復舊常,亡相侵黷。

自共工氏霸九州,其子曰句龍,能平水土,死為社祠。

有烈山氏王天下,其子曰柱,能殖百谷,死為稷祠。

故郊祀社稷,所從來尚矣。

《虞書》曰:舜在璇璣玉衡,以齊七政。

遂類於上帝,禋於六宗,望秩於山川,遍於群神。

揖五瑞,擇吉月日,見四岳諸牧,班瑞。

歲二月,東巡狩,至於岱宗。

岱宗,泰山也。

柴,望秩於山川。

遂見東後。

東後者,諸侯也。

合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禮、五樂,三帛二生一死為贄。

五月,巡狩至南嶽。

南嶽者,衡山也。

八月,巡狩至西嶽。

西嶽者,華山也。

十一月,巡狩至北嶽。

北嶽者,恆山也。

皆如岱宗之禮。

中岳,嵩高也。

五載一巡狩。

禹遵之。

後十三世,至帝孔甲,一婬一德好神,神黷,二龍去之。

其後十三世,湯伐桀,欲遷夏社,不可,作《夏社》。

乃遷烈山子柱,而以周棄代為稷祠。

後八世,帝太戊有桑穀生於廷,一暮大拱,懼。

伊陟曰:「祆不勝德。」

太戊修德,桑穀死。

伊陟贊巫咸。

後十三世,帝武丁得傅說為相,殷復興焉,稱高宗。

有雉登鼎耳而雊,武丁懼。

祖己曰:「修德。」

武丁從之,位以永寧。

後五世,帝乙嫚神而震死。

後三世,帝紂一婬一亂,武王伐之。

由是觀之,始未嘗不肅祇,後稍怠嫚也。

周公相成王,王道大洽,制禮作樂,天子曰明堂、辟雍,諸侯曰泮宮。

郊祀後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

四海之內各以其職來助祭。

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懷柔百神,鹹秩無文。

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

而諸侯祭其疆內名山、大川,大夫祭門、戶、井、灶、中霤五祀,士、庶人祖考而已。

各有典禮,而一婬一祀有禁。

後十三世,世益衰,禮樂廢。

幽王無道,為犬戎所敗,平王東徙雒邑。

秦襄公攻若救周,列為諸侯,而居西,自以為主少昊之神,作西畤,祠白帝,其牲用騮駒、黃牛、羝羊各一雲。

其後十四年,秦文公東獵汧、渭之間,卜居之而吉。

文公夢黃蛇自天下屬地,其口止於鄜衍。

文公問史敦,敦曰:「此上帝之征,君其祠之」。

於是作鄜畤,用三牲郊祭白帝焉。

自未作鄜,而雍旁故有吳陽武畤,雍東有好畤,皆廢無祀。

或曰:「自古以雍州積高,神明之隩,故立畤郊上帝,諸神祠皆聚雲。

蓋黃帝時嘗用事,雖晚周亦郊焉。」

其語不經見,縉紳者弗道。

作鄜後九年,文公獲若石雲,於陳倉北阪城祠之。

其神或歲不至,或歲數。

來也常以夜,光輝若流星,從東方來,集於祠城,若雄雉,其聲殷殷雲,野雞夜鳴。

以一牢祠之,名曰陳寶。

作陳寶祠後七十一年,秦德公立,卜居雍。

子孫飲馬於河,遂都雍。

雍之諸祠自此興。

用三百牢於鄜。

作伏祠。

磔狗邑四門,以御蠱災。

後四年,秦宣公作密畤於渭南,祭青帝。

後十三年,秦穆公立,病臥五日不寤,寤,乃言夢見上帝,上帝命穆公平晉亂。

史書而藏之府。

而後世皆曰上天。

穆公立九年,齊桓公既霸,會諸侯於蔡丘,而欲封禪。

管仲曰:「古者封泰山禪梁父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記者十有二焉。

昔無懷氏封泰山,禪云云;虙羲封泰山,禪云云;神農氏封泰山,禪云云;炎帝封泰山,禪云云;黃帝封泰山,禪亭亭;顓頊封泰山,禪云云;帝嚳封泰山,禪云云;堯封泰山,禪云云;舜封泰山,禪云云;禹封泰山,禪會稽;湯封泰山,禪云云;周成王封泰山,禪於社首;皆受命然後得封禪。」

桓公曰:「寡人北伐山戎,過孤竹;西伐,束馬縣車,上卑耳之山;南伐至召陵,登熊耳山,以望江、漢。

兵車之會三,乘車之會六,九合諸侯,一匡天下,諸侯莫違我。

昔三代受命,亦何以異乎?」

於是管仲睹桓公不可窮以辭,因設之以事,曰:「古之封禪,鄗上黍,北裡禾,所以為盛;江、淮間一茅三脊,所以為藉也。

東海致比目之魚,西海致北翼之鳥。

然後物有不召而自至者十有五焉。

今鳳凰、麒麟不至,嘉禾不生,而蓬蒿、藜莠茂,鴟梟群翔,而欲封禪,無乃不可乎?」

於是桓公乃止。

是歲,秦穆公納晉君夷吾。

其後三置晉國之君,平其亂。

穆公立三十九年而卒。

後五十年,周靈王即位。

時諸侯莫朝周,萇弘乃明鬼神事,設射不來,不來者,諸侯之不來朝者也。

依物怪,欲以致諸侯。

諸侯弗從,而周室愈微。

後二世,至敬王時,晉人殺萇弘。

是時,季氏專魯,旅於泰山,仲尼譏之。

自秦宣公作密畤後二百五十年,而秦靈公於吳陽作上畤,祭黃帝;作下畤,祭炎帝。

後四十八年,周太史儋見秦獻公曰:「周始與秦國合而別,別五百載當復合,合七十年而伯王出焉。」

儋見後七年,櫟陽雨金,獻公自以為得金瑞,故作畦畤櫟陽,而祀白帝。

後百一十歲,周赧王卒,九鼎入於秦。

或曰,周顯王之四十二年,宋太丘社亡,而鼎淪沒於泗水彭城下。

自赧王卒後七年,秦莊襄王滅東周,周祀絕。

後二十八年,秦並天下,稱皇帝。

秦始皇帝既即位,或曰:「黃帝得土德,黃龍地螾見。

夏得木德,青龍止於郊,草木鬯茂。

殷得金德,銀自山溢。

周得火德,有赤烏之符。

今秦變周,水德之時。

昔文公出獵,獲黑龍,此其水德之瑞。」

於是秦更名河曰「德水」,以冬十月為年首,色尚黑,度以六為名,音上大呂,事統上法。

即帝位三年,東巡郡縣,祠騶嶧山,頌功業。

於是從齊、魯之儒生博士七十人,至於泰山下。

諸儒生或議曰:「古者封禪為蒲車,惡傷山之土、石、草、木;掃地而祠,席用苴秸,言其易遵也。」

始皇聞此議各乖異,難施用,由此黜儒生。

而遂除車道,上自泰山陽。

至顛,立石頌德,明其得封也。

從陰道上,禪於梁父。

其禮頗采泰祝之祀雍上帝所用,而封臧皆秘之,世不得而記。

始皇之上泰山,中阪遇暴風雨,休於大樹下。

諸儒既黜,不得與封禪,聞始皇遇風雨,即譏之。

於是始皇遂東遊海上,行禮祠名山川及八神,求仙人羨門之屬。

八神將自古而有之,或曰太公以來作之。

齊所以為齊,以天齊也。

其祀絕,莫知起時。

八神:一曰天主,祠天齊。

天齊淵水,居臨菑南郊山下下者。

二曰地主,祠泰山梁父。

蓋天好陰,祠之必於高山之下畤,命曰「畤」;地貴陽,祭之必於澤中圜丘雲。

三曰兵主,祠蚩尤。

蚩尤在東平陸監鄉,齊之西竟也。

四曰陰主,祠三山;五曰陰主,祠之罘山;六曰月主,祠萊山:皆在齊北,並勃海。

七曰日主,祠盛山。

盛山斗入海,最居齊東北陽,以迎日出雲。

八曰四時主,祠琅邪。

琅邪在齊東北,蓋歲之所始。

皆各用牢具祠,而巫祝所損益,圭、幣雜異焉。

自齊威、宣時,騶子之徒論著終始五德之運,及秦帝而齊人奏之,故始皇採用之。

而宋毋忌、正伯僑、元尚、羨門高最後,皆燕人,為方仙道,形解銷化,依於鬼神之事。

騶衍以陰陽主運顯於諸侯,而燕、齊海上之方士傳其術不能通,然則怪迂阿諛苟合之徒自此興,不可勝數也。

自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萊、方丈、瀛州。

此三神山者,其傳在勃海中,去人不遠。

蓋嘗有到者,諸仙人及不死之藥皆在焉。

其物、禽一獸盡白,而黃金、銀為宮闕。

未至,望之如雲;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水臨之。

患且至,則風輒引船而去,終莫能至雲。

世主莫不甘心焉。

及秦始皇至海上,則方士爭言之。

始皇如恐弗及,使人繼童一男一女入海求之。

船交海中,皆以風為解,曰未能至,望見之焉。

其明年,始皇復游海上,至琅邪,過恆山,從上一黨一歸。

後三年,游碣石,考入海方士,從上郡歸。

後五年,始皇南至湘山,遂登會稽,並海上,幾遇海中三神山之奇藥。

不得,還到沙丘崩。

二世元年,東巡碣石,並海,南歷泰山,至會稽,皆禮祠之,而胡亥刻勒始皇所立石書旁,以章始皇之功德。

其秋,諸侯叛秦。

三年而二世弒死。

始皇封禪之後十二年而秦亡。

諸儒生疾秦皇焚《詩》、《書》,誅滅文學,百姓怨其法,天下叛之,皆說曰:「始皇上泰山,為風雨所擊,不得封禪雲。」

此豈所謂無其德而用其事者邪?

