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呼延灼打發家眷回到汝寧,連忙整頓鞍馬兵器,到酸棗門《水滸後傳》第二十回 呼延灼父子透重圍 美髯公良朋解險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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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後傳 - 第二十回 呼延灼父子透重圍 美髯公良朋解險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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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呼延灼父子透重圍 美髯公良朋解險厄

卻說呼延灼打發家眷回到汝寧,連忙整頓鞍馬兵器,到酸棗門外取齊。

各將官次第皆到,行伍整肅,等候總監梁方平啟行。

不逾時,梁太監擺列儀仗執事,許多內官牙將,傳呼而至。

各官向前呈上手本打恭。

就分付放炮起馬,旌旗金鼓,絡繹不絕。

馬上飛報說:「金兵將次渡河。」

梁太監傳令火速趲行。

到了黎陽,梁太監安營升帳,說道:「邊報緊急,有五處極沖隘口,當曉夜防備。

今撥爾等十員將分為五營,各領四千兵,奮力同守。

有功者升賞,失機者連坐。」

呼延灼卻派在楊劉村,是第一要緊去處,與汪豹合營同守。

領了將令,途與汪豹統兵來到楊劉村。

正是黃河岸口,四野蕭條,人民逃散。

擇地形下了寨柵,喚呼延鈺、徐晟兩路提防,曉夜不寐,不在話下。

卻說那汪豹原是一游手之徒,實無本領,投在蔡京門下,營鑽做了御營指揮使。

心術更是不端,見金兵勢大,有心歸附,暗地裡使人到斡不高處通了線索,獻這楊劉隘口以為進身之階。

恐怕呼延灼連營掣肘,請呼延灼到來,置酒相待,慢慢挑說道:「朝廷昏暗,大勢已傾,非一木所能支。

我與將軍雖用盡血汗,哪個知道?若然得勝,上面的人奏了功去;倘一跌挫,歸罪我們。

豈不聞『良禽擇木而棲?』唯要見機而作。」

呼延灼聽了這篇言語,毅然說道:「汪將軍差矣!我等深受國恩,當以死報。

有功無功,在所不較。

金國雖然兵多將廣,我這裡緊守隘口,黃河天塹,豈能飛渡?況有老種經略相公統勤王之師三十萬,不日就到,勝負正未可知。

大宋列聖相承,恩澤布在人心,大河以北,必有豪傑響應。

金國孤軍深入,亦未為得計。

不可自挫銳氣,以慢軍心。」

汪豹見說不動,冷笑道:「將軍之言,真金石之論。

末將不過一時戲言,不可認真。

自當同心竭力,共立功名!」將酒來勸,呼延灼推辭不飲。