昔三代之居,皆河、洛之間,故嵩高為中岳,而四岳各如其方,四瀆鹹在山東。

至秦稱帝,都咸陽,則五嶽、四瀆皆並在東方。

自五帝以至秦,迭興迭衰,名山、大川或在諸侯,或在天子,其禮損益世殊,不可勝記。

及秦並天下,令祠官所常奉天地、名山、大川、鬼神可得而序也。

於是自崤以東,名山五,大川祠二。

曰太室。

太室,嵩高也。

恆山、泰山、會稽、湘山。

水曰泲,曰淮。

春以脯酒為歲禱,因泮凍;秋涸凍;冬塞禱祠。

其牲用牛犢各一,牢具、圭、幣各異。

自華以西,名山七,名川四。

曰華山、薄山。

薄山者,襄山也。

岳山、岐山、吳山、鴻塚、瀆山。

瀆山,蜀之岷山也。

水曰河,祠臨晉;沔,祠漢中;湫淵,祠朝那;江水,祠蜀。

亦春秋泮涸禱塞如東方山川。

而牲亦牛犢,牢具、圭、幣各異。

而四大塚鴻、岐、吳、岳,皆有嘗禾。

陳寶節來祠,其河加有嘗醪。

此皆雍州之域,近天子都,故加車一乘,騮駒四。

霸、產、豐、澇、涇、渭、長水,皆不在大山、川數,以近咸陽,盡得比山川祠,而無諸加。

汧、洛二淵,鳴澤,蒲山、岳婿山之屬,為小山川,亦皆禱塞、泮、涸祠,禮不必同。

而雍有日、月、參、辰、南北斗、熒惑、太白、歲星、填星、辰星、二十八宿、風伯、雨師、四海、九臣、十四臣、諸布、諸嚴、諸逐之屬,百有餘廟。

西亦有數十祠。

於湖有周天子祠。

於下邽有天神。

豐、鎬有昭明、天子辟池。

於杜、毫有五杜主之祠、壽星祠;而雍、菅廟祠亦有杜主。

杜主,故周之右將軍,其在秦中最小表之神者也。

各以歲時奉祠。

唯雍四畤上帝為尊;其光景動人民,唯陳寶。

故雍四畤,春以為歲祠禱,因泮凍,秋涸凍,冬賽祠,五月嘗駒,及四中之月月祠,陳寶節來一祠。

春、夏用騂,秋、冬用。

畤駒四匹,木寓龍一駟,木寓車馬一駟,各如其帝色。

黃犢羔各四,圭、幣各有數,皆生瘞埋,無俎豆之具。

三年一郊。

秦以十月為歲首,故常以十月上宿郊見,通權火,拜於咸陽之旁,而衣上白,其用如經祠雲。

西畤、畦畤,祠如其故,上不親往。

諸此祠皆太祝一黨一主,以歲時奉祠之。

至如它名山川諸神及八神之屬,上過則祠,去則已。

郡縣遠方祠者,民各自奉祠,不領於天子之祝官。

祝官有秘祝,即有災祥,輒祝祠移過於下。

漢興,高祖初起,殺大蛇,有物曰:「蛇,白帝子,而殺者赤帝子。」

及高祖禱豐枌榆社,徇沛,為沛公,則祀蚩尤,釁鼓旗。

遂以十月至霸上,立為漢王。

因以十月為年首,色上赤。

二年,東擊項籍而還入關,問:「故秦時上帝祠何帝也?」

對曰:「四帝,有白、青、黃、赤帝之祠。」

高祖曰:「吾聞天有五帝,而四,何也?」

莫知其說。

於是高祖曰:「吾知之矣,乃待我而具五也。」

乃立黑帝祠,名曰北畤。

有司進祠,上不親往。

悉召故秦祀官,復置太祝、太宰,如其故儀禮。

因令縣為公社。

下詔曰:「吾甚重祠而敬祭。

今上帝之祭及山川諸神當祠者,各以其時禮祠之如故。」

後四歲,天下已定,詔御史令豐治枌榆社,常以時,春以羊、彘祠之。

令祝立蚩尤之祠於長安。

長安置祠祀官、女巫。

其梁巫祠天、地、天社、天水、房一中、堂上之屬;晉巫祠五帝、東君、雲中君、巫社、巫祠、族人炊之屬;秦巫祠杜主、巫保、族累之屬;荊巫祠堂下、巫先、司命、施糜之屬;九天巫祠九天:皆以歲時祠宮中。

其河巫祠河於臨晉,而南山巫祠南山、秦中。

秦中者,二世皇帝也。

各有時日。

其後二歲,或言曰周興而邑立後稷之祠,至今血食天下。

於是高祖制詔御史:「其令天下立靈星祠,常以歲時祠以牛。」

高祖十年春,有司清令縣常以春二月及臘祠稷以羊、彘,民裡社各自裁以祠。

制曰:「可。」

文帝即位十三年,下詔曰:「秘祝之官移過於下,朕甚弗取,其除之。」

始,名山、大川在諸侯,諸侯祝各自奉祠,天子官不領。

及齊、淮南國廢,令太祝盡以歲時致禮如故。

明年,以歲比登,詔有司增雍五畤路車各一乘,駕被具;西畤、畦畤寓車各一乘,寓馬四匹,駕被具;河、湫、漢水,玉加各二;及諸祀皆廣壇場,圭、幣、俎豆以差加之。

魯人公孫臣上書曰:「始秦得水德,及漢受之,推終始傳,則漢當土德,土德之應黃龍見。

宜改正朔,服色上黃。」

時丞相張蒼好律歷,以為漢乃水德之時,河決金堤,其符也。

年始冬十月,色外黑內赤,與德相應。

公孫臣言非是,罷之。

明年,黃龍見成紀。

文帝召公孫臣,拜為博士,與諸生申明土德,草改歷、服色事。

其夏,下詔曰:「有異物之神見於成紀,毋害於民,歲以有年。

朕幾郊祀上帝諸神,禮官議,毋諱以朕勞。」

有司皆曰:「古者天子夏親郊祀上帝於郊,故曰郊。」

於是,夏四月文帝始幸雍郊見五畤,祠衣皆上赤。

趙人新垣平以望氣見上,言「長安東北有神氣,成五采,若人冠冕焉。

或曰東北,神明之捨;西方,神明之墓也。

天瑞下,宜立祠上帝,以合符應。」

於是作渭陽五帝廟,同宇,帝一殿,面五門,各如其帝色。

祠所用及儀亦如雍五畤。

明年夏四月,文帝親拜霸渭之會,以郊見渭陽五帝。

五帝廟臨渭,其北穿薄池溝水。

權火舉而祠,若光輝然屬天焉。

於是貴平至上大夫,賜累千金。

而使博士諸生刺《六經》中作《王制》,謀議巡狩封禪事。

文帝出長門,若見五人於道北,遂因其直立五帝壇,祠以五牢。

其明年,平使人持玉杯,上書闕下獻之。

平言上曰:「闕下有寶玉氣來者。」

已視之,果有獻玉杯者,刻曰「人主延壽」。

平又言「臣候日再中」。

居頃之,日卻復中。

於是始更以十七年為元年,令天下大酺。

平言曰:「周鼎亡在泗水中,今河決通於泗,臣望東北汾陰直有金寶氣,意周鼎其出乎?兆見不迎則不至。」

於是上使使治廟汾陰南,臨河,欲祠出周鼎。

人有上書告平所言皆詐也。

下吏治,誅夷平。

是後,文帝怠於改正、服、鬼神之事,而渭陽、長門五帝使祠官領,以時致禮,不往焉。

明年,匈奴數入邊,興兵守禦。

後,歲少不登。

數歲而孝景即位。

十六年,祠官各以歲時祠如故,無有所興。

武帝初即位,尤敬鬼神之祀。

漢興已六十餘歲矣,天下艾安,縉紳之屬皆望天子封禪改正度也,而上鄉儒術,招賢良。

趙綰、王臧等以文學為公卿,欲議古立明堂城南,以朝諸侯,草巡狩封禪、改歷、服色事,未就。

竇太后不好儒術,使人微伺趙綰等一奸一利事,按綰、臧,綰、臧自一殺,諸所興為皆廢。

六年,竇太后崩。

其明年,徵文學之士。

明年,上初至雍,郊見五畤。

後常三歲一郊。

是時上求神君,捨之上林中磃氏館。

神君者,長陵女子,以一乳一死,見神於先後宛若。

宛若祠之其室,民多往祠。

平原君亦往祠,其後子孫以尊顯。

及上即位,則厚禮置祠之內中。

聞其言,不見其人云。

是時,李少君亦以祠灶、谷道、卻老方見上,上尊之。

少君者,故深澤侯人,主方。

匿其年及所生長。

常自謂七十,能使物,卻老。

其游以方遍諸侯。

無妻子。

人聞其能使物及不死,更饋遺之,常余金錢、衣食。

人皆以為不治產業而饒給,又不知其何所人,愈信,爭事之。

少君資好方,善為巧發奇中。

常從武安侯宴,坐中有年九十餘老人,少君乃言與其大父游射處,老人為兒從其大父,識其處,一坐盡驚。

少君見上,上有故銅器,問少君。

少君曰:「此器齊桓公十年陳於柏寢。」

已而按其刻,果齊桓公器。

一宮盡駭,以為少君神,數百歲人也。

少君言上:「祠灶皆可致物,致物而丹沙可化為黃金,黃金成以為飲食器則益壽,益壽而海中蓬萊仙者乃可見之,以封禪則不死,黃帝是也。

臣嘗游海上,見安期生,安期生食臣棗,大如瓜。

安期生仙者,通蓬萊中,合則見人,不合則隱。」

於是天子始親祠灶,遣方十入海求蓬萊安期生之屬,而事化丹沙諸藥齊為黃金矣。

久之,少君病死。

天子以為化去不死也,使黃、錘史寬舒受其方,而海上燕、齊怪迂之方士多更來言神事矣。

毫人謬忌奏祠泰一方,曰:「天神貴者泰一,泰一佐曰五帝。

古者天子以春秋祭泰一東南郊,日一太牢,七日,為壇開八通之鬼道。」

於是,天子令太祝立其祠長安城東南郊,常奉祠如忌方。

其後,人上書言:「古者天子三年一用太牢祠三一:天一、地一、泰一。」

天子許之,令太祝領祠之於忌泰一壇上,如其方。

後人復有言:「古天子常以春解祠,祠黃帝用一梟、破鏡;冥羊用羊祠;馬行用一青牡馬;泰一、皋山山君用牛;武夷君用干魚;陰陽使者以一牛。」

令祠官領之如其方,而祠泰一於忌泰一壇旁。

後二年,郊雍,獲一角獸,若麃然。

有司曰:「陛下肅祗郊祀,上帝報享,錫一角獸,蓋麟雲。」

於是以薦五畤,畤加一牛以燎。

賜諸侯白金,以風符應合於天也。

於是濟北王以為天子且封禪,上書獻泰山及其旁邑,天子以它縣償之。

常山王有罪,遷,天子封其弟真定,以續先王祀,而以常山為郡。

然後五嶽皆在天子之郡。

明年,齊人少翁以方見上。

上有所幸李夫人,夫人卒,少翁以方蓋夜致夫人及灶鬼之貌雲,天子自帷中望見焉。

乃拜少翁為文成將軍,賞賜甚多,以客禮禮之。

文成言:「上即欲與神通,宮室被服非像神,神物不至。」

乃作畫雲氣車,及各以勝日駕車辟惡鬼。

又作甘泉宮,中為台室,畫天地泰一諸鬼神,而置祭具以致天神。

居歲余,其方益衰,神不至。

乃帛書以飯牛,陽不知,言此牛腹中有奇。

殺視得書,書言甚怪。

天子識其手,問之,果為書。

於是誅文成將軍,隱之。

其後又作柏梁、銅柱、承露仙人掌之屬矣。

文成死明年,天子病鼎湖甚,巫醫無所不致。

游水髮根言上郡有巫,病而鬼下之。

上召置祠之甘泉。

及病,使人問神君,神君言曰:「天子無憂病。

病少愈,強與我會甘泉。」

於是上病癒,遂起,幸甘泉,病良已。

大赦,置壽宮神君。

神君最貴者曰太一,其佐曰太禁、司命之屬,皆從之,非可得見,聞其言,言與人音等。

時去時來,來則風肅然。

居室帷中,時晝言,然常以夜。

天子祓然後入。

因巫為主人,關飲食,所欲言,行下。

又置壽宮、北宮,張羽旗,設共具,以禮神君。

神君所言,上使受書,其名曰「畫法」。

其所言,世俗之所知也,無絕殊者,而天子心獨喜。

其事秘,世莫知也。

後三年,有司言元宜以天瑞,不宜以一二數。

一元曰「建」,二元以長星曰「光」,今郊得一角獸曰「狩」雲。

其明年,天子郊雍,曰:「今上帝朕親郊,而后土無祀,則禮不答也。」

有司與太史令談、祠官寬舒議:「天地牲角繭粟。

今陛下親祠后土,后土宜於澤中圜丘為五壇,壇一黃犢牢具,已祠盡瘞。

而從祠衣上黃。」

於是天子東幸汾陰。

汾陰男子公孫滂洋等見汾旁有光如絳,上遂立后土祠於汾陰脽上,如寬舒等議。

上親望拜,如上帝禮。

禮畢,天子遂至滎陽。

還過雒陽,下詔封周後,令奉其祀。

語在《武紀》。

上始巡幸郡縣,浸尋於泰山矣。

其春,樂成侯上書言欒大。

欒大,膠東宮人,故嘗與文成將軍同師,已而為膠東王尚方。

而樂成侯姊為康王后,無子。

王死,它姬子立為王,而康後有一婬一行,與王不相中,相危以法。

康後聞文成死,而欲自媚於上,乃遣欒大入,因樂成侯求見言方。

天子既誅文成,後悔其方不盡,及見欒大,大說。

大為人長美,言多方略,而敢為大言,處之不疑。

大言曰:「臣常往來海中,見安期、羨門之屬,顧以臣為賤,不信臣。