回到營中,與呼延鈺、徐晟商議道:「方纔那汪豹來下說詞,要我見機而作,分明他有背叛之意,如何是好?」

呼延鈺道:「兩營併力備御尚且支持不住,他有了此心,倘私去賣國,如何了得?爹爹明日寫一密揭,到梁太監處揭了他,免得日後連坐。」

呼延灼道:「汪豹見我詞色俱厲,便改了口,又無實據,怎好輕易揭他?」

徐晟道:「那廝既是心變,見爹爹不從,恐有肘腋之禍,待我與哥哥分兵五百,另立一營在那前邊小山之上,以為犄角之勢。

倘或有變,好來救應。」

呼延灼道:「此言甚是有理。」

即分兵五百,結一營在小山之上。

呼延鈺道:「雖然有了犄角,還防爹爹這邊孤力無助,我與兄弟輪流一個在旁護衛,始可放心。」

呼延灼喜道:「此更有理。」

遂分了兩營,更加嚴緊。

那汪豹見呼延灼分小營在山上,已知他疑心。

恐防洩漏,暗暗差人去金營,約定日期,所以一連幾日,並無動靜,也不見金兵一人一騎到黃河岸邊。

忽然一晚風雨大作,天色漆黑。

呼延灼道:「這般風雨,更要嚴備!」同著徐晟領一隊兵沿河巡哨。

只見營裡火光沖天,喊聲震地。

原來汪豹勾結一奸一細在營,乘這風雨昏黑,發作起來。

呼延灼、徐晟慌忙趕回,已有數百金兵殺人放火。

汪豹在火光中指揮。

呼延灼大怒罵道:「你這叛賊!怎勾一引一奸一細背叛本朝!」把雙鞭劈頭打去,汪豹挺槍接住。

徐晟前來助戰,汪豹力怯,拍馬便走。

呼延灼、徐晟奮力趕去。

不防金兵乘了大筏,竟過黃河,漫山塞野而來。

急轉身到小寨邊,呼延鈺知道下來救應,正遇斡離不到來。

呼延鈺把雙鞭抵敵,呼延灼、徐晟來助。

那金營又有別將接戰,相持了半夜,當不得金兵眾多,把呼延灼父子三人一團一團一裹一住。

拚命到山上小寨,二千兵剩得百餘。

金兵又緊緊圍住,無計可施。

斡離不得汪豹獻了楊劉隘口,無人阻當,滔一滔一不一絕,把十萬大兵盡數渡了黃河,那各營支持不定,盡皆潰散。

梁太監見各營俱敗,棄了黎陽,也逃回京去。

再說呼延灼父子三人,困住了一日,糧響已絕。

徐晟道:「且到夜深,拚命衝下山去,不可死在此間!」其時九秋天氣,積雨初晴。

到二更時分,霜氣迷漫,星光燦爛,西風蕭颯,孤雁哀鳴。

望見金營火光未息,呼延灼道:「趁此時衝下去。

若到天明,必然難保。」

領著殘兵,抖擻一精一神,三個併力衝下。

金兵都起,四面圍住,一將在馬上挺槍刺過來,延延灼見是汪豹,心中大怒,罵道:「你這反國逆賊,敢來阻當!」把鞭駕住。

呼延鈺、徐晟鞭打槍挑,殺條血路。

呼延灼且戰且走,汪豹猶然不捨,放馬追來。

呼延灼大喝一聲,雙鞭齊舉,打下馬來。

金兵拚命救起,便不敢來追。

出得金營,回頭看時,兵卒盡無,只剩父子三人。

黑暗裡不辨東西,隨路奔走。

到天明,離楊劉村已遠,喘一息方定。

呼延灼道:「天幸逃得一性一命!如今哪裡去好?被這汪豹所誤,失了隘口,東京決去不得了;若同到汝寧,那些一奸一黨一必然罪我失機,哪裡分辨?我想起來,那美髯公朱仝在保定府做都統制,且到哪裡權且容身,再看京師消息。」

遂取路到保定來。

晌午時分,肚中已饑,見村裡有座酒店,下了馬進店,喚:「打酒來!有甚麼嗄飯?」

酒保道:「金兵殺來。

連日牛也不宰,只有幾瓶熟白酒在此。」

呼延灼道:「也罷,拿酒來吃。

做五升米飯。」

酒保取三隻大碗,兩瓶酒,一盆熟菜。

呼延鈺見門前有一隻大雞公,在沙泥裡抓尋蟲蟻吃,說道:「把這個雞宰了,一發算錢還你。」

呼延灼吃了幾碗酒,歎口氣,對徐晟道:「我前日往討梁山泊,被你父親用鉤鐮槍破了連環馬。

我兵敗了,要去青州借兵復仇,也到店中,身邊沒了盤纏,把金帶解下回一腳羊肉煮吃。

不料隔著多年,又被這逆賊所賣,教我有家難奔,有國難投。

今日還虧有你兩個在此,正不問得你們帶得銀子麼?」

呼延鈺道:「孩兒身邊有些。」

呼延灼笑道:「還好,不然又要解金帶。」

酒保煮得雞熟,搬過飯來。

吃飽了,會著鈔,把盔甲拴在馬上,一同上馬。

行到傍晚,已到保定城下。

見城門緊閉,遍插旌旗,城外居民盡皆逃散。

呼延灼仰面問守城軍士道:「都統制朱爺可在麼?」

軍士道:「為金兵犯界,朱爺在三十里外把守飛虎峪,不在城內。」

呼延灼立馬躊櫥。

只聽得金鼓亂鳴,一二百皂雕旗擁到。

呼延灼知是金兵,忙同二子撥轉馬頭,望小路便走,那箭如雨的射來。

把馬加上兩鞭,飛走得脫。

在馬上商量道:「如今怎處?朱仝會不著,金兵遍地攔截,到哪裡去好?」

又走錯了路,都是山僻小徑。

看看紅日西沉,深林中怪鳥亂啼。

轉過一個山坡,長松夾道,翠竹陰森,林子裡一座大寺。

殿閣嵯峨,鐘聲遠徹。

呼延灼道:「好了,且向寺中借宿一宵,明日再處!」

到得寺前,正要下馬,忽聽一聲梆子響,山門裡趕出四五十個和尚,都執槍棍合一攏來,喝道:「你這飲馬川強盜!敢來窺一探麼?」

呼延灼道:「我們父子三人,去保定府尋朱統制會不著,天色晚了,要在上剎借宿一官,不是甚麼強盜。」

和尚道:「我這萬慶寺,是北齊所建,今歸順金朝,頒下禁示,凡有面生一奸一細,拿去請賞。

你馬上現有盔甲,定是宋朝敗將,捉去請賞!」眾和尚把槍棍亂打來,呼延灼父子大怒,將鞭打去,早打傷了幾個禿驢,餘皆退去。

呼延灼父子放馬就走。

又行一個更次,見大樹下有一所山神廟。

困乏了,且進去歇息。

下了馬,推開門看時,月光滿地,並無人影,空蕩蕩地,落葉堆階,蛩聲唧唧,又饑又冷。

在門檻上坐了一會,徐晟跳起身,取塊石頭敲出火來,將落葉引著,拆了竹扉,燒了向火,覺得身上溫暖。

又點火各處搜尋,並無一物。

走到門外,尋枯樹枝湊那火堆,往前一張,急轉身到裡面,提了金槍便走。

呼延鈺道:「兄弟提槍到哪裡去?」

徐晟招著手,呼延鈺也拿一條鞭跟來。

徐晟到澗邊,指道:「哥哥,有一個獐子在哪裡吃水。

弄了他,好當晚飯。」

輕輕蹴去,把槍一搠,直透肚肋,那獐子還喲喲的叫。

呼延鈺拔一出腰刀,剁落了頭,就在澗邊開剝洗淨,拖到廟裡,說道:「兄弟搠得獐子在此,權當夜消。」

兩個重去搜出一個大酒罈,抹淨,把樟子剁做十來段,裝在壇裡。

放了些水,打下窗楞,四圍煽炙。

將次熟了,徐晟道:「只是沒有鹽味,怎麼好吃?」

呼延灼道:「行軍勾當,長是淡吃,哪裡尋得鹽味?尋得獐子也就好了,譬如忍餓。」

正要動手去撕一開來吃,只聽得隱隱哭聲。

呼延鈺側耳聽著,說道:「奇怪,荒山靜夜,怎有哭聲?莫不是有歹人!」

呼延鈺、徐晟同走出門外,又不見人。

只見大樹邊有條小路,月色明朗,兩個隨路進去,望見竹林中射一出燈光。

走近看時,恰有個小靜室。

細聽,似有婦人聲音喊哭。

徐晟推開竹籬,從窗縫張看,只見一個和尚摟著個婦人,那婦人蹲在地上,極聲的喊叫,又有個和尚未解婦人下衣。

呼延鈺也鑽進來,窺見大怒,把亮格窗一扳,用得力猛,那窗裂開,同徐晟跳進去。