又以為康王諸侯耳,不足與方。

臣數以言康王,康王又不用臣。

臣之師曰:『黃金可成,而河決可塞,不死之藥可得,仙人可致也。

』然臣恐效文成,則方士皆掩口,惡敢言方哉!」上曰:「文成食馬肝死耳。

子誠能修其方,我何一愛一乎!」大曰:「臣師非有求人,人者求之。

陛下必欲致之,則貴其使者,令為親屬,以客禮侍之,勿卑。

使各佩其信印,乃可使通言於神人。

神人尚肯邪不邪,尊其使然後可致也。」

於是上使驗小方,鬥棋,棋自相觸擊。

是時,上方憂河決而黃金不就,乃拜大為五利將軍。

居月餘,得四印,得天士將軍、地士將軍、大通將軍印。

制詔御史:「昔禹疏九河,決四瀆。

間者,河溢皋陸,堤徭不息。

朕臨天下二十有八年,天若遺朕士而大通焉。

《乾》稱『飛龍』,『鴻漸於般』,朕意庶幾與焉。

其以二千戶封地士將軍大為樂通侯。」

賜列侯甲第,童千人。

乘輿斥車馬、帷帳、器物以充其家。

又以衛長公主妻之,繼金十萬斤,更名其邑曰當利公主。

天子親如五利之弟,使者存問共給,相屬於道。

自大主將、相以下,皆置酒其家,獻遺之。

天子又刻玉印曰「天道將軍」,使使衣羽衣,夜立白茅上,五利將軍亦衣羽衣,立白茅上受印,以視不臣也。

而佩「天道」者,且為天子道天神也。

於是五利常夜祠其家,欲以下神。

後裝治行,東入海求其師雲。

大見數月,佩六印,貴震天下,而海上燕、齊之間,莫不搤掔而自言有禁方能神仙矣。

其夏六月,汾陰巫錦為民祠魏脽后土營旁,見地如鉤狀,掊視得鼎。

鼎大異於眾鼎,文鏤無款識,怪之,言吏。

吏告河東太守勝,勝以聞。

天子使驗問巫得鼎無一奸一詐,乃以禮祠,迎鼎至甘泉,從上行,薦之。

至中山,晏溫,有黃雲焉。

有鹿過,上自射之,因之以祭雲。

至長安,公卿大夫皆議尊寶鼎。

天子曰:「間者河溢,歲數不登,故巡祭后土,祈為百姓育谷。

今年豐茂未報,鼎曷為出哉?」

有司皆言:「聞昔泰帝興神鼎一,一者一統,天地萬物所繫象也。

黃帝作寶鼎三,像天、地、人。

禹收九牧之金,鑄九鼎,像九州。

皆嘗■享上帝鬼神。

其空足曰鬲,以像三德,饗承天祜。

夏德衰,鼎遷於殷;殷德衰,鼎遷於周;周德衰,鼎遷於秦;秦德衰,宋之社亡,鼎乃淪伏而不見。

《周頌》曰:『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不吳不敖,胡考之休。

』今鼎至甘泉,以光潤龍變,承休無疆。

合茲中山,有黃白雲降,蓋若獸之為符,路弓乘矢,集獲壇下,報祠大亨。

唯受命而帝者心知其意而合德焉。

鼎宜視宗禰廟,臧於帝庭,以合明應。」

制曰:「可。」

入海求蓬萊者,言蓬萊不遠,而不能至者,殆不見其氣。

上乃遣望氣佐候其氣雲。

其秋,上雍,且郊。

或曰「五帝,泰一之佐也。

宜立泰一而上親郊之」。

上疑未定。

齊人公孫卿曰:「今年得定鼎,其冬辛巳朔旦冬至,與黃帝時等。」

卿有札書曰:「黃帝得寶鼎冕候,問於鬼臾區,鬼臾區對曰:『黃帝得寶鼎神策,是歲己酉朔旦冬至,得天之紀,終而復始。

』於是黃帝迎日推策,後率二十歲復朔旦冬至,凡二十推,三百八十年,黃帝仙登於天。」

卿因所忠欲奏之。

所忠視其書不經,疑其妄言,謝曰:「寶鼎事已決矣。

尚何以為?」

卿因嬖人奏之。

上大說,乃召問卿。

對曰:「受此書申公,申公已死。」

上曰:「申公何人也?」

卿曰:「齊人,與安期生通,受黃帝言,無書,獨有此鼎書。

曰『漢興復當黃帝之時』。

曰『漢之聖者,在高祖之孫且曾孫也。

寶鼎出而與神通,封禪。

封禪七十二王,唯黃帝得上泰山封。

』申公曰:『漢帝亦當上封,上封則能仙登天矣。

黃帝萬諸侯,而神靈之封君七千。

天下名山八,而三在蠻夷,五在中國。

中國華山、首山、太室山、泰山、東萊山,此五山黃帝之所常游,與神會。

黃帝且戰且學仙,患百姓非其首,乃斷斬非鬼神者。

百餘歲然後得與神通。

黃帝郊雍上帝,宿三月。

鬼臾區號大鴻,死葬雍,故鴻塚是也。

其後黃帝接萬靈明庭。

明庭者,甘泉也。

所謂寒門者,谷口也。

黃帝采首山銅,鑄鼎於荊山下。

鼎既成,有龍垂鬍髯下迎黃帝。

黃帝上騎,群臣後宮從上龍七十餘人,龍乃上去。

余小臣不得上,乃悉持龍髯,龍髯拔,墮,墮黃帝之弓。

百姓卬望黃帝既上天,乃抱其弓與龍髯號,故後世因名其處曰鼎湖,其弓曰烏號』。」

於是天子曰:「嗟乎!誠得如黃帝,吾視去妻子如脫屣耳。」

拜卿為郎,使東候神於太室。

上遂郊雍,至隴西,登空桐,幸甘泉。

今祠官寬舒等具泰一祠壇,祠壇放毫忌泰一壇,三陔。

五帝壇環居其下,各如其方。

黃帝西南,除八通鬼道。

泰一所用,如雍一畤物,而加醴棗脯之屬,殺一犛牛以為俎豆牢具。

而五帝獨有俎豆醴進。

其下四方地,為腏,食群神從者及北斗雲。

已祠,胙余皆燎之。

其牛色白,白鹿居其中,彘在鹿中,鹿中水而酒之。

祭日以牛,祭月以羊、彘特。

泰一祝宰則衣紫及繡,五帝各如其色,日赤,月白。

十一月辛已朔旦冬至,昒爽,天子始郊拜泰一。

朝朝日,夕夕月,則揖;而見泰一如雍郊禮。

其贊饗曰:「天始以寶鼎神策授皇帝,朔而又朔,終而復始,皇帝敬拜見焉。」

而衣上黃。

其祠列火滿壇,壇旁亨炊具。

有司云「祠上有光」。

公卿言「皇帝始郊見泰一雲陽,有司奉瑄玉嘉牲薦饗,是夜有美光,及晝,黃氣上屬天。」

太史令談、祠官寬舒等曰:「神靈之休,晁福兆祥,宜因此地光域立泰畤壇以明應。

令太祝領,秋及臘間祠。

三歲天子壹郊見。」

其秋,為伐南越,告禱泰一,以牡荊畫幡日、月、北斗、登龍,以象太一三星,為泰一鋒,命曰「靈旗」。

為兵禱,則太史奉以指所伐國。

而五利將軍使不敢入海,之泰山祠。

上使人隨驗,實無所見。

五利妄言見其師,其方盡,多不讎。

上乃誅五利。

其冬,公孫卿候神河南,言見仙人跡緱氏城上,有物如雉,往來城上。

天子親幸緱氏視跡,問卿:「得毋效文成、五利乎?」

卿曰:「仙者非有求人主,人主者求之。

其道非少寬暇,神不來。

言神事,如迂誕,積以歲,乃可致。」

於是郡國各除道,繕治宮館名山神祠所,以望幸矣。

其春,既滅南越,嬖臣李延年以好音見。

上善之,下公卿議,曰:「民間祠有鼓舞樂,今郊祀而無樂,豈稱乎?」

公卿曰:「古者祠天地皆有樂,而神祇可得而禮。」

或曰:「泰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悲,帝禁不止,故破其瑟為二十五弦。」

於是塞南越,禱祠泰一、后土,始用樂舞。

益召歌兒,作二十五弦及空侯瑟自此起。

其來年冬,上議曰:「古者先振兵釋旅,然後封禪。」

乃遂北巡朔方,勒兵十餘萬騎,還祭黃帝塚橋山,釋兵涼如。

上曰:「吾聞黃帝不死。

有塚,何也?」

或對曰:「黃帝以仙上天,群臣葬其衣冠。」

既至甘泉,為且用事泰山,先類祠泰一。

自得寶鼎,上與公卿諸生議封禪。

封禪用希曠絕,莫如其儀體,而群儒采封禪《尚書》、《周官》、《王制》之望祀射牛事。

齊人丁鮑年九十餘,曰:「封禪者,古不死之名也。

秦皇帝不得上封。

陛下必欲上,稍上即無風雨,遂上封矣。」

上於是乃令諸儒習射牛,草封禪儀。

數年,至且行。

天子既聞公孫卿及方士之言,黃帝以上封禪皆致怪物與神通,欲放黃帝以接神人蓬萊,高世比德於九皇,而頗采儒術以文之。

群儒既已不能辯明封禪事,又拘於《詩》、《書》古文而不敢聘。

上為封祠器視群儒,群儒或曰「不與古同」,徐偃又曰「太常諸生行禮不如魯善」,周霸屬圖封事,於是上黜偃、霸,而盡罷諸儒弗用。

三月,乃東幸緱氏,禮登中岳太室。

從官在山上聞若有言「萬歲」雲。

問上,上不言;問下,下不言。

乃令祠官加增太室祠,禁毋伐其山木,以山下戶幾三百封崇高,為之奉邑,獨給祠,復無有所與。