那兩個和尚開了測門一閃,徐晟大喝道:「賊禿!往哪裡走!」

呼延灼在廟中不見兩個走回來,也出廟門一看,聽得徐晟聲喊,又見兩個和尚飛奔而來,撞個滿懷,呼延灼順手撈住一個,那一個走脫。

徐晟趕到,拔一出腰刀,將刀背一築,早把和尚一隻右臂築斷垂下,拖到靜室裡,婦人還在地上啼哭。

雖是村妝,倒有些姿色,兩髻蓬鬆,衣衫不整。

呼延灼問道:「你從哪裡來,落在和尚手裡?」

婦人拭淚答道:「奴是近村人家,丈夫姓李。

為金兵各處擄掠,丈夫攜著婆婆並奴家到山僻處躲難。

金兵衝來,不見了婆婆、丈夫,夜深路難,奴家行不得,只得坐在前邊林子裡。

不防這兩個和尚看見,推擁到這裡,奴家寧死決不受污,故此叫喊,虧得搭救。」

呼延灼又問和尚道:「你是何處寺裡?怎不守清規,要強一姦一良家女子?」

和尚道:「小僧原是萬慶寺裡,要養靜參禪,同師父築此靜室居住。

因本寺新來一個住持,名喚曇化,是嵩山少林寺出身,使得好拳棒。

他歸順了金朝,都要去點名。

他的兄弟叫畢豐,前日佔住龍角山,被飲馬川強人所破。

故此去金朝元帥斡不離處,請兵會剿這飲馬川。

我同師父吃了晚齋,到林子中經過,見了這婦人,是我師父不合起了邪心,扯到靜室裡。

都是師父所為,不干小僧事。」

呼延鈺喝道:「這禿廝還要抵賴!那個和尚一把摟住,你解他的下衣,還說不干你事!」徐晟扯到洞邊,一刀砍了,回轉靜室。

呼延灼道:「小一娘一子,我們替你殺了這和尚了,到天明你自去尋丈夫、婆婆。」

婦人拜謝道:「多虧爺們救小婦人一性一命。

若被和尚所污,必然撞死!」呼延灼道:「好一個貞烈女子。」

徐晟道:「肚中餓了,又遇著這樁事,耽閣了半夜,可惜那個和尚被他走了!」笑道:「那獐肉好煮爛了,哥哥,你去取來,這裡自然有鹽味,待我尋出來。」

把燈到房裡,開了食廚,甜醬,悶醋,米面菜蔬,是件俱有,一床一底下搜出一大甕好酒,徐晟大喜,把酒燙一熱。

呼延鈺取到獐肉,和了醬醋,大碗酒大塊肉的吃。

又把米做飯,三人吃得醉飽,也叫婦人吃些。

天色已明,商議道:「到此地位,進退不得,不如到飲馬川權且安身。」

問婦人道:「你曉得飲馬川離這裡多少路?」

婦人道:「只在西南上,不勾二十里。

聞得那山大王極有義氣,只要取那不仁強橫的財物,並不擾害良民。

這萬慶寺和尚比強盜更凶!」呼延灼三人遂上馬,分付婦人自去,望西南而行。

不上十里多路,平坡上見一騎馬飛奔而來,後面喊聲大震,一隊皂雕旗金兵,追那騎馬的將官。

呼延灼定睛看時,原來正是美髯公朱仝。

正要動問,那皂雕旗已趕近身邊,把刀砍來。

徐晟一槍挺去,早挑一個金兵下馬,呼延鈺舞著雙鞭,也打傷一個。

那金兵胡哨了一聲,退轉去了。

朱仝下馬,仔細一看,道:「原來是長兄。

若不相遇,我一性一命休矣!長兄從何處來?這兩位少年是誰?恁地英雄!」呼延灼正要回答,忽然一棒鑼聲,側路裡湧一出三五十個嘍囉,馬上坐著個頭領,押一和尚在前。

那頭領見了呼延灼、朱仝、滾鞍下馬,原來是錦豹子楊林,盡皆大喜。

一同拜畢,在大松樹下坐了。

呼延灼道:「我在東京做御營兵馬指揮使,因金兵敗盟,搶到河北、河東,聖上傳位太子,命內待梁方平督十員名將分守黃河岸口,阻遏金兵。

我同江豹連營,駐紮楊劉地方,誰知汪豹暗通金兵,放過隘口。

那時兵敗,幸得小兒呼延鈺,與這金槍手徐寧令郎徐晟,也過繼我為子,併力殺出。

欲到保定投朱大哥,剛至城下,一隊金兵衝來,只得望小路而走。

夜深山僻,見座萬慶寺借宿,那些和尚認做飲馬川一奸一細,將槍棍打來,我與小兒打傷幾個和尚。

又走十多里,見一所古廟,進去歇息。

聞婦人聲,尋到靜室裡,兩個和尚摟住一個婦女強一姦一,被我拿住一個殺了,救了這婦人。