上因東上泰山,泰山草木未生,乃令人上石立之泰山顛。

上遂東巡海上,行禮祠八神。

齊人之上疏言神怪、奇方者以萬數,乃益發船,令言海中神山者數千人求蓬萊神人。

公孫卿持節常先行候名山,至東萊,言夜見大人,長數丈,就之則不見,見其跡甚大,類禽一獸雲。

群臣有言見一老父牽狗,言「吾欲見巨公」,已忽不見。

上既見大跡,未信,及群臣又言老父,則大以為仙人也。

宿留海上,與方士傳車,及間使求神仙人以千數。

四月,還至奉高。

上念諸儒及方士言封禪人殊,不經,難施行。

天子至梁父,禮祠地主。

至乙卯,令侍中儒者皮弁縉紳,射牛行一事。

封泰山下東方,如郊祠泰一之禮。

封廣丈二尺,高九尺,其下則有玉牒書,書秘。

禮畢,天子獨與侍中泰車子侯上泰山,亦有封。

其事皆禁。

明日,下陰道。

丙辰,禪泰山下阯東北肅然山,如祭后土禮。

天子皆親拜見,衣上黃而盡用樂焉。

江、淮間一茅三脊為神藉。

五色土益雜封。

縱遠方奇獸飛禽及白雉諸物,頗以加祠。

兕牛、象、犀之屬不用。

皆至泰山,然後去。

封禪祠,其夜若有光,晝有白雲出封中。

天子從禪還,坐明堂,群臣更上壽。

下詔改元封元年。

語在《武記》。

又曰:「古者天子五載一巡狩,用事泰山,諸侯有朝宿地。

其令諸侯各治邸泰山下。」

天子既已封泰山,無風雨,而方士更言蓬萊諸神若將可得,於是上欣然庶幾遇之,復東至海上望焉。

奉車子侯暴病,一日死。

上乃遂去,並海上,北至碣石,巡自遼西,歷北邊至九原。

五月,乃至甘泉,周萬八千里雲。

其秋,有星孛於東井。

後十餘日,有星孛於三能。

望氣王朔言:「候獨見填星出如瓜,食頃,復入。」

有司皆曰:「陛下建漢家封禪,天其報德星雲。」

其來年冬,郊雍五帝。

還,拜祝祠泰一。

贊饗曰:「德星昭衍,厥維休祥。

壽星乃出,淵耀光明。

信星昭見,皇帝敬拜泰祝之享。」

其春,公孫卿言見神人東萊山,若云「欲見天子」。

天子於是幸緱氏城,拜卿為中大夫。

遂至東萊,宿留之數日,毋所見,見大人跡雲。

復遣方士求神人、採藥以千數。

是歲旱。

天子既出亡名,乃禱萬里沙,過祠泰山。

還至瓠子,自臨塞決河,留二日,湛祠而去。

(下一頁白話文翻譯)

【白話文】

《洪範》八種政一府官員中,第三種叫祭祀官。

祭祀,是用來表明孝心事奉祖先通達神明的。

祭祀遍及周邊的少數民族,他們也沒有不進行祭祀的;下至禽一獸,豺和獺也進行祭祀。

因此聖明的君王為祭祀制定了典法禮儀。

入的一精一神專一,恭敬嚴肅明智的,神靈或許會降臨到他身上,在男的身上叫覡,在女的身上叫巫,使神靈到達神位,供給他祭品。

使前代聖賢的後代,能瞭解山川,崇敬禮儀,懂得神靈的事情的,作為男巫;能瞭解四季供祭祀用的純色全體牲畜,舉行祭祀場所的情況,神靈的來源的,作為宗人。

所以有上神和下民之官,各自管理自己的事情,不相混亂。

民間和神靈有不同的本業,敬重而不冒犯,所以神降給他好運氣,百姓按照自然的順序,災禍不會降臨,所需求的不會缺乏。

等到少吳帝衰弱後,黎氏九人叛亂,人和神相紊亂,不能依據事理。

家中是巫祝的,祭祀沒有節制,玷污神明而神認為不乾淨。

好運氣就不會降臨,災禍常至,不能完成他一生。

顓頊承受了這種局面,就命令南正重掌握天文來托付神靈,命令火正黎掌管地理來托付萬民,使天下恢復以前的常態,不要侵犯玷污神靈。

自從共工氏稱霸九州後,他的兒子叫句龍的,能夠平定水土,死後被當作土地神祭祀。

有叫烈山氏稱王天下,他的兒子叫柱的,能夠生產百谷,死後被當作谷神來祭祀。

因此在郊外祭祀土地神和谷神,起源是很早的了。

《虞書》上說,舜觀察璇璣玉衡,來整齊曰、月、五星七政。

於是類祭上帝,裡祭六宗,望祭山川I,遍祭群神。

收集公、侯、伯、子、男的瑞玉,選擇吉月吉日,會見四方諸侯牧守,把瑞玉頒發給他們。

每年二月,要到東方巡察,到達岱宗。

岱宗,就是泰山。

焚燒柴薪,按等級望祭山。

於是會見束後。

束後,就是諸侯。

調和四時月份和糾正日期,統一聲律和度量衡,修飭五禮五樂,把三帛二生一死作為蟄見禮。

五月,巡察到了南嶽。

南嶽,就是衡山。

八月,巡察到西嶽。

西嶽,就是華山。

十一月,巡察到北嶽。

北嶽,就是恆山。

都同岱宗的禮儀相同。

中岳,就是嵩山。

每五年巡察一次。

大禹沿用了這種巡察制度。

在他十三代後,到了帝孔甲,德一操一不正,喜好神祀,神被玷污,有兩條龍離去。

這之後十三代,湯討伐夏桀,打算遷移夏朝的土地神址,不行,就作了《夏社》。

於是就降貶了烈山的兒子柱,以周國的棄代替祭祀谷神。

八代後,帝太戊有桑、谷二樹生長在庭院中,一個晚上長到拱把粗,太戊感到害怕。

伊陟就說:「妖怪不能戰勝德行。」

太戊就修行德一操一,桑、谷樹就死了。

伊陟將此事告知巫咸。

十三代後,帝武丁得到傅說為宰相,殷朝重新興盛,武丁就被稱為高宗。

有一隻野雞登上鼎耳嗚叫,武丁害怕起來。

祖己說:「要修德。」

武丁聽從了他的話,帝位一直很安寧。

五代後,帝乙怠慢神靈,遭雷震而死。

三代後,帝紂一婬一亂,武王對他進行討伐。

從這看來,開始時未嘗不肅敬神祇,後來就漸漸怠慢鬆懈了。

周公輔佐成王,王道相當和諧,制定禮創作樂,天子祭天的地方叫做明堂、辟雍,諸侯祭祀的地方稱作泮宮。

郊祭後稷以配祭上天,在明堂宗祭文王以配祭上帝。

四海之內各按自己的職位來輔助祭祀。

天子祭祀天下的名山大川,招來眾神進行安一撫,全按秩序而不按照禮文。

視五嶽如同對待三公禮,視四瀆如同對待諸侯禮。

諸侯衹祭祀他們境內的名山大川,大夫祭祀門、產、井、灶、中霤五處,平民衹祭祀祖先就行了。

各自有典文禮儀,放縱祭祀就要加以禁止。

十三代後,世道更加衰落,禮樂被廢除。

幽王失去王道,被犬戎打敗,平王向東遷徙到雒邑。

秦襄公攻打犬戎救助周王,被列為諸侯,居住在西部,自以為代表少吳神,建造西峙,祭祀白帝,所用的祭物是餾、駒、黃牛、羝羊各一頭。

逭之後十四年,秦文公向東在沂、渭之間打獵,占卜居住的情況而得到吉兆。

文公夢見一條黃蛇從天上下垂到地面,它的口停在鄘地的山坡上。

文公詢問史敦,史敦說:「這是上帝的象徵,您要祭祀它。」

於是建造鄘峙,用三牲在郊外祭祀白帝。

建立鄘峙以前,在雍城旁原有吳陽武峙,雍城柬有好峙,都已廢棄,無人祭祀。

有人說:「自古以來,由於雍州地勢高,為神明的聚居處,所以建立祭壇來郊祀上帝,各神的祠廟都聚集在這裹。

大概黃帝時曾加以祭祀,即使到晚周也還舉行郊祀。」

這些話都不見於經典,為士大夫所不言。

建立鄘時後九年,秦文公得到一塊類似石頭的東西,在陳倉北山坡上的城中祭祀它。

這個神有時一年都不來,有時一年來幾次。

來的時候經常在夜晚,有像流星一樣的光輝,從東方來臨,聚集在祠城中,像雄野雞一樣,殷殷鳴啼,引得野鵝紛紛夜啼。

用一頭牲畜來祭祀它,稱為陳寶。

建立陳寶祠後七十一年,秦德公立為帝,經占卜居住在雍城。

他的子孫把疆域擴展到黃河沿岸,於是在雍城定都。

雍城的各祠從這時開始興盛。

用三百頭牲畜在鄘峙祭祀。

建立祭伏Et的祠廟。

把狗分裂掛在城邑的四門,用來防禦蠱災。

四年後,秦宣公在渭南建立密峙,祭祀青帝。

十三年後,秦穆公立為王,病臥在一床一上,五天不醒;醒來後,就說夢見上帝了,上帝命穆公平定晉國內亂。

史官記載下來後就藏在府中。

而後代都說秦穆公上過天。

秦穆公立為王的第九年,齊桓公已經稱霸,在葵丘召集諸侯會盟,產生了封揮的念頭。

管仲說:「古代在泰山上築土為壇祭天,在梁父山上祭地的有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記的有十二家。