父子三人進退無路,思量到飲馬川。

一路行來,卻好會著朱大哥,不意又逢兄弟。」

朱仝道:「金兵犯界,太守命我把守飛虎峪。

金兵勢大,難以抵敵,兵卒皆散。

我匹馬逃生,幸遇賢喬梓,得解此難。」

楊林道:「此去飲馬川不遠,請同上去。」

五人上了馬,呼延鈺見傍邊押著的和尚,說道:「這便是昨夜強一姦一婦人逃走的,哪裡拿得來?」

楊林道:「萬慶寺與山寨屢次作對,拿去幾個嘍囉。

我今日見這和尚慌張逃走,也便拿住,到山寨裡取他心肝做醒酒湯,不想正是強一姦一婦女的,一發該拿了。」

說話之間,已到飲馬川。

楊林先去通報,李應等齊出來迎接。

到聚義廳上,一同相見。

李應道:「萬慶寺曇化和尚要請金兵來攻山寨,喜得二位長兄到來,便不怕他了。」

朱仝道:「我同呼將軍是過時的人,這兩位少年,一個是呼延鈺,乃呼將軍令郎;一個是金槍手徐寧之子徐晟,真是後進英才。

我方才被皂雕旗追來。

被他一鞭一槍壞了兩個,方得轉去。」

李應道:「隔得幾年,這般長成!若不說明,就不認得了。

可喜可敬!公孫先生、朱軍師也在這裡,因一愛一清靜,築一小院在白雲坡,叫人請來。」

楊林道:「我拿得一個和尚,原來昨夜在靜室裡強一姦一婦女,被呼大哥殺了一個,這是逃脫的。」

李應道:「且監著,若曇化來打仗,殺了祭旗。」

正說間,公孫勝、朱武來到,各敘契闊之情,設席款待,不在話下。

卻說當夜靜室內還有個道人,見有人跳進行兇,開後門走脫,見一個和尚殺在澗中,去到萬慶寺報與曇化知道。

那兩個和尚是曇化付法徒弟,聞得傷了,大怒道:「這飲馬川賊人這等可惡!幾番來攪擾,與他勢不兩立。

本待等兄弟華豐到來,同去剿滅,如今忍不得了!待我自去斡元帥處,請兵掃蕩他,出這口惡氣。」

當下置備厚禮,侍者跟隨,到金營報知。

走進中軍帳,見斡離不,合掌拜稟道:「萬慶寺是北朝胡太后所建的香火院,列朝並皆供養,護國祝聖。

今大兵一到,首先歸順。

有飲馬川草寇李應等,是宋江部下,梁山泊餘一黨一。

佔住山寨,打家劫舍,無所不為,他要興復宋朝,與大兵作對。

前夜到靜室,殺了我兩個法嗣,殊為可恨,不可不除!請元帥發兵,待貧僧自去掃平山寨,庶王化無梗,佛法興隆。」

遂呈上珊瑚數珠一串,流金緬佛一尊。

那斡離不一性一極好殺,卻深信佛法,尊隆三寶,說道:「我大兵一到,無不向化!這伙草寇,輒敢如此?撥五百皂雕旗的雄兵,隨師父去,立等報捷。」

曇化拜謝,同領兵的將官到萬慶寺,設齋相待。

又選三百僧兵,結束雄壯,在前引路。

到十里松扎一大營,到明早討戰不題。

卻說李應和眾頭領敘談,探事嘍囉報上山來,說萬慶寺曇化和尚領皂雕旗金兵,已屯紮在十里松,來攻山寨。

李應道:「那和尚一奸一婬一兇惡,正要滅他,卻反自來送死!」朱武道:「那和尚不打緊,恐金兵剽悍,未可出戰。

且守寨柵,耐住兩日,待他銳氣將闌,方可出戰。」

李應遣樊瑞、杜興、楊林、蔡慶守定三關,各處小路俱用木石壘障,安排炮石、火箭,檑木,灰瓶,把寨門緊閉,偃旗息鼓,等他到來。

說那曇化五鼓造飯,揚旗展旛的殺來。

到得山邊,靜悄悄並無一人。

周圍一看,見路徑盡皆斷絕。

喝令僧兵爬山,那炮石、灰瓶雨點的打下來,那僧兵像葫蘆一般滴溜溜亂滾下山腳,不能上去。

無可奈何,到日色平西,只得退轉十里松。

正是:世外尚然饒毒計,塵中那不起雄心。

要知勝負,且聽下回分解。

此回頭緒頗多。

作者如穿九曲之珠,一線串出,呼延父子兵敗落荒,誅僧遇友。

讀之有一波未平一波復起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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