以前無懷氏在泰山祭天,在云云祭地;處羲在泰山祭天,在云云祭地;神農氏在泰山祭天,在云云祭地;炎帝在泰山祭天,在云云祭地;黃帝在泰山祭天,在亭亭祭地;顓頊在泰山祭天,在云云祭地;帝罌在泰山祭天,在云云祭地;堯在泰山祭天,在云云祭地;舜在泰山祭天,在云云祭地;禹在泰山祭天,在會稽祭地;湯在泰山祭天,在云云祭地;周成王在泰山祭天,在社首祭地:都是在受天命為帝王后才得以封禪。」

齊桓公說:「寡人向北征伐山戎,路過孤竹;向西征伐,勒馬停車,登上卑耳山;向南征伐到召陵,登上熊耳山,以眺望長江、漢水。

乘兵車會盟有三次,一般的會盟有六次,九次會盟諸侯,一統天下,諸侯沒有違抗我的。

同以前三代受天命,又有什麼差別呢?」

於是管仲看出齊桓公是不能用言辭說服的,就乘機用事來設置障礙,說:「古代封憚,要用鄗上的黍,用北裡的禾,用它們來裝滿籃簋;用長江、淮河間的一種有三脊的茅,作為草墊。

東海獻來比目魚,西海獻來比翼鳥。

然後還有十五種不召而自來的吉祥物。

現在鳳凰麒麟不來,嘉谷不長,而田野中蓬蒿雜草茂盛,鴟梟成群飛翔,打算封彈,大概不好吧?」

於是齊桓公才止住封禪的念頭。

這一年,秦穆公接納了晉國國君夷吾。

這以後三次設立丫晉國的國君,平定了晉國的內亂。

穆公在位三十九年後死去。

五十年後,周靈王即帝位。

當時諸侯都不朝覲周王,萇弘就明日張膽地搞起丫鬼神活動,設置射禮不來。

不來,是指諸侯不來朝見。

他就憑藉怪物,要招來諸侯。

諸侯不依從,因而周更加衰微。

後來兩代,到敬王時,晉國人殺掉萇弘。

這時候,季氏在魯國專權,在泰山陳放禮物加以祭祀,仲尼譏諷了這件事。

秦宣公建立密時後二百五十年,秦靈公在吳陽建立了上峙,祭祀黃帝;建立下峙,祭祀炎帝。

四十八年後,周太史儋見秦獻公說:「周朝開始同秦國聯合,後來又分開,分開五百年後應當重新聯合,聯合七十年後,霸王就要出現了。」

太史儋見秦獻公後過了七年,梁陽有黃金隨雨而落,秦獻公自認為得到了金的瑞兆,所以在梁陽建畦峙,祭祀白帝。

一百一十年後,周赧王去世,九鼎進入秦國。

有人說,周顯王的四十二年,宋國的大丘社被毀後,鼎就沉沒在彭城的泅水下。

從周赧王去世後七年,秦國莊襄公滅了束周,周朝的祭祀就斷絕了。

二十八年後,秦國兼併天下,稱皇帝。

秦始皇帝已經即帝位,有人說:「黃帝得土德,有黃龍和大蚯蚓出現。

夏朝得木德,青龍降落在郊外,草木長得格外茂盛。

殷朝得金德,銀從山中流了出來。

周朝得火德,有赤烏的瑞兆降臨。

現在秦朝變革了周朝,是得水德的時代。

此前文公出外打獵,獲得黑龍,這就是水德的瑞兆。」

於是秦把黃河改名為「德水」,以冬十月為一年的開始,顏色崇尚黑色,尺度以六為數,音聲崇尚大呂,政事崇尚法令。

秦始皇做了三年皇帝後,向東巡察郡縣,祭祀鞠峰山,歌頌功業。

於是跟從的齊地、魯地的儒生博士七十人,到達泰山腳下。

眾儒生中有人建議說:「古代封憚用蒲車包裹車輪,怕傷了山上的土石草木;打掃地面進行祭祀,用草、禾秸編成席墊,是說這些容易遵守。」

秦始皇聽到這些議論各不相同,難以實行,從此不用儒生。

於是清理車道,上到泰山的南面。

到達山巔,樹立石碑歌頌功德,表明他應該封禪的理由。

從山北的路下山,在梁父祭地。

所用的禮很多採用泰祝在雍城祭祀上帝所用的禮儀,把這些都封藏起來秘而不宣,世人無法得到並加以記錄。

秦始皇在登泰山過程中,在半山坡遇到暴風雨,就在大樹下休息。

眾儒已經不被使用,不能參與封憚,聽到秦始皇遇上了風雨,就譏笑他。

於是秦始皇便向東巡遊海上,行禮祭祀名山名川以及八神,訪求仙人羨門之輩。

八神良占以來就有;有人說是太公以來製造出來的。

齊國所以叫齊,因為它在天中央。

它的祭祀斷絕,不知起於何時。

八神,一叫天主,祭於天齊。

天齊有深潭的水,在臨苗南郊山最下面。

二叫地主,祭祀於泰山梁父。

大概天神喜陰,祭祀一定在高山的下面,叫做「峙」;地神喜好陽,祭祀它一定在水中的小島上。

三叫兵主,祭祀蚩尤。

蚩尤在束平陸監鄉,為齊國西部邊境。

四叫陰主,祭祀於三山;五叫陽主,祭祀於之罘山;六叫月主,祭祀於萊山:都在齊地北面,臨近渤海。

七叫日主,祭祀於盛山。

盛山陡峭入海,位於齊地的最東北面,來迎接太陽升起。

八叫四時主,祭祀於琅邪。

琅邪在齊地東北,是歲星開始的地方。

都各自用祭品來準備祭祀,而巫祝加以增減,圭幣也就各不相同了。

在齊威王、齊宣王的時候,騙子之輩論議著述五德始終的運行,到秦稱帝時齊人就把它們上奏,因此秦始皇加以採用。

而宋毋忌、正伯僑、元尚、羨門高以後,都是燕地人,玩方仙法術,銷解形體,依托鬼神等事。

縐衍以陰陽主宰運數的理論顯名於諸侯,而燕、齊海上的方士傳達他的方法行不通,這樣荒誕奇怪,阿諛奉迎,苟且求合的人就從此興起,不能一一計數。

威王、宣王、燕昭王派人到海上尋求蓬萊、方丈、瀛洲。

這三座神山,傳說它們在渤海中,離人煙之地不遠。

據說曾有人到達過,各位仙人以及長生不死的藥都在那裹。

那裹的事物禽一獸都是白色,用黃金、銀建造宮庭。

沒有到達前,遠望像雲彩;到達後,三座神山反而位於水下,從水上到山上去。

神仙怕人要去,就用風把船吹走,始終不能到達。

世間的君主沒有不欽羨的。

等到秦始皇到海上,方士爭著對他講這些事。

秦始皇怕不能到達,就派人帶著童一男童女到海上尋找。

船到海中,都以遇風不能到達作為藉V1,說沒有能夠到達,衹望見它們了。

第二年,秦始皇重遊海上,到達琅邪,途經恆山,取道上一黨一而回。

三年後,游碣石山,考察到海上的方士,從上郡回。

五年後,秦始皇南到湘山,便登上會稽山,臨近海上,希望遇到海中三座神山上的奇藥。

沒能如願,回來的路上在沙丘駕崩。

秦二世元年,向東巡行到碣石,濱臨海上,與莉下經過泰山,到達會稽,都行禮祭祀,並在秦冶皇所立石碑文的旁邊進行雕刻,以表彰秦始皇拘功德。

遣年秋天,諸侯反叛秦朝。

過了三年,轉二世被殺死。

秦始皇封禪後過了十二年而秦朝滅亡。

各位需生恨秦朝焚燒《詩》、《書》,消滅文獻經典,百姓怨恨它的刑法,天下反叛,都說:「秦始皇上泰山時,被風雨所襲擊,不能封禪。」

這難道巳所說的沒有德行而偏要去封樺嗎?以前三代都茫居在黃河、洛水之間,所以嵩山就是中岳,而四岳都在各自的方位,四瀆都在崤山以東。

到秦王稱帝,定都咸陽,那麼五嶽、四瀆都全在東方。

從五帝到秦始皇,興衰交替,名山大川l有時出諸侯境內,有時在天子所在之地,禮儀的增減辜代都不同,不能全部記載下來。

等到秦兼併天下,命祭祀官員將經常祭祀的天、地、名山大,小表神有秩序地記錄下來。

於是從崤山往東,祭祀五座名山,二個大河。

叫太室。

太室,就是嵩山。

恆山,泰山,會嗜,湘山。

河叫沸水,淮水。

春天用乾肉和酒作馬一年的祭品,春天解凍;秋天凝凍;冬天酬神限福。

祭品用牛、犢各一頭,備用的圭玉和幣各不相同。

從華山往西,有七座名山,四條名川。

它們分別是華山,薄山。

薄山,就是襄山。

岳山,岐山,吳山,鴻塚,瀆山。

瀆山,就是蜀地約岷山。

名川是黃河,祭壇在臨晉;沔水,祭壇莊漠中;湫淵,祭壇在朝那;江水,祭壇在蜀。

春秋的解凍、結冰,報神,同祭東方的山川一蒙;祭品也是牛犢和備用的圭幣各不相同。

四大塚就是鴻、岐、吳、岳,都有嘗新谷的儀式。

陳賣神按節來享受祭祀,祭黃河加有以濁酒祭神的儀式。

這都是雍州地區,靠近天子的都城,所以加上車一輛,渾身是紅色而頸一毛一是黑色的小馬四匹。

霸水、產水、豐水、澇水、涇水、渭水、長水,都不在大川的行列,因為靠近咸陽,都得比照山川祭祀,沒有另外附加的東西。

妍水、洛水二淵,鳴澤、蒲山、岳婿山之類,是小山川,也都要賽神報福,但禮儀不一定要相同。

而且雍地有曰、月、參、辰、南北斗、火星、金星、木星、土星、辰星、二十八宿、風伯、雨師、四海、九臣、十四臣、諸布、諸嚴、諸逐之類,一百多個廟。

西面也有幾十座廟。

在湖有周天子祠。

在下邦有天神。

豐、鏑有昭明、天子辟池。

在杜、亳地有五座杜主的廟、壽星祠;而雍、菅的廟中也有杜主。

杜主,是以前周朝的右將軍,他在秦中是最小的鬼神。

一年四季各神都按時祭祀。

衹有雍地用四時祭上帝是最尊貴的了,神降臨時的光彩撼動人民的,衹有陳寶。

以前雍地的四峙,春季為年成祈禱,因而解凍,秋天凝凍,冬天賽神,五月嘗駒,以及四季的仲月都加以祭祀,與陳寶神按節來享受一次祭祀一樣。

春夏用純赤色的馬,秋冬用騮。

每峙用駒四匹,木偶龍四條,四匹馬駕的木偶車一輛,各自與它所奉祀的帝色一樣。

黃色的小牛、小羊各四頭,圭幣各有定數,牲品都埋在地下,不用俎豆等禮器。

三年郊祭一次。

秦朝以十月為一年的開頭,因此常在十月齋戒郊祭,點燃烽火,在咸陽的旁邊下拜,衣著以白色為貴,所用之物與平時祭祀一樣。

西時、畦時,祭祀跟以前一樣,皇上不親自前去。

所有這樣的祭祀都是由太祝常來主持,按一年四季來奉祭。

至於其他名山大川I的各神以及八神之類,皇上經過就祭祀,離開後就作罷。

郡縣邊遠地區的祭祀,由百姓各自奉祭,不經由天子祝官的管理。

祝官有秘祝,如果有災禍,祝官就把罪過轉移到下面。

漢朝建立,當高祖剛興起的時候,殺死過一條大蛇,有鬼神說:「蛇,是白帝的兒子,而殺蛇的人是赤帝的兒子。」

等到高祖在豐地扮榆社祈禱,攻佔了沛縣,為沛公,於是祭祀蚩尤,血祭軍鼓軍旗。

於是在十月到達霸上,被立為漢王。

因此以十月為一年的開端,服色以赤為尊貴。

第二年,向東攻打項籍,回到關中,問:「以前秦祭上帝是祭的什麼帝?」

答道:「四帝,有白、青、黃、赤帝的祠廟。」

高祖說:「我聽說天有五帝,而衹有四個,這是什麼緣故?」

沒有人知道足什麼緣故。

於是高祖說:「我知道了,是等我來就具備五個了。」

於是建立黑帝廟,叫做北時。

有關官員到廟裹去,高祖不親自去。

把秦朝的祀官全召來,重新設置太祝、太宰宮,與以前的禮儀一樣。

於是命令縣設公社。

下詔說:「我極重視祠廟,尊敬祭祀。

現在上帝的祭祀以及山川I各神應當祭祀的,各自按時用和以前一樣的禮儀來祭祀。」

四年後,天下已安定,下詔御史,令豐地整治扮榆社,常按時來祭,春天用羊和豬來祭它。

命令祝官在長安建立蚩尤的祠廟。

長安設置祠祀官、女巫。

其中梁地的巫祭天、地、天社、天水、房一中、堂上之類;晉地的巫祭祀五帝、東君、雲中君、巫社、巫祠、族人炊之類;秦地的巫祭祀杜主、巫保、族鬃之類;荊地的巫祭祀堂下、巫先、司命、施糜之類;九天的巫祭祀九天:都按照一年四季在宮中祭祀。

其中黃河巫在臨晉祭祀黃河,南山巫祭祀南山、秦中。

秦中,是二世皇帝。

這些神各自有一定的祭辰。

這以後又過了兩年,有人說周朝建立後在各邑建立後稷的祠廟,到現在殺牲取血來祭祀遍天下。

於是高祖下詔書給御史:「令天下建立靈星祠,每年按時用牛祭祀。」

高祖十年春,有關官員請示命令各縣每年在春季二月及臘月用羊和豬祭祀稷,民眾聚集地方各自酌情建立裡社來祭祀。

批覆答道:「可以。」

文帝即位十三年後,下詔說:「秘祝官把過失推到下面,朕對此感到很不可取,把它廢除。」

開始時名山大川I在諸侯境地,諸侯祝官各自奉祭,天子祝官不管。

等到齊、淮南的封國廢除,令太祝一年四季跟以前一樣致祭。

第二年,因年年豐收,下詔令有關官員增加雍地五峙的輅車各一輛,車馬的飾物齊全;西峙、畦峙的木偶車各一輛,木偶馬四匹,車馬的飾物齊備;黃河、湫泉、漢水,圭玉各增加二枚;各祭壇都擴大場地,圭幣俎豆按等級增加。

魯國人公孫臣上奏書說:「秦國原先是得的水德,現在漢朝得到秦朝的天下,推演五行終始的規律,那麼漢朝應該是土德,上德的符應,是黃龍的出現。

應該改換正月朔H,服色崇尚黃色。」

當時丞相張蒼喜好律度和歷數,認為漢朝是水德的時候,黃河在金堤決口,是它的符應。

時間M『N』J是冬十月,氣色外黑內赤,和帝德正好相應照。

公孫臣所說的不對,不要聽他的。

第二年,黃龍出現在成紀。

文帝就召見公孫臣,拜他為博士,同各儒生闡明土德,草擬改易歷數服色等事的方案。

這年夏天,皇上下詔說:「有奇異的事物在成紀顯靈,沒有傷害百姓,反而年歲豐收。

朕希望去郊祀上帝各神,禮官們討論一下,要直言不諱地告訴我。」

有關官員都說:「古代天子在夏天親自到郊外去郊祀上帝,所以叫郊。」

於是在初夏四月,文帝首次到雍地郊外五峙祭祀,祭服都以赤色為禮。

趙國人新垣平以觀望氣運得以見到皇上,他說「長安東北有神氣,形成五彩,像人的冠冕一樣。

有人說東北是神明的住所,西方是神明的塚墓所在。

上天的祥瑞降臨,應建立祠廟祭祀上帝,以應合符應。」

於是在渭陽建五帝廟,同在一個廟內,每一帝有一殿,面對五門,與每一帝各自顏色一致。

祭祀的所用及禮儀都跟雍地的五峙一樣。

第二年初夏四月,文帝親自到霸水、渭水匯合的地方,郊祀渭陽五帝。

五帝廟靠近渭水,它的北面穿引蒲池的水。

舉起燎火進行祭祀,光芒萬丈,上連天際。

皇上於是一寵一貴新垣平,使他官至上大夫,賞賜多至千金。

又命博士諸儒生採取《六經》中要義製作《王制》,商討巡狩、封禪等事。

文帝走出長門,好像看見五個人在道路的北邊,便在他們所站立的位置上建立五帝壇,用五牢加以祭祀。

第二年,新垣平派人捧著玉杯,上書朝廷呈獻此杯。

新垣平對皇上說:「宮闕之下有賓玉的瑞氣呈現。」

一察看,果然有獻玉杯的人,上面刻著「入主延壽」。

新垣平又說「臣等待太陽再回到天中央」。

等了一會兒,太陽果然又退回到天中。

於是開始改以十七年作為元年,令天下歡慶暢飲。

新垣平說道:「周朝的寶鼎遺失在泗水中,現在黃河決口的水流到泗水,臣望見東北汾陰位置有金寶瑞氣,難道周鼎要在那裹出現嗎?瑞兆不加以迎接就不來。」

於是皇上派使者到汾陰南建立祠廟,靠著黃河,想用祭祀喚出周鼎。

有人上書舉告新垣平所說的都是假的。

皇上讓官吏審查,誅殺新垣平。

這以後,文帝對於改正朔、服色、神明的事不再感興趣,把渭陽、長P弓五帝廟交給祠官管領,按時祭祀,自己不再去那裹了。

第二年,匈奴幾次侵犯邊境,文帝就調兵進行防守。

後來年成就漸漸歉收。

過了幾年,孝景帝即位。

十六年,祠官各自跟以前一樣一年四季加以祭祀,沒有什麼新建樹。

武帝剛即位時,很重視鬼神的祭祀。

漢朝建立已六十多年了,天下安定,士大夫們都希望天子舉行封憚大典,改正朔、度量,武帝也傾向儒術,招納賢良。

趟綰、王臧等人因為有學問做了公卿,他們想取法古代在城南建立明堂,使諸侯來朝見,草擬巡察、封禪、改歷數、服色等事還沒有結果。

竇太后不喜歡儒術,使人暗中監察趙綰等人作一奸一違法的事,審理趟綰、王臧,趙綰、王臧自一殺,各種所興作的事都廢止。

六年,竇太后去世。

第二年,國家徵召有學問的人士。

第二年,皇上初次到雍地,郊祀五峙。

以後經常每三年一郊祀。

這時皇上一訪求神靈,將其安置在上林中的碾氏館。

神靈,是長陵女子,因難產而死,顯神靈於她的妯娌宛若。

宛若就把她供奉在自己室內,百姓大都去祭祀。

平原君也去祭祀,他的子孫後代都做了大官。

等到皇上繼位,就用厚禮把祭祀設置在宮中。

聽得到她的談話,見不到她的人影。

這時,李少君也憑祭窀、辟榖之道、防止衰老等方術得以見到武帝,武帝尊一寵一他。

李少君是以前深澤侯家的人,掌管方藥。

隱藏他的年齡和籍貫。

常自稱已七十歲,能役使鬼神,防止衰老。

他憑藉方術周遊各地諸侯。

沒有妻子和兒女。

人們聽說他能役使鬼神以及能夠長生不死,都爭著向他送禮,使他經常富有金錢衣食。

人們都以為他不治理產業就能富足,又不知道他是哪裹人,更加信任,爭著事奉他。

李少君憑藉奇方,善於時時應驗他所說的話。

經常跟從武安侯宴飲,宴席中有一個九十多歲的老人,李少君就說出同他的祖父遊玩和習射的地方,老人小時候就跟隨自己祖父,認識那個地方,滿座的人都驚奇不已。

李少君晉見皇上,皇上有古銅器,詢問李少君。

李少君說:「造件器物在齊桓公十年的時候,陳列在柏寢台。」

遇了一會兒察看銘刻,果然是齊桓公時的器物。

滿宮的人全都大吃一驚,以為李少君是神仙,是幾百歲的人了。

李少君對皇上說:「祠灶都可以招致鬼神,招致鬼神可以把丹沙化為黃金,用黃金做成飲食器皿可以長壽,長壽就可以見到海中蓬萊仙人,舉行封禪就不會死,黃帝就是這樣。

臣曾經周遊海上,見到安期生,安期生把一個大如瓜的棗給臣吃。

安期生是仙人,通行蓬萊中,和他投合,他就見人,不與他投合,他就不見人。」

於是天子才親自祠灶,派遣方士到海中訪求蓬萊安期生之流,並從事用一藥劑把丹沙化為黃金的工作。

過了很久,李少君病死。

天子認為他是化為神仙沒有死,派黃錘史寬舒研究他的遣方,而沿海一帶燕齊古怪迂腐的方士紛紛來談說鬼神一類的事。

亳地人謬忌上奏要求獻納祭祀泰一的方術,說:「天神中尊貴的是泰一,泰一的輔佐是五帝。

古代天子在春秋兩季於東南郊祭祀泰一,每天用一太牢,共七天,設立壇場開闢八方通達的神道。」

於是天子命令太祝在長安城東南郊建立泰一的祠廟,按照謬忌的方法經常祭祀。

這之後,有人上書說:「古代大子每三年有一次用太牢祭祀三神:天一、地一、泰一。」

天子同意這麼去做,命令太祝在謬忌的泰一壇上按照上書所說的方法接手管理祭祀。

後來有人又說:「古代天子常在春天謝罪求福,用梟一頭、破鏡一頭祭祀黃帝,用羊祭祀冥羊;用一匹青牡馬祭祀馬行;用牛祭祀泰一、皋山山君;用干魚祭祀武夷君;用一頭牛祭祀陰陽使者。」

命祭祀官員按照所說方法管理祭祀,而在謬忌的泰一壇旁祭祀泰一。

二年後,在雍郊祭,獵獲一角獸,像麋鹿的樣子。

有關官員就說:「陛下虔誠地舉行郊祀,上帝回報您的獻祭,就賜給一角獸,當是麒麟了。」

於是就用來獻祭五峙,每峙增加一頭牛焚柴以祭。

賜給諸侯白銀,以示合於上天的符應。

於是濟北王以為天子要封憚,就上書把泰山以及它旁邊的邑地獻出來,天子用其他的縣補償了他。

常山王犯罪,被貶,天子封他的弟弟為真定王,用來接續先王的祭祀,而以常山作為郡。

這以後,五嶽都在天子的郡地裹面了。

第二年,齊國人少翁憑藉方術見到皇上。

皇上有一個一寵一愛一的李夫人,夫人死了,少翁就用方術在夜裹招致夫人及灶神的形象,天子從一床一帷中看見它們了。

就拜少翁為文成將軍,賞賜給他的東西很多,用賓客的禮節來招待他。

文成說:「皇上即使想與神靈相通,宮室中的被褥衣鞋等物品上沒有神的形象,神靈也是不會來的。」

就在上面畫一些有雲氣的車,在吉祥的日子裹駕車驅趕惡鬼。

又興建甘泉宮,中間是祭壇,刻畫天地泰一各種鬼神,供置祭祀用品以招致天神。

過了一年多,他的方術越來越不靈驗,神靈不來。

就用帛書餵牛,假裝不知道,說這頭牛腹中有異物。

殺牛一看,得到一卷書,書上所說的很奇怪。

天子認得他的手跡,審問少翁,果然是他寫的。

於是就誅殺了文成將軍,把這件事隱瞞下來。

這以後又建造柏梁台、銅柱、承露仙人掌之類。

文成將軍死後第二年,天子在鼎湖病得厲害,巫醫沒有不被招來的。

游水髮根說上郡有一個巫醫,人病後鬼就把病除掉了。

皇上把他召來在甘泉宮舉行祭祀。

等到生病了,就派人問神

君,神君說道:「天子沒有值得擔憂的病。

病會漸漸痊癒的,振作一精一神和我在甘泉宮相會。」

於是皇上病好了,便起一床一,駕臨甘泉宮,病已痊癒。

皇上就大赦天下,在壽宮設置神君。

神君中最尊貴的是泰一,他的輔佐叫太禁、司命等,都跟著泰一。

不能見到他們,聽得到他們的聲音,聲音同人的一樣。

時去時來,來時則微風拂拂。

居住在帷幕中,有時在白天說話,但經常是在夜晚。

等天子祓祭後,才進來。

依靠巫作為主人,有關飲食,所要說的,就靠巫來傳達。

又設置壽宮、北宮,樹立羽旗,設立供品,用來招待神君。

神君所說的,皇上就派人加以記錄,名叫「畫法」。

神君所說的,世俗都知道,沒有很大的差別,而天子心中偏偏高興。

這件事很秘密,世人不知道。

三年後,有關官員說元年應根據上天的瑞兆來命名,不應按一元、二元來排數。

一元叫「建」,二元因為有長星就叫「光」,現在郊祭得到一角獸就叫「狩」。

逭之後又遇了一年,天子郊祭雍,說:「現在上帝由朕親自來郊祀,但后土無人來祭祀,是禮所不能對應的。」

有關官員就同太史令司馬談、祠官寬舒商議:「祭天地的牲,其牛角大小如繭如栗。

現在陛下親自祭祀后土,后土應在大湖中的圓丘上建立五壇加以祭祀,每壇用一頭黃犢祭品。

祭完後全埋在土中,跟隨祭祀的人員都穿黃衣。」

於是天子東到汾陰。

汾陰男子公孫滂洋等人見汾陰旁有光芒如深紅色,皇上便在汾陰的小土山上建立后土祠,一如寬舒等人的建議。

皇上親自去望祭,跟祭上帝禮一樣。

行禮完畢,天子便到榮陽。

回來一經過雒陽,下詔封周國的後代,命他們奉祀。

在《武紀》中有記載。

皇上開始巡察郡縣,慢慢地到了泰山。

這年春天,樂成侯上書推薦樂大。

樂大,是膠束宮人,以前曾同文成將軍同學,後來為膠墓王掌管配製藥品。

而樂成侯的姐姐是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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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洪範》八政,三曰祀《漢書》卷二十五 上 郊祀志 第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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